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歸被碰見
娘親會一直伴在自己的身邊,是指……娘親的骨灰嗎?冷君柔記得,藍雋曾經說過,在他們那個年代,人死后,通常都是火化,然后將骨灰裝在一個壇子里,讓逝者靈魂永在。
雖然這樣的方式在21世紀很正常,不過,自己始終接受不了。那個時空,藍雋說得很美好,很令人向往,但終究不是自己應該停留的世界,就像藍雋遲早會離開這里一樣。
等塵埃落定后,自己會帶著兒子、紫晴、還有娘親的遺體,去一處沒人認識的地方,安然生存下去。
至于前塵往事,自己再也不會告訴兒子,免得兒子將來走上一條和自己一樣的路,那種苦和痛,自己體會過便好,古煊是一國之君,易寒那么強大的勢力都對付不了古煊,何況是兒子當憑一人之力。
只不過,一想到復仇成功之日便也是自己和藍雋分別之時,還有可能將來再也不會相見,冷君柔心里感到很悵然,很悲傷,很不舍,原來,藍雋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已經深到這種程度!
“冷嗎?”藍雋溫柔的嗓音,猛然在耳邊響起。
冷君柔定一定神,稍微仰臉,看到藍雋眼中一如既往的關切之情,她感覺身上仿佛蓋了一張棉被,連帶內心,也是暖洋洋的,她輕輕搖了搖頭,幽幽地道,“藍雋,為什么會對我這么好?”
藍雋一個怔然,沒有立即應答。
“你現在依然愛著秦雪柔吧?”冷君柔接著問,其實她猜到,他之所以對自己這么好,是因為“愛屋及烏”,托秦雪柔的福,自己可以得到如此癡情男子的肝膽相照,真誠付出。
自然而然地,冷君柔想起藍子軒,那個同樣把自己當成真心朋友對待的男子,于是又快速道,“不知子軒現在怎樣了,你上次說要找你的軀體,有沒有什么進展?”
“暫時還是沒有。”藍雋總算開口,這些天,他一直在為她擔心,為她而勞,根本沒有心思和精力去做別的事。
“不過你放心,我想他應該沒事,就像我用他的身體在這里活得好好的。”他很快便補充了一句。
對于他體貼的安慰,冷君柔莞爾一笑,若有所思地注視著他,忽然提出一個大膽的要求,“藍雋,我可以借你肩榜靠一靠嗎?”
藍雋錯愕,稍后,手緩緩抬起,主動擁住她單薄的細肩,讓她斜靠在自己的肩窩上。
親密的靠近,讓冷君柔身體起了微微的僵硬,卻也不做任何糾結和感想,順勢朝他靠得更近,本來,她就是想這樣找他依偎一下的,她最好最知心的朋友,不管將來兩人會距離多遠,不管多少年的時空橫跨,她都會永遠記住他,而她想,他一定也是這樣。
夜風繼續呼嘯作響,在耳邊迅猛掠過,冷君柔的思緒漸漸放開來,瞬時間,她覺得自己很輕松,很愜意,內心很安寧,很快樂,她非常喜歡這樣的感覺,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永遠這樣翱翔下去。
可惜,一切終歸回到現實,隨著風聲越來越輕,越來越細微,看著自己距離地面越來越近,她舒暢的心恢復了沉重。
飛行器徹底停下,停在剛才起飛的地方,藍雋小心地替她解開繩子,扶她出到地面。
“君柔,晚安!”他深望著她,星眸情愫濃濃,其實,他剛才何嘗不是希望能帶她永遠飛翔下去,讓她徹底遠離傷痛。不過,剛才的情景,他會永遠記住,盡管只是十來分鐘,卻足以讓人震撼永久,深深回味。
“晚安!”冷君柔同樣一瞬不瞬地望住他,而后,目送飛行器載著他慢慢上升,一點點地消失于夜色當中,留下一片寂靜,讓她感覺一股悵然。
“娘娘,屬下送您回去吧。”一會,李浩提醒出來。藍雋帶冷君柔離開皇宮約有一個時辰,他一直在這兒守著。
冷君柔視線從漆黑的上空收回,看向李浩,對他頜首,在他的掩護帶領下,疾步往棲鸞宮走,回到棲鸞宮的大院時,她沒有再繼續朝寢宮邁進,而是先令退李浩。
李浩見她已經安全,便也不做久留,對她深深一鞠,轉身。
“李統領!”冷君柔猛然喊住他,對著他轉回來的面龐定定注視一番,繼而,由衷道出一句感激的話,“謝謝!”
李浩黝黑的臉上,被月光映出了一個木訥的笑,他對冷君柔點一點頭,徹底離去。
冷君柔這才重新邁步,獨行緩緩地走到院子一角,停在一片滿天星花海前。
嚴冬時節,花已凋零,滿園只剩干枯的枝干,正隨風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引出人心底的蒼涼和酸楚。
曾經,無數個夜晚,也是這樣的臘月寒冬,娘親靜靜佇立枯枝前。她知道,娘親是在追憶過去,在憧憬未來,盡管娘親很痛恨爹爹,可內心里,依然抱著一絲希望,希望爹爹回頭找她。
或許是親眼目睹了娘親悲慘的一生,自己對古煊,已經不再抱有希望,娘親到死也等不到爹爹的出現,那痛,那悲,自己當時僅是旁中感受便覺撕心裂肺,所以,自己不想切身體會,不想死得那么痛苦,甚至……死不瞑目。
想罷,冷君柔仰起頭,靜靜瞭望那輪皎月,心里默默念出,“娘,爹爹他……并沒有負您,他是遭奸人所害,您依然是他深愛的女人,是他希望攜手一生的妻子,您在天之靈,安息吧,安息吧……”
盡管冷睿淵今晚沒作任何表示,但她依然忍不住這樣對娘親說,本來,她應該去陵宮,對著娘親的尸體告知,可惜目前還不是時候,不過沒關系,她堅信,終有一天,她會讓冷睿淵親自對娘親說,讓他痛不欲生且捶胸頓足地懺悔!
冷君柔滿腹憤然和憧憬,就那樣出神地呆立著,一會,忽覺身后傳來一股異樣,有人!
她迅速回頭,看清楚月光下的熟悉人影,霎時愣住了。這么晚了,他過來做什么?還有,自己今夜悄悄離宮,他有沒有覺察?
壓住心底的疑惑和驚慌,冷君柔連忙迎上,福身行禮,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呈現顫抖,“皇上這么晚過來,不知所為何事?”
聽不到任何回應!
彈指之間,冷君柔低垂的眼眸,看到那雙繡龍靴子調轉了方向。
于是,她抬頭,發現他高視闊步,行疾如飛,當他高大的身影進入殿內時,她更是滿腹迷惑與惶恐,但也不多想,趕緊動身,凌波微步地跟隨而去。
她在想,他是不是故意的,仗著腿長,走得及快,讓她追得氣喘吁吁,進入臥室的時候,她已香汗淋淋,紅粉緋緋。
他居高臨下,斜視著她,銳利的鷹眸高深莫測,還是二話不說,扭頭朝大床靠近,腰桿挺直地側坐于床,凝望酣睡中的小人兒。
趁著這些空擋,冷君柔緩過氣來,蓮步生輝,最后停在距離他只有兩步之遠處,重復剛才的問話,“皇上深夜來訪,是為何事呢?”
筆直的脊背,明顯一僵,古煊再次回首,依然是那種復雜的神色,而后,薄唇輕啟,漫不經心地道,“再過兩個月,是堯兒的生日,朕打算為他舉行一個生日宴會,叫上文武百官給他慶祝。”
這次,輪到冷君柔震住,他這么晚過來,就是為了此事?那就是說,他并不知曉自己今晚出宮了?對了,他說為堯兒大肆慶祝生日,那是否代表……他恢復了對堯兒的重視?霎時間,冷君柔緊繃的心松了開來,一股不易察覺的異樣情愫,在心中悄然升起。
古煊繼續看寶寶,他還伸出手,在不驚動到寶寶的基礎上,小心翼翼地撫摸寶寶的臉龐,撫摸那酷似自己的俊俏小五官。
好一陣子過后,他目光自寶寶身上抽離,轉向冷君柔,見她竟然自個沉思,他心頭立即涌上一絲莫名的不悅。
自己大駕光臨,哪個嬪妃不是歡天喜地,當佛一樣供養。而她,竟自個杵在一邊,還有剛才,問長問短!自己深夜過來的原因顯而易見,哪里還需要問的?
她心里頭,到底裝著什么,比自己還重要!他不禁懷疑,她那天連夜過去跟自己認錯,深情切切地對自己表白她的愛等情況都是假的!不然,自己現在主動過來,照理說她應該把握住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駛出渾身數解讓自己“順勢”留宿才對。
越想,內心那股悶氣越大,古煊知道,自己應該馬上掉頭走,然而,他非但不是這樣,還……主動提出要在這兒過夜,叫她給自己更衣。
“過來,給朕更衣!”他低沉的嗓音,異常邪魅,劃破了室內的靜謐。
冷君柔則又是一個大大的震撼,整個思緒徹底從別處回歸。
“還愣著作何?敢情聽不懂朕的話?要不要朕找個南楚人給你翻譯過去?”顯然,古煊對她的怠慢再次惱火了。
“呃,臣妾聽到,臣妾這就替皇上更衣。”冷君柔疾奔過來,或許是太焦急了,右腳突然踩住裙擺,她一時猝不及防,就那樣趴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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