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碧落黃泉
去抓衛(wèi)后的人遲遲沒有消息,御醫(yī)替軒轅淳診治也久久沒有結果。
本來好好的一個壽宴外加冊封太子的典禮,這會兒充滿了無形的腥風血雨,硝煙彌漫。
夏初一搖著頭跟金元寶輕聲地道:“我現在看個人端著杯子都覺得可疑,總覺得他要摔杯子似的。”
“摔杯子?”金元寶有些沒理解夏初一的跳脫思維。
“就是摔杯為號啊,然后埋伏好的人立馬沖進來,將這里面的人全部都給抓起來……”
“別胡思亂想了,”金元寶連忙地打斷夏初一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這里是皇宮,皇宮的守備有多嚴你知道不?”
夏初眨了下眼睛,點頭道:“我知道啊。只是最近皇帝老兒的精神狀態(tài),要想弄到御林軍和大內侍衛(wèi)的調動權,應該并不難吧……”
金元寶聽著這話,頓時腦袋像是被重錘錘了一下,手指曲起,臉色微變:“那……”
兩人正低聲說著的時候,就聽見高臺之上,一個太監(jiān)出來宣旨道:“皇上有旨,宣夏太傅入內覲見!”
夏初一頓時站了起來,伸手指著自己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宣我?”
那太監(jiān)一臉著急地道:“這朝堂上還有第二個夏太傅嗎?太傅大人別磨蹭了,皇上還等著呢。”
夏初一這才跟在一個小太監(jiān)的后面,從側面的臺階被帶入了高臺后面的內殿里。
路過秦曜軒和秦夢生兩人身邊的時候,她聽見了兩聲小聲的“小心”。她彎了彎唇角,抬頭挺胸,邁開的步子從容不迫,絲毫不亂。
朱紅色的女子官服隨著步子飄飛,在朝堂之中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就連秦震看著那遠去的背影,也忍不住輕聲嘆道:“這等女子,若是身為男兒,鐵定會成為當世一代了不起的豪杰英雄!”
秦曜軒聽著這話卻是一言不發(fā),倒是旁邊秦夢生開了口,接了秦震的話:“父親,你要相信,夏太傅以后的成就,絕不會在當世男兒之下。”
秦震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了。
夏初一跟隨著小太監(jiān)進入了后殿之中,就見剛剛招進來的若干御醫(yī)們這會兒就站在一旁,垂著頭垂著手臂,看那樣子就好像是站著睡著了一般。
她心一滯,抬頭朝著里面看去,就見明黃的床榻之上,軒轅淳已經陷入了深深的昏迷,臉色也由剛剛的紅潤變成現在跟死人一樣的灰白,哪里像是醒過來的樣子?
剛剛還在奇怪這皇帝老兒怎么不招其他肱骨大臣進來,反倒是讓她一個小毛丫頭進來,這分明就是存心設計她啊!
心里面剛剛壓制下來的不安又涌了出來,她抬起頭看向坐在一旁安然品茶的陸映雪,像是明白了什么:“是你讓我進來的?”
夏初一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袖中火云滑出,腳步不自覺地朝著外面移動了兩步。
這里離外面的大殿太近了,她若是想要離開,陸映雪應該攔不住她才對。
她剛剛進來的原因,也是自恃自己靈力水平并不差,而且還懂些藥理,應該不會那么輕易就落人手里的。
陸映雪看著她的舉動,卻是輕輕地笑出了聲,眼中飽含快意,哪里還有剛剛的嬌弱無助楚楚可憐。
“夏初一,別費勁了,今日你若是走得出這內殿,我這條命白送給你。”
這么篤定!
夏初一心里慌了,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可是卻又沒覺得哪里不對勁,直到她手一抖,火云“哐當”一聲落在地上,她才發(fā)覺她的手,已經沒什么知覺了。
“怎么會這樣?”
像是要找什么原因似的,她回想一路她吃過的食物,她碰過的東西,卻實在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著的道。
她的身體好像被全身麻醉似的,先從手腳開始沒有知覺,然后逐漸地變成四肢,軀干,五臟六腑。
想要說什么,卻發(fā)現喉嚨一啞,就連眼睛也開始有些模糊起來,耳朵邊有無數的聲音在響,好像有人在笑,有人在哭,尖銳的聲音刺得耳膜發(fā)疼。
然而她卻連痛苦的shen吟都沒辦法喊出來,好像有一塊大石頭驟然落下,壓得她呼吸一滯,好像就再也喘不過氣來似的。
陸映雪仰頭哈哈地大笑起來,精致的唇角邊帶著快意笑靨:“夏初一,你也有今天啊。看來去帝師學院學了一年也沒學到什么東西嘛。”
她緩步走到了旁邊一株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異常的盆景面前,伸手撥弄了一下那翠綠的葉子:“知道這花叫什么嗎?碧落黃泉花,這可是煙婆婆特意留下來對付你的呢,看來還挺好用。”
夏初一能夠依稀地聽到陸映雪的話,但是眼睛只能夠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了。她瞪大了眸子朝著那方向望去,卻總是找不到焦距在哪里。
陸映雪見她那模樣,突地掩唇笑了下:“也不知道那些喜歡你的男人知道你變成了這幅樣子,會瘋成什么模樣呢?想一想,還真有些期待呢。”
說著那帶著指套的手輕輕地摘下那一朵幽藍的花朵,她嘴角噙笑,慢慢地將那花瓣碾碎,讓那花汁滴落在了夏初一的眼睛之中。
夏初一只覺得喉嚨一緊,想要叫沒叫出來,眼睛卻是一陣刺痛,而后算是徹底地看不見了。
這碧落黃泉的毒性來得太兇太猛,她竟來不及通知一下其他人,就已經完全地失去了知覺。
腦袋混沌的那瞬間,她聽著耳邊那刺耳的笑聲,竟一下子忘記自己腦海里面再想什么了。
……
承德殿中,就在眾人等得有些心浮氣躁的時候,就見雪貴妃慌慌張張地從后面爬了出來,啞著聲音道:“不……不好了……夏初一弒君……”
眾人連忙地跑過去將她扶了起來,就見她渾身的傷口和血跡斑斑,明顯受了很重的傷。
然而秦曜軒他們卻哪里管她雪貴妃怎么樣,心里只回蕩著那句“夏初一弒君”,心里頓時一震,而后立馬地狂奔進入了內殿里面。
秦震立馬讓閑雜人等全部退出殿外,六大家族的人跟著他進入內殿之中去看個究竟。
一時之間,整個承德大殿之中,就剩下了幾個太監(jiān)宮女圍著陸映雪。
陸浩然卻出乎意料地沒有進去,而是一臉冷寒地盯著陸映雪,那目光像是要將她給凌遲了一般。
陸映雪沖著他笑了笑,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大哥,別怪我,要她命的是你身邊的那位,我不過是給人當槍使了。”
“啪——”
陸浩然甩出的一巴掌,差不多將已經搖搖欲墜的陸映雪打得直接地朝著桌子上撲了過去,又一口鮮血吐了滿桌。
旁邊的宮女太監(jiān)們嚇壞了,陸映雪卻不覺得痛,反覺得痛快,嘴里的血流個不停,她卻快意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陸浩然,你打我吧,反正她也回不來了,你打死我她也回不來了!”
陸浩然看了眼已然像個瘋子的陸映雪,眸中冷光如冰,而后一甩衣袖,快步進入內殿之中。
殿中明黃的床榻之上,剛剛還坐在最高處舉行壽宴的軒轅淳,這會兒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體躺在那里。
金絲繡暗紋的錦被,這會兒被那漫開的鮮血染得通透,看起來紅得艷艷,濃濃的血腥味飄散在屋中。
內殿之中的丫鬟太監(jiān),就連太醫(yī)也無一幸免,全部身亡。
尸骸遍地,血染半邊。
而當著眾目睽睽的面進入內殿的夏初一,這會兒卻已然不知所向。
秦曜軒金元寶的臉色可想而知了,其余眾人的臉色也并不怎么好看。尤其是軒轅一族的宗親,頓時就鬧了起來了。
“必須抓住殺害皇上的兇手!”
“馬上派出所有人去捉拿那個夏初一那個逆臣!”
“本王要她千刀萬剮!”
……
然而一群人激動了半天之后,卻發(fā)現周圍人動也沒動,好像當他們說的話是在放屁一樣。
一個年紀稍老的親王怒眼瞪著秦震,語氣有些不爽地道:“秦家主,你給說說,你們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震冷冷地道:“我已經不是秦家家主了,現在是我兒秦曜軒說了算。”
說著還真就邁步走掉了,顯然是不愿意給那親王面子,也不愿意管這一堆的爛攤子了。
“你!”那親王頓時伸出食指來顫巍巍地指著秦震的背影,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了。
另一個稍微年輕的點的親王立馬扶住老親王,側眼看著完全無動于衷的六大家族,語氣嚴厲地呵斥道:“你們難道是要反了不成?”
“你現在才知道?”最后進來的陸浩然語氣淡淡地反問了一句,那陰沉的臉色,飽含肅殺和暴虐,如同從地獄而來的修羅。
“你們……你們敢!”那老親王瞪直了眼睛,卻是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秦曜軒這會兒倒是突地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帶著鮮血于肅殺:“皇帝都被人給殺死了,你說我們還有什么不敢的?”
聽到這話,分列兩邊的人這會兒齊齊地看向了秦曜軒和陸浩然,像是在等待著他們倆的命令。
兩個本該是死對頭的人,這會兒卻默契地做了同一個決定——內殿里面軒轅一族的人,一個不留,全部殺!
那“殺”字尾音還在半空之中,內殿里面又是一片地血雨腥風。
那些軒轅皇族享受了一輩子榮華富貴的宗親們,大概到死都沒有想到,他們會有這樣一天。
陸浩然和秦曜軒兩人分別帶著人走出了內殿,卻出乎意料地沒有當場斗起來。
秦曜軒偏過頭看向陸浩然:“我們兩個的恩怨……”
陸浩然垂眸看向外面:“等找到她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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