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挑釁
“讓她進(jìn)來吧!”太后皺眉道。
裴元歌心念微動,從旁邊張嬤嬤手中取過茶盞,雙手遞給太后,然后柔順乖巧地道:“太后娘娘,您素來有頭疼的痼疾,不能見風(fēng),今天因為秋獵在外那么久,恐怕會有些不舒服吧?我替您按摩按摩可好?”見太后點頭,便起身到太后身后,緩緩地為她按壓著兩側(cè)的太陽穴。
為了讓裴元歌取信太后,知道太后有頭疼的痼疾,皇帝特意找來名醫(yī),傳授給裴元歌這套按摩手法,以緩解疼痛,由此更讓太湖覺得她貼心。現(xiàn)在按壓起來,果然讓太后面色漸緩,神情舒適。
“太后娘娘,您剛才提到大姐姐,是不是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裴元歌趁機(jī)道,“即使大姐姐有事情讓您不滿意,您也別急,慢慢地教她就是了。畢竟,我和大姐姐都還年幼無知,難免會有做錯事的時候,哪能跟太后娘娘您的睿智練達(dá)相比呢?總要慢慢學(xué)嘛!”
這話太后聽得十分入耳:“你這孩子處處都好,你大姐姐可以未必了!”
裴元舞進(jìn)入帳篷時,正好聽到兩人的對答,心中一沉,再看看眼前兩人親熱的模樣,心中更是敲鼓,微微地咬了咬唇,上前福身,冰藍(lán)色的裙裾微微晃動,宛如浮動的水紋般,煞是引人矚目:“小女裴元舞拜見太后娘娘!聽說太后娘娘身體有恙,不知道有沒有好些?”她殷勤而關(guān)切地問道。
畢竟,她現(xiàn)在唯一的靠山就是太后,沒有太后,她也就萬劫不復(fù)了。
看到那閃耀眼目的冰藍(lán)色衣飾,太后就覺得鬧心,因為是在自己的帳篷,周圍又沒有外人,便沒有遮掩,冷著臉道:“您若不來氣我,便糟糕不到哪里去!裴元舞,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會跟新科狀元李明昊爭執(zhí)起來?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tǒng)?”因為已經(jīng)把裴元舞當(dāng)做是她的人,所以太后就開門見山,直接而坦白地質(zhì)問起來。
說到這個,裴元舞就覺得委屈,咬唇道:“太后娘娘明鑒,此事實在是那個李明昊欺人太甚!明明是他過來搭訕,小女為閨譽(yù)著想,不欲與其搭話,誰知道他卻出口傷人,辱及小女。太后娘娘,當(dāng)時那么多人在場,他那般輕薄侮辱的言辭眾人都停在耳中,小女若不辯白,恐怕就要聲譽(yù)掃地,焉能任他欺辱?還請?zhí)竽锬餅樾∨鲋鳎 ?br />
在她看來,李明昊不過區(qū)區(qū)新科狀元,靖州布政使司參政之子,而她卻是太后看中,想要選入宮中服侍皇帝的貴人,在太后心中輕重親疏都不可同日而語,太后定然會為她做主,嚴(yán)懲李明昊那個輕薄無行的登徒子。
卻不知,太后現(xiàn)在正極力拉攏李明昊,在太后心中,李明昊可比裴元舞有用得多!
“說到底,還是你自己不檢點,秋獵之期,好好的穿這么亮眼做什么?這種場合,你跟那些未婚小姐們爭什么先后?你瞧瞧元歌的衣著,再瞧瞧你自己的。元歌是嫡女,尚且如此淡雅從容,這才是大家閨秀的氣度。元歌雖然年紀(jì)小,可行事做派比你要穩(wěn)重得多。裴元舞,你以后要好好地跟元歌學(xué)一學(xué),別總是分不清輕重緩急,凈出紕漏!”
從趙林回復(fù)旨意開始,太后心中就對裴元舞有了成見,再加上今天裴元舞的衣飾,以及和李明昊的爭執(zhí),越發(fā)讓她不滿,這會兒看到竟還不知道自己的過錯,反而先告起狀來,心中更加惱怒,絲毫也不留情面地斥責(zé)起來。
裴元歌向裴元舞送去挑釁的得意眼神,卻停了按摩,福身道:“太后娘娘謬贊,小女愧不敢當(dāng)。”
“有什么不敢當(dāng)?shù)模堪Ъ壹热贿@樣說,你就當(dāng)?shù)茫≡诎Ъ颐媲埃氵遮掩什么?別人不知你的好處,難道哀家還不知道嗎?”對裴元歌的謙遜深感滿意,太后似怒實贊地道,只覺得自己對裴元舞或許過于縱容,以至于這個裴府庶女心高氣傲,有點不知天高地厚,正需要好好敲打敲打,因此毫不吝嗇對裴元歌的稱贊。
“太后娘娘!”裴元歌微微拉長聲音,有些撒嬌地喊道,隨即又笑著道,“其實我也有許多不如大姐姐的地方,比如大姐姐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我卻只書法略有可取,其余都不足道。另外,大姐姐容貌明艷無雙,就是宮里的娘娘也少有人能及,恐怕只有趙婕妤能比擬一二,這點我可是真的很羨慕大姐姐呢!”
“你這孩子!”太后白了她一眼,道,“你如今年紀(jì)小,還沒張開,有些稚氣,可也是個十足的美人坯子。等再過兩年長成了,還不知道怎么傾國傾城呢!”聽到趙婕妤,太后心中微微一突,隨即笑著安慰道,“再說,人光長得好有什么用?光有美貌,沒有頭腦,早晚死無葬身之地!”
說著,有意無意地看了眼裴元舞,有心要敲打她。
裴元舞精心裝飾,原本是想要在秋獵上大出風(fēng)頭,一舉蓋過所有女子,好讓太后清楚,她比裴元歌更好!沒想到艷光四射倒是艷光四射了,卻非但沒讓太后稱贊歡喜,反而招來責(zé)罵,就連李明昊搭訕羞辱她的事情,太后也不為她做主,反而指責(zé)是她的過錯,怨她風(fēng)頭太盛,壓過裴元歌,心中的酸楚疼痛,以及憤怒不甘難以言喻,在胸口不住膨脹,幾乎要炸裂開來。
但眼前的人是太后,是她現(xiàn)在唯一的指望,裴元舞不甘得罪,只能忍著,貝齒緊緊咬著下唇,只咬得唇色一片蒼白,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小女多謝太后教誨,日后定然會多向四妹妹學(xué)習(xí),以彌補(bǔ)小女的不足。也請?zhí)竽锬锊涣哔n教,多指點小女。”
太后何其精明,看她的模樣,就知道裴元舞并沒有真正把她的話聽進(jìn)去,只是礙于她是太后不敢反駁,心中難免不悅。這裴元舞未免太高傲固執(zhí)了些,雖然說有心入宮拼爭,又有美貌又有才華,還算是顆好用的棋子,但這般固執(zhí),自以為是,聽不進(jìn)人言,未免有些……
算了,慢慢調(diào)教吧!
想著,太后倒并沒有冰山到底,淡淡道:“你也起來吧!過來給哀家捶捶肩膀,哀家這肩膀也酸疼得很!”
“是!”
裴元舞上前,站在裴元歌右邊,裴元歌為太后揉捏太陽穴和附近的穴道,她則為太后捶著右肩,忍不住抬眼去看裴元歌,正好迎上裴元歌斜乜的模樣,眼眸微挑,充滿了得意和蔑視,隨即掠過她,落在太后的發(fā)髻上,充滿了自信和篤定,似乎是覺得裴元舞已經(jīng)跟她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她連看裴元舞一眼都不屑于。
這種蔑視,讓裴元舞幾乎咬碎了牙齒,連為太后捶肩的手都不自覺大了幾分力道。
太后立即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眉頭緊蹙,揮揮手道:“算了,裴尚書把你嬌生慣養(yǎng)的,哪里懂得這些?哀家也不用你捶肩了,你先下去,好好想想哀家的話!若有事,哀家自會再讓張嬤嬤找你。”說著微微地閉了眼,喃喃自語道,“還是元歌你貼心!”
這話聽在裴元舞耳中,不啻雷擊,抬眼狠狠地瞪了裴元歌一眼,強(qiáng)自忍耐著離開。
太后看似閉目養(yǎng)神,但裴元舞這一眼卻病沒有逃過她的注意,自然知道裴元舞是為她屢屢夸夸贊裴元歌而感到不滿,嫉恨,想必以裴元歌的機(jī)敏,也察覺到這一眼。因此,等裴元舞離開后,太后便道:“元歌丫頭,你可千萬別學(xué)你大姐姐,宮中的女人最要學(xué)會賢德大度,嫉妒是首忌!你這位大姐姐實在是……唉!”說著,搖了搖頭。
“太后娘娘,恕我直言,我覺得大姐姐也只是一門心思想要在太后娘娘跟前表現(xiàn),這才如此費心,倒并沒有別的意思。您就寬宥她這遭,別跟她計較了,您方才的話句句是為她好,大姐姐一定能夠想明白的!”裴元歌深知,以太后的精明,早晚能明白裴元舞如此衣著的用意,等到她心平氣和時想明白這點,對裴元舞的不滿就會減輕,因為裴元舞的這份心切,正是太后可以利用的地方。
但現(xiàn)在,太后正是裴元舞最不滿的時候,她卻偏偏揭破這個事實,反而會讓太后無視其他,單純剩下對裴元舞此舉的不滿和抱怨。
果然,太后聞言,冷笑道:“出風(fēng)頭也要看時候,這般不管不顧,實在是太莽撞了!”
“太后娘娘息怒,好說歹說,大姐姐方才也是受了委屈,難免有些氣性,一時領(lǐng)悟不到太后娘娘的好意。如果太后娘娘不介意的話,不如讓我去跟大姐姐好好說清楚,剖析明白其中的利弊。大姐姐是聰明人,只要明白過來,肯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裴元歌建議道。
太后點點頭,道:“也好,你們總是姐妹,又是平輩,好說話,你去跟她剖析剖析!”
說著,幽幽地嘆了口氣。
這些日子,因為柳貴妃的坐大,太后在宮中有沒有可用的人手,總覺得步履維艱,原本這次讓裴元舞過來,就有讓她入宮的心思。但現(xiàn)在看起來,以裴元舞這般心性氣度,就這樣入宮,只怕惹來的麻煩更多。看來,這件事又要再往后推延一段時日了!可惜,元歌究竟年紀(jì)小啊……
出了太后的帳篷,裴元歌就察覺到一道強(qiáng)烈的視線,如芒刺在背。
裴元歌轉(zhuǎn)頭望去,正好看到裴元舞正在遠(yuǎn)處,死死地盯著她。她微微一笑,走上前去,素來沉靜的容顏出現(xiàn)少有的炫耀和得意,道:“怎么樣?大姐姐,就算你精心裝飾又如何?不過是招來太后的責(zé)罵而已,而我什么都不做,就能讓太后贊不絕口,你還想跟我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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