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夫君來訪
姚府的馬車緩緩而去,福德樓上影七已將方才聽到的關(guān)于錦瑟和文青的對話面無表情地重復了一遍。完顏宗澤方才入了雅間,因故卻又出去了一下,故而他只瞧見沈記鬧將起來,卻剛好便錯過了錦瑟到來的一幕,之后他回到雅間,見沈記已是另一番模樣,倒詫異了一下。
又聞蕭韞吩咐影七去聽墻角,便知沈記這一番變化定然和那馬車中之人有關(guān),故而他便未再多言,靜候影七歸來。如今聽影七說起姚文青和其姐的對話,這才知道那馬車上的人竟是姚府小姐。
這般他倒先想起了方才在姚府后角門碰到的那小丫頭,心思便是一動,想著那小丫頭莫不是姚四小姐身邊的丫鬟?只一念轉(zhuǎn)過,他便又丟在了腦后,眼見蕭韞若有所思,便揚眉道:“怎么?瞧上那姚四小姐了?”
蕭韞素知完顏宗澤口無遮攔,便只搖頭一笑,道:“那姚四小姐今年應還不及金釵之齡。”
完顏宗澤聞言更是詫異,狹長的鳳眼微微瞇起,藍眸深邃戲謔地盯著蕭韞,又道:“嘖嘖,連人家姑娘的芳齡都弄清楚了,年紀是小了點,我倒不知你還好這一口。”
蕭韞系出青陽蕭氏,蕭氏一族世代簪纓,清貴名門,族中子弟科舉入仕者眾,江南有“狀元皆蕭”一說。而蕭韞之父蕭默當年卻和姚誠同科,蕭默本志在三元及第,卻不想竟是在殿試之上落于姚誠之下,屈居榜眼。當年姚誠病故,蕭默曾在府中拜祭,后錦瑟祖父病故,蕭默更曾唏噓過,父子雙狀元的姚氏自此怕要門庭凋敝,再不能入清貴之流了。
故而因父親之故,方才見沈記鬧將起來時,蕭韞本便對姚文青多留意了兩分,后又見錦瑟匆匆趕來,這才起了關(guān)注此姐弟兩人之心,倒不想竟會被完顏宗澤如此誤解。
他被完顏宗澤打趣地無法,卻也無意解釋什么,不覺苦笑道:“那姚四姑娘早年便和武安侯世子訂了婚事,子御且莫胡言亂語礙了人家姑娘清譽。”
完顏宗澤卻譏誚地揚唇,道:“謝少文?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可惜了這姚四小姐通透靈慧的性子。不過定親罷了,喜歡了便是橫刀奪愛也未有不可!”
蕭韞自知完顏宗澤最瞧不上附庸風雅,自恃甚高,空有才名卻不識時務,百無一用的迂腐書生,聞言只無奈而笑,倒是完顏宗澤言罷沖影七吩咐道:“這姚文青盯著些。”
蕭韞這才開口,“將才不是說這首輔之家后繼無人了,出爾反爾可不似子御所為。”
完顏宗澤被蕭韞打趣,卻也只抿了一口酒,道:“有姐如斯,這姚文青倒也未必不能成才,將來興許能為我大燕所用。”
他言罷便不再多提,已轉(zhuǎn)了話題,道:“我聽聞金州一帶百姓多以種茶,販茶為生,只金州境內(nèi)便有八個頗具規(guī)模的茶葉產(chǎn)地,茶葉多販往南境小國,謂之‘邊茶’,伯約可知此事?”
蕭韞(wen)不想他會突然鄭重其事地提及此事,心思微微一動,這才回道:“卻有此事,金州在江州之南,峻嶺環(huán)抱,關(guān)隘林立,地勢險阻。因良田匱乏,故而土地便更多被世族豪強占去,金州佃戶形同奴隸,除了要交納地租,還要承擔賦稅徭役。因佃戶占了十之八九,故而金州百姓較之其它州郡更為窮苦。百姓協(xié)稼不足以給,故而多兼營些采茶等業(yè),私販邊茶換些口糧……”
這廂兩人暢談略過不提,那邊錦瑟已到了姚府后巷,馬車停下,錦瑟和蒹葭一路仍從后門回到依弦院,柳嬤嬤正站在院中拾掇著錦瑟養(yǎng)的兩株錦帶花,瞧見蒹葭和錦瑟一前一后進了院,忙怒目道:“可算回來了,姑娘將吃了藥,等這窩絲糖半響了,作死的奴才,怎去了這么許久!還不快拿進來!”
她說著已是親自打起了門簾,蒹葭是三等丫鬟沒準許是不能進屋的,只福了福身便自去了,而錦瑟卻誠惶誠恐地抱著懷中食盒快步上了臺階,一閃身進了屋。
她剛進屋已被王嬤嬤扶住,手中食盒被白芷取走被塞上了一個暖暖的手爐,幾人簇擁著錦瑟進了內(nèi)室,扶她在床上靠坐,這才取下了她頭上的帷帽。
柳嬤嬤擰了熱帕子給錦瑟敷了臉,白芷端來溫熱的當歸紅棗鹿骨湯,伺候錦瑟用下小半碗,她的面色才算好看了一些。那邊白鶴已換好了衣裳,王嬤嬤親自領(lǐng)她出了內(nèi)室,在明間兒訓斥著。
“將才外頭回來,身上都是涼氣,也不知規(guī)矩竟還想往內(nèi)室湊,姑娘如今剛好些,怎經(jīng)得住你這賤蹄子如此折騰,真是越發(fā)不叫人省心了,還不快出去!”
“奴婢……奴婢也是擔心姑娘,想瞧上一眼,嬤嬤莫生氣,奴婢這便出去。”
王嬤嬤趕了白鶴出去回到內(nèi)室時,柳嬤嬤正勸著錦瑟躺下睡上一會,錦瑟卻擺手道:“今兒是老太太大壽,我怎能躺在屋中真不露面?也只你們知道我是真病了,外頭人只會道我這做小輩的不懂事,不念恩。我這精神還好,嬤嬤且扶我起來,白芷去尋套喜慶點的衣裳。”
柳嬤嬤聞言便蹙了眉,欲再勸,王嬤嬤卻已走了上來,沖柳嬤嬤道:“姑娘說的是,一會子我陪著姑娘到前頭去,繞一圈便回來,想來不會累到,聽蘭便聽姑娘的吧。”
方才錦瑟走后,王嬤嬤想了許多,一旦懷疑的種子發(fā)芽,以前許多被忽視的事情便會一一浮現(xiàn),如今王嬤嬤雖是心疼錦瑟,但也恐因一時心疼反會累了錦瑟名聲,又見錦瑟確實精神尚好,便如是道。
柳嬤嬤本便比王嬤嬤性情綿軟良善,辦事雖妥帖,可心思卻沒王嬤嬤靈泛,又因王嬤嬤是錦瑟的乳娘,故而在這院子中,王嬤嬤是要壓上柳嬤嬤一頭的,見錦瑟和王嬤嬤皆這般說,她便也只好點頭,錦瑟卻是扶著白芷的手站了起來,上前兩步拉住柳嬤嬤的手,道:“我知道嬤嬤都是為我,可如今……卻不是歇的時候。有乳娘陪著我,我又怎會累到,一會子回來我還想用碟嬤嬤做的麥冬杏仁糕呢。”
柳嬤嬤聞言便笑了起來,眉眼間滿是慈祥舒心的笑褶,連聲道:“老奴蠢笨,只這做糕點的手藝還使得,老奴這便去給姑娘做。”
錦瑟眼見柳嬤嬤出去,這才令白芷扶著在梳妝臺前坐了,卻是撒嬌地瞧向王嬤嬤,道:“自打白芷出了師,乳娘許久都未給微微梳過發(fā)了呢,乳娘梳發(fā)總喜歡先給微微按壓頭皮,說是這樣能叫微微的頭發(fā)變得又黑又亮,乳娘的手暖暖的,像風一樣柔軟,微微想念乳娘的大手了呢。”
微微卻是錦瑟的乳名,自小便只有故去的老太爺,老夫人,老爺和夫人這般喚過,王嬤嬤是錦瑟的乳娘,錦瑟尚在襁褓時也曾如此喚過她,后來因尊卑有別便再未道過,自錦瑟祖父過世,錦瑟這乳名更似冰封了般,再無人提及。如今聽錦瑟以乳名自稱,又被錦瑟滴水般的眸子瞧著,王嬤嬤只覺一顆心都化了,當即便笑著上前道:“乳娘這便給姑娘梳個最好看的回心髻。”
錦瑟笑著將頭靠近王嬤嬤懷中,任由她用手指梳理著她的長發(fā),卻是望著銅鏡中王嬤嬤含笑的面容輕聲卻懇切地道:“乳娘,微微身邊就只有你們幾個了,你們都要好好陪著我,都要好好的,好好的才行!”
錦瑟連聲說了幾個好好的,目光中升滿了依戀和感激,請求和堅持,王嬤嬤瞧的心頭一痛,眼眶就有些發(fā)紅,點頭道:“姑娘且放心,老奴都明白。”
兩人正說著,卻聽外頭傳來喧囂聲,王嬤嬤眉頭擰住,尚未來得及出口詢問,柳嬤嬤已一臉欣喜地進來,道:“姑娘,武安侯世子聽說姑娘病了,親自瞧姑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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