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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動了手腳


  “四姑娘!五少爺!”

  耳聽喧囂聲越來越近,錦瑟瞇了瞇眼,從袖中摸出匕首將自己和姚文青的衣角割裂撕開些,又往兩人身上和面上抹了些塵土,將發(fā)髻扯亂,這才和文青一道在破碎的馬車旁坐下。

  而那邊姚家的護院并婆子們已出現(xiàn)在了林子中,柳嬤嬤被白芷扶著沖在最前頭,眼見錦瑟和姚文青姿態(tài)狼狽,驚魂未定地跌坐一起,而一旁樹邊兒還散著四裂的馬車,不遠處駕車的來旺更是不知死活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柳嬤嬤只覺雙膝一軟,嚇得面色慘白,顫著聲音喊了一聲。

  “姑娘!”

  白芷幾個也嚇的不輕,幾人扶著柳嬤嬤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錦瑟已哭著撲進了柳嬤嬤懷中,嗚咽著卻是一句話都不說。姚府下人們見錦瑟嚇成這般,面上也皆有唏噓之意,只嘆馬車碎成這樣,這四姑娘和五少爺還能安然活著已是佛祖保佑了。

  錦瑟在柳嬤嬤的安撫下哭了一陣,那邊護院頭梁掌事才走了過來,道:“四姑娘和五少爺可受了傷?”

  錦瑟這才試了試眼淚,抬頭道:“將才馬驚后馬車沖到這里,那車轅卻是快斷掉了,好在遇到了鎮(zhèn)國公府這兩位大哥,他們和來旺一起控住了馬速,我和弟弟才能跳下馬車逃的一命,我二人剛跳下來那車轅竟就斷裂,車廂飛出撞上那樹便四分五裂了……只是來旺……來旺只怕受了重傷,性命堪憂。”

  護院和婆子們早便瞧見了站在一旁的寸草二人,如今聽錦瑟這般說,那梁掌事忙沖寸草二人見了禮,道了謝,卻也瞧見了那被扔在一邊蜷縮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男人,梁掌事不覺心思一動,道:“這人是?”

  錦瑟沖寸草使了個眼色,寸草便回道:“將才我二人在林子中打野味便見這人鬼鬼祟祟地沖姚家的馬車放冷箭,我二人見馬車驚了,便一人將這人抓獲,一人前來幫忙。我二人已審過此人,他招供說是有人抓了他的妻兒并指使他今日沖姚姑娘和姚公子所乘馬車發(fā)箭。”

  寸草說著便將之前那支斷箭拿給了梁掌事,梁掌事聞言一驚,他本以為馬驚只是意外,哪里能想到竟是有人預(yù)謀要害姚錦瑟姐弟的命。他面色難看的接過那斷箭瞧了下,又看了那驚馬身上的箭痕,接著便又忙奔向那一堆的馬車殘片中,一陣翻找不久便尋到了那四分五裂的車轅,眼見直木上有一截斷痕極為齊整,登時面色就更陰沉了下來,大喝道:“果是有鬼!”

  眾婆子護院聞言一時間議論紛紛,也皆顯出了后怕和憤怒之色。他們當(dāng)然不是因有人欲害錦瑟姐弟而憤怒后怕,而是為他們自己的身家性命后怕憤恨,錦瑟姐弟若然沒命,他們這些人說不好都要受到牽連,這么看來他們和錦瑟姐弟便站在了同一立場,都是受害人,故而那謀此事的人便可恨了起來。

  錦瑟不等回府再揭露此事,也正是叫這些婆子和護院們瞧見這里的慘烈景象,好心生后怕,等知道事情蹊蹺后,他們方能因怕而怒,因怒而站在自己和弟弟一邊。

  柳嬤嬤聞言已是驚呼一聲,“天哪,這是哪個喪盡天良的竟如此謀害姑娘和小少爺!”

  她喊罷便又抱住瑟瑟發(fā)抖的錦瑟哭了起來,眾人見狀自紛紛指罵,正在此時林子中又響起了馬蹄聲,錦瑟聞聲望去,卻見那李家二爺和楊松之并騎疾馳而來,她微微一詫,忙扶著柳嬤嬤的手站起身來。

  片刻間楊松之和禮冠言已勒馬近前,兩人剛翻身下馬,錦瑟便忙迎了上去,沖楊松之一福身,道:“小女謝世子,若非國公府的兩位侍衛(wèi)大哥在此狩獵剛好救下我們姐弟,我姐弟二人此刻只怕已命喪黃泉了。”

  她言罷抬眼間卻目帶懇求的瞧著楊松之,而寸草二人也忙上前來沖楊松之見禮道:“世子爺。”

  楊松之聽了錦瑟的話,再見她眸中眼色,又觀察了那寸草和春暉兩人舉止,心中自明錦瑟之意,便虛扶了錦瑟一下,替她遮掩道:“姚姑娘客氣,這本是他二人該做的。我送縣主一行下山,回來路過此處便見姚府有幾個婆子一臉驚慌地在那邊山道上徘徊,一問之下才知姑娘這里出了事,卻不知姑娘和文青弟弟可曾受傷?”

  他言罷,文青上前回了,柳嬤嬤已是沖過來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含淚道:“請世子爺和李二爺為我們姑娘和小少爺做主啊。”

  楊松之早便覺著事情有異,如今見柳嬤嬤這般面色就更加冷峻了一些,道:“嬤嬤快請起來說話。”

  柳嬤嬤卻不起身,又磕了個頭,這才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楊松之面色便徹底沉了下來,蹙眉瞧了眼那撞成碎片的馬車殘骸,再瞧錦瑟和文青時眸中便帶上了一絲不忍和憐憫。

  那李冠言本對錦瑟便有份感激之心,如今聽聞竟有人欲謀害這樣一對孤苦年幼的姐弟,登時臉色便也陰厲了起來,上前親扶了柳嬤嬤,沉聲道:“嬤嬤快照看好你們姑娘,此事既然叫我二人撞上了,便萬沒有不管的道理。”

  柳嬤嬤這才扶了錦瑟,錦瑟沖兩人福了福身,未再多言。楊松之卻道:“如今馬車毀成這樣,姑娘和文青弟弟又都受了驚嚇,不若先回山上,等歇過神兒來,再乘國公府的馬車下山可好?”

  錦瑟聞言便福了福身,道:“將才下人來報,說是老太太病了,我和弟弟這才急著回去,卻不想路上竟出了這樣的事情……如今想來已有下人回府將此事稟報,老太太本已有恙,又最是慈愛之人,若然再聽聞我和弟弟出事,少不得要病情加重。小女謝過世子美意,我和弟弟卻還是要早些回府的好。”

  楊松之聞言也知錦瑟越早回去,越能將那些動壞心思的人打個措手不及,可他見錦瑟發(fā)髻微散,小臉上滿是驚魂未定,便對她的堅持有些心下郁結(jié),只此刻眾目睽睽他也不好再勸,便只得蹙眉道:“我送你們回去。”

  言罷卻是沖李冠言道:“我送他二人回府便可,只怕消息也已傳回了上山,姐姐聽聞姚姑娘出事定也心急,還煩勞兄長回去安撫一二。姚家的馬車已毀,還請兄長令鎮(zhèn)國公府派馬車過來才是。”

  他說罷見錦瑟欲言,便又沖她道:“馬車過來也用不著多久,沒有坐下人馬車回去的道理,何況文青弟弟腿本就受了傷,下人馬車顛簸若然再出意外豈不是得不償失?”

  錦瑟知他許也是瞧她和文青形狀狼狽,才如此謹(jǐn)慎,知他一番好意便也只好笑著應(yīng)了。

  待鎮(zhèn)國公府派的馬車到時,錦瑟見那馬車竟是雙馬并駕的登時便是一愣,大錦對馬車規(guī)格是有律條約束的,天子六駕,親王四駕,郡王三駕,如平樂郡主卻是雙駕馬車,錦瑟見平樂郡主竟是派了自己的儀仗車架過來,心中自是多了一份感動和感謝。

  柳嬤嬤欲扶著錦瑟上車,錦瑟卻擺了下手,徑直又往已上了馬的楊松之走去,到了近前卻是福了福身,面帶難色地道:“小女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世子能夠答允。”

  楊松之聞言挑眉,錦瑟這才道:“小女的奶兄將才為了救我和弟弟受了重傷,肋骨和手骨皆多處斷裂,郡主派自己的儀仗車駕來給小女使用已是叫小女受寵若驚,原是不該再提非分條件,可山路顛簸,若然叫重傷的奶兄乘坐尋常馬車下山,只怕……小女斗膽,想請世子恩準(zhǔn)小女將奶兄也搬上郡主的車駕……”

  若非心中真記掛著,萬不會在如此情況下還能想到一個小小奴才,楊松之見錦瑟面色窘迫提的卻是這樣一件事,瞧向她的目光中倒帶了兩分贊許和敬佩,道:“姚姑娘寬和待下,我甚為欽服,姑娘自請便是,姐姐定也不會因此事責(zé)怪姑娘的。”

  錦瑟忙又謝了,這才令人將來旺抬進馬車,讓他平躺在了車廂里,待她和姚文青并柳嬤嬤一道上了車,姚文青親自跪坐在馬車上抱著來旺,錦瑟這才輕扣了下車廂。

  馬車滾滾而動,錦瑟不覺瞧了一圈,卻見車中極是寬暢,車底墊著厚厚的大塊狐貍皮毯子,藍底金絲的絨錦裹著車廂。坐旁堆放著兩個石榴紅金絲繡字的大引枕,角落里擱著一張紫檀小幾,上頭擺放著紅木糕點盒子和一盞香爐,許是因平樂郡主有孕在身,故而倒未曾燃香。小幾下的炭盆中卻燃著銀絲炭火,已燒的極汪。

  平樂郡主已幾日不曾用這馬車,炭火定然是從別處臨時放進來的,如這般的銀絲炭也只有平樂郡主那屋中燃有。錦瑟心知定是平樂郡主均給自己的,想著她連這樣的小事都為自己記掛到了,錦瑟不覺眼眶微微一澀。

  這馬車顯然是經(jīng)過特別處理的,比原先姚府的馬車奔馳起來卻要平穩(wěn)許多,這樣的山路竟也感受不到多少震動。待車行山下,暈迷的來旺已是緩緩醒了過來,錦瑟忙叫柳嬤嬤給他喂了些水,見他欲言,便笑著道:“別急,你肋骨斷裂了,只怕還受了些內(nèi)傷,且莫急著說話,等大夫瞧過再說。”

  來旺顯也疼的厲害,聞言眨動了下眼皮,便又閉上了眼睛,柳嬤嬤見狀便嘆了一聲又垂了淚。再片刻錦瑟估摸著快要進城了,這才提了下?lián)醢澹R車緩緩?fù)O拢忸^便響起了楊松之的聲音。

  “怎么了?”

  錦瑟聞聲推開車窗卻道:“我和文青先不回姚府,請世子送我們到德政街的姚府去。”

  楊松之聽罷一詫,錦瑟便笑著道:“那德政街姚府中的太老爺乃是姚氏現(xiàn)在的族長。”

  楊松之目光一動,已明錦瑟用意,點了頭便吩咐鎮(zhèn)國公府的車夫往德政街走,馬車剛轉(zhuǎn)過一處街角,他便見有人自隊伍中脫離,打馬往另一條路跑了,他沖身旁侍衛(wèi)丟了個眼色,侍衛(wèi)便應(yīng)命追了上去。

  又行片刻才到了德政街姚府,錦瑟扶著柳嬤嬤的手下了車便和文青一道往府中走,白芷已和門房稟了來意,門房見了馬車,又聽聞竟是鎮(zhèn)國公府的世子親送了錦瑟姐弟過來哪里敢攔著,當(dāng)即便著人進去通報主子,又自打開大門迎了錦瑟幾人進府。

  錦瑟一行還沒過儀門,姚家老太爺并四個老爺,八個少爺已簇?fù)碇粋白發(fā)蒼蒼的老翁迎了出來。那老翁瞧著已有耄耋之齡,雞皮鶴發(fā),身體瞧著卻仍健朗,正是如今姚氏一族的族長姚柄汪。

  如今江州姚氏一脈族譜上所列便有六百余人,若錦瑟的高祖父還在世,倒和這姚柄汪是同父兄弟。姚族長現(xiàn)今實有九十又八,是目前姚氏一脈中輩分最高的老人,因其為人正直,又常資助族中孤寡老弱,為人熱情,故而在族中有極高的威望,被姚姓幾家并推為姚氏族長,也是姚誠、姚江一脈的姚家家長。

  姚柄汪迎上來,見錦瑟一行走在前頭的男子氣度不凡,腰懸寶劍,英挺俊美,便知定是鎮(zhèn)國公世子,忙帶著兒孫上前拜見。楊松之上前兩步扶起了他,卻道:“姚四姑娘對我姐姐有救命之恩,老人家既是姚四姑娘的長輩,我卻不敢受您的禮。”

  姚柄汪聽聞錦瑟竟救了鎮(zhèn)國公府的小姐倒是一詫,再瞧向錦瑟姐弟,見錦瑟身上衣裳多處破裂,面色蒼白如紙,又見文青竟是被人抬在擔(dān)架上,登時便一驚,忙道:“這是怎么了?”

  錦瑟這才上前兩步撲通一聲跪下,登時眼淚便無聲地滾落了下來,沿著她蒼白的面頰唰唰地往下流淌,她磕了個頭,卻痛聲道:“求族長為我和弟弟做主,有人要加害我和弟弟,若然不是國公府的人湊巧經(jīng)過,我和弟弟只怕已命喪黃泉了。”

  她說著便從袖中取出了那支斷箭,將其雙手捧上,含淚抬頭看向了姚柄汪。

  待姚柄汪聽了錦瑟的陳述面色便也沉了下來,他本是剛正不阿的性子,又素來以管束教化族人為己任,如今聽了來龍去脈,哪里不知此事必定是族中人做的怪,事情偏又出在自家一脈中,他這族長面上更是無光。

  他又見竟連鎮(zhèn)國公府都驚動了,便更覺著丟了姚氏一族的臉面,當(dāng)即對姚禮赫便極為不滿。加之錦瑟祖父,父親對族人是有過極大幫助的,如今錦瑟姐弟孤苦無依地寄養(yǎng)族中,卻受了此等委屈,若然不將此事查個明白,不還錦瑟姐弟一個公道,整肅了族務(wù),他便妄為一族之長,也叫江州人笑話姚氏族人忘恩負(fù)義,刻薄人家孤苦幼兒。

  他想著當(dāng)即便吩咐幾個兒子,道:“為父先和他們姐弟趕往同知府,你們幾人去請了幾位家長一并到同知府中議事。”

  同知姚府中,吳氏披著件正紅牡丹金絲花樣對襟褙子,躺在紫檀雕繪藤草鳥蟲花樣的拔步床中,腰下墊著個墨青色金線祥云絲繡的軟墊抬高肚子,正由著丫頭凌鳳揉捏著因有孕而微微發(fā)酸脹的雙腿。

  屋角的紅木八角雕花浮文小幾上一個白玉玲瓏的喜鵲送喜四角小香爐中,里頭點燃的檀香正繚繞升起,吳氏手中捻著一串慣用的紫檀香珠,正半閉著眼睛一下下地?fù)苻D(zhuǎn)著。

  突然一陣惡心涌上,她忙側(cè)了側(cè)身子,賀嬤嬤便忙端了紅梅纏枝的白瓷痰盂上前,吳氏干嘔了數(shù)下,這才氣喘細細地躺倒了回去,賀嬤嬤見吳氏面色郁結(jié),豈能不知她心中所煩何時,便在腳踏上跪下,沖凌鳳擺擺手令她下去,自給吳氏捶打揉捏著腿。

  賀嬤嬤在吳氏懷著大少爺時便專門學(xué)了這按摩術(shù),她的力道手法自比將才的凌鳳高明一些,登時吳氏便舒服地哼了一聲,道:“還是乳娘捏的得法。”

  賀嬤嬤便笑著道:“那以后都讓老奴給夫人揉捏便是,夫人這胎一準(zhǔn)兒是個小少爺,之前夫人懷中大少爺和二少爺時也常這般干嘔,倒是大姑娘乖巧,從不折騰夫人。如今瞧這樣子,這胎定還是個精乖的小少爺。”

  吳氏聞言這才露出一份舒坦姿態(tài)來,賀嬤嬤便再接再厲地又道:“等夫人再為老爺添了嫡子,老爺這中年得子哪里有不感激敬重夫人的?畢竟是幼孫,老太太自也會寶貝般捧著,只怕四房的六少爺也得給小少爺讓位,再不能成老太太最愛的孫子了。”

  吳氏聞言卻冷哼一聲道:“郭氏那老妖婆愛稀罕誰便自稀罕去,我的兒子是長房嫡子,任她不愛也自比四房的野小子高貴,自有他兩位嫡出的兄長護著,用不著郭氏稀罕。那老妖婆倚老賣老,總在老爺面前給我上眼藥,若非念著她生養(yǎng)老爺一場,我便……”

  賀嬤嬤聞言見吳氏一臉的陰厲之色,雙手也握了起來,不覺一驚。這賀嬤嬤因死了孩子又生育時壞了身子,便被自家男人休棄,無奈下才入了吳府,剛巧就當(dāng)了吳氏的奶娘。自進了府,她便一心地將吳氏當(dāng)閨女來看待,當(dāng)祖宗來伺候。吳氏母親便是個厲害角色,對吳老爺?shù)男℃觽儚牟恍拇仁周洠瑓鞘涎垡娭赣H殺伐決斷長大,自也練就了一副冷硬心腸。

  賀嬤嬤是下人,對此無從插手,只能眼見著吳氏一日比一日狠辣,她雖素知吳氏手段,可實也沒想到她竟連老太太的主意都敢打,當(dāng)即便垂了垂眸,掩飾了眼中的懼怕痛心之色,再抬臉時面上已一片平靜,再接再厲地又道:“小公子自是不需要老太太疼愛的,有夫人和老爺,兩位少爺呵護足以。夫人放心,那窯姐兒不足為慮,能不能生下孩子還兩說呢,老爺也就熱乎這一陣,等淡了自知錯怪了夫人,還得給夫人您陪小意兒。”

  自那日姚老太太壽辰后,姚禮赫便只來過她的屋子一回,言語間非但沒有半點的安慰關(guān)心,反倒將她數(shù)落了一頓。這些日子姚禮赫更是多捧著那同樣懷了身子的窯姐兒,不是宿在外書房,便是在兩個姨娘處廝混,竟是再沒來過她這正房。還有女兒姚錦玉也被老太太叫到福祿園好一頓訓(xùn)斥,還罰著跪了一日祠堂,如今更是被拘在了珞瑜院中抄寫女戒。

  掌了權(quán)的小郭氏更是可恨,非但雷厲風(fēng)行地處理了兩個她用慣了的管事,竟還公然地將從郭家?guī)淼呐慵薹錾狭斯苁乱晃唬騼焊且簧砣A服地來瞧她,明著是探望,說出來的話卻端的是氣死人,想到這一件件一樁樁事吳氏豈能有好臉色?

  這會子聽了賀嬤嬤的勸解才算松了些緊蹙的眉,道:“口中沒味兒的緊。”

  賀嬤嬤聞言忙端了鏨花卉紋銀托盤,從上頭的粉彩小碟子中取了一顆酸梅干呈給吳氏,道:“夫人昨夜沒睡好,可要歇會兒?一會子若山上來了消息,老奴喚夫人起來便是。”

  吳氏接了那梅干放進嘴里,只覺一股酸甜之味兒彌漫了開來,總算是舒爽了些,這才又撥動起香珠來,道:“罷了,再等等吧,我今兒總心神不寧的,覺著會有事發(fā)生。上回老太太壽辰明明算計的好好的,卻叫姚錦瑟姐弟盡數(shù)逃過了掌心,我總覺著邪乎,這次的事情便再出了差池才好,雖說事情便是查出來,不是我謀劃的,自牽累不到我的身上,可到底馬車是從姚家出去的……還是等等吧,按說已這會時辰了,也該有消息來了啊。”

  賀嬤嬤見她神情擔(dān)憂,便道:“四姑娘一直將夫人當(dāng)親娘一般敬重信任,那五少爺年紀(jì)還小,又被夫人調(diào)教了這兩年,實在不懂事的很。當(dāng)日老太太壽辰不過是姐弟兩人運道好,加之敏少爺愚笨不會辦差,這才出了岔子。夫人審問了凌珊,她不也說,四姑娘會發(fā)落她又急匆匆地趕到老太太的福祿院去,不過都是怕夫人顧念她的身子不叫她下床,恐因此見不到武安侯夫人和世子嗎?依老奴瞧,那四姑娘分明便是讀書讀傻了,夫人不必?fù)?dān)憂。再說,今次的事兒卻是那位爺親自籌謀的,已然布好了殺局等著那對姐弟入局呢,又怎么會叫他們再度好運逃過?等姚文青沒了,那份偌大的家產(chǎn)夫人自和那位爺對半分了,夫人得的那一半家產(chǎn)取三分出來給咱大姑娘置辦嫁妝已是綽綽有余了,定能將大姑娘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嫁進武安侯府中。”

  吳氏聞言便舒了口氣,經(jīng)過賀嬤嬤這般勸說,她只覺著自己好像已瞧見了賀嬤嬤所描述的情景一般,可接著她便蹙眉道:“其實那姚錦瑟這些年敬我信我,若非為著錦玉我也不愿如此害她,原也是想她好好活著的,可沒想到那武安侯夫人竟是那么個嫌貧愛富的混賬東西。姚錦瑟的性子我卻是最知道的,前兩日瞧她那樣子,便似對那武安侯世子不大上心,如今又出了這等被陷害的事兒,險些沒了清白,依著她那清高自傲的性子是必定要退親的。若然真被她鬧騰著退了親,錦玉可怎么辦!我這輩子便只當(dāng)了個連誥命都沒的官夫人,難道我的女兒便要和我一般低人一等?何況錦玉如今年齡也大了,實在也等不得了,倒不若就著這次的事兒將此事給了結(jié)了。”

  賀嬤嬤聞言便道:“夫人說的是,等四姑娘出了意外,再著人在江州地界兒上傳了武安侯府毀四姑娘名聲不成,便再度殺人毀親的流言來,姚家逼上門去……那武安侯為著侯府名聲慮,便是只為堵這流言,夫人只露出結(jié)親并陪嫁大量嫁妝之意,那武安侯自是極愿意也只得和姚家結(jié)親,娶了咱們大姑娘過門平息謠言。再者說了,北燕質(zhì)子在江州出了這等事,那姜知府是當(dāng)?shù)筋^了,鬧不好得全家抄斬,老爺高升那是指日可待了。夫人又為大姑娘籌謀了這么一大份嫁妝,侯府已是空架子,就瞧在這豐厚嫁妝的面兒也得捧著咱大姑娘不是。”

  吳氏聞言越想越覺是這個道理,登時便揚起唇笑了起來,只卻也在此時,外頭傳來丫鬟急匆匆的腳步聲,接著凌燕便急匆匆地奔了進來,人還沒繞過碧紗櫥,急切的聲音已傳了進來,卻是稟道:“夫人,四姑娘和五少爺下山時出事了!”

  吳氏聞言只當(dāng)事兒成了,登時面上便露出了興奮之態(tài),接著才換成一副驚懼模樣,忙叫賀嬤嬤將自己扶了起來。

  她起身間凌燕已進了屋,吳氏便蹙著眉訓(xùn)道:“什么出事了?!有話好好說,莫大吵大鬧的,四姑娘和五少爺怎會出事!”

  凌燕這才跪下回道:“夫人,是真的。四姑娘和五少爺回府的路上,在半道兒馬驚了,馬車撞上樹干摔了個粉碎,好在四姑娘和五少爺被鎮(zhèn)國公府的人救下,如今族長和幾位家長都已到了,老爺叫小廝來喚夫人快些也過去前院花廳呢。”

  吳氏聞言登時便心一抽,臉色也有些慌亂地和賀嬤嬤對視了一眼,接著才蹙眉問道:“你說四姑娘和五少爺被鎮(zhèn)國公府的人救下了?”

  凌燕是吳氏的貼身大丫鬟,可這次的事情吳氏卻也不敢叫她盡數(shù)知曉,只除了賀嬤嬤一人知道外,幾個大丫鬟卻是一無所知的。

  可凌燕雖不知這次的事兒,可自家夫人對四姑娘姐弟的其它謀算,凌燕卻知曉不少,有些還親自參與過,故而這會子見吳氏如此說,便知她的回答定不能叫吳氏滿意,故而愈發(fā)謹(jǐn)慎了起來,小心地回答道:“老爺是派身邊小廝訪言來的,這會子他還站在院子里呢,具體的奴婢也不清楚,要不將他喚了進來夫人當(dāng)面問問?”

  此刻吳氏哪里還待的住,當(dāng)即便叫賀嬤嬤將她扶了起來,瞪著凌燕道:“平日里瞧你機靈,這會子怎倒笨拙了,也不問個清楚。”

  說著便就著賀嬤嬤的手披了件灰鼠皮的大氅,只賀嬤嬤欲系帶結(jié)時她卻又?jǐn)[擺手,道:“去取件薄棉料的斗篷來。”

  賀嬤嬤聞言已領(lǐng)了意,忙去打開紅木雕花鳥蟲的衣柜翻找,而吳氏已快步到了梳妝臺前兒,那凌燕卻也起了身,半是驚慌半是乖覺地打開脂粉盒子,往吳氏面上細細地覆了一層白粉。

  吳氏瞧她手腳伶俐,不過片刻間她已面色蒼白慘淡,這才算消了些氣兒,又瞧了瞧,抽掉頭上兩支金釵,這才令賀嬤嬤將斗篷披上,扶著她的手出了屋往花廳而去。

  吳氏坐著軟轎到花廳時,姚老太太的轎子卻也到了,兩人幾乎是一道下的轎子。

  郭氏一見吳氏下轎便親和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慈愛又嗔惱地道:“有了身子便該穿厚些,瞧瞧,怎就披了這么件薄棉的斗篷就出來了!你有時就是太過任性,這若是傷了身子,再累及腹中孩子可了得。”

  吳氏聞言見花廳中幾個姚氏的家主已看了過來,自知郭氏這副慈愛模樣都是裝給人瞧她,她只恨的牙癢癢,面上卻一副恭敬和驚慌模樣,道:“媳婦知錯了,非是媳婦不顧念孩子,實在是聽到四丫頭和青哥兒出了事,著急之下便抓了這件尋常在屋里穿的斗篷。母親也知道,這些日四弟妹幫我管著府中事務(wù),我便一心地在屋中養(yǎng)胎念經(jīng),因是不出門便只備了這薄棉的斗篷冷時在屋中穿穿……”

  郭氏身上披的倒是一件極厚的大毛料斗篷,頭上頭飾被吳氏一比便顯得極為華麗,又有了吳氏的話,倒似她一點不關(guān)心錦瑟姐弟生死一般。還有吳氏故意點明現(xiàn)在是小郭氏掌管中饋,一來是要撇開責(zé)任,再來眾人聽了她的話,再瞧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只怕也會覺著姚家虧待了嫡長媳,覺著她這個婆母不慈。

  郭氏心中氣恨,卻不能再多言什么,便只好心疼的道:“也是難為你記掛著這對多災(zāi)多難的孩子……”

  兩人說話間已進了花廳,一前一后地上前見過了族長,吳氏這才被賀嬤嬤扶著起了身,她剛起身便沖坐在末位的錦瑟望來,未語淚先流。

  “可憐的孩子,快叫嬸娘瞧瞧,怎生出了這等意外!”吳氏說著已快步到了錦瑟近前,哭喊著便將她抱在了懷中。

  錦瑟將才瞧著吳氏和郭氏在一旁做戲便覺惡心,如今被她抱著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味兒,將才她把吳氏慘白的臉瞧在眼中,如今聞了這味兒,心下便了然了,當(dāng)即錦瑟便哎呦叫了一聲。

  吳氏聞聲忙松開錦瑟一臉緊張地道:“怎么了,我的兒啊?!”

  錦瑟卻一臉的痛苦模樣,道:“跳下馬車時摔著了背,有些……有些疼。”她言罷卻也流了淚,那模樣卻似個見到母親才知喊疼的孩子。

  可任誰也知道,若然孩子摔了,真疼惜孩子的母親萬不會不知傷情便沒分寸地拉扯亂抱孩子,而錦瑟的話便就提醒了眾人,吳氏將她給弄疼了!

  吳氏聞言面上就有些尷尬,接著才道:“是嬸娘不好,是嬸娘弄疼丫頭了,可還有什么地方受了傷?快叫嬸娘看看,你這孩子怎就如此的多災(zāi)……”

  吳氏話沒說完,錦瑟這邊卻又打起了噴嚏,她忙側(cè)了側(cè)身子,拿帕子壓了壓鼻子。

  錦瑟側(cè)身方向正是那四房的小郭氏所坐方向,小郭氏見錦瑟如此,鼻翼間也嗅到了一絲香風(fēng),登時便心思一轉(zhuǎn),道:“這丫頭受了驚嚇,哭了這半天了,鼻子本就不通暢,只怕又被大嫂身上的脂粉味兒嗆著了……”

  吳氏聞言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挑破了用意羞窘的,當(dāng)即面上就有些發(fā)紅,卻是詫道:“四弟妹怎如此說,我已幾日不曾出屋,哪里來的脂粉味兒?藥味兒倒是濃了些。”

  姚氏幾位家長早便聽聞了小郭氏和吳氏在姚老太太壽宴時當(dāng)眾扯后腿的事兒,本來他們還有些不信,如今眼見兩人又掐了起來,登時便有人蹙了眉。

  出了這等大事,連族長都來了和姚家?guī)讉家長都到了,姚府中的幾位老爺自也是早便被喚了過來,姚禮赫見吳氏和小郭氏當(dāng)眾口角,心中對吳氏的不喜又多了兩分。他就有些不明白,原本大方得體,又端莊得體的妻子怎突然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當(dāng)即他只覺自己的一張老臉都被丟盡了,不覺沖吳氏沉喝一聲道:“如今說四丫頭和青哥兒遇害的事兒重要,就你話多,還不快入座。”

  吳氏聞言被嚇得一驚,轉(zhuǎn)頭委屈又不置信地瞧向姚禮赫,瞪著眸子詫道:“遇害?不是說馬驚了嗎?難道……難道竟不是意外?”吳氏說著已震驚地捂住了嘴。

  姚禮赫哪里知道吳氏是在裝無辜,好撇開關(guān)系,顯示自己的清白,只見她啰嗦個不停,竟是將自己的話不放在心上,當(dāng)即便沉了臉,道:“是不是意外,自有族長和幾位家長一起斷定,豈是你一個內(nèi)宅婦人隨口亂猜的,你先退下!”

  吳氏這才應(yīng)了,自坐下。端坐在最首位的姚族長這才咳了一聲,道:“將幾樣證物都呈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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