吱呀——

　　少年從屋外走進來，手里抱著沙發枕：“客廳太冷，我和你擠一擠。”

　　唐果緊著的手指放平，拍了拍床沿，欲言又止：“奧古斯汀。”

　　“放心，我不喜歡用強的。”奧古斯汀躺下來，雙眸一閉，難得的安靜。

　　唐果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再看看外面雷電交加的雨夜：“你……會黑客技術嗎？”

　　“不會。”奧古斯汀睜開了雙眸，紅耀閃爍。

　　唐果喔了一聲，雙手枕著下巴微微揚起，看著少年的背，將他身上熟悉的煙草味吸入腹中。

　　他的話，又真的了幾分？

　　時間已經很晚了，夜幕沉沉，秋雨初陽。

　　一連下了幾天的雨，難得的好天氣。

　　適合校慶，也能夠提高同學們的熱情。

　　一大早班上就熱熱鬧鬧的，一二年級的學生都眼巴巴的等著晚上看節目表演，根本沒有學習的心情。

　　高三卻不一樣，各個一臉淡然痛苦，雙重情緒，活脫脫的自虐體。

　　唐果花了三十分鐘做完了手上的英語試卷，看著旁邊打瞌睡的奧古斯汀。

　　最近，陽光一強烈，他好像就精神不太好。

　　難道，是因為他身體的血——

　　“大嫂，大嫂！”從教室后門沖進一個人來，五大三粗的摸樣，黑的像是煤球。

　　唐果認識這個人，他是蘇炎的同班同學，老是喊她大嫂，她都表示過很不喜歡聽這個稱呼了，他卻依舊我行我素。

　　他這一叫，惹來了全班同學的注目。

　　黑煤球卻不在乎，只著急沖沖的扯住唐果的衣袖：“大嫂，你趕緊跟我走吧，炎哥他，他昨晚出車禍，現在人在醫院呢。”

　　“嚴重嗎？”唐果把書放下，想先問好再做打算。

　　黑煤球搖了下頭：“倒也不是很嚴重，就是昨天出的事，我看他一直打你電話，你都沒接。我看的出來，炎哥很希望你能去看看他。”

　　“好，那我放學之后過去。”唐果笑了笑，松了口氣。

　　那黑煤球卻急了：“大嫂，你怎么這么狠心啊！炎哥，他——他都是因為你才出的車禍！”

　　唐果楞了下：“因為我？”

　　“嗯。”黑煤球垂下眸，雙手攥的緊：“昨天下大雨，炎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硬要我們全部都出來陪他喝酒。我們都看的出來他心情不好，他那是喝酒，他想要糟蹋自己，一杯杯的二鍋頭往嘴里灌，最后把自己灌醉了，就趴在在桌子上，腦袋埋在手臂里，閉著眼，喃喃說著什么。我將耳朵湊近了，才知道他在不停叫你的名字。唐果，唐果，唐果，一遍又遍的叫著你，后來他就哭了，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炎哥那個樣子。”

　　“其實炎哥他一直都很后悔，后悔當初因為那種目的接近你，就算他沒有說，我們也能感覺的到。”

　　“他從來都沒有對一個女生這么好過，想盡了法子逗你開心，酸奶不熱過都不拿來給你。”

　　“大嫂，就算炎哥一開始對你別有用心，但是后來他為了你那么努力，你就不能原諒他嗎？”

　　唐果靜靜地聽著。

　　許多東西，在腦子里翻滾著，讓她的每根神經，都變得沉重。

　　時間，從呼吸間緩緩流逝。

　　明明只有幾秒，卻讓唐果覺得很長很長，她抬起頭，將手中的書本放下：“好，我跟你去醫院。”

　　就在她繞過書桌的時候。

　　手，

　　被奧古斯汀拉住了。

　　她垂下頭，看向他。

　　奧古斯汀的臉還埋在課本里，無法看清楚他的臉，只能聽到略微低沉的嗓音：“你……要重新給他機會？”

　　唐果推了推眼鏡框：“嗯。”

　　“別去。”他笑了一下，聲音中帶著黑色的沉寂，像是夜里的濃霧：“別去。”

　　唐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對著旁邊的人說：“走吧。”

　　少年又是一笑，松開手，眸子里，有什么東西，熄滅了。

　　而轉身而去的她卻不曾看見。

　　下午的時間過的很慢，慢的幾乎磨人。

　　沛尛本來請了病假，為了能看到奧古斯汀的表演，在家喝了三大碗中藥，然后買了唐果喜歡吃的零食，大包小包的來了學校。

　　因為校慶，三點鐘的時候，一二年級的學生就沒有課了，都在忙著排隊就位，整理教室。

　　有演出的節目同學會正在禮堂彩排練習，

　　雖是小小的校慶，但是以鐵路一中的知名度，每一年都會有教育局那邊的領導過來參觀，所以在演出上，一絲一毫的馬虎不得。

　　奧古斯汀坐在高高的臺子上，雙腿耷拉下來，手上抱著一把紅木吉他，據說這把吉他是曾經紅極一時的天王Zero生前最愛的吉他，音質不是很好，卻多了年月潤色的意義。

　　沛尛剛一進禮堂就發現了他，慢吞吞的踱著步子，招著手語調很軟：“哥。”

　　奧古斯汀似乎是有心事，并沒有聽到她的話，指腹劃著吉他和弦，漫不經心的表情。

　　“哥！”沛尛天生的嗓門小，喊不高音來，只能伸出手去抓他的腳：“哥！”

　　奧古斯汀這才回過神來，低頭看著她：“尛尛，別搖了，都是土。”

　　“啊？”沛尛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拍自己的校服，來回看了一圈，又看了一圈，再看了一圈，再再看了一圈，身子轉了整整一百八十度。

　　“不用找了。”奧古斯汀放下手中的吉他，一臉邪魅不已的笑：“唐果沒在這兒。”

　　“啊？”沛尛低下頭，看著手上的塑料袋：“可是我和她約好，要來看你表演，而且，我想讓她聽聽你那首歌。”

　　奧古斯汀的背一僵，回過頭來，慵懶的伸著懶腰：“你都知道了？”

　　“嗯。”沛尛揪著手指，奇怪了，果果到底去哪里喔？

　　奧古斯汀從臺上跳下來，明眸皓齒，黑色的發像是深沉的夜：“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唔。”沛尛把兩手對起來，眨了眨眼睛：“我不小心看到那天你在化學課本上化的字了，然后咱們家廚房里有一個果果的飯盒，我看到過她用那個裝菜給什么什么，呃，忘記他叫什么名字了耶，火，喔不對，是兩個火，啊，對了，炎少！”

　　奧古斯汀挑眉：“我在化學書上畫字是初中的事了，所以，你那么早就知道了，然后一直裝到現在？”他的妹妹，其實一點都不單純吧？

　　“啊？不是。”沛尛拉著他的衣袖，小聲的撒嬌：“哥，以你的個性一定不想別人插手你的事呀，所以我只能裝作不知道，其實我忍的也很辛苦耶。”

　　奧古斯汀伸手，屈指，敲了敲她的小腦袋：“尛尛，我現在越來越懷疑，你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迷路了。”

　　“哥。”沛尛嘆口氣，軟綿綿的說：“你就是這樣，疑心太重，做什么事情非要計劃周全才出手，對付果果的絕招，就是賣萌，裝無辜，扮可憐，死命粘上去就好了啊。真不明白，你干嘛要顧慮這個，又顧慮那個呢？哥，你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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