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大眾小說網 > 重生之嫡女無雙 > 章蕓的下場

章蕓的下場


  “不用說得這么委屈,倒好像是我在強逼你承認!”裴諸城卻不為所動,眼眸烈得像火,卻又冷得像冰,“明錦死時的情形有異,顯然那種毒藥很罕見,章文苑又是你的親侄女,這中間的巧合會不會太多了些?”

  “老爺,婢妾跟了你十多年。這十幾年來,婢妾為您生下了兩個女兒,為您操持裴府十年,對您百依百順,處處溫柔體貼,婢妾對您的心思,難道您不清楚嗎?”眼見著毒藥的事情已經不能否認,章蕓遂轉了話題,知道裴諸城素來心軟,念舊情,遂楚楚可憐地道:“老爺,您可知道,從那次街頭偶遇,婢妾就對您一見傾心,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什么街頭偶遇?你在說什么?”裴諸城莫名其妙。

  “那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可是,婢妾一直都記得清清楚楚。”章蕓眼眸含淚,神情誠摯而柔情似水,“那時候剛剛平定寧王之亂,京城百廢待興,婢妾帶著丫鬟上街去買絲線,半途卻遇到驚馬,眼看著就要喪生在馬蹄之下,卻突然有一道天神般的身影從天而降,騎在了驚馬背上,左右兜轉,硬生生將馬蹄從她身上轉開。驚馬桀驁不馴,拼命地想要把他甩下去,但無論怎樣的驚險百狀,他卻始終安安穩穩地坐在上面,直到將驚馬徹底馴服,交還給馬的主人。那個人就是老爺您,是您救了婢妾的性命!”

  裴諸城搖搖頭,皺眉道:“我不記得有這件事。”

  平定寧王之亂后,為保京城平安,他曾經有段時間擔負起京城治安敬畏,那段時間的確常帶人在接到巡邏,搜尋寧王余黨下落。但是,他絲毫也記不起來,曾經有過這樣的事情,而且也從來沒有聽章蕓提起過。照她的意思,在章府之前,章蕓就曾經見過她……

  “老爺您救人無數,當然不會記得,可是婢妾永遠都記得那個救過婢妾性命的恩人。所以,當婢妾在府內再見到老爺您,又聽說父親要算計謀害老爺您,才會毫不猶豫地舍身相救,就算因此被父親趕出家門,流落庵廟,婢妾也不曾后悔過,因為婢妾深愛著老爺您!”淚水掛在眼睫毛上,一閃一閃,更襯得她眸若秋水,含情脈脈,章蕓凄聲道,“老爺,您想想,婢妾進裴府后是怎樣待老爺的?無論受了夫人多少委屈,婢妾又何曾抱怨半句?那都是因為婢妾對老爺有情,所以不愿意老爺您為難。婢妾處處為老爺您著想,處處以您的感受為先,明錦姐姐能夠讓老爺喜歡,讓老爺開心,婢妾高興還來不及,又怎么會加害明錦姐姐?”

  她說得情真意切,委婉動人。

  聽了她的話,裴諸城似乎也想起了那段時日,的確,那時候章蕓溫婉可人,無論舒雪玉如何地針對她,她都隱忍不語,還笑著勸慰他,說夫人只是太過在意老爺,才會如此,讓他不要生舒雪玉的氣。本來因為她在庵廟的落魄處境,他就心懷愧疚,見她這般善解人意,他就更加覺得對不起章蕓。

  可是……

  “如果說,你對錦兒毫無怨言,章蕓,你為什么要針對歌兒?”裴諸城眼眸沉郁,輕聲問道。

  章蕓一怔,原本完美的表情頓時僵住了:“老……老爺?”

  “靜姝齋的人,原本都是錦兒和夫人的人手,后來奶娘中了跟歌兒同樣的毒過世,錦兒也……她所安排的人手無緣無故中毒身亡,而夫人的人也因為涉嫌謀害歌兒,杖斃的杖斃,趕出府的趕出府,靜姝齋的人手差不多都空蕩起來,之后由你掌府,而歌兒只有三歲,那些丫鬟包括桂嬤嬤在內都應該都是你挑選安排的,是嗎?桂嬤嬤她們那樣待元歌,也是你安排的吧?”裴諸城的聲音似乎很平靜。

  從前是因為對章蕓的信任,所以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以為只是桂嬤嬤和那些丫鬟起了壞心。

  但是,再完美的謊言和假相,都禁不起事實的推敲,只要出現一絲裂痕,就很容易徹底破碎。之前章蕓說裴元歌是假的時,他就在隱約懷疑,但并未深究。而現在章文苑和毒藥的出現,則徹底擊碎了最后一點遮蔽,讓所有的真相都出現在了眼前。

  “要我把桂嬤嬤找來,跟你當面對質嗎?章蕓,你應該清楚,桂嬤嬤當初為你保密,不是因為她有多死忠,而是因為你是裴府的掌府姨娘,捏著她們全家人的生計。但現在情形不同,你覺得,如果我在問她,她還會為你遮掩嗎?”裴諸城冷聲道,眼眸中充滿了失望和憤怒,“章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在騙我。當然,不奇怪,因為我被你騙了這么多年,卻從來都沒有察覺到!我”

  他忽然頓口,一時間太多情緒混雜在一起,以至于竟有些難以成句。

  “老爺!”章蕓徹底地怔住了,沒想到她精心演繹的言辭,這次卻再沒有騙過裴諸城,他居然一點都沒有被她的言辭打動,依然那么清醒,甚至瞬間就把握到了事情的矛盾和關鍵,連找桂嬤嬤對質都能夠想到,一時間心神大亂,終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舒雪玉和裴元歌顯然恨極了她,如果她連裴諸城都無法再打動,那就真的毫無指望了……

  “我問你,當初那件事,是你和你父親兄長合謀算計我的吧?”在她心慌意亂的時候,裴諸城卻又開口問道,聲音十分凝滯。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聽在章蕓耳朵里,卻宛如驚雷,嚇得她面色蒼白,更是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是承認,還是遮掩?不,不能再遮掩了,老爺只怕已經看穿了所有真相,她再抵賴,只會讓老爺更覺得她不可救藥。

  現在唯一的應對方法,就是在承認的同時,讓裴諸城相信,她之所以這樣做,全是出自一片深情,也許他念在她對他的情意上,還能放她一馬!

  “不錯,當時的事情,是我和父親商議好的。但是,我之所以這樣做,也是因為對老爺您刻骨銘心,難以忘卻,這才出此下策。老爺,你想一想,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官家嫡女,父母兄長待我如寶如珠,要嫁個官家子弟并不難。如果不是真的深愛著她,我又何必這樣作踐我自己,拿清譽和貞潔做賭注,而只是為了做你的妾室?如果不是對老爺情之所鐘,我又怎么會做到這個地步?”

  她嘶聲分辯著,希望裴諸城能夠相信她是一片癡情。

  “這么說,后來我之所以會知道你的消息,會到你被放逐的庵廟,會正好看到你被那些地痞調戲,都不是偶然了?都是你精心安排的?”裴諸城冷眼凝視著她,定定地問道。

  若不是聽說她一介弱女子,因為他的緣故,被家族拋棄,獨居冷庵,生活困苦,還要被庵廟周圍的地痞無賴欺負調戲,孤苦無依,他又怎么會輕易地決定給她個名分,讓她進裴府,至少讓她能夠后半輩子衣食無憂?也許從那個時候就埋下了禍根,以至于之后家無寧日,雞犬不寧。

  “是,也不是!”章蕓神色零落,哀聲置辯,“父親送我去庵廟的時候,就說了,我清譽貞潔都已經被毀,世所難容,他雖然是我的父親,也不可能包容我。如果你不肯要我,我的將來就是那般模樣,面對青燈古佛,無依無靠,被庵里的尼姑頤指氣使,被周圍的地痞流氓欺負。只不過,你看到我的時候,我使了一點心機,讓這一切都呈現在你面前了而已!老爺,諸城,千錯萬錯,但是我對你真的是一片癡心,所以才會這樣做的,你要相信我。我對你的情意,只會比舒雪玉和明錦更多更深……”

  “哐當”

  裴諸城霍然起身,因為起得太猛,帶得身后的椅子怦然倒地。他目眥欲裂,死死地盯著章蕓,怒氣沖沖地道:“一片癡心?你不覺得荒謬嗎?一片癡心,所以你設計與我茍且,陷我于不義?一片癡心,所以你百般謀算,進了裴府,弄得我家宅不寧?一片癡心,所以你害死錦兒,嫁禍夫人,折磨歌兒……這就是你的一片癡心?把我當傻子一樣玩弄于鼓掌之間,瞞天過海……這是一片癡心?簡直是荒謬!你應該慶幸,我這輩子不打女人,否則的話”

  說著,猛地一腳,將身后的椅子踢到了墻上,摔得四分五裂,可見他這一腳的力道,以及怒氣。

  然后,裴諸城咬著牙,帶著渾身的惱怒氣息,沖出了廳院。

  “父親!”裴元歌喊道。

  裴諸城卻連腳步都沒有微停,就那么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諸城!”章蕓也沒想到裴諸城會有這樣的反應,在她的印象里,裴諸城雖然脾氣暴烈了些,但其實一直都是個很溫柔和睦的人,念舊情,容易心軟,尤其對待他的家人,更是難以想象的柔軟。所以,她從前總是用這副溫柔楚楚的模樣取得他的信任和憐惜。

  為什么這次卻沒用了呢?

  從開頭的深情訴說,街頭英雄救美,一見傾心,所以在裴諸城遇到危難時,舍身相救,生死不渝……這般哀婉動人的故事和深情,即使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為之所動吧?何況,裴諸城原本就是個心腸很軟的人,又念舊情,尤其對家人更加在意,他應該會被感動,就算自己犯了再嚴重的過錯,看在這份深情上,他也應該會動容,輕易放過她的過錯……

  可是,為什么這次他卻是怒氣沖沖地離開了呢?

  “母親,父親現在情緒一定很不好,女兒擔心會出事,不如您追出去看看?”裴元歌有些放心不下,而且覺得這似乎也是個讓舒雪玉和裴諸城能夠解開冰凍關系的契機,當即暗示道。

  “石硯跟著他很久了,分得清輕重,如果有事,會回來稟告的!”舒雪玉身子微動,卻又很快坐了下來,似乎從來都沒有動過。這件事對諸城來說,也是很大的沖擊,更會勾起明錦傷逝的痛楚,也許,這時候他并不想看到她,而只是需要自己好好冷靜冷靜。

  章蕓見狀,微笑道:“裴元歌,就算舒雪玉追出去了,又如何呢?她能有什么用?”

  “那你呢?章蕓,你以為你說的這些,還會讓諸城心軟嗎?”舒雪玉眸眼如刀,“你好好的官家嫡女,自然有姻緣相配,卻不知道自愛自重,居然用那種卑鄙齷齪的手段!你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害人害己,難道還能怪別人嗎?”

  這話如同針尖,狠狠地刺入了章蕓的心。

  她這一生,最恨的兩個人,一個是明錦,另一個就是舒雪玉!章蕓又豈能容忍舒雪玉用這樣鄙夷的語氣跟她說話?當即指著舒雪玉嘶吼道:“你有什么資格這樣說我?你運氣好,正好嫁給他,他對你處處忍讓,時時刻刻都擋在你的前面,為你遮風擋雨,所以你能夠那么驕傲恣肆,寧王世子調戲你,你一耳光就能回過去;你婚后無子,婆婆相逼,你也能夠明目張膽地不納妾室。可是別人家的妻子是怎樣過活的?尋常的官家夫人又有多少的艱難心酸,你又知道多少?尋常官家夫人,要在婆婆跟前立規矩,要在丈夫跟前斂氣屏聲,婚后一年,無論是否有孕,都要主動為丈夫張羅納妾和通房,不然就會被冠上嫉妒的罪名,失愛于公婆丈夫。若是遇上好些的,夫婿還把你這個正室夫人當回事;若是遇上沒有狠毒荒淫的,寵妾滅妻,一腳就能把你踢開,那時候又去跟誰哭?我娘又何嘗不是官家嫡女?又何嘗不是正室夫人?甚至還有我和哥哥一子一女傍身,可還沒等到年來色衰,不照樣被年輕貌美的妾室壓下去,欲哭無淚?她只能跟我說,這是女人的命!可是,我不想認命。天地雖然浩大,可是能有幾個不薄情寡義的男人?能有幾個為了妻子可以豁出功名利祿,美色嬋娟的男人?能遇到一個就已經是蒼天垂憐!所以,當遇上了,就不能輕易錯過,無論如何都要抓住,要搶過來!不過,幸運如你,一開始就遇到諸城,你又怎么可能明白這種感”

  她正大放厥詞,突然觸到舒雪玉幽幽的黑眸,不知為何覺得心中一震,竟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惱怒地道:“你干嘛這么看著我?”

  “你真的愛著諸城嗎?”舒雪玉輕輕地問道。

  章蕓猛地一滯,莫名感到一陣心虛,隨即又強撐道:“當然!”

  “如果你真的愛他,真的懂他,你就應該知道,諸城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陰謀算計,尤其是在裴府。對他來說,裴府是家。家應該是個和睦溫暖的地方,應該是個能夠讓他安心舒適放松的地方,而不是像外面的戰場,朝堂,處處都是爭斗算計!”舒雪玉黯然道,“這個道理,從前我也不明白,所以我也做錯了很多事情,但至少我明白一點,如果你用陰謀算計,欺騙隱瞞能夠搶到的東西,那么,別人也能夠用更高明的陰謀算計,欺騙隱瞞從你手中搶走!”

  章蕓一滯,看著這樣的舒雪玉,第一次覺得無言以對。

  可是,她這一生輸給舒雪玉的太多,現在已經必死無疑,她不能忍受自己在臨死時還要輸給舒雪玉一籌:“當然,你現在跟裴元歌聯合,扳倒了我,你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可是,舒雪玉,你以為你今天揭穿了我,洗脫了你殺害明錦的罪名,你就贏了嗎?你錯了!”

  章蕓說著,眼眸中甚至流露出一絲嫵媚嫣然:“其實,我們都是輸家!”

  “是嗎?”接話的人是裴元歌,幽黑的眼眸宛如魔魅,“章姨娘何時該做算命先生,能掐會算了?你自己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的確是什么指望都沒有了,可是母親和父親卻都還身體康健,還有著很長的歲月,將來事情如何,卻不是現在所能預料的。比如,十年前,章姨娘你害死了我娘,嫁禍給母親時,能想到十年后的今天,還能真相大白,為母親洗脫冤屈嗎?再比如說,章姨娘在指使桂嬤嬤和白薇白芷她們,把我當做傀儡一樣肆意擺布的時候,又何曾想到,會有一天,你會栽倒在我和母親的手里呢?”

  章蕓原本覺得,雖然她輸得徹底,但舒雪玉同樣輸得一敗涂地,還覺得頗為平衡。

  但現在聽到裴元歌這樣說,似乎她已經是塵埃落定,但舒雪玉還有著無限可能,又舉出這樣確實的例子,章蕓頓時一陣心慌,緊接著又是一陣憤怒不甘。

  既然她輸了,舒雪玉又怎么能夠贏?

  定了定神,勉強笑道:“四小姐,你跟夫人現在倒是母女情深,如果明錦姐姐看到你們這般,不曉得會有多欣慰呢?要知道,當初若沒有夫人相助,讓明錦腹背受敵,現在也許裴府還會有位小少爺呢!若是有弟弟撐腰,四小姐這些年也不至于如履薄冰。哦,對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明錦臨死前,似乎還曾經將四小姐托付給夫人,可惜,這是多年來,夫人卻對四小姐你不聞不問,反而是等四小姐在老爺跟前有體面了才突然親熱起來,這倒真令人神思啊……”

  舒雪玉面色微變,那個夭折的男嬰,元歌的弟弟,也是她心中的懊悔和痛。

  小少爺?這是怎么回事?

  裴元歌凝眉思索,隨即又是一笑,道:“母親放心,女兒還不至于被章姨娘這樣淺薄的挑撥離間所蒙蔽。不知道能不能讓我跟章姨娘私下說幾句話?”

  舒雪玉一怔,猶豫了下,還是點點頭,起身離開,甚至還將廳門掩上。

  見偌大的客廳,只剩她和章蕓兩個人,裴元歌微笑道:“章姨娘好伶俐的口齒,到這時候還不忘挑撥離間。不過,章姨娘有這樣的閑暇時光,不如先替你自己打算打算?”

  “有什么好打算的?反正我必死無疑,你不用嚇我。”章蕓倒是滿不在乎,頗有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裴元歌淺淺一笑:“章姨娘倒真是視死如歸,慷慨豪邁得令人心折,看起來似乎已經毫無牽掛。”她笑著,輕輕將紅唇湊近章蕓的耳邊,低語笑道,“不知道章姨娘擔心不擔心三姐姐呢?萬關曉萬公子容貌俊美,又文武全才,實在是難得的佳婿,想必三姐姐得夫如此,會很滿意吧?畢竟,那是章姨娘千辛萬苦選出來的,不是嗎?”

  聽到裴元容和萬關曉的名字,章蕓頓時面色大變,隨即又強自鎮靜下來:“四小姐不必亂我心神,容兒絕不會嫁給萬關曉的!”

  “是嗎?”裴元歌微笑,“那姨娘要不要跟我賭一賭?我賭三姐姐最后定會成為萬夫人!”

  “裴元歌,你又要搗什么鬼?”章蕓心中大急,終于失卻了平靜。她了解裴諸城的為人,即使她犯了大錯,裴諸城也至于因此遷怒容兒和華兒,依然會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但是如果有裴元歌這頭豺狼虎豹在旁邊虎視眈眈,那就不同了。

  論心計論手段論在裴諸城心中的地位,容兒都沒有勝算!

  “章姨娘是不是在為三姐姐擔心,其實也不必。”裴元歌微笑道,“只要姨娘告訴父親萬關曉的底細,告訴他,其實萬關曉是你選出來陷害我,污蔑我清譽的棋子;告訴父親,萬關曉是被人指使,曾經真的拿著絹帕到鎮國候府去,說與我有私情。父親知道這些,定然會打斷萬關曉早的腿,不許他在踏入裴府半步。”

  章蕓心頭一震,的確,先前她有顧忌,不能說出萬關曉的事情,但剛才如果她說出萬關曉的底細,裴諸城一定不會再允許萬關曉這樣的人接近裴府。

  她怎么沒有想到呢?

  不過,章蕓懷疑地抬起頭,裴元歌她有這么好心,會來提醒她?

  “不過,真可惜……”裴元歌搖著頭,嘖嘖嘆息:“章姨娘,我給過你機會的,之前你什么話都能說,可惜,你只顧著自己的私憤,卻忘了三姐姐的終身幸福。現在你雖然想起來了……不過我敢保證,從這刻開始,章姨娘你絕對不可能再見到父親,更不可能再跟父親說這些話,也永遠不可能再向父親傳遞任何消息。”

  章蕓的所作所為,父親已經全然清楚,章蕓算是徹底頹敗了。

  接下來,就該輪到她的報復了!

  章蕓怒目瞪著裴元歌,她是故意的!

  故意在這個時候提醒她萬關曉的事情,故意說起容兒,就是想要亂她的心神,讓她死都死得不安心!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怎么存心這樣惡毒?對容兒這樣殘忍?眼見四下無人,章蕓眸光一閃,惡念突起,揚手就朝著裴元歌打去,她早就看這張酷似明錦的臉不舒服了,正好趁這個機會出口惡氣。

  而且,如果能夠再把裴諸城引來更好,或許還能夠揭穿萬關曉的真面目,為容兒除掉這個禍患!

  然而,她的手還未觸及裴元歌,鼻間就忽然聞到一股異香,然后只覺得渾身癱軟無力,正驚愕時,卻又察覺到嘴唇被人掀開,將一粒藥丸塞了進來。藥丸入口即化,變成一種火辣辣的疼,直沖咽喉。突然猜到這是什么藥物,章蕓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裴元歌,眼眸中幾乎噴出怒火來。

  “沒錯,是啞藥,這樣至少能保證章姨娘就算有機會再見到父親,也不可能再說些什么。”裴元歌微微笑道,“原本,我是想著,在姨娘說出萬關曉的事情前,想辦法把這顆藥喂給姨娘的,沒想到姨娘這么配合,居然一個字都沒有提,差點沒派上用場!”

  章蕓挑釁地看著裴元歌,眼神怨毒。

  “姨娘是在提醒我,你還有手指可以寫字,以此來告訴父親,是嗎?”裴元歌淺淺一笑,“忘了告訴姨娘了,剛才你聞到的迷香,不但能讓你身體癱軟無力,還能夠徹底麻痹你的雙手,別的不敢說,想寫字是絕對不可能的。聽紫苑說,這種癥狀,跟小中風很相似,所以就算父親知道了,大概也會以為真相被揭穿,你一時氣急,就得了小中風,絕對不會疑心是我做了什么手腳,所以姨娘也不必為我擔心!”

  裴元歌這樣苦心籌謀,弄出這樣的藥物來,到底是想做什么?

  章蕓心中疑惑,因為想不出來,所以心中更覺得畏懼。眼前這個眼眸漆黑的少女,似乎從地獄來著的使者,只見她輕輕地靠近她耳邊,聲音溫柔甜蜜:“姨娘放心,我既然耗費這些心血,把你弄成小中風的癥狀,就暫時不會殺你。雖然說父親那里,你不可能傳到什么消息,但是,我知道姨娘心系三姐姐,所以我一定會把三姐姐的事情巨細無靡地告訴姨娘,尤其是三姐姐跟萬公子成親時,如果允許的話,我甚至會想辦法讓姨娘來觀禮,好好看看三姐姐出嫁的模樣!”

  章蕓突然明白了,裴元歌毒啞了她的喉嚨,廢掉了她的雙手,卻讓她保持清醒的神智。還說要把容兒事情告訴她,讓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容兒前面是刀山火海,卻又無力攔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容兒跳進去受苦受難,尤其,這刀山火海,還是她親手安排的,結果卻害了容兒!

  裴元歌她就是要這樣折磨她,讓她為容兒牽腸掛肚,心痛滴血,卻又無計可施。

  這女孩好狠毒的心思!

  果然,裴元歌嫣然輕笑:“姨娘,我不會輕易讓你死的,那不是太便宜你了嗎?”

  從再次睜開眼睛開始,她就在等著這一天,等著章蕓徹底失勢,然后完完全全地落在她的手心里。她在心里發過誓的,她要親手送那些害她的人下地獄,不止是死后的地獄,還有活生生的地獄!她要讓她肝腸寸斷,受盡苦楚之后,帶著深深的不甘和痛楚離去,死不瞑目!

  章蕓謀害明錦,妾室謀害平妻,于公于私,都不可能活命。

  按照裴諸城的意思,原本想賜死章蕓,但卻被裴元歌攔阻,分析說,如今因為趙婕妤遇害一事,章府才剛被抄家,章蕓原本是章府的女兒,如果在這時候賜死她,容易讓人懷疑章蕓是否參與此事,對裴府不利;同時,蒹葭院才解封不久,舒雪玉剛剛出來,前面已經有兩位姨娘過世,如今再多了章蕓,也容易引起非議,有損舒雪玉的名聲。

  在她的勸說下,裴諸城改了初衷,按照裴元歌的建議,將章蕓送到了清心庵。

  清心庵坐落在京城荒郊,十分偏僻清苦,說是尼姑庵,實際上根本就是大戶人家用來懲罰女眷的所在,凡事被送到這里的女子,都是犯了重錯卻又不便立時處死的,因此養就了一幫窮兇極惡的尼姑,宛如監工獄卒般,毫無憐憫之心。因此,被送到這里的女子每日都要勞作,起早探身地做重活,少有不如意都可能是一頓好打,生活困苦不堪言。

  “啪”

  長長的鞭子揚起,在身著粗布緇衣的女子背上勾起一道鮮紅的血痕,女子的雙手原本就不甚靈活,被這鞭子一打,手中無力,頓時將水桶跌落在地,灑了滿地的水。

  旁邊腰圓膀粗的尼姑見狀更加惱怒,鞭子沒頭沒腦地朝著她身上打去,邊打便罵道:“我讓你提水,你半天才提了兩桶,現在還灑了一桶,裝什么嬌貴?還以為你是大戶人家里的妾室,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只管裝扮得嬌滴滴得等著伺候男人?快把水桶給我扶起來,再去打水!今天如果不能把庵里的水缸都填滿,晚飯就別想吃了!”

  說著,又是一鞭子揮過去,這才罵罵咧咧地走了。

  邊走還邊道:“老娘平日里最討厭那些妖妖嬈嬈的小妖精了,想當初要不是那沒良心的薄情寡義,被那些小妖精勾了魂,寵妾滅妻,老娘好好的正頭夫人,又怎么會被逼得來做尼姑?一群狐貍精,就知道勾引男人,被老娘打死都是活該……”隨著聲音漸漸遠去了。

  女子費力地從地上拿起水桶,正要再去打水,卻突然看到一雙水紅的繡鞋出現在眼前。

  章蕓心驀然抽緊,猛地抬起頭,果然看到裴元歌笑吟吟的臉:“原本想著,這里山清水秀,空氣也好,景致也好,姨娘在這里靜心養神再好不過。不過現在看起來,姨娘好像過得不太好,消瘦了許多呢!如果三姐姐看到了,定然會心疼,只怕會跟父親鬧得更厲害,大概就不止挨戒尺這么簡單了……”

  聽到裴元容被罰,章蕓眼眸中流露出痛惜的神色,眼眸圓睜地看著裴元歌,卻是說不出話來。

  “姨娘別看我,這可不是我攛掇的,是三姐姐心疼姨娘,所以想跟父親求情,父親當然不會理會,于是三姐姐就大吵大鬧,惹惱了父親,結果就……那手掌腫的呀,嘖嘖,真是可憐!”裴元歌聳聳肩,看著章蕓神色中的痛楚,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沒想到姨娘在清心庵呆了這些日子,心眼居然這樣實誠,連這樣的話都信。三姐姐雖然知道姨娘被送到這里來,也許會有些心疼,可是她還不至于蠢到去觸怒父親,我逗姨娘玩呢!”

  章蕓這才微微松了口氣,如果說她現在還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話,那就只有容兒!

  “其實,三姐姐最近跟萬公子正情熱了,哪有功夫理會姨娘的事情?”裴元歌笑盈盈地道,“對了,科舉已經過了,聽說萬公子文試中了同進士,武舉則中了第五名進士,可謂文武雙全。姨娘也知道,父親素來欣賞他,高興之下,就像干脆讓萬公子雙喜臨門,所以就把三姐姐許配給萬公子。當然,長幼有序,不算大姐姐,父親原本是想定二姐姐的,可是大姐姐卻稟明父親,說三姐姐跟萬公子兩情相悅,請父親成全,于是父親就越過了二姐姐,訂下了三姐姐。姨娘這樣疼愛三姐姐,現在聽到她終生有托,一定十分開心吧?”

  章蕓原本覺得裴諸城不可能越過裴元巧就訂下裴元容,但聽到有裴元華從中搗鬼,想起那天與裴元華相見的情形,難道是裴元華見她已經被困在清心庵,不可能再要挾她,就把所有的怨憤發泄到容兒身上,故意害了容兒的終身?

  想到這里,章蕓頓時心如火燎。她親生的兩個女兒,居然反目成仇,自相殘殺?

  看著她的模樣,裴元歌故意跟她說著裴元容婚事的籌備,說得頭頭是道,眼見她越來越心痛緊張,忽然又笑道:“姨娘真是越來越實心眼兒了,我說什么你都信。大姐姐的婚事還沒定,哪里就輪到三姐姐了?我只是見姨娘這般關心三姐姐,忍不住開個玩笑。現在三姐姐跟大姐姐十分融洽,親親熱熱的,不過也不奇怪,她們原本就是親姐妹,比別人親熱些也是正常的,姨娘說是不是?”

  如果裴元歌還像先前,一口咬定裴元容有多么水深火熱,章蕓在擔心之余,還會疑心這是裴元歌故意說給她聽,其實是騙她的。但現在裴元歌卻故意往好處說,反而更讓她疑心容兒出事了……華兒怎么可能跟容兒親熱融洽?那天,她用那件事做把柄,威脅華兒解決萬關曉,那一刻,她分明從華兒眼睛里看到了濃切的恨意,不止針對她,還有容兒!

  華兒根本就恨透了容兒,定然會想辦法報復折騰容兒的!

  “姨娘好奇怪,我說三姐姐不好,姨娘不相信,我說三姐姐好,姨娘也不相信。我倒是巴巴地來跟姨娘說三姐姐的事情,免得姨娘思女心切,結果姨娘卻一點兒都不領情!既然如此,那我還不如走了算了!”裴元歌起身,走到院門口,忽然轉身,微笑道,“姨娘,其實我前面都是騙你的,事實上,三姐姐和萬關曉的事情被父親發現了,父親勃然大怒,說三姐姐有辱門風,將她逐出裴府。如果姨娘真的很想見三姐姐的話,其實我也可以安排三姐姐來看姨娘的!”

  說著,巧笑如銀鈴,漸漸地消失在遠方。

  前世的她,活在章蕓為她編織的謊言之中,一夕之間天翻地覆,那么現在就讓章蕓也嘗嘗這種蝕骨噬心,日日夜夜無法安眠的滋味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章蕓雙手捂住耳朵,神情近乎瘋狂。

  每次都是這樣,突然來看她,然后說些真假難辨的消息給她,一會兒說容兒花團錦繡,一會兒又說容兒凄慘得不忍猝聞,一會兒又說一切如同尋常……她被困在這清心庵里,尼姑看她看得極嚴,她又口不能語,手不能寫,完全無法和外界通消息,也分辨不出來裴元歌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

  但在疑惑之中,卻又忍不住把事情往最壞處想,想得她柔腸百結,肝腸寸斷,卻又置身黑暗之中,難以解脫。

  在清心庵雖然用度極差,吃的咸菜饅頭,穿的粗布麻鞋,還常常被尼姑打罵欺辱,常常被罰不能吃飯,要餓著肚子干活。但是身體上的痛苦,無論如何,都比不上心中的痛。沒有了她這個娘親在旁邊護著,容兒又是那樣的個性,如何能夠斗得過裴元歌?而裴元歌……裴元歌分明恨透了她和容兒,絕不會輕易放過容兒,定然會想盡辦法折磨她……

  還有萬關曉……她親手挑出來的萬關曉,最后卻成為她的容兒的夢魘!

  因此,名知道裴元歌是故意這樣說,故意要折磨她,但想到容兒的重重危機,章蕓就忍不住心痛如絞。裴元歌當真好手段,好狠毒,不曾加諸她身上一指,只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讓她如同置身地獄之中,被各種酷刑煎熬。而每次,當她好不容易要平靜下來,走出裴元歌的言語陷阱時,她就會再度出現,繼續用那些真假難辨的話,刺她的心,激發她各種想象,再次置身地獄之中……

  裴元歌,這是要生生地將她逼瘋逼死嗎?

  想著裴元歌,想著裴元容,章蕓忽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

  在清心庵中本就備受虐待,又被裴元歌這樣連番刺激,章蕓終于支撐不住,病了起來。更湊巧的是,就在這時,章蕓前世得過的那種惡瘡也被誘發出來,前世在裴府之中,有裴元歌精心照顧,沒有留下任何后患。但這次,章蕓卻是在清心庵中,庵里的尼姑哪里會理會她的死活,連湯藥也沒有為她燉一碗,任由她自生自滅。

  因為惡瘡中滿是膿水,即使在昏沉之中,也覺得渾身猶如火燎,極為疼痛難受。

  章蕓下意識地翻了個身,卻因為壓到背部的惡瘡,甚至還擠出膿水,痛得更加清晰劇烈。被這樣的痛意驚醒,章蕓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夜色深沉,只有一盞油燈,如黃豆般大小,發出昏黃昏黃的光,卻照不亮多少地方。章蕓只覺得渾身疼痛,嘴唇更是干裂疼痛,卻無法行動,正覺得凄然時,忽然察覺到一道冰冷的眸光,掙扎著轉頭望去,頓時一怔。

  昏暗的燭火下,那張臉艷麗如牡丹,芳華盛艷,正是裴元舞。

  她就那樣冷靜地看著她,幽幽的眸光在燭火下,仿佛幽冥鬼火,忽然淡淡一笑:“醒了?聽說你快要死了,我終究覺得不放心,所以特意來看看你。怎么?看到是我,覺得很失望?是不是在想,為什么不是容兒呢?”

  華兒,是華兒也好,至少她能知道容兒的情況,而不必再被裴元歌的言語逼得發瘋。章蕓眼眸中突然綻放出光彩來,眸帶祈求。

  “是不是想問我,華兒的近況如何?”裴元舞幽幽地道,神情淡漠而冰冷,“我聽說了,裴元歌常常來看你,是嗎?是不是跟你說了容兒的事情,讓你很擔憂很擔憂?所以,你想問問我,容兒到底怎么樣了?你放心,”她的眼眸冰冷,聲音卻很溫柔,“我不會告訴你的,你就慢慢地想吧!”

  章蕓愕然,望向裴元歌的目光里充滿了千言萬語。

  “剛才不是說了嗎?聽說你要死了,我終究覺得不安心,所以才要來看看你。知道我為什么覺得不安心嗎?”裴元舞慢慢走近,眼眸中的幽幽的冷光越來越濃烈,“其實根本沒有所謂的知道那個秘密的人吧?如果能知道你這樣的秘密,一定是你很信任的人。那你現在落到這種地步,那人就應該會來看你。既然沒有人來,那就是除了你沒人知道。所以,如果沒有親眼看到你死,我真的很不放心,擔心你會把那件事再告訴別人,因此,我一定要親眼看著你斷氣!至于裴元容,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地照看她的!”

  最后一句話,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聽得章蕓寒毛直豎。

  那是你的親妹妹啊!章蕓想要嘶喊,卻喊不出來。

  裴元舞竟然讀懂了她的眸光,淺淺一笑,容光照人:“是啊,她是我的妹妹,親妹妹,就像你是生我的姨娘!所以,我一定會好好地照顧她的!”說著,突然拿起旁邊的枕頭,蒙在章蕓的臉上,狠狠地按了下去,感覺到手下章蕓的掙扎,明亮生輝的美眸中慢慢有眼淚溢出,卻不帶絲毫的軟弱猶疑,依然死死地按著,直到被褥下面再也沒有動靜,又過了許久才放開。

  “雖然說,你病得快要死了,原本不用我動手的,可是,我說了,我不放心,要親眼看著你斷氣才行,我說到做到!就像我跟你說,我會好好照顧裴元容一樣,就一定會做到!”

  從今往后,你再也不能威脅我了!


  (https://www.dzxsw.cc/book/27924/179973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
主站蜘蛛池模板: 临邑县| 凭祥市| 广南县| 乐至县| 吴江市| 永福县| 阿城市| 榕江县| 曲周县| 横峰县| 延川县| 宁国市| 宜昌市| 大渡口区| 双辽市| 汶上县| 九龙城区| 鄄城县| 河池市| 兰西县| 东乌珠穆沁旗| 礼泉县| 碌曲县| 平罗县| 积石山| 柏乡县| 扎囊县| 延川县| 普定县| 巴中市| 长兴县| 伊宁市| 贞丰县| 逊克县| 芜湖市| 西吉县| 青州市| 阿拉尔市| 马山县| 邵武市| 临夏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