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云千夢看著他這副迫不及待的樣子,眼中不由得噙滿笑容,雙目苛刻地掃了掃楚飛揚此刻的動作,不得不佩服此人觀察上的細(xì)心,自己僅僅只是做過一次的動作,楚飛揚竟已是掌握了九成,看來爺爺也是看出了他這樣的天賦,才加以重點培養(yǎng)的。
不禁點了點頭,云千夢走到楚飛揚的身旁,把他舉槍的手再往上抬了幾分,隨即又掃了眼他的腰身,見挺直有力,最后才扶正楚飛揚注視著她的臉,讓他直視前方,口中說著射擊的要訣,“其實這射擊和射箭是異曲同工,把槍口對準(zhǔn)靶心,視線順著槍身一條直線地看向靶心,拿槍的手要穩(wěn)不可以抖,最后扣動扳機,射出槍膛中的子彈便可!”
云千夢細(xì)細(xì)說來,便見楚飛揚亦是按照她所說的準(zhǔn)備就緒,只聽一聲震天的‘砰’聲,那蓄藏在槍膛中的子彈便朝著箭靶飛去……
“如何?”不等云千夢開口,楚飛揚已是焦急地開口。
習(xí)凜上前一看,面色微微有些猶豫,只是看著自家王爺那迫不及待的樣子,便只能硬著頭皮開口,“王爺,三環(huán)!”
“三環(huán)?”楚飛揚一時間呆愣住了,隨即低頭看向面色平淡的云千夢,不滿道:“夢兒,為什么只是三環(huán)?明明我的姿勢與你的是一模一樣的!”
不相信,明明夢兒說這射擊與射箭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
見楚飛揚滿面不置信的模樣,云千夢淡然道:“哪有人一上手就會的?一如射箭,力道、方向、姿勢均是不能少的,力道錯了,自然是會脫靶!”
“好吧!我再練練!”誰知,這小小的困難竟是激起了楚飛揚的進取心,居然認(rèn)認(rèn)真真地一如初學(xué)者練習(xí)了起來。
云千夢則是守在他的身旁,時不時的給點中肯的建議,在楚飛揚第十次扣動扳機時,正中紅心。
“的確是好東西,速度、威力均不是弓箭所能比的!”只有親自嘗試過,才能知曉這火槍的威力,花了大代價督造出的東西,效果果真是不負(fù)眾望。楚飛揚始終沒有放下火槍,右手緊握著它掂量著分量,雖有些沉重但比之弓箭而言,這火槍體積嬌小十分便于攜帶。
“是什么好東西啊,大老遠的便聽到打雷聲了,瞧瞧那棲息在松樹上的鳥兒都被你們嚇跑了,不知道還以為楚相府發(fā)生什么大事了呢!”正說著,夏侯勤與楚南山兩人走了進來。
兩人先是看了那箭靶一眼,見上面布滿了燒焦的黑洞,卻不見箭矢,便把目光轉(zhuǎn)向楚飛揚,卻見他的手上拿著一把從未見過的兵器,不禁好奇地走了過去。
“這是?”夏侯勤眼明手快,說話間已是伸出了手,想要去爭搶。
而楚飛揚則是更快一步的把槍藏于身后,一手按住夏侯勤的肩頭,不讓他靠近自己半步,隨即面上淡然一笑,只見楚飛揚伸出右手,穩(wěn)穩(wěn)的舉高手中的火槍對準(zhǔn)箭靶,毫無預(yù)警地扣動扳機,震天的響聲再次響起。卻是讓夏侯勤面露震驚,楚南山則是捂著雙耳怒瞪向楚飛揚。
“臭小子,不知道你爺爺我上年紀(jì)了,居然這么嚇老人家!快把那玩意給我看看,否則饒不了你!”楚南山待聲音停止,這才小心翼翼地放下雙手,怒氣沖沖地對楚飛揚命令道。這臭小子,居然故意嚇自己。不過,他手中拿著的兵器倒是奇特的很,至少他楚南山活了六十多年還未見過,且看方才射出去的一霎那,威力當(dāng)真是讓人目瞪口呆,不知這臭小子什么時候發(fā)明了這么個厲害的家伙,這若是用在戰(zhàn)場上,保準(zhǔn)是百戰(zhàn)百勝啊。
如此想著,楚南山便越過夏侯勤,朝著楚飛揚手中的火槍奔去……
見此狀況,云千夢莞爾一笑,楚飛揚則是搖頭笑了笑,松開按著夏侯勤肩頭的手,同時把火槍交給楚南山。
倒是楚南山微微一愣,原以為會與楚飛揚展開一場爭奪,不想這小子今日竟這般的大方。
“這東西可真夠沉的!咦,這怎么還有個洞口,這是干什么用的?”楚南山雙手拿著火槍滿眼新奇的翻來覆去地看著,卻是瞧不出個所以然來,竟還好奇的把右眼對準(zhǔn)槍頭細(xì)細(xì)地看著。
只是,他這一看不打緊,云千夢倒是被他嚇出一身冷汗來。畢竟這火槍還在測試階段,一切性能就連她也不敢保證穩(wěn)定,萬一擦槍走火,那后果可是不堪設(shè)想的。
只見云千夢立即從楚南山的手中拿過火槍,淺笑道:“爺爺,這是火槍!”
說著,云千夢指著槍頭解說著,“這是槍頭,是出子彈的地方!相當(dāng)于箭羽的箭頭,是最危險的地方,下次可萬萬不可拿這一面對著自己,萬一這火槍失控,那可是人命關(guān)天的事情!”
說到這里,云千夢竟覺得自己后背滲出一層的冷汗。
楚南山與夏侯勤見云千夢這般謹(jǐn)慎的模樣,不由得點了點頭,尤其楚南山,想起自己方才的舉動,更是心口怕怕,幸而孫媳孝順知道對他解說清楚,哪像那站在一旁的孫子,就知道看他老人家的笑話。
“只是,夢兒,你怎么對這火槍這般的了解?”好學(xué)寶寶開始提問,楚南山聽完云千夢完整的解說后,已是有些蠢蠢欲動想要試試身手,只是對于孫媳這般了解火槍卻好奇不已。
“這本就是夢兒設(shè)計的!”楚飛揚見終于有他說話的機會了,忙不迭地便開口,言語神色間盡是自豪的表情,比自己打了勝仗還要讓他開心。
聞言,楚南山與夏侯勤則是滿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云千夢,半晌,才見楚南山找到自己的舌頭,吐出兩個字,“當(dāng)真?”
云千夢淡雅一笑,見楚南山已是十分想練手,便把火槍交給他,淡淡地說了一句,“只是小玩意而已!爺爺試試看!”
一句話,便轉(zhuǎn)移了楚南山的注意力,只見他根據(jù)云千夢的指導(dǎo)握牢火槍,筆直的站直身軀,右臂與地面平行向前伸展,手臂平穩(wěn)的握著火槍,兩眼與槍身呈一條直線的狀態(tài)看向箭靶,‘砰’!
“王爺,稍微偏離了靶心!”遠處傳來習(xí)凜的稟報聲。
一時間,楚南山笑了,楚飛揚怒了。
“飛揚,看那箭靶上的黑洞,只怕都是你打出去的吧!嘖嘖嘖,想不到你也有這么笨的時候啊!”楚南山有些舍不得的把火槍交給夏侯勤,同時挑釁著面色不善的楚飛揚。
只見楚飛揚眉梢微挑,嘴角往上一勾,自信滿滿地開口,“那又如何?再笨也是爺爺教出來的!”
“你!”捂著心口,楚南山被堵得無話可說。
“果然是好東西!若是有多余的,不如送我一把!”打完一槍,夏侯勤滿面的興奮,愛不釋手地拿著火槍舍不得交還給楚飛揚,眼底竟是一片懇求的神色。
“這不像是工部打造的!”而楚南山的眼神卻是極毒,看著火槍的槍身以及打造的手法,便識出不是工部督造的兵器。
目光再次轉(zhuǎn)向楚飛揚,楚南山面色凝重地開口,“想必,工部并不知曉這件兵器吧!”
云千夢見楚南山一眼便識了出來,心頭不禁贊嘆,這姜還是老的辣,楚南山不愧是鼎鼎有名的楚王,只消一眼便看了出來。
楚飛揚卻是毫不隱瞞地回答:“請私人打造的,尚未大量的制造!”
畢竟打造火槍要的不僅僅是材料,還需要技術(shù),沒有左封和梅葉的技術(shù),只怕即便是按照這個模樣打造出一樣的火槍,恐怕也不能射擊。且這火槍所需的材料亦不易尋得,因此在制造上定是需要花費不少時間和精力。
而對于楚南山而言,問出這個問題,只是想知道玉乾帝是否也知曉這件事情,如今聽楚飛揚的回答,想來此事是秘密進行的,他的心中也有了一定的思量。
五月三十日,海王府宴客。
云千夢一早便命上官嬤嬤將早已備好的厚禮放入了馬車內(nèi),隨即領(lǐng)著夏侯安兒一同上了馬車,在習(xí)凜的護衛(wèi)下朝著陽明山而去。
馬車外人聲鼎沸,想來定是經(jīng)過長街,夏侯安兒小孩兒心性,有些按耐不住地掀開車簾,睜大雙目看著外面的景色,眼底竟是一片欣喜的神色。
云千夢見她這般開心,也不由得笑了笑,“這么喜歡外面?”
聽到云千夢的問話,夏侯安兒轉(zhuǎn)頭看了眼她,隨即又把注意力放在車窗外,笑著回道:“表嫂可不知,平日里爺爺可是不準(zhǔn)我出府的!這一次若不是表嫂回來,只怕這海王府,我也是去不了的!唉!”
聞言,云千夢倒是有些了解夏侯族長的心情。畢竟上次瑞王請旨賜婚的事情在先,也讓夏侯族長明白這朝堂之上的紛爭,可不會因為他們是異族便能夠避免,往往更是因為他們不被人看重,才會淪為犧牲品。尤其夏侯安兒本就長得花容月貌,楚飛揚又不在京城,京中那些紈绔子弟自然是少了一些顧慮,屆時出了事情,可不是鬧著玩的。而夏侯族長這般疼愛夏侯安兒,自然也不希望她被人排擠奚落,倒不如呆在楚相府中較為安全。
“外祖父自然是以你的安危為重!更何況,這京中可也是有幾位出了名的小霸王的,身世不差、品性卻是讓人不敢恭維,以你的容貌,只怕真是會惹來他們的糾纏!到不如聽了外祖父的,安心呆在相府中,免得吃虧!”想起元慶舟和阮玉宵這兩名聲名狼藉的人物,可真是讓人頭疼不已。可偏偏這兩人的背景卻是極硬,一般的人家只怕是惹不起的。
聽云千夢這般說,夏侯安兒放下車簾,坐正了身子,雅致的眉頭不禁皺了下,隨即點了點頭,“表嫂,這道理我自然是懂得,可有時候府中只有我一人,當(dāng)真是無趣的很!幸而表嫂回京了,否則還不如回了洛城呢!”
說著,夏侯安兒則是笑嘻嘻地?fù)涞皆魄舻纳磉叄е氖直壅诡佉恍Γ加铋g竟是調(diào)皮的神色。
“你呀!”見夏侯安兒當(dāng)真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開心,云千夢也跟著淺淡一笑,手指微微點了點她的眉心,笑道:“海王府雖與咱們一樣是王府,可卻不同于一般的王府,進去后你切記要跟緊了我,莫要落了單!”
夏侯安兒不由得皺了皺小鼻子,只是想起上次端王府晚宴上那囂張跋扈的錢世子妃,也知云千夢的叮囑準(zhǔn)沒有錯,便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
馬車踏過青石路,穿過長街,朝著人跡鮮少的郊區(qū)奔去,而長街上林立的酒樓上,則是坐著一名身穿深藍錦袍的中年男子,只見他面色平淡地看著街市上熱鬧的場景,眼底一片冷芒。
一名棕色長袍的男子此時快速的上了樓梯,在雅間外輕敲了三聲,得到應(yīng)準(zhǔn)后這才推開木門走了進去,對那男子拱手道:“主子!”
“事情查的如何?”男子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冷靜地看著面前的屬下,低聲問著。
“今日是海王府宴客之日,各府女眷均已前往海王府祝賀!”那年輕男子則是立即把自己打聽到地說了出來。
聽著屬下打探到的消息,中年男子眉頭微皺,隨即開口問著,“楚王府呢?可也收到了海王府的請?zhí)俊?br />
“回主子,不曾!據(jù)屬下打探到的消息,楚王府此時被玉乾帝的人看守了起來,里面住著的人沒有玉乾帝的圣旨不得踏出楚王府半步!倒是那住在楚相府中的楚王妃,方才帶著夏侯族的公主前去海王府祝賀!”
中年男子聽之,握著茶盞的手微微縮緊,眼中頓時放出陰冷的光芒,嘴角扯出一絲冷笑,低聲喃喃自語,“哼,他們倒是撇得干凈了!楚培可是還被關(guān)在刑部大牢?”
“是!主子,您是不是想進刑部見他一面?”年輕男子見自家主子冷笑出聲,便小心地揣測著自己主子的心思。
“哼,見他?喪家之犬,有什么可見的價值?只不過,他手上握著的東西,我是不會放過的!”說完,中年男子便招手讓自己的屬下靠近,在他耳邊囑咐了一串事情。
刑部衙門內(nèi)。
曲長卿則是與寒澈共同整理著幽州事件的供詞、證據(jù),兩人埋頭在一片宣紙中,揮灑墨跡,把一段段有用的內(nèi)容抄錄在折子上。
“大人、寒相,二位可是在衙門內(nèi)用午膳?”守在門外的衙役見里面忙碌的二人竟絲毫沒有出來的跡象,便打著膽子走進來詢問道。
聞言,曲長卿自筆墨中抬起頭來,目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果真是已近晌午,而他和寒澈竟是整整忙了半日,便停筆笑道:“忙了一上午,真是辛苦寒相了!”
原以為寒澈不過是每日過來監(jiān)督自己,可不想他竟是親自與自己抄錄這些重要的供詞,且一件件一樁樁均是與自己共同討論研究后才下定論,這樣親力親為,倒是有些出乎曲長卿的意外。且看此時寒澈聚精會神的模樣,并不是存心偽裝出來的,想不到一步登天的他竟是這般的謙虛好學(xué),則更加得到了曲長卿的贊賞。
聽到曲長卿的聲音,寒澈自書叢中抬起頭來,臉上揚起一抹淺笑,溫和道:“曲大人辛苦了!今日海王府宴客,不知曲大人一會可要趕去?”
見寒澈問起,曲長卿則是點了點頭,“自然是要去的!”
白日出門時,只是讓家丁護送妃卿前去,自己自然是要去接回妹妹,免得在荒郊野外的又遇到上次那樣被野獸襲擊的事情。
“既如此,那本相便與曲大人一同前往吧!小妹一早也已去了海王府,只是路途遙遠,本相心中倒是有些不放心!”見曲長卿點頭,寒澈淡然地開口,“不知本相差人前些日子送往侯府的請?zhí)笕丝墒盏搅耍俊?br />
經(jīng)寒澈這么一提醒,曲長卿倒是想起海王府宴會后便是寒相府的喬遷宴,便整理著手中的折子,認(rèn)真道:“自是收到了,多謝寒相的邀請!”
只是,曲長卿心中卻是有些詫異,寒澈此人雖接觸不多,但憑著往日的觀察,寒澈絕不是胡亂攀交情的人。即便皇上命他前來與自己共審楚培的案子,這些日子以來兩人之間的交流也僅限于案子本身,從未涉及宴會等事。而寒澈今日竟一反常態(tài)的主動開口詢問,倒是有些讓人意外。
思及此,曲長卿抬起眼眸看了對方一眼,卻見寒澈面沉如水,倒是讓人瞧不出有什么異樣的神情。
寒澈見曲長卿這般回答,便知此人謹(jǐn)慎小心,面上卻沒有流露出半絲不悅的情緒。與曲長卿一同整理完今日摘出的要點,兩人便一同踏出刑部,騎上快馬,朝著海王府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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