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 憐憫
從沒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從沒有人敢在她面前覬覦瀧越!
從來沒有!
花月萱只覺得自己胸腔里面一股怒氣橫沖直撞,翻滾跳躍,難受之極,臉上的笑意卻越發(fā)地艷麗,妖媚至極。
就好像是那有毒的罌粟,開放最美的剎那,卻恰恰地要人性命。
她一揮手,放過云盞,搖曳著腰肢,慢慢地朝著夏初一走了過去。
畢竟云家女那么多,這云盞是那天命貴女的可能性也不大。可是這夏初一,卻是百分之百萬分之萬不能留的!
目光如鷹隼,尖銳無比。若是刀劍,早已經(jīng)將人傷得體無完膚。
夏初一也不看她,將火云匕首翻來覆去地看著,像是要把那銳利的刀刃,看出一朵花兒來似的。
“呼君啊,你聽沒聽過,火云滑在皮膚上的聲音?”
“嗯?”瀧越一臉認(rèn)真,很是好奇。
夏初一抬起頭望他,笑瞇瞇地解釋道:“是‘嗞嗞嗞嗞’的哦,而且還會有烤肉的味道。你,想不想聽聽?”
她說話的時候,臉上全是天真爛漫的笑意,讓人且以為,她是在歡喜地介紹什么好玩好吃的似的。
可是那話語,卻偏偏字字如刺,聽得花月萱打了個寒噤,竟然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夏初一這會兒倒是轉(zhuǎn)過頭看她了,正看著她的動作,笑容越發(fā)燦爛:“天女大人,你想不想聽聽?”
花月萱什么聲音沒有聽過?
這些年來為了保持容貌,她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那些日日凄厲的慘叫,簡直成了她每晚睡覺必聽的催眠曲!
可是聽別人叫,和聽自己叫,這是兩種概念!
那種尖銳得直刺耳膜的調(diào)子,如今想起來,竟隱約地有了種驚悚的味道!
可是,她是誰?
她是這飄渺神域的天女!
這么一個外來的女子,敢在她的地盤上指手畫腳,占著瀧越,她這是怕她的下場不夠凄慘?
花月萱微微勾唇,粉嫩柔唇輕啟:“你若有這個本事?本天女聽聽又何妨?”
夏初一早就想動手了,聽到她這句話出口,興沖沖地就想撲上去,卻被瀧越勾住腰帶,往回一拉,整個跌入他的懷里。
她轉(zhuǎn)過頭,莫名其妙地看他:“你干什么你?”
花月萱見此,心頭一喜,壓下剛才的憤怒,笑容越發(fā)地嬌柔可人起來。
瀧越還是維護(hù)她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出手阻止。
是啊,他們倆是多少年的情分,他和這個女人又才多久的情分,他怎么可能為了這么一個女人為難她呢?
瀧越在夏初一的腰上捏了一把,看著她怒氣上涌,頓時挑起了唇角:“又犯傻了不是?這種事情為夫代勞就可以了,你只需看著,別臟了手。”
那么輕柔的話語,聽在夏初一的耳里,如春風(fēng)化雨。聽在花月萱的心間,如刀尖割肉。
瀧越,這個如神祗一般的男人,一向是薄涼如斯的。
然而,她何其有幸,在時隔這么久之后,卻還有機(jī)會看到他這般柔情的一面,卻是對著另一個,什么也趕不上她的女人……
花月萱剛剛壓下去怒氣,一下子像火山一般沖向心頭,然而更多的,卻是一片凄凄的悲涼。
她望向?yàn){越,眼神是從未有過的癡怨:“越哥哥,你為何要這般對月兒?”
瀧越卻連看也不看他,目光遙遙望向遠(yuǎn)處,那個朝著南疆的方向:“本君為何這般對你?那你又為何那般對無盡?還有姑姑,又何嘗欠你一分?若是這些還不夠,你且看看你的手,上面沾染了多少鮮血,再來想想,你有沒有資格對本君說這句話吧!”
花月萱陡然瞪大眼睛,愣愣地看著瀧越:“你……都知道……”
“你以為所有人都是瞎子?”瀧越冷笑一聲,攏了攏袖子,將夏初一抱得更緊。
夏初一滿腹疑問,卻沒在這時候開口問他。
這個在別人墓碑前面還笑得出來的人,向來都把最深處的自己藏在心底。
如今這一瞬間泄露的悲涼,那般的讓人心疼。
她不知道花月萱到底愛瀧越什么,也許最初是愛他舉世無雙絕代風(fēng)華的容貌?亦或者是這無上的虛榮心?到后來,只怕是那無窮無盡、日積月累的執(zhí)念罷了吧。
她是那般的驕傲,也許覺得,這世上只有瀧越能夠配得上她,所以她寧愿等,也不愿找一個人來愛她。
大抵她從未想過,瀧越是個怎樣的人、他到底在乎什么、想要什么樣的生活。
瀧越說過,成神,成什么神呢?無止境的生命背后,所有想要永生不死的人,都成了一個個心理變態(tài)的老妖怪。
心理變態(tài)還是她用來形容他的,結(jié)果那妖孽借此機(jī)會好好地“懲罰”了一下她,她雙手撐著腰,只怕沒把天給罵塌下來。
這會兒看見了花月萱,這個保留著自己最好年華容顏的女子,就好像是那保存得光鮮亮麗的橘子,只怕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
她莫名地生出一絲憐憫來,為這女子,毫無意義,卻漫長的一生。
“走吧。”
伸手拉了拉瀧越衣袖,瀧越也早就想離開了,見此立馬將她打橫抱起,進(jìn)了鑾車。
云盞將這戲劇性的一幕看在眼里,頓了一下,也趕緊地進(jìn)入車中。
她實(shí)在想不明白,以瀧越上君和夏初一這么篤然的感情,大預(yù)言師為何還要說,天命貴女出在云家?
且不管這預(yù)言如何了,反正只要瀧越上君不來招惹云家女,那么她一定會好好地看著剩下的姐妹,不讓她們來自討苦吃。
云與泥,這么明顯的差距,只有腦袋壞掉了才會往里面撞吧。
幸虧她陷得不深,起來的快,如今斷了念頭,和夏初一交上朋友,就算花月萱是天女,也沒辦法奈何她。
而像花月萱這種陷得深的,只怕以后,有的是苦頭吃。
她偷偷地掀開簾子朝外看,外面已經(jīng)一個人也沒有了。唯有那滿地的花瓣和四溢的花香,還昭示著有人來過。
回過頭,就見夏初一和瀧越又開始大眼瞪小眼,鬧起小別扭起來了。
“剛才為什么不讓我動手?是怕傷著小美人兒吧?”
“嗯。”
“哼,你還真的……”
“怕傷著我懷中這個小美人兒了。”
夏初一嬌羞了一下,而后不依不饒:“哼,那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傷著,而不是她傷著?你是不是覺得她要比我厲害?”
“嗯。”
“哼,你倒是……”
“她心狠手辣,娘子心地善良。就算是有機(jī)會擺在你面前,你也一定下不了手。這不是給了人可趁之機(jī)么?”
……
云盞在一旁總結(jié)——
好個無理取鬧的夏初一!
好能言善辯的瀧越上君!
好令人無語的這兩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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