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最珍貴的及笄禮
夏初一只覺得大概是因為自己受傷了,所以連腦袋也不夠用了起來。那些已知的思緒在腦海里里面打了幾個轉,好不容才理通順。
木不離喜歡蘇望月?所以蘇望月死了之后,他便將她的尸體從秦家偷了過來?!
人都死了,偷出來干什么?他該不是有戀尸癖吧?
瀧越眼里瞬間蕩漾起溫潤的光,晃晃悠悠地飄蕩:“木不離是個固執的癡情種,他想要復活蘇望月,所以才有了這個起死回生的輪盤。只是第一次的時候,他失敗了而已。”
第一次失敗了,難道還有第二次?
“嗯,也能夠進行第二次,第三次,只是每次要經歷一個輪回時間,所以進入這蓬桑島,才會限定日期。”
瀧越這么一說,夏初一立馬舉一反三——那用九九八十一天星陣限定人數,也是為了這個生死輪回?
“正是如此。”
那為什么其他那么多屆的學員也上了島來,卻沒有進入這里呢?如果木不離真想復活蘇望月,不是該將人全部放進來嗎?
瀧越搖了搖頭:“還是個時機問題,來的時候秦曜軒曾說,他們只能在外圍轉悠,因為會遇到鬼打墻,不經意間又回到遠點,根本進不來。那是因為那妖瞳還沒成熟,會產生毒氣霧障阻礙大家提前進入。而等到妖瞳長成,這時機自然也就來了。”
天吶,那木不離為了策劃這場復活,他策劃了多久啊?
瀧越冷笑道:“畢生。”
他用畢生,追求了一個不可能實現的虛妄。
那個人聰明了一世,到了最后,卻傻到無可救藥。
夏初一歪著頭望向瀧越,眼神之中有些不解——那你不是來找另一半《天涯望月圖》的嗎?抱著我站在這里干什么?
瀧越輕輕的笑起來,笑容如優曇般神秘舒展,那優雅的鼻梁唇線,一笑間看起來極是動人心魄。
他薄唇輕啟,聲音緩而沉:“借這陣法用一下。”
說話之間便起了風,夏初一沒看見瀧越動手,就見棺材里面的女子一下子飛上了半空之中。
他慢慢且小心地將她在棺材里放好的時候,那個飛起的尸體這才緩緩地落了下來。
他袖袍一揮,那尸體直接地飛向那妖藤臺外。
秦曜軒早已經在那里等著了,立馬拿出白布將人一裹,好好收殮。
他們秦家的祖先,還是應該回到他們秦家的祖墳才對。
高臺之上,水晶棺中,夏初一不解地看向瀧越,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半蹲在水晶棺旁邊,伸手從她的枕頭邊拿出一個白玉盒子來,正好地和他手里拿個成為一對。
不過他卻沒打開,只將那盒子收好,抬眼溫柔地看向夏初一,突地開口道:“小東西,你愿意跟我走嗎?”
依舊如那日晃晃悠悠的時光,他青絲半綰,兩鬢垂落下的墨發遮住了半張臉,就這樣借著柔白的光影看過去,只覺得那樣妖冶張揚的一個人,美得令人屏息。
他的聲音還是那么好聽,回響在耳邊的時候,就好像帶著魔力。
她依舊如上次那般愣住了,眸子之中波光閃爍,好像有什么情緒閃過,卻又好像連點尾巴也沒留下。
“不愿意嗎?”他緩緩地伸出手來,那如玉般的手指輕輕地落在她的眉眼間,細細地摩挲著眉眼唇線。
像是眷戀,像是不舍,像是無數意味不明的情緒,一一閃過。
他突地揚唇笑開了,唇盼生出一朵艷麗的笑渦:“不管了,你愿意跟我走也好,橋歸橋路歸路也罷,今日的事,你就只當睡了一覺,醒來以后就忘掉吧。”
夏初一聽著這話有些不太對勁,看著瀧越那碧瞳之中逐漸泛起的血光,立馬著急起來。
這一急便成了急火攻心,她一時沒忍住,一口鮮血從唇角流出。
瀧越見此驀地皺起了眉頭,有些生氣,更多的是心疼,雙手捧著那張越看越耐看的小臉,他低頭,輕輕地在她唇角落下一個吻。
這一吻間,地老天荒。
他極其認真地將那絲血跡,細細地舔舐干凈。
“你別著急,一會兒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他拍了拍她的手,像是哄小孩子似的,說著溫聲細語。
夏初一驀地想笑,心說原來瀧越大人哄人的時候,也是這一幅手忙腳亂的笨拙模樣。
只是為什么,她會覺得心有些抽痛呢?
瀧越從她的懷中拿出了那顆妖瞳,黑紅的花紋,奇異的色彩,這會兒看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問題,竟覺得好像是半透明的一般。
他笑彎了一雙眼,沖著她道:“想不想看我變戲法?”
夏初一看著那顆妖瞳就覺得滲人得慌,想要搖頭又動不了,只能一臉緊張地看著他。
瀧越見此伸手一揮,她的雙眼便立刻閉上了,均勻的呼吸聲響起,看起來更像是安然睡著了一般。
而在她睡著之后,耳畔旁邊,卻有一句話緩緩回蕩,久久不息。
——這是我給最親愛的小東西,最珍貴的及笄禮。
他紅色的衣袍微微敞開,露出里面蜜白色的精壯胸膛。那胸腔起伏跳動,有一股生命的力量,生生不息。
他拿起那妖瞳放在胸口心臟的位置,就見那貪食的妖物立馬伸出一只吸管,穿刺過他的皮膚,開始“咕嚕咕嚕”地飲食起來。
本來已經變得半透明的珠子逐漸地變成原本沉重的紅黑色,明明看起來只有彈珠大小的體積,可是卻好像永遠也吸不夠一般。
過了良久,他才將胸口的妖瞳取下,正好那高高的穹頂上方,一縷晨曦的陽光照射下來,將那珠子照得晶瑩透亮。
“我以我最純正的血液,賦予你新生的力量。從此往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小東西,你可知道,為了破那最弄人的天意,我愿以我不老不死的性命,去賭你短短的幾十年光陰。
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
夏初一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好漫長好漫長的夢,夢里總有一抹紅影飄過來飄過去的,她想伸手抓住,卻怎么也抓不住似的。
她還夢見了那條怎么走都會回到原點的水晶隧道,以及那些美麗得讓人忘記呼吸的景象。
她能夠從那海底奇觀之中感受到一種溫柔綿長的情感,親手花費無數的時間作出那么美的景致,不過是為了討心愛之人一抹歡顏。
即便,那人從未看見過,也精心呵護,猶如珍寶。
后來怎么樣了呢?
他們好像到達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那里生長著一棵妖藤,然后突然發起了大水,他們就拼命地跑啊跑跑啊跑,終于逃出來了。
可是怎么覺得,還有什么事情不記得了呢?
“嘶——”
腦袋又一次痛了起來,夏初一從床上坐了身子,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和眉心。
“怎么了?”旁邊一直手伸了過來,替她按摩著腦袋。
夏初一歪著頭看向瀧越,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說我當時出了水晶隧道以后就暈了,然后一直被幻術控制,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們從蓬桑島回來已經兩天了,回來以后她總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可是具體怎么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她想回響一下在木不離的老巢里她到底做過什么了,可是記憶每次到了關鍵地方就斷,根本連接不起來。
瀧越很是直接地對她說,你那是產生的幻覺呢,連不起來很正常。
幻覺?
有那么真實的幻覺嗎?
難道連木不離和蘇望月的那些傳說,也是她臆想出來的嗎?
她搖了搖頭,卻又想到秦三少和元寶他們也是那么說,除了是幻覺以外,大概也沒有其他的解釋了吧。
愣了半晌,一抬頭間,就見外面的天空已經開始露出魚肚白了,灰蒙蒙的天色逐漸被那柔白的光線占據滿。
又是新的一天,一個新的開始。
夏初一目光空空蕩蕩地望向窗戶那邊,突地伸手碰了瀧越一下:“哎,你之前說的南邊將亂,什么意思?”
瀧越沒回答她,而是皺起眉頭,一下子捉住了她的手,有些嗔怪地問道:“怎么那么冰?”
說著將那冷冰冰的手放在兩手之間,給她搓了搓,弄熱了些,直感覺有了些溫度,他才將她的手放開。
自然,在放開之前,他順勢地摸了兩下,滑滑嫩嫩的豆腐,不吃白不吃。
夏初一見此嘴角抽了抽,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一臉疑惑地道:“不應該啊!瀧越大人呵,你是吃了什么壞東西了,還是在蓬桑島撞邪了?怎么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那么溫柔,我不習慣呵。”
瀧越湊了過來,長長的睫羽一眨,性感的唇線彎了彎,有些狡黠地說道:“這是我的作戰策略,只要對你溫柔一些,你就暈暈乎乎找不著北了,想做什么自然手到擒來。”
“死流氓!”夏初一佯裝生氣地沖著瀧越砸了一下枕頭,只覺得在這瞬間,陰郁了兩天的空氣終于變得清新,心情也陡然放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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