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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愛江山愛美人


  趙太傅外表看著倔強又正直,其實內(nèi)心是個老頑童,只不過平日里隱藏得深了,除非有火眼金睛,否則很難發(fā)覺。

  此時,趙太傅在馬車中樂顛顛的,恨不得馬上沖回府里,看看自己那不爭氣不進取平日里比他這個老頭子還頑固的倔孫子。

  馬車一路疾馳,到了太傅府后,馬車還未聽聞,老頭子便一下子跳下馬車,但畢竟年紀大了,差點摔一跟頭,把匆匆趕出來的門丁嚇壞了,一窩蜂地沖過來扶住趙太傅。

  太傅一把甩開眾人的手,邁著老腿便沖入了府中,“修兒,爺爺給你帶回個好消息,修兒。”

  趙靈修要出家?暫時還沒這個打算。

  “爹,您慢點,有什么事兒讓您這么著急嗎?”趙靈修的爹不在家,他娘趕了出來,身后跟著兩名丫鬟,丫鬟趕忙上前攙扶氣喘吁吁的趙太傅。

  “修兒呢?”趙太傅忙問。

  “剛剛吃了些酒,現(xiàn)在應該是睡下了。”趙夫人答了句,聲音帶著低落,趙靈修哪是喝酒,明明就是酗酒,將自己灌得大罪,借酒消愁。平日里兒子滴酒不沾,如今卻……

  想到這,趙夫人忍不住嘆了口氣,那鎮(zhèn)國公主也是個奇女子,竟能將這么多名家男子吸引入府,心甘情愿跟隨,可惜了自己兒子,竟逃不過公主的魅力。

  趙太傅二話不說,轉身便向趙靈修的院子方向走。

  “爹,您這是去做什么?修兒只是一時想不開,您饒了修兒吧。”趙夫人以為趙太傅要找自己兒子算賬,嚇得花容失色,趕忙一邊跟隨一邊急忙地勸著。

  趙靈修的院子,一片陰沉沉,滿是酒氣,趙太傅看見平日里行為端正的孫子如此,更是肯定了剛剛自己大鬧御書房的行為。“修兒,我的孫兒啊,快快起來,看爺爺給你帶什么好消息來了。”

  趙靈修醉了,閉著眼躺在床上,天旋地轉卻睡不著,頭腦無比清醒。本來想借酒消愁,酒喝了,麻痹的是身體而非腦,還是那般痛苦。

  “爹,您這是?”趙夫人不解。

  趙太傅沒心思和兒媳婦解釋,快走幾步到一旁的小間中,里面有水盆,端起水盆便沖了過來,二話不說地迎頭潑趙靈修的頭上,整個床濕淋淋的。

  眾人大驚,趙夫人面色蒼白,噗通一聲跪下,“爹,修兒有錯,但修兒還小,您老饒了他吧……不不,您別氣壞了身子,保重身體。”身后的丫鬟也一個個跪下,大氣不敢喘一下。

  趙靈修頭腦是清醒的,只不過酒醉后身子不聽使喚,在這冬日里的一盆冷水潑下,立刻精神了許多,睜開眼。“爺爺……是孫兒沒用。”說完,又垂下了眼,想必此時爺爺對他一定很失望吧。

  趙太傅也不惱,一把將趙靈修從床上拽下來,紅光滿面,那臉上滿是笑容,兩頰亮亮堂堂的,“孫兒啊,成了,成了!”話語中掩飾不住的喜悅。

  “成了?”趙夫人不解,心中開始有些擔憂,公爹他從來都是好面子,難道因為修兒之事打擊太大,頭腦不清明了?

  趙靈修也不解,茫然地看著自己的爺爺。

  “修兒啊,皇上答應為你們賜婚了,而且公主她也同意了,爺爺這是剛從御書房回來,這是大喜事啊。”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將袖子中那先皇御賜的汗巾向里塞了一塞。

  “啊?爹,您說什么?”趙夫人臉上滿是難以置信,頭腦一片空白,好像被這消息弄蒙了一般。

  別說趙夫人,就連趙靈修也是摸不到頭腦,難道他剛剛已經(jīng)醉了?難道這一切都是幻覺,他覺得頭腦清明并非是清醒而是已經(jīng)墮入夢中?

  這個夢真美!從小疼愛他的爺爺帶來這么天大的好消息,皇上賜婚,清瑟同意。

  這一刻,趙靈修覺得喝這些酒真的值了,借酒消愁果然是妙,難怪世人樂此不疲。

  還沒等他多享受一會這美好,趙太傅一個大耳光就抽了過來,“醒醒,別迷了!”

  有很多人受刺激就迷了,便是大腦時常,例如家破人亡的,例如中了狀元的,屬于癡傻病的一種,有些人隨后就能恢復,有些人則是這么迷一輩子。趙太傅生怕趙靈修迷了,便狠狠抽一巴掌。

  靈修消瘦白皙的左面頰立刻紅腫起來,這疼痛讓他立刻清醒過來,原來不是夢!?

  “爺爺,發(fā)生了什么?您剛剛說什么?”

  趙夫人也不敢吭聲,跪在一旁靜靜等著。

  “剛剛爺爺去御書房,皇上答應了賜婚,五公主也同意了這門婚事。”趙太傅滿臉笑著。

  “是……真的?”趙靈修喃喃道,還是不相信。

  “是真的!爺爺什么時候騙過你?”趙太傅伸手將趙靈修拉起來,回頭交代丫鬟們,“快去熬醒酒湯。”

  趙夫人從震驚中緩過來,雙手捂著唇,渾身顫抖,熱淚盈眶,這是真的嗎?“爹……爹……醒酒湯……兒媳去……”語不成句。

  “嗯,去吧,快去快回。”趙太傅招手,趙夫人帶著驚喜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被丫鬟們攙扶著親自去煮醒酒湯。

  室內(nèi),只剩下祖孫二人,趙靈修一雙帶著血絲的眼還是一片迷茫。

  “是真的嗎?”又一次問。

  “是真的。”趙太傅臉上帶著喜悅點著頭。

  趙靈修的腦子轟的一下,那感覺就如同已經(jīng)墮入地獄十八層,又被從天而降的鉤鎖狠狠拽了上去,那種從地獄到天堂的感覺,比從天堂到地獄還要震動人心!尤其是這種好消息突如其來。

  “她真的同意了?為什么?”震驚過后,臉上的痛讓趙靈修清醒,雖然爺爺鮮少開玩笑,但他還是不信。

  還能是因為什么?自然是因為趙太傅去御書房大鬧唄。只不過趙太傅不會將這么丟臉的事說出來,“其實公主對你也是念念不忘的,從前也許接受不了,是因為夫君太多,怕被旁人說閑話,如今皇上親自做了說客,說服了公主罷。”

  “她對我……念念不忘?”趙靈修本蒼白的面色逐漸紅潤,眼中也有了正常人的情緒,滿是驚喜。他現(xiàn)在又被人從天堂一直向上拉,恨不得拉出了九重天闕。

  “是啊,我孫兒儀表堂堂、才學五車,公主怎么會不喜歡我孫兒呢?”趙太傅也很自戀,“如今欽天監(jiān)已開始選日子成婚了,公主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可見她也是期待這樁婚事的。”

  其實李清瑟著急是想趁著戰(zhàn)事發(fā)生前把該辦的事都辦了,省的惦記。

  “瑟兒她……”趙靈修的嘴長著,眼中滿是驚喜,瑟兒她喜歡他!?瑟兒她同意了婚事!?瑟兒她向往這個婚事!?這真是太大的好消息!趙靈修覺得從記事起的二十年,這是他聽過的最好的消息。

  這時,趙夫人帶著丫鬟也歸來,丫鬟手中端著托盤,托盤上正是剛剛熬制好的醒酒湯。“修兒,將湯喝了吧。”趙夫人已經(jīng)平靜下來,話語中滿是愛憐。

  靈修伸手將湯咕咚咕咚喝了個干凈,“爺爺,我接下來還要做什么?”因為這驚喜的消息,趙靈修只覺得在仙霧中云游,沒了方向,滿腦子空白,只有“喜悅”二字!

  “傻孩子,喝了醒酒湯后,若是累了就休息會,若是不累便沐浴去去酒氣,去看看公主也好。”趙太傅的銀白色的胡子一翹一翹的,好像新郎官是他一般。

  這時候,趙靈修還怎么能睡著?他恨不得馬上就飛到李清瑟面前。“我……我不累,我……我沐浴吧。”

  丫鬟們偷偷笑了,第一次看見沉穩(wěn)的公子這么焦急失措。

  太傅府一番之前的平靜和陰郁,一片歡快,好像過年一般的愉快,因為喜事近了。

  小廝們匆匆跑來端著熱水為趙靈修沐浴,而趙夫人則是一片喜悅為趙靈修挑著新衣服,一邊挑選,一邊和丫鬟們討論著讓兒子穿什么顏色衣服更加玉樹臨風。

  太傅府很歡快,相反,公主府氣氛卻不怎么好,雖然表面平和,但實際上卻陰云密布。

  公主府,大廳。

  “趙靈修入府,你怎么看?”問這話的是劉疏林,自從凌尼回了那桑,府內(nèi)事務都是劉疏林來辦,但顯然,他沒有凌尼那般“大度”,一想到有人入府,又多了個男人爭搶,心情不快,臉上虛偽的笑容都沒了。

  與此相反,慢慢品著清瑟研制的“紅茶”的崔茗寒倒是淡定許多。“沒什么意外,在我預料之中。”

  疏林不解,“你早猜到了?”

  茗寒微笑著點頭,“是啊,你不在宮中有所不知,當時尚書房除了宮中皇子和公主,伴讀的幾人還有柳氏兄弟和這趙靈修,早先,瑟兒癡傻病未愈,自然是不能在尚書房中讀書,后來卻突然痊愈,皇上疼惜,便允許入尚書房,我們那時便認識。”

  疏林一愣,“哦?我只知道瑟兒在尚書房,這其中還有故事?”

  “有瑟兒在的地方,便有故事。”崔茗寒忍不住又笑,冬日的午后,摯友的兩人便坐在大廳門口曬著暖陽,喝著暖身暖心的紅茶,慢慢講著當年的事,也讓崔茗寒將從前發(fā)生之事回憶了一番。

  他自然是講了清瑟剛入尚書房是經(jīng)受何等嘲笑,后來卻逐漸發(fā)現(xiàn)太子等人對她暗中的關愛,講了當時趙靈修便對瑟兒一往情深,因太子不爽,他無奈還得欺負弱者,為太子出氣。

  至于跟隨的七皇子和八皇子,完全就是沒仇解恨的那種。

  崔茗寒手中的茶碗已經(jīng)空了,精致的雙眼垂下,濃密的睫毛如同蒲扇一般覆蓋其上,瓊鼻下的粉色薄唇微微勾起。

  時光如流水,兩年前如何也想不到這兩年后發(fā)生的一切,回想一下唯有笑,造化弄人,人生神奇罷。

  疏林自責,他從前怎么就沒去研究過瑟兒發(fā)生過什么,“也就是說,這趙靈修很早便對瑟兒有意?”

  “是,”崔茗寒肯定,“不僅如此,自從瑟兒出宮這兩年,趙靈修從不與任何閨中女子有過什么傳聞,也從未聽說出入過什么煙花之地,可以說比和尚還守身如玉,想必,是因為心中有人。”

  劉疏林的嘴角抽了一抽,剛剛心中的煩躁氣憤少了一些,“雖是如此,我還是做不到像凌尼那般可以心甘情愿地操辦婚事。”

  崔茗寒輕笑出聲,“彼此彼此,這天下男子除了那桑國男子能有如此寬大的胸懷,就沒男子愿意,但那又有何辦法?這些在瑟兒府中之人都是心甘情愿,瑟兒從未強迫半分,路是自己選的,要么走下去,要么就現(xiàn)在中途放棄,但若是放棄,你愿嗎?”

  劉疏林聽了崔茗寒的話后,心里泛起了嘀咕,他心虛啊!

  別人如何他不管,但他入了李清瑟的后院,完全是他自己上桿子外加逼迫李清瑟的,從第一次用凌尼下落來威逼利誘她現(xiàn)身,到后來。

  “這種生活,是我們選的,而現(xiàn)在又反過來去為難瑟兒,疏林覺得,這講理嗎?”崔茗寒在說服劉疏林,卻也好像在說服自己。

  是啊,現(xiàn)在最委屈的是李清瑟,被迫收了一個又一個,每一次都提心吊膽生怕已在后院的那幾個生氣。

  大廳中靜了一會,除了清脆的水聲,是崔茗寒在位自己倒些紅茶。

  最終,伴隨著長嘆一口氣,劉疏林也認了。“罷了,就這樣吧,這婚事,也只能我來籌備了。”他做夢都希望凌尼馬上歸來,趕緊把這燙手的芋頭扔給他。

  “這樣就對了。”茗寒看著自己的好友,笑著品著茶。

  大廳的門對著公主府的入門的一條大路,若是在后院活動自然不會驚動大廳,但若是有人出入公主府大門,大廳內(nèi)之人定然能看見。

  兩人正說著,能看見一道頎長的身影從容步過大廳,沿著這條必經(jīng)大路出了公主府。

  崔茗寒一掃剛剛的愜意,眼底有了沉思,皺著眉問,“疏林,這個什么暖,你可知底細,他這幾日日日出府,可有詭異,你派人調(diào)查過嗎?”剛剛出門的是穆天寒。

  “我曾用熠教的信息渠道查過,根本查不出這人底細,很是奇怪,但他已是瑟兒的人,雖然我對他有所懷疑和提防,卻也無法撕破臉,好在這人武功雖好,卻不算特別高。他日日出門兩次,早一次晚一次,是去藥房喝藥。”

  熠教的情報系統(tǒng)是三大教派中最龐大的,而穆天寒作為教主本身,自然有辦法將自己所有信息都抹去,包括具體容貌等,外人根本查不到絲毫。

  “喝藥?”崔茗寒一愣,不解。

  “嗯,”李疏林點頭,“這人警覺性很強,若是派武功一般的人則易被察覺,所以我便求如影跟了三天,這三天,他都是去離公主府不遠的一家藥房抓藥,抓后立刻讓藥童煎藥,喝完后還將藥渣都毀了才回來,日日如此。”

  “什么藥?”崔茗寒越來越好奇,覺得這個暖身上定然有謎。

  劉疏林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交給崔茗寒,“這是我花重金讓藥童背下來的,我研究了很久,卻不知這藥有什么用。”

  大家都是懂藥理的,崔茗寒拿著紙張也看這半天,“這藥方,有溫藥,有涼藥,還有大量相沖的藥,服下非但不會致病搞不好能中毒,他喝這個干什么?”

  “不知。”劉疏林搖頭,“但他從未表現(xiàn)過什么敵意,姑且如此吧,現(xiàn)在也沒時間和精力來對付他。”

  “嗯,最近熠教信息渠道可來新的消息嗎?”茗寒也不再糾結于這個暖的事,因為有更重要之事需要他來做。

  “信息量很大,正好我們一同來整理,走,去書房吧。”劉疏林起身,帶著茗寒而去,開始從龐大細瑣的信息中努力捋出頭緒,來判斷事態(tài)。

  同一時間,另一地點。

  穆天寒輕車熟路地到了藥房,藥房的坐堂醫(yī)和掌柜都習以為常,穆天寒將新開的藥方交給藥童后,便坐在一旁耐心等待藥熬制好。

  因為他出了不少銀兩,所以這藥房人都甚為熱情,藥方上藥品種類繁多,幾乎快用上了藥房所有藥品的一半,一共快五十種,藥童一一將這么多要藥抓出一些,跑去熬藥,熬完藥,穆天寒便喝下,喝完就走,沒有任何停留。

  藥房人不解,為什么這人付了高價錢每一次都將這么多草藥抓出一次的用量,而不是將所有一次性都配置好,分成等份?這一天兩次來來回回要浪費不少時間,不過卻不敢抱怨,因為對方花了額外高價。

  其實他們不知的是,每一次來喝藥,藥方都有小小改動,但改動不大,加之種類繁多,便不易察覺。

  每一次穆天寒喝完藥,除了藥渣外,將藥方也隨之毀掉,回去后,針對自己身體情況重新開一個藥方。

  到了藥房已是午后,近五十味藥抓完熬制完也要快兩個時辰,此時已經(jīng)傍晚,因是冬日,天黑的早,穆天寒一身藏藍色衣袍隱在夜幕之中。

  走入一片林子,林內(nèi)無人,北風吹起,枯枝被刮得嘩嘩響,氣氛詭異可怕。

  穆天寒伸手觸碰了下自己喉嚨,輕咳了兩下,而后試著發(fā)出聲音。

  容貌,是他自己毀的,聲音,是他自己用藥熏啞的,從前的穆天寒鐘情于登峰至極的武學,便練了童子功,但他容貌卻太美,以至于頻繁有女子糾纏,他也是男人,生怕因自己一時動心破了功,便干脆將自己吸引女子的容貌毀了。

  他便是如此絕決的人。

  但如今,他被李清瑟打敗,容貌又被李清瑟用高超的技術拯救,可笑。

  這一路上來,他并未引起路人的注意,并非路人看不見他的容貌,而是他帶了易容面具,將絕美的容貌掩藏在面具中,便無人可窺視。

  完好的唇形,即便是面具,也掩不住其美麗。他試著發(fā)出了聲音,聲音清朗圓潤,年輕的男聲十分動聽,可惜還帶著一些嘶啞,但與之前艱澀難聽的嘶啞不同,此時聲音中的嘶啞更顯得他聲音的性感。

  穆天寒垂下眼,伸手撫著自己喉嚨,自己下的藥,自然也知道如何解,這幾日的治療,恢復得已經(jīng)飛速。

  前幾日還有如影暗中跟蹤他,他是知曉的卻懶得管,想必是沒發(fā)現(xiàn)什么,這幾日也不跟了。他們的行為也能解釋,與其對他穆天寒不放心,更應該專注于調(diào)查無花宮之事。

  夜幕來臨,穆天寒緩緩向公主府走,看似悠閑,其實腦海中將他之前聽說過的江湖傳聞一遍一遍捋順,有一些懷疑,卻找不到什么證據(jù),無法斷言。

  如果……穆天寒心中暗暗想,如果能動用熠教獨有的龐大消息網(wǎng),他定然有方法確認,可惜!

  當穆天寒走到公主府門之時,公主府的馬車已到。

  精致昂貴的馬車簾一撩,清瑟探出頭來。

  今日的她穿著宮裝,桃紅色的色調(diào),衣領、腰帶等處用金色絲綢裝飾,金閃閃的,在碩大的燈籠光下如同黃金一般,彰顯了她皇室的身份及高貴。

  她的發(fā)髻高高豎起,一絲不茍,上面綴著金鑲玉的發(fā)簪等飾物,與衣服相配,白玉的面頰盈盈光彩,但卻有些疲憊。不是身累,而是心累。

  清瑟今日沒從無視下人放置的車凳一躍跳下來,而是十分乖巧的踩著精致車凳而下,舉止投足優(yōu)雅無比,皇家公主的風范盡顯,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這不是刻意裝的,只不過因為太過疲憊,將平日里的朝氣都斂了。

  穆天寒離她不到三尺,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面前一身繁麗宮裝的優(yōu)雅女子,竟有種感覺她不是李清瑟而是其他人。

  清瑟心中一直在思考,察覺到有視線盯著她,順著視線一望,看見了穆天寒,扯動嘴角,勉強笑了一下。“暖,你回來了?”聲音溫柔卻虛弱。

  穆天寒的心頭,只有四個字怦然心動。

  李清瑟是美的,但今日的李清瑟卻如此動人。

  他從前就欣賞李清瑟,但卻沒有今晚這般動心,因為平日里的她善良、親和、睿智、狡黠,仿佛這天下沒什么難事可難道她,但今夜……

  燈燭光下,她只是個美麗的女人,臉上精致的妝容也掩飾不住疲憊,沒有平日里的強勢,很柔弱,十分能激起人的保護欲。

  穆天寒此時最為后悔的是當年擴展熠教勢力時,為何不借機打壓無花宮,讓那廝能現(xiàn)在作亂。

  更恨不得能立刻回熠教,用熠教的勢力與那無花宮和鎏仙閣決一死戰(zhàn),只為保護伊人。

  穆天寒聲音還未痊愈,生怕聽出之前嘶啞,只能點了點頭,未回話。

  清瑟對他笑笑后,便轉身入了大門,沒針對他夜間出門質(zhì)問一句。

  這幾日李清瑟“休戰(zhàn)”,晚間只想自己獨睡,不想和任何人纏綿,因為實在沒心情。如今這國難當頭,別說李清瑟,其他人也沒有什么邀寵爭寵的心情。

  穆天寒見李清瑟回了房間,便也離去。

  清瑟的房內(nèi),薛燕伺候著洗漱卸了妝,換了衣服,吹滅了明燈只留夜燈,便告退出了房間,只有清瑟自己窩在厚厚的被窩里思考問題。

  門旁的取暖火盆噼啪作響,幽幽的夜燈光線不是很亮,雖有燈罩,但若是仔細看去也能發(fā)現(xiàn)燈光的閃爍。此外,便毫無聲響,就連呼吸聲都沒有絲毫,因為清瑟的內(nèi)力太過深厚,呼吸聲幾不可聞。

  忽然被子嘩啦響了一下,有些刺耳,清瑟一下子翻身坐了起來,眉頭狠狠皺著。

  心煩、意亂,怎么也想不出那無花宮和她有什么過節(jié),事情很明顯,就是無花宮找茬,但總要有點原因吧!

  如果說是和熠教的過節(jié),那為什么當初穆天寒為教主時,卻與無花宮相安無事!?如果說是忌憚穆天寒的實力覺得她李清瑟是軟柿子,也是說不通。她是怎么當上教主的?是因為殺了穆天寒,她的實力要遠遠高于穆天寒!

  聽說無花宮宮主和少宮主都是女人,難道是因情?

  她男人確實多,搶了那母女倆的風頭,但在這個時代,一女多夫可不是什么光榮事兒,這可是讓人戳脊梁骨的,這種惡名有什么可搶?

  女人之間的斗爭除了風頭就是男人,她也沒和這母女倆爭男人啊,那什么宮主有了心愛的男子,那少宮主要和端木流觴成婚,她連端木的手指頭都沒碰過,有什么可爭的?

  女人!麻煩的女人!和女人就辦不出什么明白事兒!

  正在李清瑟煩躁的時候,能感覺到有人突然逼近,那人武功不弱,且對公主府地形極為熟悉,每一個走位都堅定熟練,這人是誰?

  清瑟手指一彈,那最后的夜燈也熄了,而后更是掩了氣息。

  那人越來越近,迅速卻無聲的挑開了窗子,翻身入內(nèi),又細心地關上了窗子。

  清瑟恍然大悟,這氣息她知道,是李清澤。但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沒吭聲,只任那人慢慢摸索。

  來人正是李清澤,他怕驚到清瑟,便沒直接向床畔走去,而是小心點燃了夜燈。光線幽幽擴散開來,當李清澤一抬頭,看見清瑟竟筆直地坐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嚇了一跳。

  “瑟兒,你知道我來此?”李清澤驚訝,他知道李清瑟能察覺到他的到來,且能判斷他的身份,心中暗暗驚訝,李清瑟武功到底有多高!

  清瑟淡笑,“大晚上的,你不睡,跑我這兒來折騰什么?”心中有些反感。

  這些男人如果真有事,都是白天找她,大半夜的來找她不外乎就那件事,男歡女愛并不可恥也不惡心,但此時的關頭,她白日里愁苦,晚上哪有心思夜夜洞房?

  男人,不知是心大還是沒心沒肺,都火燒眉毛了還不忘褲襠里那點破事!

  越想越生氣,最后臉色也不好了。

  李清澤暗暗驚訝,他做錯了什么嗎,為什么感覺瑟兒心情好像不太好。

  他幾步上前,坐在床沿,伸手拉住清瑟的小手,“瑟兒,你最近可好?”平日里不茍言笑的二皇子李清澤,只有在清瑟面前才能展露一些溫柔。

  “不好。”清瑟實話實說。

  “……”碰了硬釘子,清澤愣了一下,尷尬了下,不過轉念一想,她也確實不好,瑟兒從來都這么坦誠,“有什么苦,可以和我說說。”摸上著溫暖又柔軟的小手,他就不忍心放開。

  “你是來聽我訴苦的,還是來泄欲的?”清瑟冷哼一下,把這幾日的煩悶發(fā)在他身上。

  清澤這才意識到,自己被瑟兒誤會了,但他的行為確實也引人誤會,三更半夜?jié)撊缧膼叟臃块g,還能有什么事?“瑟兒你誤會了,我是來和你辭行的,情況緊急,等不到天明了。”

  清瑟愣了一下,趕忙將那呆著濃濃鄙夷的表情收了回去,“辭行?你要去哪?”

  李清澤點了下頭,棱角分明的面龐滿是陽剛,如同利劍一般的眉眼,粗狂堅挺的鼻梁,彰顯著此人為堂堂硬漢。鐵漢柔情,此時的他,眼神卻溫柔得與他的臉完全格格不入。

  “你出宮不久,江翼城便傳來加急密函,潛在晉國邊境的探子來報,晉國欲偷襲江翼城,我外公那里已經(jīng)全軍戒備。”清澤道。

  “偷襲江翼城?但那江翼城由你們鐵門梁家駐守多年,早已固若金湯,那晉國又怎能占到便宜,會不會是聲東擊西,偷襲江翼城為虛,而偷襲那桑是實?”清瑟心中大窘,她誤會好人了,看來最猥瑣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是啊,這正是父皇和外公所擔心的,所以派我前去。江翼城雖是彈丸之地,但因是玥國、皓國、晉國的大鵬的四國交匯之城,自古以來兵家必征,晉國不可怕,怕的是皓國與玥國乘火打劫。”李清澤也是憂心忡忡。

  “玥國……應該不會吧……”清瑟的話有些猶豫,那慕容幽禪雖和她有情,但當一個男人步上那個位置后,心就變了,當江山美人有沖突時,更多男人選的是前者。

  李清澤知道這些事,很小心的幫清瑟解開尷尬,“姑且不說玥國,這天下最大的國家是皓國,雖然皓國保持中立,但不得不防。”

  清瑟心中感動,她平日里很少與清澤接觸,但他對她的好卻一直未便,即便是一句話也不忍心讓她難堪。反之,她剛剛竟然誤會人家被下半身控制,真是汗顏。

  臉紅了,燥了。

  “什么時候出發(fā)?”她問。

  “馬上就走。”他答。

  清瑟一驚,“這么急?”

  李清澤點點頭,“嗯,失態(tài)緊急,父皇讓我連夜快馬加鞭趕去,所以只能冒昧來和瑟兒辭行。”

  “這么快……”李清瑟拽著清澤的大手開始墨跡起來,剛剛還義正言辭的,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一句話難道不溫存下再走?

  清澤垂下眼,想了一想,剛硬的濃眉動了一下,仿佛矛盾掙扎一般,“瑟兒,還有……一件事。”語氣好似猶豫。

  李清瑟心中猥瑣一笑,鬧來鬧去,不還是想溫存嗎?男人嘛。“什么事?”睜著無辜的大眼,十分“清純”地看向對方,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好孩子。

  清澤抬起頭,下定了決定,剛剛的扭捏不再,雙眼十分認真地盯著李清瑟的雙眼,四目相對,“瑟兒,這場紛爭若是結束,我便想奏請父皇,放棄王位繼承權,出宮。”

  李清瑟大吃一驚,心中那粉紅色的氣泡瞬間破滅,蕩然無存。“你說什么,你要出宮為王?你不再競爭皇位了?那你母妃怎么辦?你們梁家能同意你這么做嗎?”

  清澤微笑,剛毅的面部曲線柔和下來,“父皇還年輕康健,估計未來三十年都不會有什么皇位變動,再說,從前我與太子確實水火不容,我們二人其實并沒什么仇,而是身后代表的家族利益之爭罷了,如今這樣的情況,反倒將我們兄弟二人的矛盾緩解了許多。”

  頓了一下,嘆了口氣,他繼續(xù)道,“其實瑟兒不知,我與太子早已到了娶妻立妃的年紀了,不少大臣都將家中嫡女畫像八字送到宮中,只不過我們二人還未松口,但,娶妻生子是早晚之事,時間久了,也是……拖不動的。”

  清瑟的心慌了一下,清睿和清澤兩人娶妻?是啊,他們已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而他們與她的名義還是兄妹,自然是不能在一起。

  “澤,那梁家怎么辦?”她問。

  李清澤笑著搖頭,伸出一只手輕撫她的面頰,“我會和他們好好解釋,但我主意已定,外人無法改變我的決定。”

  室內(nèi)又恢復了平靜,兩人都沒說話,清澤愛憐地看著李清瑟,而清瑟則是迷茫地看著她,眼中有些水氣,“是因為我嗎?”

  李清澤笑了,“瑟兒聰穎,即便我不說,你也知曉。”

  自然是知曉的,李清澤這么做,就是為了她,若是在皇宮定然就被逼娶妻,而娶妻后自然也不能和她保持那種關系,他為了她放棄皇位繼承,放棄梁家的期望,“這樣,值嗎?”

  “值,只要為了你,便值。”他回答得堅定。

  清瑟兩條精致的柳葉眉終于忍不住皺在了一起,“但你明知道我什么都給不了你,我給不了你一個完整的我,更給你了你名分,你這樣做,真的值嗎?”

  清澤輕笑出聲,聲音是成熟低沉的男聲,但末尾卻有少年的肆意,他將她的小手抓起放在自己胸前,“只要你心中我有,就值了。”

  清瑟用全部意志壓制的心情終于壓抑不住,澎湃開來,那種澎湃猛烈拍擊著她的大腦和意志,讓她失去理智,她覺得她想哭,卻哭不出來,只能伸手捂著自己左胸,感受心臟一次次猛烈跳動,好像要破胸而出一半。

  她太感動了!

  要怎樣的愛,才能讓一個男人做出這樣的決定?舍棄如此之多?

  剛剛她還在想,江山美人,大部分男人都會選擇前者,但李清澤卻選擇了后者!

  他們二人確實在宮中認識,但雖然兩人有了那種關系卻并未時常接觸。她私心覺得,像李清睿或李清澤這般身世顯赫的皇子,也許就是在深宮覺得有個美女傻妹妹調(diào)戲一下,玩玩禁忌之戀,到了真正成年婚戀的年齡,慢慢就將她拋之腦后,將這一段情事當成少不更事的笑談。

  卻萬萬沒想到,李清澤對她,是認真的。

  “澤,我有什么可讓你這么喜歡?”她將他的手抓緊,這個時候,她不想推開他,相反想緊緊將這個男人桎梏在自己的范圍,她是自私的,希望這個男人永遠在她身邊,永遠對她好。

  李清澤的笑容慢慢淡了,變?yōu)檎J真。“我也不知,但就是愛。我們見面次數(shù)寥寥,但不知為何,我卻日日都想你,當我寂寞時,便想想你,回憶下你說的話,就覺得枯燥的生活還有些向往,雖然那個時候,你在遙遠的五岳。”

  “……”清瑟終于忍不住了,皺著眉,閉著眼,晶瑩的淚沖破濃密的睫毛如同泉水般奔涌。

  她真自私!她在五岳快活,有眾多男人相陪,每日還學習醫(yī)術充實身心,但卻沒想過,遙遠的京城有人日日飽受相思之苦,只能用回憶來填補內(nèi)心的思念。

  “對不起,澤,我對不起你。”清瑟沖入他懷中,伸手緊緊摟著他的腰身,這么熟悉,卻又這么陌生。“以后我會對你好的,我發(fā)誓,我一定想盡辦法和你在一起,我會對你好一生一世。”身體有些顫抖。

  李清澤也順勢將她摟入懷中,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背,安撫她,聲音更為溫柔,“別哭了,等我出宮后,便也像清玄一樣,去五岳可好?”

  清瑟哭著點頭,“嗯,一定。”

  清澤長嘆一口氣,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若是每日都能見到瑟兒,每日都能聊上幾句,每日都能分享她的開心,分擔她的煩惱,不用再去手足相殘,兄弟競爭,不用爾虞我詐,不用應酬官員,不用想盡辦法討好父皇,不用……

  突然這么一想,才發(fā)現(xiàn),從前的自己活得真累,絲毫談不上快樂。

  那他活這么多年到底有什么樂趣?

  “瑟兒,我突然發(fā)覺,過去的二十年,除了習武外,我竟沒有一樣真心追求,是不是很可憐?”他自嘲。

  清瑟見他叉開了話題,自己心中那種深深內(nèi)疚和感動也慢慢緩解,止住了眼淚,想了一想,帶著很濃的鼻音回道,“那你想做什么嗎?”

  李清澤想了一想,而后無奈地搖頭,“沒有,從小便沒有追求的權利,日子久了,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興趣在何方了。”

  “沒關系,等你除了宮,我們便慢慢找你的興趣愛好,無論你興趣在什么地方,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我都會陪你。例如開墾一塊土地,種些什么奇花異草,例如飼養(yǎng)些什么珍禽,例如說開個武館,例如弄個鏢局。”

  清澤將她抱得更緊,“好,瑟兒,就這么說定了,將這場風波平息了,我們就這么做。”

  他已經(jīng)很久沒見到她了,瑟兒回京的這幾日,她忙,他也在忙。他被皇上派去邊關查看情況才歸,上一次見她,還是在五岳。

  他是個健康男人,長久未見的心愛女子在懷中,自然是想一番溫存,但剛剛瑟兒的意思已十分清楚這種大難當頭,確實沒什么心情做這種事。

  掙扎了許久,冒著被罵被鄙視的危險,李清澤還是尷尬地開口,“那個……瑟兒……那個……”

  “呃?”清瑟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有些臉紅,剛毅的面孔出現(xiàn)害羞的紅,很可愛,更是惹人疼惜。

  “那個……”他說不出來。

  清瑟更是好奇,現(xiàn)在可死活不會想歪了,她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總以為人家想對她怎樣怎樣,最后事實表明,都是她一個人瞎想,對方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

  所以,這一次,即使李清澤的外表看起來十分惹人懷疑,但她還是告誡自己,別懷疑人家,最猥瑣的人就是你自己。

  “怎么了?澤是不是還有什么難處?如果你對我放心,就交代給我吧,是不是擔心母妃?”她強迫自己不向那曖昧方面想,一定要向光明磊落上聯(lián)想。

  “……”李清澤更尷尬,本來他就是那種開不起玩笑,面皮薄之人,二皇子的一板一眼是皇宮中出了名的,有些人甚至將他和皇上相比較,看誰更嚴肅。

  但馬上就要離開了,下一次見面都不知是什么時候了,這天黑風高的,兩人這么緊緊擁抱著,軟香在懷,他再不想,那就是無能!他若是不珍惜機會,那更是無能中的無能。

  最終,李清澤一咬牙,“瑟兒,我……我能不能親親你?”說完,本來如冰塊的臉,馬上就變?yōu)闊t的烙鐵一般。

  “噗……”清瑟一下子笑了起來,笑他也是笑自己,枉她剛剛還強迫自己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廝就這么不給面子。“好啊。”與他相比,她倒是大方。

  李清澤得到了允許,喜出望外,低頭便迫不及待地親上她的唇。

  她的唇還是那般柔軟甜美,如同一只蜜罐一般。

  他貪婪地吸允,而她調(diào)皮的小舌卻瞬時探入他口中,一會戳他的舌根,一會又掃過他的牙齒。本來他狠狠壓抑的欲望,此時瞬時高漲起來,抓著她腰肢的手更緊了一些。

  她的腰肢永遠那般細軟,如同狐貍精一般勾人魂。

  喉節(jié)十分尷尬地上下蠕動了幾下,呼吸沉重起來,放在她腰肢上的雙手加手臂齊齊發(fā)癢,想探索得更多,卻又害怕她生氣。

  這回李清瑟比較主動,不動聲色地松了他的腰帶。

  清澤雙眼大睜,沒想過自己能受到這種待遇,渾身血液倒涌,本是向上的,現(xiàn)在卻向下,脹得生疼。

  解了腰帶,清瑟兩只靈活的小手便順著他的衣襟入內(nèi),這小手所到之處,他身上的肌肉都一陣緊繃戰(zhàn)栗,從形狀分明的腹肌,到強硬的胸肌,及時清瑟不看,也能聯(lián)想到這完美健碩的身材。

  她還真是艷福不淺呢。自己打趣自己。

  她的行為仿佛鼓勵一般,清澤的手也慢慢向上,柔軟馨香,讓他愛不釋手。

  她身上只有一件絲滑中衣,沒有外衣,因為正準備入睡,而隔著著薄薄的衣料能清楚摸到她身上的一切,更是撩起人體內(nèi)虛火。

  清澤幾下便脫了自己外衣,完美的身材盡現(xiàn),帶著節(jié)奏不勻的沉重呼吸狂野地吻著她的唇,又不解饞一般吻上她的身,一厘一寸,絲毫不放過。

  室內(nèi)越來越熱,不是因為火盆,而是因為兩人的火熱。

  床帳撂下,床帳內(nèi)一片云雨。

  激情過后,清瑟終于安安穩(wěn)穩(wěn)的睡了,而李清澤則是戀戀不舍地吻了又吻,最后依然起身,穿衣離去。

  不僅僅是為了完成任務,更是為了保護他心愛的女子,臨行前,他還細心為她蓋好了被子。

  窗子一關一合,頎長的身影幾個縱身便無聲消失在夜幕之中。

  冬日的夜晚異常安靜,沒有蟲鳴,身影消失,仿佛就未曾來過一般。

  京城北大門,守城軍官見到一隊純黑輕騎,二十人,這二十人一看便是訓練有素,即便是那二十匹沒一絲雜毛的黑馬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駒,二十人一身黑輕甲加披風,猶如夜幕羅剎。

  為首那人,面上還帶著黑色面具,周身尊貴的氣勢逼人。

  軍官問來者何人,那人只是亮了手上金燦燦的令牌,眾守城兵士趕忙下跪見禮,而后開側門恭送,因那令牌形狀及花式是皇家,其上最大的字便是一個澤字。守城軍官自然認識這些令牌,這是戰(zhàn)神二皇子!

  二十匹輕騎出城便狂奔,一路向東北而去。

  一晃,五日便過去了。

  這五天表面平靜,實則波濤暗涌,無論京城還是其他各地都有細微變化,牽一發(fā)則動全身,這邊是所謂的蝴蝶效應。

  五岳的熠教總部發(fā)來的消息源源不斷,信息量龐大,每日劉疏林都要與如影整理很久,試圖通過這龐大的信息量找到蛛絲馬跡,但可惜,未曾找出過分毫。

  唯一可稱得上在明面上變動的便是李清瑟的婚事。

  大鵬國欽天監(jiān)給出的日期是三個月后,畢竟鎮(zhèn)國公主和太傅府公子的婚事,豈能草率,但五天前接到推算結果的李清瑟當場拒絕,就給了五天的準備時間,五天后,就是大婚。

  朝堂上軒然大波,公主怎么如此草率,或者說,如果……急迫。

  趙太傅是不在乎的,早早大婚也少了公主變卦的可能,他老了,卻不糊涂,這婚事皇上及公主并未對外傳開,但實際上怎么來的也不算光彩他這個老頭子在御書房里鬧騰出來的。

  站在朝堂上的趙靈修極力掩飾自己臉上的喜悅,這一天,終于要來了。

  隨后便是眾官員對趙太傅、趙靈修的拱手祝賀,有些人還跑去給崔茗寒祝賀,一者,崔茗寒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眾人多少都要追捧,二者也有一些看笑話的嫌疑,兩人今后共同伺候一個女人,想在這老奸巨猾的崔茗寒臉上,看到什么氣憤或者偽善。

  但令他們失望了,崔茗寒一片坦然,還拱手向趙靈修恭賀,說兩人未來就是一家人了。

  朝堂上每一人都是萬里挑一的人精,看臉色猜內(nèi)心的本事異于常人,齊齊努力在崔茗寒臉上尋找什么蛛絲馬跡卻絲毫沒看出,心中感慨這鎮(zhèn)國公主確實是天下奇女子。

  崔茗寒的真誠,倒讓趙靈修有些尷尬,但之前那般忐忑及擔心逐漸煙消云散,原來男人之間相處也可以這么平和。

  于是,五天前的朝堂上,李清瑟的婚事便定在了五日后。

  也就是,今日。

  這是清瑟在京城辦過第五場大婚了,第一場是與那個短命狀元郎慕容幽禪,第二場是和丞相之子、如今的權臣崔茗寒,第三場聽說是與那桑國皇子補辦的聯(lián)姻婚禮,第四場是與戶部尚書之子劉疏林的大婚,這是第五場。

  老百姓們嘖嘖稱奇,非但不覺得公主不守婦道,相反還覺得鎮(zhèn)國公主是奇女子,女子中的英雄。試問,這天下有第二個女子,可以有傾城的容貌、高貴的出身、顯赫的架勢、龐大的資產(chǎn)和高超的武藝嗎?

  大鵬國鎮(zhèn)國公主、熠教教主和大鵬武林盟主,三主于一身,這樣的女子,只有鎮(zhèn)國公主一人!

  十里紅妝,滿城盡是喜氣。

  雖然準備的匆忙,但這陣勢絕對不小,而且非但不是趙靈修“嫁”入公主府,而是將公主堂堂正正迎娶到了太傅府,只不過這大婚之后,便老老實實跟著公主回府罷了。

  從皇宮中抬出的嫁妝隊伍浩浩蕩蕩,這令皇后很是心疼,這不是皇上親生的公主嫁了這么多回,嫁妝也送了這么多份,都是從皇上的金庫中拿,作為結發(fā)之妻的她,不心疼就怪了。

  可皇后怎么也想不到,現(xiàn)在的愁悶心情才是剛剛開始,當自己的親生兒子也“嫁”出去后,那才叫真正的欲哭無淚,當然,這個也是后話。

  這一次高堂俱在,皇上和趙太傅一同坐在正位,和樂融融。

  從公主府抬出的大紅花轎一路向太傅府抬去,又灑了不計其數(shù)的銅錢,全城百姓都擠來祝賀搶錢,京城府尹無奈,只能奏請皇上出動御林軍來維持秩序。

  李清瑟并不若一般的新娘子一般在新房中等夫君,而是與新郎同進退,這是身份使然。

  大禮完畢后,皇上意思性的喝了兩杯酒便回了皇宮。

  皇上離開后,太傅府才真正熱鬧起來,之前有皇上在,必然是有拘束。而李清瑟和趙靈修兩人便穿著大紅的喜服,開始游走于各個大臣的酒席間敬酒。

  趙靈修肯定不勝酒力,他就是一文弱書生,喝不了幾杯酒,而李清瑟則是極力幫他擋酒。清瑟酒力好,但也不是千杯不醉,不過卻有妙招,便是學從前在電視劇里看到的,將酒精從小拇指逼出。

  眾臣驚訝,一則是公主的平易近人,二則是公主的海量,對這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只聞其威名不見其芳容的公主更是贊嘆有加。

  趙靈修本來是抱著視死如歸的精神喝酒,卻發(fā)現(xiàn)清瑟一次一次為他擋酒,心中更為感動,暗暗發(fā)誓,即便是她有眾多男人,他也絕不會嫌棄她,看不起她,爭寵,讓她難堪。

  他沒喝多,卻醉了,因這人生太過美好,比美酒還要香醇。

  偶然間,清瑟回頭看見了趙靈修,他的面色紅潤,不知是酒醉還是因為高興,平日里清瘦白皙的面頰今日榮光滿面,泛著光澤,一雙眼笑成一個月牙,濃密的睫毛交叉,很是妖嬈可愛。

  他平日里習慣穿素衣,今日的大紅袍子加身,清瑟竟覺得這紅色十分適合他。不得不承認,今日他尤其俊美,趙靈修今日的俊美比清玄更嫵媚,比暖更耀眼。

  是因為幸福吧,今日的趙靈修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清瑟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滯,因為想到了那深夜造訪的人,李清澤。也許李清澤拋棄王位繼承權是因為覺得得皇位無望,也許是厭倦了那樣的生活,但無論怎樣,大部分原因還是為了她,但,他卻永遠享受不到大婚的幸福。

  不僅李清澤,還有李清睿和李清玄,尤其是后者,平日里皆表現(xiàn)得沒心沒肺,但他能真的不在意嗎?

  一杯酒喝下了肚,官員們還在說著吉祥話敬酒,跟在其后伺候的薛燕趕忙為清瑟填酒,有些擔心,壓低了聲音道,“主子,您還好吧?”

  清瑟從沉思中清醒,苦澀一笑,“還好。”又一杯酒入了腹。

  “……”薛燕無語,這哪來的好?分明就是借酒澆愁。“主子,您這樣會喝醉的。”繼續(xù)小聲提醒。

  清瑟將杯子探到薛燕面前,“那就醉吧,醉了也許心里就能好受一些了。”杯子剛滿,又喝了下去。

  因為沒用內(nèi)力,李清瑟成功的醉了,最后還是薛燕將她抬了回去。

  新房內(nèi),桌上的龍鳳雙紅燭跳躍著,桌上滿是代表著各種吉祥如意的吃食,與院中的嘈雜不同,室內(nèi)還算安靜。

  這是鎮(zhèn)國公主的大婚,能讓公主敬酒已是有了天大面子,此時就是有再肥的膽,也不敢來鬧新房,于是,房內(nèi)一片祥和。

  薛燕為酒醉的李清瑟擦洗之后,換上了輕柔的睡袍,便退了出去,趙靈修則是坐在床沿,半扭著身子,愣愣地看著平躺在床上的李清瑟,胸口的一顆心噗通噗通直跳。

  這種美夢成真的感覺,無論是用什么語言都無法表述!

  洞房一刻值千金,可惜,新娘卻酒醉得不省人事。

  趙靈修也是朝廷命官,自然知曉晉國之事,更是知道眾人都焦頭爛額,就在昨夜,二皇子還連夜出城趕往邊關,雖未有什么消息,但他卻知,定然是要發(fā)生戰(zhàn)爭了。

  伸手愛憐地觸碰清瑟嬌嫩的面頰,這幾日,想必她也是累壞了吧。

  喜娘醉了,新郎非但不惱怒,相反卻十分包容,自己將衣服外衣脫了,也小心在清瑟身旁躺下,將刺繡著戲水鴛鴦的華麗錦被蓋在兩人身上,沒一會,便也沉沉睡去。

  兩人好夢至天明。

  每日清晨固定時間,除非特殊情況下,清瑟的生物鐘都會準備奏響,今日也不例外。

  想睜開眼時,看到趙靈修還在睡,先是一驚,而后清瑟不由得想笑,兩人最后還是走到了一起,也算是經(jīng)歷曲折了。

  支起胳膊,清瑟半臥在床,好笑地看著面前的男子。

  他只是個文弱書生,一個死板讀圣賢書的人,平日里酒很少喝,昨日雖然喝得不多,想必也多少罪了一些,今日定然睡得要沉,畢竟他還是個毫無武功的普通人。

  趙靈修的容貌也算俊朗,高高瘦瘦,文質(zhì)彬彬,唇紅齒白,若她沒經(jīng)歷暖或者崔茗寒驚天美貌的視覺轟炸,應該也會覺得趙靈修是個帥哥吧。

  這還是李清瑟第一次以看“自家男人”的眼光觀賞趙靈修,雖然他容貌不似絕頂,但對她卻一直很好,此時更是越看越舒服。

  趙靈修濃密烏黑的睫毛動了一動,而后猛地睜開,趕忙翻身去看床的里側。

  “噗,你怎么了,見鬼了?”清瑟不由得打趣。

  趙靈修睜著大眼,清瑟這才發(fā)現(xiàn),這廝又多了個優(yōu)點他的眼異常清澈,即便已入仕,卻還能保持這種清澈實在罕見。黑白分明的大眼,褶皺很大的雙眼皮,很干凈,看著很舒服,陽光大男孩。

  “不……不是,瑟兒怎么……會是鬼?”趙靈修趕緊手忙腳亂的辯解,一顆心噗通噗通跳,他剛剛躺在床上便在想,昨日發(fā)生的一切會不會是夢,如果醒來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夢可如何是好。

  鼓起好大的勇氣才睜開眼,還好一切都還在,她還在,驚喜萬分。

  “但你現(xiàn)在這眼神就是見鬼了。”清瑟伸手去戳他堅挺的鼻梁。

  趙靈修遲疑地伸手,猶豫不決地抓住她的手,他從前從未與她這么親密接觸過,雖然幻想過無數(shù)回。

  清瑟一翻白眼,伸出小腳毫不猶豫地向著趙靈修腹部一踹,“別墨跡了,起床了,你爹娘和爺爺搞不好在大廳等我們敬茶,如果再墨跡一會,人家還以為我們倆好色貪床,你躁不躁?”

  靈修臉一紅,趕忙翻身下床,開始穿衣服。

  他下床的瞬間,便有禮貌的敲門聲,是薛燕。

  “可以進了。”清瑟道。

  門開了,薛燕便引著幾名丫鬟進來伺候兩位新人穿衣打扮。

  不大一會,一身大紅的新婚男女便來到大廳,又是一番請安客套,清瑟毫無公子架子,新媳婦該做什么,都一一去做,讓趙家長輩都驚喜十分,萬萬沒想過有這么多夫君又權勢驚人的公主能如此平和。

  大廳內(nèi)一派和樂融融,趙靈修則是忍不住偷眼去看自己的妻子,恨不得雙眼直接粘她身上一般。

  只不過眾人不知的是,清瑟此時心中卻酸楚。她越是處在一派和樂融融中,便越是擔心李氏三兄弟,他們要么便放棄感情,要么便要一輩子沒有名分。

  若是真放棄這段尷尬的感情,令娶美嬌娘,她非但不會生氣,還能送上最真摯的祝福,但,怕就怕他們一直如此堅持,那可如何是好,三大皇子都終身不娶,一輩子和她玩地下情?

  清瑟陪著趙家長輩們說著話,心中卻逐漸堅定下來。

  等這些事情解決后,她一定要找機會公開自己身份,改回上官姓氏,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給他們名分。

  她給不了他們唯一,但這名分,是必須要給的!

  大婚第二日夜晚,清瑟便帶著趙靈修回了公主府,而后者則是忐忑不安。

  公主大廳,除了離開去那桑國的凌尼和李清玄,去江翼城的李清澤,遠在玥國的慕容幽禪,其他人都到齊了,包括告假出宮的太子李清睿。

  大廳內(nèi),清瑟坐在上位,其他人都十分自覺找椅子坐著,圍著一圈,就看著站在中央的趙靈修,這氣勢,仿佛就是給新人的一個下馬威。

  只見,如影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硬如磐石,冷如冰霜,渾身散發(fā)著殺氣,如同一尊殺佛一般坐在一角,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趙靈修。

  笑面公子劉疏林則帶著一絲詭異的笑,雖是寒冬臘月,卻還打著扇子,那碩大的折扇慢悠悠地扇著,將他胸前幾縷長發(fā)吹得微微飄動。

  與他算是同僚的崔茗寒坐在劉疏林一旁,慢慢品著茶,這茶傳說是李清瑟研制的紅茶,崔茗寒喜歡得緊。如果別人見到崔茗寒此時的平靜,定然覺得他心情如同表面一般,但趙靈修和這廝打交道多年,可以說也是從小便認識,自然知道這狐貍心中不知在計劃著什么。

  微微轉眼,看向另一側,為首的是太子李清睿。

  李清睿一身金黃色太子袍,金冠,烏黑的發(fā)絲一絲不茍,儒雅俊美的面容一派隨和,但周身尊貴的氣質(zhì)卻是不容忽視。他也淡笑著看著趙靈修,眼中有一種幸災樂禍。

  趙靈修很是奇怪,這里坐的都是瑟兒的夫君,他知道,但太子殿下此時出現(xiàn)在這里是為什么?難道是因為太子與瑟兒兄妹兩人感情太好了,他是來幫襯助威的?

  但為什么他總覺得太子眼中有幸災樂禍?

  趕忙將腦子中的胡思亂想甩開,向后一看,是太子身邊坐著的人。

  那人一身水藍錦緞長袍,就這么悠閑地坐著,面無表情,只不過用如同秋水一般迷人的眸子時不時掃向眾人,帶著不屑。

  趙靈修曾經(jīng)與六皇子李清玄和崔茗寒作為同窗多年,六皇子是大鵬與那桑的混血,那桑國人身材高大,輪廓分明,兩國血統(tǒng)交融,六皇子的容貌自然已是極品,何況六皇子身上還隱約帶著那桑國男子的陰柔,很是吸引人眼球。

  那崔茗寒自然不用說,被公認為京城第一美男子,全京城閨秀若是說不肖想崔茗寒,那便真真是患有眼疾。

  但即便是對李清玄和崔茗寒的美貌有了免疫,如今見到這名貌美男子時還是被深深打擊。

  和他一比,自己的容貌簡直不堪一提,趙靈修立刻進入深深的自卑中。

  這名男子,想必就是傳說中的暖吧!前幾日聽爺爺說過瑟兒身邊有名傾國傾城的男子,那男子容貌比京城第一美男子崔茗寒還要美上萬分,根本無法用筆墨來形容。

  如今見識,確實……名不虛傳。

  趙靈修站在大廳中央,頭微微低下,但又不甘心,咬著牙,抬起頭,看向李清瑟,想在她眼中找到那句話他是獨特的。

  為什么“N堂會審”一般如此鄭重其事地叫趙靈修到大廳,自然不是給新人下馬威的。

  清瑟發(fā)現(xiàn)趙靈修臉色不好,正要解釋,就見薛燕一撩簾子,從大廳門口入內(nèi),手上端著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只小碗,碗中是熱騰騰的湯藥。

  不知這是什么藥,竟帶著些許花香,花香與藥香融合,很快便充滿了大堂。

  “劉公子,這便是按照您藥方熬制的藥。”薛燕道。

  崔茗寒有些擔心,頭微微一偏向劉疏林,“沒問題吧,你有把握嗎?”

  劉疏林點頭,“我們都是懂藥理的,當時這藥方也給你們過目了,應該毒不死人。”

  趙靈修一愣,毒!?但為了瑟兒,他怎么能讓這群人瞧不起,別說毒不死人,就是毒死,他也得有骨氣的毒死!

  崔茗寒閑閑地白了他一眼,“若是直接毒死也一了百了,怕的是顏色沒配好,若是他和誰顏色重了,怎么辦?”

  本來信心滿滿的劉疏林一下子愣住,尷尬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會嗎?”聲音也有些不確定。

  別說崔茗寒,如影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趙靈修可聽不懂他們說的什么顏色什么重了,為了不被人小瞧,不被人看扁,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一伸手將托盤上的藥碗端起來,咕咚咕咚,幾下子喝了個干凈。

  劉疏林一下子站了起來,“趙靈修,你急什么啊!?”

  崔茗寒也沒心思看戲了,趕忙沖到趙靈修身邊,“靈修,你可有什么感覺?”這藥效是很快的,到底重沒重,很快便能看出來。

  所有人都提心吊膽起來,心中暗暗祈禱,千萬別失敗,就算是失敗,也別和自己的顏色重復。因為這藥第一次喝下去后,即便不喝第二次來鞏固,也要等上整整三個月才能將這顏色徹底褪去。

  而這三個月,不僅這趙靈修沒有行房的份兒,就連那倒霉催的,估計房事也要受影響。

  雖然瑟兒現(xiàn)在沒什么心思行房,但若是改天心血來潮,可如何是好。

  雖然用瑟兒的話來說,男人不能被下半身控制,但問題是,子嗣!瑟兒的第一個子嗣,必須要是他的!最好第二個也是,最好接下來的個個都是!

  男人們?nèi)巳硕歼@么想著,很現(xiàn)實,很天真。

  很快,趙靈修就覺得胸口發(fā)熱,那種熱,仿佛那塊皮膚被灼傷了一般,雖然灼熱得疼痛,但趙靈修還是暗暗咬牙,面上絲毫不露出來,只不過臉色卻白了一白。

  他決不允許在這些男人面前丟人丟份兒!

  眾人就這么眼巴巴地等了許久,還未看出他有什么變化。

  李清睿一皺眉,“靈修,難道你沒什么不適嗎?例如說胸口炙熱。”

  劉疏林長長舒了口氣,“還好沒生效。”

  “太子殿下,下官的胸口剛剛確實有炙熱。”趙靈修趕忙恭敬地回答。論官場的關系,兩人是上下級,論倫理,兩人算是兄弟,是兄長和妹夫的關系,所以趙靈修對他更是尊敬。

  如影一句話都懶得說,直接走到趙靈修面前,兩只手抓住他兩邊的衣領,就在后者以為要挨揍的時候,只聽一聲裂錦之聲,趙靈修厚重的冬衣一下子被扒開,更確切的說是撕開,白花花的胸膛就這么露了出來。

  “你要干什么?”趙靈修這回真是怕了,難道這人為了打擊他在瑟兒心中的地位,要當著眾人侮辱他?

  李清瑟也伸長了脖子,很無良的想這回是什么顏色?

  趙靈修拼死反抗,想將衣服拉好,但他一個毫無武功的書生,哪能敵得過如影,何況如影還會點穴。

  修長的手指在趙靈修的肩胛骨上迅速點了兩下,剛剛還死命掙扎的趙靈修瞬時如同雕像一般僵硬。

  如影伸手將自己衣領拉開,“你們都看好,他和我的顏色不一樣。”意思清楚得很,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崔茗寒也笑著,一雙精致的狐貍眼彎得如同月牙,精致完美的手指探上自己衣領,很是優(yōu)雅地將自己衣領拉開,雪白的胸膛前也是有一個顏色的胎記。“也與我不同,諸位都是見證。”

  趙靈修真是納了悶了,這到底是什么情況?為什么如影和崔茗寒胸前都有胎記,而這胎記的顏色又不一樣?

  坐在最后的絕美男子也站起身來,從容走到人堆,將自己衣領拉開,露出性感的鎖骨和結實的胸肌,一語不發(fā)。

  趙靈修看了語言,更是驚訝,這個暖身上為什么也有胎記!?

  劉疏林也笑著放下手中的扇子,伸手拉自己衣領,“萬幸,和我的顏色也不相同。”

  李清睿從容地從椅子上站起,舉手投足已隱帶帝王之氣。讓趙靈修驚掉下巴的事發(fā)生了,太子殿下怎么也將自己衣領拉開了,更驚訝的是,太子殿下的胸口怎么也有胎記!?

  清瑟沒吭聲,小手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一群美男同時拉衣領賞胸膛,原來也是如此賞心悅目,等以后事態(tài)平息了,策劃辦一個美胸大會?嗯嗯,這個,可以有!

  “與我的也不同。”李清睿說道。

  如影伸手將趙靈修的穴解開,趙靈修終于可以動了,“你們這胸膛的胎記,是怎么回事!?”

  可憐的趙靈修,苦讀圣賢書二十載,還第一次碰見這種奇怪之事。

  “有什么可驚訝,你自己身上也有。”如影道,眼睛一瞥趙靈修的半敞的胸膛。

  趙靈修趕忙低頭,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自己胸膛上何時也長了一枚胎記!?他怎么不知道?

  崔茗寒十分好心地向趙靈修解釋了這藥物的來源和作用,并十分榮幸的通知他,喝了這個藥,有了帶顏色的胎記,便能正式加入瑟兒的后宮。當然,他說的不是如此露骨,溫婉含蓄,引經(jīng)摘句。

  趙靈修蒼白的面色剛有了一絲紅潤,但又馬上大驚失色,他驚恐地盯著正在優(yōu)雅整理金色衣襟的李清睿,“不……不……不可能,太……太子殿下怎么也……這不可能!”他身子顫抖得厲害,雙眼仿佛見到鬼似的看著李清睿。

  清睿無奈地笑了一下。

  “嗯,我和睿確實是那種關系,卻是背地里的。”清瑟解釋。

  “這……這是亂倫……這有違倫理!”正常人都無法接受亂倫,何況趙靈修這個死讀圣賢書,從來都是一絲不茍的人。

  清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剛剛她確實是逗他的,“修別激動,我和睿不是親兄妹,沒有血緣關系,放心吧。這件事啊,說來話長,我不是他的妹妹,也不是皇上的女兒,這是皇家秘密,回頭找時候,我將我的身世一點點告訴你。”

  趙靈修狠狠吞咽了一下口水,這幾天被震驚得太過厲害,幾乎顛覆了他從前二十年的世界。

  眾人也都笑笑,這件事,就算這么過去了。

  夜晚來臨……

  清瑟發(fā)誓,今天真的不想發(fā)生些什么不該發(fā)生的,但剛和趙靈修完婚,第一天喝醉睡了一夜,第二天開始就冷落人家,也實在說不過去,無奈,暫時將什么亂事紛紛都拋過腦后,先當幾天新婚美嬌娘吧。

  李清瑟端起茶,咕咚咕咚牛飲,費了好大勁終于把這皇室秘密的前因后果講了清楚,講得口干舌燥,而趙靈修則是聽得目瞪口呆。

  清瑟撲哧一笑,“讓你被迫接受這些,苦了你了。”

  靈修趕忙搖頭,“不,也許最開始有些驚訝,但只要是瑟兒的事,我都會相信,也愿意參與其中。”

  清瑟又一次噗了,哈哈大笑,手中的熱茶也端不穩(wěn),灑了好多出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你說了,那無花宮八九不離十是來找我的事,我身邊的人隨時有危險,你不怕?”

  趙靈修一把緊緊抓住她的手,盯著她的雙眼,“怎么會怕?不僅不怕,我還要幫你,保護你!”趙靈修的雙眼堅定,黑白分明的大眼異常深邃,視死如歸一般。

  清瑟一直手支著腮,靠在桌沿,好笑地看著趙靈修,這幾日壓抑又亂騰騰的心情得到了緩解,“那你說說,你沒有武功,又要怎么幫我。”還有閑心開始逗弄趙靈修起來。

  靈修愣了一下,而后絞盡腦汁,實在是他這輩子沒做過什么壞事,一下子想,還想不起來。在將圣賢大家都拋到九霄云外后,趙靈修終于堅定了信心。

  “瑟兒,我……我……我要去寫野史,散布到全天下,就寫……寫那個無花宮的宮主曲玉玨和晉國皇背地里狼狽為奸、珠胎暗結,那個少宮主搞不好也是晉國皇的孽子。”雖然這件事對于其他人來說如同小兒科一般,但對于趙靈修,已是顛覆了一生的教養(yǎng),干出最壞的事了。

  在趙靈修看來,毀人就要毀了他的名聲,對于他們這種學士諫官來說,名聲比生命還重要。

  清瑟一愣,驚喜,一拍桌子,“好,夠損!這件事就交給你做了,修,我看好你哦。”與其這么被動憋氣,還不如干點什么陰損的事惡心惡心對方呢。

  “啊?這……這個,我……真要做?”趙靈修一時間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繼續(xù)和從前的大義內(nèi)心交戰(zhàn)。

  “你不做?”清瑟趕忙想到,趙靈修是老古董的孫子小古董,做這種事確實為難了一些,“沒關系,我讓暖去做。”正好那個暖一天無所事事的亂溜達。

  “不,我來,我做!”趙靈修急了,這是為瑟兒效忠的最好時機,絕對不能將好機會讓給外人,何況還是那個美得驚人的男子。“瑟兒放心,我一定寫好。”

  后來,這件事還真被趙靈修辦成了,用盡他最高水平寫了部小文,辭藻之華麗、音韻之優(yōu)美被世人矚目,這部小文剛剛發(fā)布,就引起了全天下文人學者的軒然大波,窮苦才子爭相抄襲,有錢人家公子爭奪孤本,就連青樓也將此小文配了樂曲反復吟唱。

  最后夸張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中女子日日睡前都要反復閱讀幾次這唯美浪漫的愛情故事,來憧憬自己的未來。

  就連李清瑟也不由感慨,這部小文若是放到現(xiàn)代,那就活脫脫的白居易的《長恨歌》,太經(jīng)典的。

  而也因為這部小文,晉國皇帝與無花宮主的婚外情算是被敲定了,即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而趙靈修也是誤打誤撞的幫了清瑟很大的忙,這些,以后便見分曉。

  就這樣,趙靈修與清瑟共度過了三天,外人以為兩人定然如何纏綿,其實卻不盡然,李清瑟努力了很久還是沒心思做那種事,感情上提不起任何性趣,理智上很怕若是這個節(jié)骨眼懷孕了,會不會尷尬無比。

  畢竟凌尼和李清玄在那桑,東傾月留在五岳,李清澤則是奔赴前線,她在京城逍遙的又大婚又房事最后還有喜,其他人非氣得嘔血不可。

  她委婉地和趙靈修說了,而后者自然也是十分體諒,更是覺得自己的娘子十分有情有義,越加佩服罷了。

  這三天皇上也給趙靈修放了“婚假”,而趙靈修就埋頭開始寫那部在未來流傳幾百年經(jīng)久不衰的經(jīng)典愛情故事,文名是清瑟親自起的,就叫《》。

  三天后,小文開始發(fā)行,趙靈修也開始上朝。

  這一日上午,陽光明媚,清瑟在書房中翻看從五岳送來的熠教資料,想了解那穆天寒當初是怎么發(fā)展壯大熠教,試圖找到無花宮和鎏仙閣的弱點。

  清瑟很懊惱,當年她就不應該殺了穆天寒,應該在穆天寒摔下懸崖的瞬間跳下去救回來,廢了武功放在身邊當軍師,這丫太牛了,竟能如此把握大局。

  在信息十分不發(fā)達的古代竟能以天下為范圍運籌帷幄,可惜了,一代梟雄就這么窩囊的死在自己手下了。

  李清瑟做夢的都想不到,自己的愿望一直都是成真的,而穆天寒一直在其身側。

  門外有人禮貌竅門,“主子,暖公子來了。”是薛燕的聲音。

  清瑟從資料中抬起眼,伸手揉了揉發(fā)疼的太陽穴。“進來。”

  簾子撩開,一身深藍色錦緞衣袍的穆天寒從容入內(nèi),簾子撂下,他走到她身前,低著頭,看著她。

  清瑟閉眼揉著太陽穴,“暖,有什么事嗎?”這廝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是有什么急事。睜開眼,抽出幾張空白的紙,推到他的面前。“寫下來吧。”

  她的聲音很溫柔,也很疲憊。

  “李清瑟,我有一些問題始終不解。”他開口了,這幾日的湯藥治療,他的嗓子幾乎全好,絲毫聽不出沙啞的聲音,圓潤磁性又略帶清朗的聲音比之傾城容貌絲毫不遜色半分。

  李清瑟頓了一下,有什么不對。趕忙抬起頭,十分驚訝地看著面前美得刺眼的男子,“你說什么?”

  穆天寒很有耐心地又重復了一次,“我是說,我有些問題,不知你愿意回答否。”

  “啊”緊接著是李清瑟的尖叫聲,吧穆天寒活活嚇了一跳。

  “李清瑟,你怎么了?”

  清瑟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手指他,“你這個騙子,騙子,你一直會說話卻裝啞巴愚弄我是不是?”

  穆天寒嘴角抽了一下,騙你又怎么樣?但這句話只是在心里說說而已,他不敢說出來,不是怕挨揍,而是怕她對他不理睬。“不是,我的聲音是最近恢復的,自從到了京城,我便每日兩次到附近藥房付服藥,這些,如影能作證,他曾跟蹤過我。”

  違心的說完謊,穆天寒自己都覺得難以理解,“回答我問題。”他不想在這聲音之上多做解釋,更為急切的想知道那些問題的答案。

  他沖到桌案前,雙手支在桌案前沿,身子微微俯,與她的視線保持平衡。

  清瑟失笑,“嗯嗯,行,你問我答就是了,激動什么?淡定,淡定。”從桌案后走出,伸手輕柔扶住他的胳膊,拉到一旁的椅子上讓其做好,吩咐薛燕打來開水,親自沏茶,“有什么天大的事,讓你這么激動,你問就是了。”

  倒不是什么大問題,全是些小問題,但這些問題卻困擾穆天寒很久。

  他按住正準備倒茶的李清瑟,“我不想喝茶,你告訴我,你喜歡武學嗎?”

  清瑟失笑,“嗯嗯,你不喝,但我喝啊。”后者尷尬松開手,她倒了杯茶,飲了一口,很是認真的回答,“一般吧,無論是當初的武術、跆拳道,還是如今的武功,對于我來說都是用來防身的,從未想過刻意去追求什么活著用武功去得到什么。”

  武術?跆拳道?穆天寒自動將這些陌生詞匯當做了一種武功流派。

  他畢生追求武學的進步,最后竟被這樣一個不好武學的人打敗,穆天寒覺得內(nèi)心嚴重受挫,但想到李清瑟并非用實力而是那逆天龍鳳雙珠,便心情好受了些。

  “第二個問題,你喜歡權勢嗎?”他繼續(xù)問。

  “不喜歡,”清瑟回答得斬釘截鐵,“我們相處這么久,你覺得我喜歡嗎?雖然我是武林盟主,但真正行使事務權力的是如影;我雖然是熠教教主,但熠教大廳我最多只進去過五次,我雖然是五岳城主,但管事的另有其人。”

  “……”穆天寒無語,他親眼所見,這些確實是事實。

  清瑟微笑,“人為何要追求權勢?就是喜歡高高在上,被下面的人仰視的成就感,而我從來不跑出去管事,日日在自己房內(nèi)窩著,下面的人都見不到我,當然我也見不到下面的人,你說,我是那種追求權勢的人嗎?”

  “……不是。”穆天寒想了半刻,語氣不似剛剛那般咄咄逼人,有了些猶豫,“那你,喜歡美色嗎?”李清瑟后院中男色眾多,這個問題的答案應該是肯定的。

  清瑟一聳肩,“人人都喜歡美好的事物,我也不例外。喜色卻不好色,這便是我李清瑟。你看后院中男人這么多,沒幾個是我主動追求的,幾乎都是倒貼外加強迫,趕都趕不走。”說著,很無奈的攤手。

  她說的確實是事實,這些也是穆天寒的親眼所見。

  “那李清瑟,你喜歡錢嗎?金錢!”穆天寒有些激動。

  清瑟心中納悶,今天暖吃錯什么藥了,難道那恢復嗓子的藥有什么副作用,把腦子搞壞了?“這個……喜歡錢,但卻不會無休止地追逐金錢。我認為,錢只要夠花便可,在夠花的基礎上稍微有些富余,可以毫無顧忌地買自己想要的東西,小康生活我就喜歡。”

  “不可能!這世上怎么會有不喜歡權勢還不喜歡金錢之人!?”穆天寒失聲。

  清瑟更加無奈,“我在五岳的情況,你也是親眼所見,平時穿什么,都是薛燕派人下山采買,平時吃什么都是小朱子和廚房廚子定的,就連去酒樓我都很少,公家的錢財是劉疏林和如影共同管理,私錢是凌尼和東傾月幫我管理,小金庫是薛燕和小朱子幫我管理,我從來都不碰錢,要那么多錢干什么?”

  穆天寒面色變了,一種見了鬼一般的臉色。

  “喂,話說,你今天突然問我這些問題干什么?”清瑟不解。

  穆天寒兩道完美精致的眉狠狠皺,一雙帶著云霧般迷離的眼更是驚訝迷茫,“這世上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我怎么會被一個這樣無欲無求的人所打敗?”他喃喃自語。

  其實道理很簡單,穆天寒雖然從父親手中繼承熠教,但當時的熠教只是三大門派中最弱的,是在他多年努力下才發(fā)展壯大起來,他的權勢、他的武功、他的一切都是用自己日夜不眠不休的爭取。

  他這一生唯一一次失敗,就是敗在李清瑟手上,無論是武功還是成就,但,李清瑟卻絲毫沒為這一切做出努力,仿佛是誤打誤撞一般。

  這就好比一個武林高手與對方切磋,對方僅僅只有三腳貓功夫,而拔劍時那劍鞘飛了出去正好砸武林高手頭上,高手立刻斃命一般。

  這是什么?這是窩囊,是窩氣,更是嘔血!

  “喂,暖,你沒事吧?”李清瑟說著,趕忙抓起他的手腕,開始診脈。心中暗想,這貨千萬別吃了什么有副作用的藥。

  脈象一些正常。

  穆天寒甩開她的手,心情低落到谷底,這是對自己人生追求的一種質(zhì)疑。難道他這一生追求到頭來就是個錯誤,就是個笑話?

  難道那個聲名顯赫的熠教教主穆天寒這一生就是個笑話!?

  他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向外走。

  “你真沒事?”清瑟追了上去,雙手環(huán)在他胳膊上。

  穆天寒驚醒,再次受到打擊。他不僅被一個毫無追求的小女人打敗,現(xiàn)在還要和一群男人一同伺候這個毫無追求的小女人,打擊……

  但當他看到她關切的雙眼時,那濃濃的關懷毫無摻假,心一下子又軟了。“瑟兒,再回答我最后一個問題好嗎?”他的聲音也溫柔下來。本就絕美的聲音配合這語調(diào),弄得李清瑟也是猛然心動。

  “你問就是了。”

  “你……”他垂眼看了看她,她也是美的,她的美是帶著靈性,帶著狡黠,帶著無邪,帶著善良。“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清瑟笑了,“不知道啊,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對你好了,我做事從來都是隨行為之,沒什么預謀的。”她老實回答。

  “會一直這么好下去嗎?”他茫然地問,很想聽到那個肯定的答案。

  李清瑟嘴角抽了一抽,如果她沒記錯,這廝剛剛說過最后一個問題吧,這一會就又多了一個。“嗯,會啊。”還是十分好心地回答了,并沒糾正他的錯誤,外加補了一句,“如果你不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隨時離開也可,我給你足夠的銀兩起家。”

  去者不留,一向是李清瑟的行為準則。

  雖然嘴上這么說著,但明明成了親拜了堂,然后男人又離自己而去,說不難受必須是假的,也只能算是強顏歡笑罷了。

  穆天寒聞此,剛剛那種挫傷感突然煙消云散,此時他眼中的她只是個沒什么功利心的小女人罷了,他和她較勁,實在是沒了男子風度。

  看見她眼底的掩藏的擔心,他笑了,“其實你怕我離開,是嗎?”

  清瑟白了他一眼,“心里知道就行了,說出來干什么,多不給人面子?”

  穆天寒忍不住被她逗笑了,真是個獨特的女人啊,不會爭強好勝,不會勾心斗角,不會小肚雞腸,更不會裝腔作勢,她的一切仿佛都自然無比,真誠無比,可惜,她的處境卻不算安全,只因那個傳聞……

  他的笑容慢慢收斂,伸手撫在她臉上,看向她的眼帶著愛憐。“瑟兒,我不會讓你受傷的。”

  清瑟伸手覆在他的手上,微笑,“嗯,我相信,有你在,我不會受傷。”男人嘛,要哄的,雖然有很大嫌疑對方在說大話。

  穆天寒將她抱在懷中,竟然第一次有種念頭這是他的女人,不允許其他人來傷害。至于無花宮,至于當年盛傳之事,他定要找機會查清楚。

  穆天寒想不到的,就在他苦無方式去調(diào)查那件事時,兩日之后,一個天大的好機會便落在他面前。

  兩日后,一人快馬加鞭,連夜趕路送消息到京城公主府,那人是五岳來的人。

  “什么?五岳有人去搗亂?”清瑟震驚,這兩日公主府也暗殺頻繁,每到夜晚都刀光劍影,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清瑟直接將不會武功的下人們打發(fā)出去,給了銀兩回家度假,就連趙靈修也被好說歹說地勸回了太傅府。

  剛開始的幾日,是公主府的護衛(wèi)和所帶的熠教成員對付這些暗殺的刺客,但這些刺客武功不弱,刀劍相碰叮叮當當時常要打上一整晚。

  最后李清瑟煩躁了,帶著眾多男人直接跳出來把刺客解決了,來幾批,殺幾批,讓他們有來無回。

  晚上忙著殺人,白日里便睡眠,硬生生將清瑟這個按時起床的好孩子弄得日夜顛倒。而有武功的侍衛(wèi)也不怎么舒服,每日清晨都要悄悄運出去打量尸體,滿院子都是血跡。

  但即便如此,這些殺手刺客還是絡繹不絕,愈演愈烈,清瑟推測,是趙靈修那小文鬧的,現(xiàn)在那部小文已經(jīng)成了暢銷書了,效果絕不亞于哈利波特,而無花宮主又是個專情的女人,哪能受得了這種緋聞?

  在這古代,無論是官家女子還是普通百姓,更包括江湖女子,誰不愛惜自己的貞操名聲?曲玉玨自然也不想自己晚節(jié)不保,當然,李清瑟的情況是個意外。

  這通報之人將正睡得正香的李清瑟驚醒,眾人也都齊聚大廳。

  “特么的,老娘都到了京城了,關五岳什么事,這幫人去五岳干什么?真是吃飽了沒事干!”清瑟一拍桌案。

  劉疏林拿著折扇輕笑出聲,“還不是趙公子那小文?曲玉玨此時定然都是急瘋了,只要給你添堵,她什么事都能干。”

  崔茗寒也十分贊同,毀人名聲,清瑟夠損的。

  “他們的目的是什么,只是進去殺人嗎?可有人員傷亡?”清瑟追問信使。

  “回公主殿下,他們在五岳上防火,還好我們發(fā)現(xiàn)得早,而后便去熠教大廳,好像想搶什么東西。”來報信那人恭敬回答。“傷亡的話……西凌風公子受傷了。”

  清瑟一愣,西凌風?他受傷了?

  心中不免擔心,但卻盡量不表現(xiàn)在臉上,“他傷勢如何?”

  “險些喪命,當時月公子在府宅內(nèi)防守,朱公公帶人去滅火,熠教大廳則是由西凌風公子守衛(wèi),而那些刺客大部分都去了熠教大廳,西凌風公子為了保護那些資料,便……不過,如今西凌風公子已脫離了危險。”

  清瑟隱隱提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西凌風受傷了,五岳人手少了可如何是好?”她頓了一下,看向周圍,“你們有誰主動回五岳嗎?”

  別說此時愿不愿意離開清瑟,人人都想保護她,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吭聲。

  “我回去吧。”一道好聽的男聲,眾人回頭一看竟是暖。

  這個暖很是奇怪神秘,之前每日外出兩回到藥房喝藥,原來是為了治自己嗓子,而如今這又是意欲何為?

  穆天寒一挑眉,“若你們覺得我回去不妥,我不回也罷,那就要看你們誰回去了。”這話帶著赤裸裸的威脅。

  眾人趕忙道,“那就麻煩暖公子了。”暖回去最好,他們就能留下。

  清瑟也沒多想,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再說兩人都成了親,如果他背叛她,她也認了,“暖,那就麻煩你了。”只不過很驚訝,沒想到在最需要人的時候,暖竟然能挺身而出,說實話,心中暖暖的。

  “嗯。”暖不茍言笑,這天大的好機會,他要回熠教徹查那件事!

  暖隨后就動身回了五岳,同樣是快馬加鞭,公主府少了一人,并未有什么大的改變,但清瑟卻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三天后,預感成真了。

  晉國對大鵬國和那桑同時宣戰(zhàn),戰(zhàn)場正式在江翼城和那桑國與晉國邊境城池。

  公主府,大廳。

  眾人齊聚。

  “如此看來,確實肯定了之前我的預想,這無花宮就是沖著我來的。否則暗殺為什么都針對公主府,而皇宮卻一片安靜。”清瑟幽幽道,面色凝重,眼底帶著淡淡淤青,可見這幾日未休息好。

  “戰(zhàn)事是晉國的,暗殺是無花宮的,按理說,暗殺這種事是名門正派不齒去做,只不過是趙靈修那小文激的罷。”說話的是劉疏林。

  如影的濃眉皺起,“只是我沒想到,晉國真敢這么就宣戰(zhàn),即便他有無花宮做支持,但在皓國的強壓下,還敢挑釁我們大鵬和熠教?”

  幾人正針對這戰(zhàn)事討論,薛燕快步上前,“主子,宮中有位公公傳來口諭,宣您入宮。”

  眾人一驚。

  “這個時候宣我入宮,難道又有了什么新變化?”清瑟不敢拖延,趕忙與薛燕回房間換了身宮裝便急急坐著馬車入宮。

  皇宮內(nèi),一片肅靜。

  后宮的鶯歌燕語也少了很多,因為此時正是戰(zhàn)時,沒人愿此時沖撞了皇上。

  御書房,皇上端坐其位,正翻閱各種信箋密保。

  “兒臣給父皇請安。”清瑟入內(nèi)。

  “進來。”皇上的聲音也帶著疲憊。

  清瑟入內(nèi),看著如小山一般的奏折堆在一邊,而專心研究手上的信箋密保,“父皇,又有什么新變化?前方戰(zhàn)事如何?”

  皇上放下密函,長談一口氣,剛毅的面容帶著有些氣憤和無奈,“瑟兒可知臨淼國?”

  清瑟點頭,“知曉,在晉國之東,皓國之南,三面環(huán)海的半島國,難道是,臨淼國也與晉國結盟了?”她驚訝。

  皇上緩緩點了點頭,“確實,但現(xiàn)在臨淼還未與我們有正面沖突,是否結盟也只是密保并未公布確認,但不得不防。”

  “若是說晉國主動與臨淼結盟,想必后者定然不敢輕易許諾,但有無花宮在,無花宮的勢力主要分布便是晉國和臨淼國,有無花宮的要求,想必臨淼不會拒絕,也不敢拒絕。”清瑟道。

  “是啊。”皇上無奈點頭,“這戰(zhàn)事,想必不會很快結束,朕從未想過,這場戰(zhàn)場能牽連到這么大范圍。這只是大國之戰(zhàn),還有眾多小國參與其中,最受苦的,還是百姓。”

  清瑟心中愧疚,因為她,給皇上帶來這么多麻煩,“對不起,父皇。”忍不住道歉。

  皇上明白李清瑟的心思,臉上帶著淡淡包容,“國與國的矛盾總有一天需解決,即便是沒有你,也有其他事,瑟兒別多想了罷,只是,朕有一點擔心。”

  “父皇您講。”清瑟忙道。

  “傳聞說鎏仙閣和無花宮要聯(lián)姻?”皇上想起這件事,臉色有些發(fā)黑,若是傳聞當真,那大鵬國的情況就更危急。

  清瑟無奈地點了點頭,“父皇,很抱歉的告訴您,這件事是真的,鎏仙閣主端木流觴親口對兒臣說的,不會有假。”

  “鎏仙閣應該會和無花宮一條戰(zhàn)線吧。”皇上道。

  清瑟搖頭,“兒臣也不知,暫時來說鎏仙閣并未表態(tài)。”她總有種感覺,端木流觴不贊成這個婚姻,嗯嗯,也只是猜測而已。

  “你可有辦法讓他繼續(xù)保持中立?”皇上追問,他自然不會天真到以為鎏仙閣可以幫瑟兒,但如今能保持中立,就是最大的幫助了。

  清瑟想了一想,“端木流觴確實和兒臣有一些交情,但這種關乎門派前途之事,想必僅有交情還不夠罷,兒臣這幾天也本打算去找端木,商量商量。”

  皇上突然很不仁義的笑了一下,但這詭異的笑也僅僅一閃而逝,讓清瑟有種感覺自己看到了幻覺。“父皇,怎么了?”

  “瑟兒的魅力可吸引如此多出眾的男子,可曾試過勾……咳咳,吸引鎏仙閣主?”皇上盡量將猥瑣的話說得正派。

  清瑟的眼抽了一抽,“沒試過,也不想試,父皇,難道兒臣的男人還不夠多!?”一提到男人數(shù)量,李清瑟就很是無力。

  皇上走出御書案,伸手一拍清瑟的肩,“瑟兒啊,有時婚姻也是一種政治手段。”他想語重心長地勸導李清瑟用美人計搞定鎏仙閣主。

  清瑟自然知道皇上想說什么,終于忍不住一翻白眼。“為了政治,兒臣已犧牲一次了。”那便是大鵬和那桑的聯(lián)姻,她出聲提醒。

  皇上囧了一下,但還是沒放棄,“瑟兒啊,反正都犧牲一次了,也不差第二次……”

  清瑟終于忍不住了,一個閃身躲過皇上的大手,“兒臣知曉父皇的意思了,兒臣這就動身去找那端木流觴,肯定努力游說他保持中立。就這么定了,兒臣告退了,父皇保重身體。”說完,也不管皇上愿不愿意,轉身就跑,沒人能攔得住她。

  “瑟……瑟兒……李清瑟,你給朕站住!”皇上勃然大怒,這還是第一個敢在他面前不顧他面子轉身就跑的人。

  跑出門口的李清瑟隱約聽到皇上的話,生怕這廝將他捉回去,一扭頭,“燕子,走,我們用輕功速度出宮。”說著,便直接運輕功飛了起來。

  “是,主子。”薛燕也跟著用輕功飛。

  之間偌大的皇宮,一身紅色宮裝的鎮(zhèn)國公主就這么帶著隨身侍女在半空中飛著,地上一片驚叫以及物品落地聲,畢竟很多宮女太監(jiān)這一輩子都沒見過人用輕功,如今看見公主在飛,如同見了神仙似的。

  “主子,我們不回府?”薛燕問。

  因為她跟著李清瑟越過了皇宮大墻,并未經(jīng)過皇宮大門而是向東北方向飛去,主子這是要去哪?

  “嗯,不回,還有事要去做。”清瑟答,也不顧什么白天大街上人多,直接在連綿不絕的屋頂縱躍,薛燕跟隨。

  兩人一路向東北而行,很快便出了京城。

  薛燕不知主子要去哪,只是默默跟隨。

  京城東北,有一湖泊,名為鏡湖。此時雖是冬季,但大鵬國本就是南方國度,加之京城更是在南邊,雖涼卻不冷,湖水并未結冰,依舊徜徉。

  鏡湖從來都是京城文人騷客喜來之處,何況其上還有水上人間,這高雅青樓。

  只不過如今這水上人間冷清的很,仿佛被大鵬國戰(zhàn)事所連累,事實也確實如此。

  水上人間與京城內(nèi)一般青樓不同,其消費高昂,日日活動皆是舞文弄墨,走的是高雅路線,召得是文雅人士,而這些文雅人士從來都是鄙夷商界向往入仕,如今大鵬有戰(zhàn)爭,自然沒人敢頂風作案跑這來快活。

  雖然戰(zhàn)事此時僅在邊關,對京城毫無影響,但對于想入朝為官的人來說,最怕就是被人抓到把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日里的客人,如今都在家呆著,足不出戶。

  華麗碩大畫舫就停靠在岸邊,不再去湖中游玩,平日里鼓瑟吹笙也停歇,湖面上是罕見的安靜。

  清瑟在水上人間上落地,一旁早有人上前,一看是鎮(zhèn)國公主李清瑟,立馬把想說的話狠狠咽了下去。沒辦法,這鎮(zhèn)國公主來此大鬧兩次,若是這里人再不認識鎮(zhèn)國公主,那就是個瞎子。

  “草民見過鎮(zhèn)國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一眾人跪在地上。

  “平身吧。”清瑟道。

  為首的管事起身后,恭敬到清瑟身邊,壓低聲音。“公主殿下,您是來找主上的嗎?”

  “嗯,他在京城嗎?”她問。

  “回公主,主上恰巧在。”管事低頭,其實不是恰巧,主子來大鵬京城已幾日,好像自從公主大婚那日便到了,只是在湖面上遠遠望著。

  “是不是還在他那條船上?”清瑟問。

  “回公主,是的,草民派人去請主上嗎?”管事小心翼翼的問,他這管理風月場所多年的人,能隱隱看出,閣主對公主別有意思。

  “不用,我自己去,燕子,你在這里等我。”清瑟回頭吩咐,話音剛落,便如同一只蝴蝶一般,身子輕盈騰空而起,向北方而行,去尋端木流觴那條船。

  那管事目瞪口呆,公主的功夫真是越來越好了。

  于此同時,另一邊,淡色木質(zhì)船上,端木流觴一反常態(tài)地在加班上,手中端著的正是清瑟送給他的紅茶,白色的熱氣裊裊,端茶之人卻不靜立不動,不知在想些什么。

  鏡湖如鏡,折射了暖陽,更將淺色木船和穿上白衣男子映入鏡中,如同畫卷一般安逸。

  端木流觴看著京城的方向,忍住派人去打探公主府中動靜的沖動,心中卻忍不住一再猜測她過得好么,此時她正在做什么。

  一股強大內(nèi)力襲來,有人如同一只箭一般沖了過來,在睡眠上劃過不小的波痕。

  端木流觴瞇眼,立刻提起警惕,“來者何人?”

  清瑟沖了上了船,在端木流觴身邊站住,深呼吸兩次調(diào)勻了氣息,“是我。”一看這端木流觴手中端著紅茶,二話沒說奪了過來,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從京城飛奔而出到靜湖,就算是內(nèi)力深厚也會累,也會渴吧?

  端木流觴愣愣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忍不住輕笑,“慢些喝,船艙中還有很多。”紅色繁麗的衣裙,今日的她美得讓人不忍轉目。

  一口干了茶,將茶碗又塞回端木流觴的手中。“兄弟,最近好嗎?”

  “……”端木流觴笑著點了點頭,“你呢?”

  “我不好,天天被人暗殺,晚上有暗殺沒法睡得起床打架,白天睡得也不實在,你看,我都有黑眼圈了,過幾天眼袋就得下來了。”說著,仰著頭,指著自己眼下淡淡的淤青,讓端木流觴看。

  見到李清瑟后,端木平靜的心湖早就不波濤暗涌,如今見到這淤青,更是怒火中燒,“是誰干的?”他語氣是少見的兇狠。這幾日他不敢派人去探知情況,哪知道瑟兒竟如此遭罪。

  清瑟一翻白眼,“還能是誰,你丈母娘唄。”

  端木一愣,丈母娘?他一時沒反應過來,而后才想起,她說的是無花宮主。

  無奈卻有無法,唯有苦笑,“瑟兒別取笑我了。”

  “嗯嗯,不取笑你了,你和那個曲姍姍什么時候完婚?”清瑟開門見山。

  端木流觴垂下眼,看向清瑟,他在這的另一個原因,便是那曲姍姍頻繁去找他,而曲玉玨絕對不允許曲姍姍來大鵬國,所以在大鵬國算是最清凈的。

  端木怎么也不肯承認,他來大鵬國是為了李清瑟。

  “不知。”提起這件事,他便心煩意亂,這婚事,他不愿,雖然那曲姍姍也是個美人,且與李清瑟竟有幾分神似。

  想到這,端木流觴忍不住又看了李清瑟幾眼,更加肯定,那曲姍姍真的長得很像清瑟。心中苦笑,這上天還真是百般折磨他,為什么非要硬塞給他一個女人,為什么那個女人又這么像她?

  這分明就是在他傷口上撒鹽一般。

  “端木,我倆算是朋友嗎?”清瑟很認真地看向端木流觴。

  端木頓了一下,“嗯。”

  “那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清瑟道,眼中就差閃過星星眼了。

  “嗯。”別說一件事,一百件事,他也想同意。

  “端木,只有一個請求,就是在你成婚之前,能不能保持中立?”李清瑟聲音不大,自己都有點心虛。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立場上有這個請求,人家是一家人,她是不是太過自以為是了?

  “嗯。”他的回答還是這個字。

  清瑟睜大了眼,“真的?你同意了?”

  端木垂著眼,看著面前女子的容顏,心中糾結難安,說不出的空虛。“嗯。”

  “啊?端木流觴,你可得想好啊,那人是你未來的丈母娘。”清瑟趕忙強調(diào)一下。

  “知道,瑟兒你放心吧,我盡量保持中立,也盡量……拖著這件婚事。”端木流觴的心,一下子輕松了許多,終于給自己找到了個理由。

  “嗯嗯,就這么說定了啊,既然你答應了就不許反悔,不然一輩子不舉!”李清瑟太過興奮,怎么也沒想過端木流觴這么痛快答應。

  “……”端木不知怎么回答是好。

  見目的達成了,李清瑟也不再拖延,伸手一拍端木流觴的肩,“好兄弟,這件事就這么說定了,以后有事你說話,我李清瑟能幫的定然幫,好了,回見了。”說著,便又如同彩蝶一般飛走。

  湖邊林子上的樹葉早已落下,灰突突的,整個湖面也是如此,配合藍天,只有那紅色身影如同點綴一般存在在天地間。

  隨著李清瑟的離去,仿佛也將端木流觴心中唯一的彩色帶離。

  他站在船頭,端著空空的茶碗,看著逐漸變小最終消失不見的紅色身影,一動不動,立于寒風之中。

  幾日后,就如同大鵬國得到的密保,臨淼國正式和晉國達成同盟,在水路上對大鵬國發(fā)起進攻。

  雖然大鵬、晉、臨淼三國同為沿海國家,但三面環(huán)海的臨淼國水上勢力最強,無論是水上兵力還是水軍軍備都是眾國中最強盛者。

  皇上,更為焦頭爛額了。

  不過卻有了一個好消息,玥國皇帝派兵支援大鵬國,玥國和大鵬國正式確立同盟,這也解了大鵬國的燃眉之急。

  玥國綜合勢力稍遜大鵬,強與晉國和臨淼國,因是北方國度,盛產(chǎn)各種礦石金屬,冶鐵及兵器制造也同樣強盛,派兵同時又帶來了大量晶亮兵器,大鵬也逐漸由劣勢轉為優(yōu)勢。

  鎏仙閣正如端木流觴答應那般,保持中立。

  這一時間,取得最大成績的要數(shù)那桑國。

  那桑本就是以毒見長的國家,之所以千百年來不被周圍大國吞噬也因有這百毒為防線。無花宮也是以醫(yī)和毒見長的門派,晉國本因有無花宮的支持可進攻晉國,卻不成想,那桑有了李清玄的加入。

  在李清玄和那桑國君占步娜的連夜鉆研下,趕制出一批新毒。

  晉國兵力由無花宮人保護得滴水不漏,無論是飲水還是飲食都被嚴加防范,但他們只防人而從不防昆蟲。

  這一批劇毒就由一批飛蟲帶入,攜帶劇毒的飛蟲齊齊飛入晉國的廚房、水源,讓人措不及防,全軍覆沒,而這批昆蟲,正是由凌尼操縱。

  這一場戰(zhàn)爭,由李清瑟親自策劃,就叫“細菌昆蟲戰(zhàn)”,當晉軍中毒的一剎那,早已埋伏準備的那桑國軍隊沖出,將對方殺得片甲不剩,一人不留。

  那桑國非但沒乘勝追擊,更沒大肆宣揚,這一切都是偷偷進行。滅了人家的軍,平了人家的營,除了武器收繳回宮,其他的都挖坑深埋,無聲無息。

  晉國和無花宮大為不解,這一大批人就這么突然憑空消失,卻又找不到什么蛛絲馬跡。

  而后又派了一批人,那桑的神秘昆蟲部隊再次作戰(zhàn),就這樣,來的人一批又一批,消失的人也是一批又一批,那桑就如同一處死亡之谷一般,讓人有來無回。

  無花宮還欲繼續(xù)派人,但晉國國君已開始打了退堂鼓,畢竟,無花宮派人最多二十人,而晉國派去便是成千上萬人,這么多人說沒就沒,悄無聲息,晉國就是有再多的人也填不滿這無底深淵。

  加之,晉國輿論紛起,從之前支持國君到如今對自己國君的質(zhì)疑,倒戈之音絡繹不絕。

  為何?自然又回到了趙靈修那絕世小文上,現(xiàn)在全天下人都覺得晉國國君沖冠一怒為紅顏,晉國國君苦不堪言,又沒法解釋。

  一批又一批晉國士兵沒了音訊,而江翼城之戰(zhàn)晉國以一敵二也得不到什么便宜,勞民傷財、民不聊生。

  臨淼國雖然是晉國的同盟,但畢竟因地理位置不與大鵬和玥國相連,戰(zhàn)火便沒有燒到臨淼國,若是戰(zhàn)爭勝利,臨淼還要分得打量財物,逐漸,晉國上到國君下到官員心中也十分不平衡。

  種種矛盾使然,一時間雙方屬于僵持狀態(tài),有了短暫的和平。

  四國分兩派,紛爭數(shù)個月也緊緊是在邊城發(fā)起戰(zhàn)爭,與雙方實力背景比,這些戰(zhàn)爭完全是小打小鬧,四國并非沒有實力掀起更大的戰(zhàn)爭,也不是有著悲天憫人的思想,而是因為,東北方有著整片大陸最強大的國家皓國。

  皓國一直按兵不動,保持中立,但也可以理解為蓄勢待發(fā),隨時坐收漁翁之利。

  四國君主都傻子,那皓國就如同沉睡中的猛獸,隨時醒來猛咬人一口,不得不忌憚。

  與四個大國相比,小國們都遭了秧,眾多小國都根據(jù)地理位置或者歷史原因依附周邊大國,而大國之間的紛爭,首先便是夾在大國間眾多小國的戰(zhàn)爭,一時間,戰(zhàn)爭四起,民不聊生。

  一轉眼,幾個月過去了,度過了嚴冬,已到了春季。

  即便是皓國這樣的北方國度,也有了綠意。

  在皓國離近玥國的一座小城,一片繁榮。城郊有一座大型莊園,富裕卻低調(diào),這是鎏仙閣的產(chǎn)業(yè)。

  幾個月前,自從與清瑟分離,端木流觴便離開大鵬國,只因那見的一面,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他無時無刻都想見到她。為了斷絕自己的念想,他干脆離開了大鵬,到了皓國。

  “端木哥哥,你在哪里?”

  春日的午后,驕陽讓整個靜怡的莊園暖暖的,微風拂面。

  一名穿著亮紫色衣裙的少女,步法輕盈地走著,一邊走,一邊四處觀望,找尋那抹心中的白色身影,這女子正是無花宮少宮主,曲姍姍。

  曲姍姍只有十六歲,活潑貌美,雪白的皮膚,烏黑的發(fā)絲,精巧的五官帶著靈性,眉眼彎彎,乍一看,與李清瑟竟有幾分神似,可惜,美好的容顏卻被她周身驕縱的氣質(zhì)所破壞。

  “端木哥哥,你到底在哪里,討厭,快出來嘛。”找不到人,便撅了嘴。

  有兩名身著無花宮侍女服侍的女子從兩個方向匆匆趕忙,在曲姍姍面前跪下,“少宮主,奴婢們找出找了,并未找到閣主。”

  兩人的話音還未落,只聽“啪啪”兩聲脆響,剛剛還可愛撅嘴的曲姍姍便出手抽了兩人嘴巴,那雙本嬌俏的的眼充滿了戾氣,“沒用的東西,大活人都找不到,滾,繼續(xù)找,若是半個時辰找不到,本宮要了你們的命!”

  兩名侍女渾身抖了一抖,面色蒼白,“是。”聲音滿是顫抖。

  無花宮主雖嚴厲,卻公私分明,從不肆意打罵下人。非煙主尊也是溫柔寬容,受整個無花宮上下的愛戴,但就這么好的兩個人,卻生出這么個驕縱不講理的女兒。

  侍女們敢怒不敢言,整個無花宮,最糟糕的差事便是在少宮主身邊伺候。

  兩名侍女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趕忙拋開到處去找鎏仙閣組。

  在這莊園中伺候的下人們遠遠看見這無花宮主仆幾人,都暗暗搖頭,這等少宮主雖有美貌,卻驕縱任性,毫無當家人的氣質(zhì),真擔心主上,若是真娶了她,想必永無寧日了吧。

  其實端木流觴就在一旁院子中翻看賬冊,主仆三人的對話落入他耳,即便是如同不食人間煙火,也忍不住皺了下眉,眼底閃過厭惡。

  曲姍姍嘴里咒罵著,一回頭看見個院子,氣惱地走了過去,狠狠一踢院子大門,只聽一聲巨響,那大門硬是被踢開。

  而院子中,樹蔭下,坐在藤椅上的端木流觴手拿賬簿,連眼都未抬過半下。

  曲姍姍驚訝得張大了嘴,她雖驕縱卻不傻,自然知道男子不會喜歡她這般摸樣,趕忙收起了腳,將傲氣收斂,換上了小鳥依人,那聲音也夾在嗓子縫兒中發(fā)出,“端木哥哥,你好壞,藏在這里,人家怎么找得到嘛。”甜得發(fā)膩。

  端木流觴如同未聽見一般,還在翻看著賬簿。

  曲姍姍也不惱,她早就習慣了端木流觴對她的不理不睬,沒辦法,她就是喜歡得緊,端木越是對她這么冷淡,她越是想征服這個男人,也許這就是征服欲吧。

  “端木哥哥,人家也幫你好嗎?”曲姍姍扭著小腰,款款到端木流觴旁,坐下。伸手拿過一本賬本翻開,滿頁的小字,密密麻麻,看得她頭暈,趕忙將賬本合上。剛剛幫忙之事,再也不提。

  端木即便是沒抬頭,但也知她做的一切,心中反感更深,卻沒在臉上表現(xiàn)出來。

  “端木哥哥,你怎么連看都不看人家?你看人家這身衣服漂亮嗎?”曲姍姍可以確定端木流觴是喜歡她的,因為他偶爾看著她的臉失神,有時則是看著她的背影發(fā)呆,憑女人的直覺。

  她直覺只對了一般,端木確實偶爾看著她的臉失神,但卻不是喜歡她,而是這曲姍姍確實長得和李清瑟很像,越看越像。

  這也是端木流觴為何還勉強容下她的原因,有時也僅僅把她當做一個替身罷了。

  “端木哥哥,人家好無聊,能不能陪人家聊天。”她撅起嘴,聲音更是甜膩。

  端木流觴有種陰暗的想法,若真是被逼成婚,他便將她弄傻,不會說話也不沒有任何反應,就如同一個活死人一般,只要留著她一張臉便好了。

  見端木還是沒理她,她便開始自言自語起來。“端木哥哥,娘說,我們大婚她定然要辦個轟動天下,讓全天下的人都祝賀我們,你說好嗎?”

  端木不語,翻過一頁賬冊,繼續(xù)查看。

  無花宮和鎏仙閣有交往數(shù)十年,全因熠教的崛起和穆天寒的強硬手腕,但若是無花宮當時和熠教結怨,為何穆天寒在世時不發(fā)起戰(zhàn)爭,而針對毫無威脅的新教主李清瑟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會不會是因為其他原因?

  但無花宮主曲玉玨,他是了解一二的,那女人公私分明,值得尊敬,雖然為人嚴厲卻心胸大度,又怎么和李清瑟結怨?

  就他的調(diào)查,李清瑟這輩子都沒出過大鵬國,根本不可能得罪曲玉玨,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端木哥哥,別說我娘,就是我那仙子一般的爹爹都說我倆極為相配,我爹爹很少發(fā)表自己意見的,爹爹的話我最相信了。”

  端木的眉頭忍不住動了一下,無花宮主的夫君非煙,他曾在幾年前見過一面,容貌絕美。

  曲姍姍見端木流觴終于有了一點反應,趕忙繼續(xù)說著,試圖引起他的興趣。“端木哥哥,你覺得我長得美嗎?我娘說我是這天下最美的女子,因為我和我爹是一個模子,我爹是天下最美的男子,我便是天下最美的女子。”那語氣很是驕傲。

  端木流觴只覺得腦海有種什么東西猛然而起,就如同漆黑的夜突然擦過一枚奪目的流星一般。

  曲玉玨沒和李清瑟結怨,但若是其他人呢?如果是曲玉玨出面幫那人報仇呢?曲玉玨最在乎的人全天下皆知,一個是她獨生女曲姍姍,另一個便是那的夫君非煙。

  非煙!?

  難道是非煙和清瑟結怨!?

  端木流觴瞬間閃過非煙的形象,那名身材纖長的男人柔柔弱弱,身體孱弱長期離不開名貴藥物,但他的容貌……

  端木流觴一向淡然的面孔閃過驚訝,他從前就發(fā)覺李清瑟長得像非煙,但并未多想,只覺得是碰巧兩人想象罷了,但如果是這一切不是偶然,如果兩人有仇,那這容貌便可說明一個問題!

  是李清瑟的身世!

  “曲姍姍,再多講一些。”他趕忙說。

  李清瑟體內(nèi)的龍鳳雙珠便說明她是上官家族的人,當初的上官家族叛徒上官松便是害死清瑟生父上官楓之人,更是引眾江湖人齊攻上官家族之人,更是上官家族滅門的元兇。

  上官松是個謎,到底是死是活無人能知,他即便是挑起事端,卻從頭到尾都是操縱人進行而非親自。

  這上官松最擅長的便是如此操縱他人!

  他當年可操縱這些人攻擊上官家族和上官楓,如今就能操縱曲玉玨針對李清瑟。

  上官松和上官楓的親弟弟,是李清瑟的親叔叔,這就能解釋,為什么李清瑟和上官楓的容貌如此相像,也能解釋為何曲姍姍與李清瑟神似,因為她們兩人根本就是堂姐妹!

  “啊?講……講什么?”曲姍姍激動了,驚喜萬分,萬萬沒想到端木流觴竟能讓她多講一些話,一張小臉兒緋紅。

  端木流觴雙目清明,不再看著曲姍姍的臉找尋另一女子的身影,而是帶著犀利的審視,盯著面前的曲姍姍。

  后者臉更紅了,低著頭,聲音吶吶。“端木哥哥想聽什么,只要端木哥哥說,姍姍便給端木哥哥講。”

  “你父親非煙,姓什么,哪國人,家族如何?”

  曲姍姍一愣,端木哥哥怎么對她父親有了興趣?但也沒多想,此時討端木哥哥歡心最為重要。“爹是哪國人,姍姍也不知,從未聽娘提起過,姓……姍姍也不知,從小到大,也從未聽說過祖母之類的親戚,好像只有爹一人。”

  端木流觴微微瞇了眼,這說明了什么?

  “從姍姍出生起,爹就身子不好,常年在煙園,姍姍小時候想和爹玩,娘都不讓。”說著,小臉兒上有了落寞,也有羨慕,她抬頭眼巴巴盯著端木流觴,“端木哥哥,姍姍很羨慕爹和娘的恩愛,以后我們兩人也這樣,好嗎?”

  端木垂下眼,“你爹為何身體不好?”

  曲姍姍想了一想,“具體的不知道,好像聽奶娘說,爹是被人打傷,后來被娘救回無花宮的,”剛說到這,曲姍姍面色一變,下意識地伸手抓住端木的胳膊,“端木哥哥,這件事你可千萬別說出去,這個是秘密,是我們無花宮的秘密!要是說出來,娘不會繞過我的,奶娘也會遭殃。”

  看著面色大變的曲姍姍,端木知曉,這話是真的。

  端木狹長的眼微微瞇起,“姍姍,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不知你能不能答得上來。”

  曲姍姍驚喜萬分,這是端木流觴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更是第一次不用“本座”的稱呼而是“我”,這就說明兩人真的交心了。“端木哥哥你說,只要你問出來,姍姍就一定能答出來。”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一定要珍惜。

  “無花宮主,為何會突然資助晉國攻打大鵬國?”端木流觴問。

  即便是再傻,曲姍姍也知道,這問題不好回答,不過男色當前,她也顧不得這么多了,湊到端木身邊,“端木哥哥,姍姍告訴你,你答應姍姍千萬別說出去好嗎?”那聲音小之又小。

  端木流觴眼底閃過反感,“嗯。”

  “娘再為爹報仇!”

  “什么!?”端木流觴忙問。“是真的?”

  曲姍姍連連點頭,“是真的,當時我去找爹,在煙園門外聽見娘對爹說的,娘說一定要為爹報仇,怎會有假?”

  端木流觴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看來這非煙,就是當年的上官松,而上官松如今又跑到暗處開始重操舊業(yè),操縱著曲玉玨來對付瑟兒,企圖父債子還。

  于此同時,另一邊。

  五岳,嵩山之上。

  熠教大廳,端坐其位的是穆天寒,他這幾個月來他管理熠教事物,整個熠教在他手上如龍在天。

  之前的熠教由劉疏林管理,雖然劉疏林處事手腕高超,但在管理一個龐大門派上,與穆天寒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大廳內(nèi)無一人,所有人都被趕了出去,這是穆天寒的一貫做法。這之前他便有所預想,但缺少證據(jù),如今他已能肯定,這個非煙,正是當年的上官松。

  東傾月與西凌風入內(nèi),恭敬跪在地上。“教主。”

  穆天寒的身份,東傾月和西凌風早已知曉,他們設計的一切,就是為了逼著穆天寒破功并永遠跟隨在李清瑟身邊,這是他們能想到化干戈為玉帛最好的方法,而且,他們也成功了。

  “嗯。”穆天寒早已原諒了他們,雖然此時窩囊,卻不得不承認,他們二人做的有理。

  此外,更是感謝兩人,讓他終于放下一切。

  “這查清楚上官松身份之事,是你們而不是我,記住。”穆天寒道,雖然聲音不再嘶啞,但氣勢仍在。

  “這怎么行?屬下怎么能和教主搶功?”兩人驚慌,趕忙道。

  “以后,別再稱呼我為教主了,穆天寒也死了。”穆天寒從座位上走下,不帶絲毫留戀。這應該是他最后一回坐在熠教教主寶座上,從今以后,再不歸位。

  東傾月和西凌風,并非懼怕穆天寒,而是尊敬,兩人是孤兒,被熠教養(yǎng)大,被穆天寒栽培,在他們心中,也許穆天寒就如父親一般,他們是真真不希望他死。“教主……”

  “若是這功勞算在我身上,定然有人會懷疑,那劉疏林和崔茗寒思維縝密,試問一個外人又是如何能操作熠教龐大系統(tǒng)?就連那劉疏林也只是碰到了冰山一角。”

  東傾月和西凌風明白,事實也是如此。

  “教主……”東傾月道。

  還沒等東傾月說完,穆天寒暴戾的眼神射來,打斷了他的話。“叫我暖。”不知不覺,他喜歡上這個名字了,也許是因為她起的名字。

  東傾月尷尬了下,而后趕忙開口,“暖……公子,這個功勞,可否記在西凌風身上?”

  “哥,這怎么行?”西凌風驚道。

  “好。”穆天寒微微頷首,瞬間便明白了東傾月的意圖。

  西凌風一直是喜歡李清瑟的,但因兩人的過節(jié),清瑟根本無法接受西凌風,所以,這件功勞,東傾月厚著臉皮邀到了自己弟弟身上。

  穆天寒也明白,便應允了。

  西凌風比誰都聰明,利弊他內(nèi)心也衡量很多,就是實在不想騙李清瑟,或者說實在不敢騙了,最后在東傾月狠狠一瞪之下,沒吭聲。

  東傾月和西凌風騙清瑟的哪僅僅是這一件,穆天寒之事是他們最大的欺騙,但也是苦無辦法,這是能解決當下矛盾的最好方法。

  西凌風的傷已經(jīng)養(yǎng)好,國家之間正式開戰(zhàn),這種小打小鬧的暗殺活動也就結束,無花宮的秘密也調(diào)查得八九不離十,穆天寒便準備啟程回京城,迫不及待將這件事告訴她。

  兩日,穆天寒快馬加鞭僅僅兩日便到了京城。

  公主府,李清瑟的書房,穆天寒剛剛趕到,絲毫不做休息便與李清瑟入了書房。

  “你是說,無花宮主的夫君,那個叫非煙的,就是上官松,我的二叔!?”李清瑟睜大了眼,她幻想過很多原因,卻怎么也沒想過是這個原因。

  “正是。”穆天寒道。

  清瑟伸手輕捂著嘴,眼中沒有恐懼也沒有什么仇恨,更多的是驚訝。難怪,這就能解釋為什么無花宮莫名其妙的挑起事端,并不是針對熠教或大鵬國,根本就是針對她。

  “你的意思是說,上官松在十七年前暗中煽動武林人士爭搶上官家的雙珠,企圖乘亂奪珠,如今又潛伏在無花宮,操縱著無花宮主曲玉玨做這一切,他怎么有那么大能耐,把人玩弄于鼓掌?”清瑟一直處在驚訝之中。

  穆天寒點頭,“十七年前,他的砝碼是上官家主上官楓的親弟弟,十七年后,他的砝碼應當是他絕色的容顏及完美的演技罷。”

  清瑟一挑眉頭,“他很美?”

  “當年大鵬國第一美男便是你爹上官楓,他作為上官楓的弟弟,容貌又會差到哪里?”穆天寒答。

  “上官楓……不對,是我那個傳說中的親生爹還是天下第一美男呢?”清瑟驚喜。

  “不是天下,是大鵬國第一美男,那天下第一美男另有其人。”穆天寒好心的更正。

  “是誰?”清瑟問。

  是我。穆天寒心中答,卻不愿說出來,“不知。”

  李清瑟一翻白眼,“不知就是沒有,我那爹就是天下第一美男,難怪,在我腦海里有親生娘的容貌,夜云青濃眉大眼,一副江湖女兒的樣子,我和她一點不像,想必我的容貌就是遺傳上官楓了吧。”

  穆天寒無奈,反正他也對這容貌排名不甚在意,瑟兒愿意怎么說就怎么說吧。“應該是。”

  “這些都是你查出來的?”

  穆天寒垂下眼,端起茶碗慢慢飲了一口,“不,是西凌風。”

  清瑟的點了點頭,原來是他呀,確實,西凌風對熠教很了解,外加他本人也是聰明能干,應該是能做到。

  當初每每想到西凌風,便能想到那廝借著東傾月的名頭騙色,氣憤和羞辱難當。但如今,隨著時間的流逝,那種氣憤感已經(jīng)漸淡,加之之前西凌風做的一切,她對他的怒,幾乎也是消了。

  “那還真要感謝西凌風。”清瑟喃喃道。

  穆天寒靜靜喝茶,沒再說什么,而是讓李清瑟自己將剛剛聽到的一切慢慢消化。

  清瑟從頭想到尾,還是忍不住擰緊了眉,“這一切也是根據(jù)推測,但推測再準確,也只能用準確率來計算,沒有人證物證,這一切就不能算是事實。”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打斗,是薛燕的聲音。

  清瑟趕忙站起,難道又有刺客了?

  還未等她出門查看,門被人推開,一襲白衣紛飛,俊美男子如玉的面龐滿是反常的焦急,“瑟兒,是我。”

  門外的打斗聲還在持續(xù),看來是薛燕和端木流觴的侍從打了起來。

  “燕子,停手。”清瑟人未出去,夾雜著內(nèi)力的聲音傳出。

  薛燕聽到主子的吩咐,立刻便停下,退到一邊,其安靜就如同剛剛搏命廝殺的不是她一般。

  剛剛與之纏斗的八名少年也立刻停下來,在另一側,安靜站立。

  “端木,你怎么來了?有什么急事?”清瑟忙站起來,將人迎入。

  端木流觴這人雖不喜歡送什么拜帖,但每次造訪她時,都遠遠派人送來音信,其意是讓李清瑟去親自迎接,架子甚大。

  但如今他這寧可和人打架都闖進來,只能是急事。

  端木流觴未馬上說話,而是用一種暗示的眼神掃向穆天寒,那意思很明白,便是他要說的話,外人不方便聽。

  穆天寒的火氣一下子就沖上來,他是李清瑟的男人,而端木流觴是個外人,憑什么要他回避?

  他未把火直接發(fā)出,而是看向李清瑟,讓清瑟來拿主意。他想知道,李清瑟會如何對待此事,她的決定也直接關乎他未來將如何看待她。若是真令他心寒,他也就不用這般事事為她。

  “暖不是外人,有什么話直接說就好。”與兩人的暗中對決不同,李清瑟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

  穆天寒一愣,心頭一暖,如此看來,她對他的信任是由心的,俊美的面容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端木流觴的心頭和堵了一塊東西一般,呼吸都不勻了。好一個李清瑟,他為了她耐著性子去套話,違背了他一貫的原則,她可好,竟維護那個人,要知道那個人便是當初害她之人,她這行為分明就是認賊作父……不對,是認賊作夫!

  剛剛李清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這詭異的氣氛,苦笑了下。

  “今天是什么風兒把我們的閣主大人吹來了?快坐,小女子親自沏茶。”說著,拽著端木流觴的衣袖將氣呼呼的人塞到座位上。

  穆天寒看著李清瑟碰端木流觴的衣服,心情又不好起來。這個女人,分明就是在招蜂引蝶。

  “端木定然是有什么急事吧。”壺中還有熱茶,為端木倒上。

  端木流觴用眼角余光一瞥穆天寒,“是關于無花宮之事。”

  清瑟眉頭一挑,“哦?繼續(xù)說。”

  “據(jù)我剛剛得到的消息,無花宮主曲玉玨的夫君非煙,正是上官家族的叛徒上官松。”既然李清瑟不在乎穆天寒聽,端木便直接說了出來。

  但他沒想到,在李清瑟臉上沒看到驚訝的神情,反倒是好像確認了一件事一般。

  穆天寒冷哼一下,“還以為什么急事,原來是一則老消息罷了。”那語氣滿是不屑。

  端木一愣,老消息?“瑟兒已經(jīng)知曉?”

  清瑟皺眉,今天的暖是怎么回事,從前他雖然不愿與人交流,但最起碼沒什么敵意,為什么今天他如此針對端木流觴?

  “也不是老消息,這消息我也是剛剛從暖的口中得知。雖然看似有憑有據(jù),但一切也都是猜測,沒有證據(jù)便無法輕易下斷言。”清瑟答。

  “不,有證據(jù)。”端木的語氣隱含一種得意,又是一瞥穆天寒。

  后者精致完美的眉頭一緊。

  “什么證據(jù)?”清瑟忙問。

  端木不再和穆天寒較勁,還是瑟兒的事要緊。“這些都是我從曲姍姍口中得知,她父親非煙身世成謎,十七年前重傷的非煙被曲玉玨救回,而此番無花宮針對你的行為,曲玉玨說過是要為如煙報仇,這些還不能證明那非煙就是上官松?”

  穆天寒聞此,心中了然,“瑟兒,如今已經(jīng)可以肯定,非煙就是上官松。”

  清瑟面色越來越嚴肅,緩緩坐下,想了好一會,終于點了點頭,“嗯,這么看來,這件事也算是水落石出了。”

  原來這一切竟是如此!

  那上官松真不是人,明明不是他的東西卻要如此強求,十七年前為了自己的貪念害得整個家族滅亡,害得武林震蕩,十七年后竟然攪得天下大亂,上官松,真他媽缺德!

  清瑟狠狠一拍椅子的扶手,扶手立刻被拍碎。

  “瑟兒,怎么?”穆天寒趕忙問。

  清瑟抬眼,眼中滿是戾氣。“這個狗屁上官松,要是不宰了他,我就不叫李清瑟!無花宮主曲玉玨那老女人真是可笑,白活了那么多年,自己枕邊人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如今被人當槍使還美滋滋的。無花宮是么?把老子惹急了,無花宮就給他變個無人宮!”

  穆天寒有些尷尬,他現(xiàn)在的行為和那上官松有什么區(qū)別?都隱姓埋名成婚,但卻又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最起碼他不會害李清瑟,更不會利用她。

  他轉頭看向捏著拳頭咒罵的李清瑟,眼中帶著深深的內(nèi)疚和自責。

  上官松強求他得不到的東西,這行為可笑又可恨,但當初他不也這么強求龍鳳雙珠?甚至還相處那種讓清瑟病死的辦法來得到珠子。

  一旁的李清瑟對穆天寒的心里活動渾然不知,還捏著粉拳罵。“特么的,真以為老子怕了?別說無花宮不怕,晉國老子也不怕,那個什么臨淼國,要是真來找死,老子也不介意讓他們皇帝改個姓,哼!”

  端木流觴看著此時的清瑟,忍不住笑了,真是可愛至極!

  但和端木不同,穆天寒則是心情越來越壓抑。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李清瑟早已在他心中扎根已深。

  他的世界不再空虛,早就被她填滿,因為她的存在,他的生活重新有了意義和趣味。如今再回想當年,她虛弱的在鐵籠子中掙扎,他就狠狠捏一把汗,如果她真的不在了,他該怎么辦?

  只要一想到這世界上突然沒了李清瑟這個人,穆天寒就覺得胸口被人掏空了一般。

  一回頭,看見還在咒罵的李清瑟,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生怕她真的突然消失,他直接沖了過去,將李清瑟狠狠抱在懷中,力道之大,仿佛將她揉入懷中一般。

  “瑟兒,對不起。”他將頭埋在李清瑟的頸間,聞著她身上的馨香,竟破天荒有種想哭的欲望。

  還好,還好,還好老天并未讓他這個罪大惡極的人得逞,還好這個世上真的有好人好報、惡人惡報,她若是沒了,他都不知自己活下去還有什么動力。

  “你對不起我什么啊?”清瑟失笑,“你之前回五岳真是幫了我,我應該感謝你才是,你沒對不起我。”剛說到這,又想起這房間中并不是只有他們兩人,趕忙欲伸手推他,“還有人在,別鬧。”

  清瑟雖然有眾多夫君,但在外從來不摟摟抱抱,雖然當了婊子沒法立牌坊,但也不能破罐子破摔當成榮耀才是。所以,李清瑟從來都是很注意自己言行。

  但今天的穆天寒仿佛就鐵了心想這么做,根本不管身邊有沒有人。

  清瑟推不開他,臉上急得通紅,只能看向一旁的端木,發(fā)出一種有些羞澀又十分歉意的目光。

  端木流觴氣得渾身顫抖,他恨不得將那恬不知恥的穆天寒撕成兩半,先是欲傷害瑟兒,如今又……如此!

  他怎么也不想承認,他此時在吃醋!在嫉妒!

  因為他才是想擁抱李清瑟的那個人。

  沒人知道這么多天他是如何煎熬的,明明離李清瑟甚遠,但滿腦子確實是李清瑟的身影,還有那個曲姍姍,容貌與瑟兒神似,每一次看見曲姍姍他都瘋狂想去親近,只因為她與瑟兒太像!

  有時候他甚至直接將那曲姍姍當成李清瑟的替身。

  “拜托,端木還在,我們這樣不好。”李清瑟臉色更紅,拼命推著穆天寒,甚至用上了內(nèi)力。

  穆天寒本來想松手,但想到旁邊的是端木流觴,絕美的唇角一勾,那家伙喜歡瑟兒,他自然是能看出來的,從那次武林大會便能看出。

  他也用內(nèi)力與清瑟對抗,一半是由衷而發(fā),另一半則是為了氣端木流觴。他迅速伸手扣住她的小巧的后腦,低頭便吻上她的小唇,將清瑟還要說的話如數(shù)吞了下去,同時吞下的還有一些香甜。

  “唔……唔……唔唔……”李清瑟的話最后就變成這種嗚嗚聲。

  清瑟急了,一著急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武林高手,下意識地用現(xiàn)代對付流氓最好的方法“踢老二”,但那腳剛剛抬起,馬上又想到,強吻她的是自己的男人,這可是自家的東西,踢壞了損失的還是她。

  趕忙又將腿收了回去,就在這一動一受之間,小小檀口被人徹底攻陷。

  他的舌深入她的口中,如同暴風雨襲擊一般,瘋狂舔舐她的一切,將她小巧的香舌和甜津一同卷入自己口中,竟覺得猶如香醇美酒一般。

  清瑟無法踢腿,干脆就用手使勁捶打他寬厚的背部,但這廝就如同根本感覺不到一般,任由她敲打,一只手還是緊緊摟著她的纖腰,另一只手扣著她的頭。

  一旁的端木流觴,臉白了一陣,又青了一陣,平日里不食人間煙火般淡然的神情早就煙消云散,臉面是赤裸裸的嫉妒。

  他渾身顫抖,極力控制著自己不去沖過去殺了穆天寒,將那小小的身軀摟在懷中,她應該是他的!明明應該是他的!

  端木流觴的憤恨被穆天寒捕捉在眼底,云霧般迷離雙眼帶了壞意,一個翻身更是將清瑟壓在一旁的墻壁上,那本扣在她腦后的手抽出,在她身上夸張的游走。

  端木流觴的臉色更是一變,鐵青鐵青,渾身散發(fā)出濃重的殺氣。

  他要……殺了穆天寒!

  穆天寒感受到這殺氣更是得意,那只游走的手肆意……

  他看不上端木流觴那個偽君子,早就圍在瑟兒身邊意圖不軌,鎏仙閣和無花宮聯(lián)姻在即,還假惺惺跑來瑟兒這里報告什么秘聞,可笑!若是不喜歡瑟兒,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若是喜歡瑟兒,為什么不干脆與那無花宮翻臉?

  穆天寒本是氣端木居多,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理智慢慢被情欲所代替,呼吸逐漸沉重,血液齊齊向下涌。

  因為他用自己身體將李清瑟壓在墻上,后者自然能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欲哭無淚,也放棄了抵抗。完了,她本就可憐兮兮的名聲,如今算是徹底毀了!

  端木流觴算是她的朋友吧,雖然有些曖昧,但她打算交他當朋友,現(xiàn)在可好!估計端木以后定然認為她是那種水性楊花的人吧。

  罷了,水就水吧,花就花吧,她有這么夫君,也不算冤枉。

  人們不想承認卻必須要承認,當知道有人偷窺或旁觀時,被偷窺者都會覺得異常興奮,不僅僅是李清瑟,穆天寒也發(fā)覺今日自己更加強烈。

  他雙眼一瞇,心中壞笑端木流觴,你不是喜歡看嗎?那我今天就在你面前要了她!

  狠狠地要了她!

  清瑟早被穆天寒親得暈暈乎乎了,嬌軟的身子如同水一般貼著堅強陽剛的軀體。

  端木流觴從之前面部的猙獰慢慢變?yōu)槊H唬嫔n白如紙,眼神空洞,仿佛丟失了最為珍貴之物一般。

  他……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想沖上去將兩人拉開,但實在找不到理由兩人是堂堂正正拜過堂的夫妻,而這里是他們的家,而他端木流觴又是什么?是朋友?是敵人?

  什么都不是!

  一個十分尷尬的身份!

  端木流觴緩緩閉上眼,不忍再多看一眼,自己心愛的女人在別人身下承歡而自己卻毫無資格做任何反應,罷了……罷了……

  催動內(nèi)力,如同一抹云煙一般散去,瞬時消失在屋子中。

  旁觀者走了,但兩人的卻未停。

  清瑟見端木流觴終于走了,暗暗嘆了口氣,還好,不會丟臉到最后了,卻不知今天這暖到底抽什么風了,難道中了什么春藥?

  沒了清瑟的暗中反抗,穆天寒的行為順利了很多,很快便將她外衣褪去,柔滑的里衣也稍顯凌亂。他將手伸入她衣間的縫隙中,貪婪地撫摸。

  “唔……那個……我們就在這里?”暈暈乎乎的李清瑟努力躲開他的吻,趕忙說了一句。尼瑪,這里是書房好嗎!?

  “嗯。”穆天寒答應了一句,便開始舔舐她柔美的頸,如同品嘗美味一般,一伸手,將書案上的紙啊書啊文房四寶什么都撥到地上,把清瑟凌亂的衣服甩開,將一絲不掛的她放到桌上。

  “……”清瑟滿臉通紅,難以置信地一掃身下的桌子。這個……太夸張了吧?她是個保守的人啊!

  他將她放在桌上,低頭看著她赤裸的身體……

  他如同膜拜一般吻上她身上每一處,帶著無限愛憐。

  清瑟許久未被碰的身子被他撩得敏感無比,媚眼如絲,透過交疊的睫毛看著那人,只覺得他美得猶如天神一般,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她大腦竟想起剛剛他說的一句話他說上官楓只是大鵬國第一美男而非天下第一美男,此時此時,李清瑟竟有一種感覺,這天下第一美男就是暖,只有暖才當之不愧!

  穆天寒幾下便將自己的衣服脫光,做了一件他這一生回想起來都十分驚訝之事從不好女色的他,竟饑渴到在書房里就將她要了,且連戰(zhàn)五大回合!

  若干年后兩人再回想這一日,也覺得好笑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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