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聞言,云千夢輕挑車簾往文府的門口看去,只見此時文府的門口跪著幾百名儒生,每個人身披素縞麻衣朝著文府痛苦流淚,而這一現(xiàn)象出現(xiàn)在文府的門口似乎十分的正常,并未引起前來吊喪的客人過分的關(guān)注!
“就在這里停車吧!我們走過去!”但從這樣的情景看來,文太師的文學(xué)大儒當(dāng)真是貨真價實的,不說這些儒生自發(fā)的前來跪拜,就連那些朝廷命官、官家夫人小姐在文府的面前,亦是不敢擺出平日囂張的模樣,每個人均是沉默安靜的在遠(yuǎn)處下車,隨后默默的走進(jìn)文府祭拜,這也是對文太師最后的尊重!
“是!”習(xí)凜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隨即找了一處人少的地方,平穩(wěn)的停穩(wěn)馬車,這才掀起車簾,讓車內(nèi)的云千夢下車!
“你就在這邊候著吧!由元冬和慕春陪著我便可!”習(xí)凜是楚飛揚身邊的侍衛(wèi),身上不但帶有佩劍,更是散發(fā)著一股戰(zhàn)場上鍛煉出的殺氣,只怕對死者不敬,云千夢便留下了他,也能保護(hù)馬車內(nèi)的迎夏與映秋!
“是,夫人!”對于云千夢的命令,習(xí)凜向來聽從,隨即抱著懷中的長劍便立于馬車旁,不讓旁人有靠近的馬車的機(jī)會!
而云千夢則是領(lǐng)著元冬與慕春轉(zhuǎn)身走向文府!
那些跪拜在文府門前的儒生因為人數(shù)眾多,已是跪滿了整條長街,以至于別說馬車無法同行,即便是想要步行至文府,亦是只能靠著長街的邊邊角角行走,而儒生的人數(shù)還在不斷的增加中,不停的有大聲哭喊的儒生從遠(yuǎn)處跑過來,加入到跪拜的行列中!
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這樣的場景,云千夢不得不承認(rèn)思想對人的影響,也難怪文家在朝中無人、后宮無妃的情況下,還能在京都屹立這么多年不倒,只怕玉乾帝更是深知文太師的天下儒生心中的崇高地位,若是對文家不利,只怕定會引起天下儒生的反對與攻擊!
還未走近文府,便見一名同樣身披素縞麻衣的中年男子從文府內(nèi)急沖沖的走了出來,只見他面色微微蠟黃,雙目通紅,眼周浮腫,兩道濃黑的眉不自覺的緊皺在了一起,卻給人一股沉穩(wěn)老練的感覺!
而他的身后則是跟著兩名小廝,雖然年輕,但兩人的臉上均是露著濃濃的疲態(tài),想必從文太師去世直到現(xiàn)在,文府內(nèi)沒有人是好好的休息過吧!
只見那中年男子跨出文府大門的門檻便站定在門口,朝著那些跪在門前的儒生拱手道:“各位,我是文府的管家!近日不幸,太師仙逝,我代表府內(nèi)的各位主子,多謝各位來送太師!只是,我家主子說了,如今天寒地凍、瑞雪初融,最是寒氣逼人,還請各位進(jìn)府為太師敬上一炷香然后回去,莫要在此長跪,免得傷了身子跪壞了雙膝!”
“太師……”那文府管家的話音剛剛落地,便聽見所有的儒生大聲哭喊著文太師,聲音此起彼伏悲壯不已,讓人聞之不由得潸然淚下!
“慕春!”而此時,云千夢則已是走到了文府門前,在一片哭喪聲中,云千夢低聲開口輕喚慕春,只見慕春立即心領(lǐng)神會,掏出袖中的帖子交給守在門口的文府管家!
那管家接過慕春的帖子打開一看,頓時面露恭敬之意,朝著云千夢便彎腰作揖,隨即朝著門房喊道:“楚相夫人到!”
那門房聽到聲音,立即提起筆來,把云千夢的身份寫在了厚厚的記名冊上!
“楚夫人,這邊請!”楚飛揚在西楚地位超然,文府的管家自然是親自陪著云千夢!
此時的文府沉浸在一股悲傷之中,雖然文太師是昨晚去世,可此時文府上下早已是蒙上了一層白紗,可見其辦事效率還是非常的快的,前廳花園之中雖站滿了前來吊喪的人,可卻不見凌亂,每個丫頭小廝均是有條不紊的做著自己的事情,可見素日里文府對下人的管教甚嚴(yán)!
“楚夫人,老太爺?shù)撵`堂設(shè)在前廳的正屋!”后院是主人家居住的地方,自然是不會輕易讓外人進(jìn)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加上文家怕也早已知曉文太師的地位,這才把他的靈堂設(shè)在占地寬敞的前廳,免得造成擁擠!
看著近在眼前的靈堂,云千夢則是朝著元冬與慕春點了下頭,示意她們二人在門外守著,自己則是隨那文府的管家走了進(jìn)去,接過小丫鬟遞過來的香朝著文太師拜了拜,這才親自把香插進(jìn)香爐之中,隨后才走到靈棺旁站著哭泣的夫人面前,低聲寬慰:“夫人,逝者已矣,還請節(jié)哀!”
面前的老夫人看著已有七十多歲,而扶著她的是幾名四五十歲的中年婦人,幾人均是低低的垂淚,看著讓人心酸,卻又不失大家風(fēng)范!
“老太太,幾位夫人,這是楚相夫人!”此時文府的管家走上前,一一為幾人做著介紹:“楚夫人,這是我們府上的老夫人,是太師的媳婦,這幾位則是老夫人的媳婦,幾位老爺?shù)钠拮樱 ?br />
“哦,原來是楚夫人,老身有理了!”聽到管家的解釋,那文老夫人立即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客氣的開口!
“老夫人節(jié)哀,請注意自個的身子!您這樣傷心,老太師見了,也會心疼的!”站在這滿是哭聲的靈堂之上,云千夢的臉上也不由得蒙上了一層愁緒!
幾位文家的夫人同時看向云千夢,均是為云千夢小小年紀(jì)卻一身鎮(zhèn)定的氣勢而驚訝,而那文老夫人則是顯得有些精神不振,只是淡淡的朝著云千夢笑了笑,隨后指著身旁的一名兒媳開口:“佩雯,你陪著楚夫人吧!楚夫人,老身年紀(jì)大了,恕不能久陪!”
“老夫人說的哪里話,本就是我叨擾了!”看著文老夫人如此的有禮,云千夢也淺笑著回答,隨后對眾人點了點頭,便在那名文夫人的帶領(lǐng)下走出靈堂!
“楚夫人,我是文家二老爺?shù)恼浚袢諞]想到楚夫人會親自到來,不到之處還請楚夫人見諒!”那文二夫人長得極其的文靜,身上帶著濃濃的書卷氣息,怕也只有文府這樣的人家,才能熏陶出這樣的女子吧!
云千夢見她臉帶淺笑,眼中一片清亮,便知這文二夫人也是位節(jié)操高尚之人,便笑著回道:“二夫人說的哪里的話!我見府中丫頭小廝處事井井有條,豈有不到之處?只是這幾日老太師仙逝,怕是幾位夫人要辛苦一陣子了!”
那文二夫人見云千夢說話時面帶真誠,眼中的笑意總是閃著善意,雖兩人年紀(jì)相差甚大,但心底卻有些喜歡這位楚相夫人!
且文府雖不問世事多年,但對朝中局勢、京都各府各人卻還是十分的清楚,楚飛揚能夠在宮宴上請旨賜婚娶了這云相府的大小姐,想必這大小姐定也有過人之處,否則以楚飛揚的才情謀略,要什么樣的女子沒有?
兩人相談甚歡,不自覺的便走到了文府專為各府女眷準(zhǔn)備的院落,此時院中早已是站滿了前來吊喪的女眷們,見到是文二夫人親自領(lǐng)著云千夢前來,眾人眼底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恢復(fù)了正常神色,素日與云千夢曲妃卿交好的幾位小姐,則是面帶淺笑的與云千夢點頭示意,至于一些嫉妒云千夢好運的則是聚在一起偷偷的議人是非!
“大嫂!”剛踏進(jìn)院中,便聽到楚潔的聲音由遠(yuǎn)至近的傳來!
云千夢與文二夫人同時轉(zhuǎn)目看去,只見楚潔一手拉著一位謝家姐妹,后面跟著搖頭苦笑的謝氏走了過來!
“見過二娘,三位妹妹!”沒想到謝氏早已是帶著三人前來吊喪,尤其這次還帶著謝家兩姐妹,倒是稀奇的很!
謝氏笑看著云千夢,不著痕跡的把云千夢拉至自己的身邊,笑道:“咱們是隨著王爺一同前來的,本想去楚相府接你,可王爺說楚相近日不在京中,還是由你出面前來吊喪較為合適,我們便先過來了!夢兒用過早膳了嗎?可別餓著!”
謝氏一副關(guān)懷備至的模樣,眼中的神情真摯可信,猶如慈母一般,而楚潔與謝家姐妹則是含笑立于一旁,身上均是散發(fā)出和善的氣息,一副和樂融融的景象便展現(xiàn)在眾人的面前!
見謝氏如此的客氣,云千夢則是滿面感激的回道:“讓二娘費心了!千夢一切都好!”
而謝氏則是端詳著云千夢的臉色表情,見她此時神色還算紅潤,便點了點頭,目光隨即轉(zhuǎn)向一旁的文二夫人,立即福了福身:“楚王府謝氏見過夫人!”
文二夫人原本只是靜立一旁,此時見謝氏自報家門又如此的客氣,心中頓時明白這定是邊疆大吏楚培的二夫人謝淑怡,便立即還禮:“楚二夫人有禮了!今日賓客眾多,有不到之處,還請夫人海涵!”
謝氏見文二夫人對自己開口,立即客氣的笑道:“二夫人說的哪里話,府中上下井然有序,方才夫人小姐們都還在夸贊呢!只可惜,老太師走的這樣的急,我與夫君本想著待過了這春節(jié)便過來拜見老太師,如今卻是天人永隔了!”
說著,謝氏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淡去,臉上頓時浮上一片慘淡之色,眼中的淚珠不由分說的滑落了下來,為自己未能見到文太師而惋惜不已!
文二夫人見她又提起自己的爺爺,心頭強(qiáng)壓住的傷感又被勾了起來,那雙溫柔的美眸中漸漸浮上一層水霧,可卻強(qiáng)忍的沒有落下來,只是淺笑著回道:“楚二夫人有心了,爺爺在天之靈亦會知道的!”
見主家心忍悲痛的寬慰自己,謝氏立即拭干臉上的淚水,淺笑著:“瞧我都說了些什么!二夫人莫要見怪!老太師可是高壽啊,這樣的福氣可不是任何人能夠有的!這樣的喪事可也是喜事!一會我還要向夫人討要碗筷帶回去給王爺,相信文太師的長壽定也能夠帶給王爺!”
說著,謝氏看著身旁站著的四個年輕小輩,笑道:“夢兒,你也去與別家的夫人小姐問好吧,想必我與二夫人說的話也不合你們幾人的脾胃!潔兒,扶好你大嫂,可別讓你大嫂磕著碰著了!”
云千夢看著謝氏如此的關(guān)照自己,甚至讓親生女兒扶住自己,便笑道:“二娘不必如此,夢兒又不是孩童,豈能讓潔兒攙扶!倒是文二夫人站了許久,不如與我們一同進(jìn)堂中坐一會,可不要累著了!”
說著,云千夢側(cè)過身子,美目含笑著看著文二夫人,那二夫人見自己所站的正是院落的門口,怕是會擋住其他人的進(jìn)出,且又是自己的婆婆特別囑咐自己招待楚相夫人,便含笑點頭,領(lǐng)著幾人一同走進(jìn)堂中!
此時,堂內(nèi)已是坐了許多的夫人小姐,就連四大家族的四位老太君以及元德太妃均是赫然坐在里面,可見這文家在眾人心中的分量!
而文家卻是一視同仁,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普通官家,均是請入這院中,既不諂媚亦不藐視,恐怕這才是讓所有人所尊敬的地方!
看著云千夢等人的進(jìn)來,堂內(nèi)坐著的眾人紛紛投來不同的目光,谷老太君與陳老太君則是投來含笑善意的淺笑,而林老太君眼中的冷意更甚,姜老太君則是神色淡然,似乎絲毫沒有感受到堂內(nèi)瞬間變化的氣氛!
至于元德太妃,臉色則是更加的冷厲,眼中夾刀帶霜的射向云千夢,面色一片冰霜,讓人不敢親近!
“千夢見過太妃、見過幾位老太君!”場面上的禮數(shù)還是要顧及的,云千夢朝著幾位淺淺行禮,聲音清脆干爽,讓人聽之悅耳!
“快過來吧!”谷老太君自然是最疼云千夢的,還不等她的話音落地,便招手讓她走到自己的身邊,溫暖的手立即握住云千夢的,查點著她是否被凍著了!
感受到云千夢雙手帶著點點暖意,谷老太君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看向文二夫人,和藹的笑道:“有勞二夫人了!”
文二夫人面對這么多德高望重的老太君,又有元德太妃這位尊貴的太妃在場,卻是笑的云淡風(fēng)輕,神情自然的回道:“老太君客氣了!楚夫人亦是十分好相處的人!”
云千夢則是觀察著謝氏的表情,只見她方才的計劃被自己打亂,此刻卻沒有半絲的不悅,即便眾人的目光不在她的身上,她依舊是笑的得體端莊,絲毫沒有辱沒楚王府二夫人的身份!
只是,想起方才她的舉動,云千夢心中不由得劃過一絲明了!
自己是文二夫人親自領(lǐng)進(jìn)院中的,謝氏自然是不能明著讓自己走開,而是找了個借口不著痕跡的支開自己,又讓楚潔緊盯著自己,只是卻并未支開謝家兩姐妹,這倒是勾起了云千夢的興趣!
而此時眾人的目光則不由得轉(zhuǎn)向站在大堂之中的謝家兩姐妹,想必這謝家姐妹略帶異域風(fēng)情的美貌定是勾起了眾人的興趣!
“這兩個丫頭倒是美的別致!咱們西楚這樣的美人倒是少見!”此時,姜老太君淡笑著開口,目光卻是從謝家姐妹的身上轉(zhuǎn)向謝氏與楚潔的身上:“這位想必便是楚大人的夫人吧!”
謝氏見姜老太君開口詢問,立即笑著福了福身:“楚王府謝氏見過太妃、各位長輩!這兩個丫頭,是妾身的侄女,只因自由失怙,妾身便把她們養(yǎng)在身邊!”
謝氏清楚的把謝婉婉與謝媛媛的來歷清清楚楚的說了一遍,卻絲毫沒有提及自己的女兒楚潔!
云千夢挑眉立于谷老太君的身旁,嘴角噙著極淡卻又得體的淺笑,谷老太君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外孫女,一手輕拍了拍云千夢的手,給她無聲的支持!
“模樣倒是生的極好!可惜這兩個孩子了,也幸而有你這樣的姑母,否則她們豈不更可憐!”這時,一位原本坐在堂內(nèi)陪著幾位老太君說話的吏部尚書夫人帶有感嘆的開口!
如今韓瑩波是宮中的正三品婕妤,韓夫人的身份自然也提高了不少,原本的四品誥命夫人,如今已經(jīng)是二品誥命夫人,因此此時她亦有開口說話的資格!
“謝家婉婉、媛媛見過各位長輩,長輩們有禮了!”此時,謝婉婉與謝媛媛同時上前一步,低眉順目的朝著堂內(nèi)的眾人輕輕福了福身,禮儀規(guī)范堪比皇家公主郡主,加上嬌媚的容顏玲瓏的身段,更是讓她們贏得了眾人的喜愛!
“楚二夫人好福氣,雖是只有楚小姐一個女兒,可您若是不說,我們定是以為兩位謝小姐也是您的女兒呢!”文二夫人退到一旁,坐在韓夫人的身邊,笑著開口!
見文二夫人如此夸獎,謝氏則是謙虛的開口:“二夫人謬贊了!不管這兩個孩子長得如何,我始終是她們的姑母,豈能看著她們孤苦伶仃的不管不問!只是這些年的相處,與她們的感情倒真是與親母女沒有區(qū)別!”
眾人聞言均是點頭笑了笑,而此時一名小丫頭則是快步走了進(jìn)來,機(jī)靈的眸子掃了堂內(nèi)眾人一眼,立即朝著文二夫人走過來,行禮后恭敬的稟報著:“二夫人,老夫人請您去前院!宮中來了圣旨,正等著各位主子接旨呢!”
聞言,文二夫人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卻立即冷靜了下來,款款起身,對上座的幾位老者福了福身,抱歉道:“侄女先去前院,各位長輩自便!”
語畢,文二夫人便領(lǐng)著小丫頭轉(zhuǎn)身離開!
而她一離開,堂內(nèi)院中均是炸開了鍋,眾人紛紛竊竊私語,不明白玉乾帝到底下了怎樣的圣旨,是重新啟用文家的人還是有其他的用途,文家本就是文學(xué)世家,家中各人走出去均是滿身書香氣學(xué)識淵博,就連翰林院中的學(xué)生也有不少是拜文家之人為師,這樣的人家已經(jīng)具有這樣的影響力,因此文太師這才聰明的選擇淡出朝堂之上,這樣才能打消帝王的猜忌之心,讓文家能夠安穩(wěn)的活下去!
可如今文太師剛剛過逝,這玉乾帝的圣旨便緊跟著來了,這到底是福是禍,當(dāng)真是難以預(yù)測!
“昨日太后宣你進(jìn)宮了?”此時,谷老太君低聲問著云千夢,眼中閃著掩藏不住的擔(dān)憂!
云千夢則是不在意的笑了笑,隨即回道:“是的!太后正為表姐的親事煩惱呢!”
聽著云千夢的解釋,谷老太君眼中頓時閃過一絲不悅,而這絲不悅顯然不是針對云千夢的,隨后云千夢便聽到谷老太君壓抑著薄怒的低語:“難為你了!”
見谷老太君這般問自己,怕是她早已是知道了太后對自己說了些什么,想不到谷老太君平日里參禪念佛的,竟也是耳聽八方!
云千夢心中便知如今太后亦是與輔國公府越行越遠(yuǎn),若是太后再如此的下去,只怕與自己娘家決裂是遲早的事情!
不一會,院中發(fā)出一聲聲驚嘆聲,只見元德太妃身邊的蔣嬤嬤走進(jìn)堂內(nèi),對眾人行了行禮隨即開口:“太妃,皇上方才下旨,封文太師之嫡長孫為太子少師,且以親王之禮為文太師發(fā)喪!”
眾人聞言,心中紛紛震驚不已!
果真玉乾帝要重用文家了,竟越級封文攜為太子少師,這樣的殊榮,古今中外又有幾人能夠享有!
而文太師以親王之禮發(fā)喪,更是在無形之中提高了文家在朝中的聲望,讓原本對文攜越級一事不滿的人瞬間閉上了嘴!
只是,這樣的一道圣旨,對于向來淡泊名利的文家而言,只怕不是一件好事吧!
“既如此,那咱們便回吧!”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元德太妃便站起身,在蔣嬤嬤的攙扶下走出院落!
所有人均是站起身行禮,恭送這位太妃離開!
谷老太君則是與陳老太君姜老太君閑聊了幾句,三人亦是起身離開了文府!
“夢兒,今兒個是大年初二,按照俗例,該是飛揚陪著你回云相府,可偏偏飛揚出了京都,我便讓下人為你備了些東西,一會你帶去云相府,莫要因為飛揚不再而動怒!”此時,謝氏走了過來,有些擔(dān)憂的開口!
云千夢則是笑看著她,從字里行間細(xì)細(xì)的咀嚼著謝氏的話,隨即笑著越發(fā)的燦爛,帶著感激的開口:“還是二娘想的周到!夫君本就是因公而出了京都,夢兒又豈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生氣!只是今日怕是不能拜見爺爺與公公,還請二娘帶去夢兒的問候!”
說完,云千夢微抬雙眸掃了謝家姐妹一眼,便起身與眾位夫人告辭,領(lǐng)著元冬與慕春踏出堂內(nèi),與文家的眾位夫人告別后,這才坐上自家的馬車!
“小姐,咱們現(xiàn)在是要回哪個相府?”慕春一直貼身護(hù)在云千夢的身邊,自然是聽到方才二夫人的話!
“習(xí)凜,去云相府!”看著馬車內(nèi)放著的禮品,云千夢不得不感嘆謝氏的八面玲瓏,只怕自己的馬車剛到文府的門口,謝氏的人便已經(jīng)提著東西走向馬車!
只是,今日謝氏的舉動卻是勾起了云千夢的好奇,在各大世家的面前,豈有只顧著介紹侄女而忽略親生女兒的道理?
“夫人,云相府到了!”習(xí)凜駕車技術(shù)極好,總是能在最快的速度以最平穩(wěn)的方式把人送到目的地,只怕這也是楚飛揚把他留下的原因!
云千夢則是讓幾個丫頭拎著各色的禮物走下馬車,云相府的新管家見大小姐回來了,立即命人打開大門,迎著云千夢走進(jìn)相府!
“見過大小姐!”聞訊而來的柳含玉則是領(lǐng)著云嫣在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云千夢的面前!
“父親呢?”云千夢示意慕春等人把禮物交給管家,自己則是打量著柳含玉及云嫣的氣色,見兩人均是過的不錯,便笑著開口問道!
“相爺方才從文府回來,此時正在書房換衣!大小姐可也是從文府回來的?”看著云千夢一身華麗的衣裙,柳含玉有些不確定的問著!
云千夢輕點頭,方才在馬車中,她已是換下了一身的素服,免得被人挑理!
“我去迎客廳,勞煩姨娘告知父親一聲!”說著,云千夢朝著迎客廳的方向走去!
“啊……”而此時,一團(tuán)白色的身影朝著云千夢直直的沖了過來!
元冬立即閃身擋在云千夢的身前,單手便把來人的手反背身后,讓那人動彈不得!
眾人看去,只見柳含玉面色突然難看了起來,指著跑過來的丫頭婆子便罵道:“你們是怎么看人的?為何讓二小姐隨便跑出風(fēng)荷園?”
聽柳含玉這么一提醒,云千夢低頭看向那被元冬強(qiáng)壓著跪在地上的人,只見她只著白色的里衣,雙腳赤果著便踩在冰冷的雪地上,此時她長發(fā)披散,凌亂的遮住了她的樣貌,若不是柳含玉提醒,自己還真是認(rèn)不出云若雪!
“奴婢知錯,請大小姐恕罪!”那跟著云若雪的嬤嬤頓時跪了下來,渾身瑟瑟發(fā)抖的求饒著!
而云若雪除了掙扎之外,口中竟如念經(jīng)一般的嘟嘟囔囔,竟還想低頭去吃地上的白雪!
云千夢見狀,皺眉看向那婆子,厲聲問道:“二小姐這是怎么了?”
那嬤嬤豈會料到向來與云若雪不對盤的大小姐會突然關(guān)心起二小姐來,神情頓時一愣,隨即才開口:“大小姐,二小姐她自從出了那事之后,便一直便是這樣了!”
那嬤嬤說話時眼神微閃,似有一記怨恨的目光射向依舊瘋瘋癲癲的云若雪!
云千夢把那嬤嬤的表情收于眼底,隨即看了映秋一眼,只見映秋立即上前執(zhí)起云若雪的一手細(xì)細(xì)的把脈,半餉才放開云若雪,垂眸回道:“回夫人,二小姐一切正常,并非患了癲瘋之癥!”
“還要繼續(xù)裝嗎?”云千夢冷眸射向云若雪的后背,聲音極寒道!
云若雪仿若沒有聽到云千夢的質(zhì)問,依舊是玩得開心,而云千夢卻也不著急,并未讓那嬤嬤起身,也沒有讓元冬放開云若雪,只是在元冬耳邊低語幾句,便帶著其他的丫頭朝著迎客廳走去……
云玄之聽到管家來報云千夢回府了,本要前去扶柳院的腳步頓時改變了方向,直直朝著迎客廳而去!
“女兒見過父親!”見云玄之踏進(jìn)迎客廳,云千夢款款起身,行了一個極其標(biāo)準(zhǔn)的禮!
“快讓爹爹看看!”云玄之倒是熱情的很,三兩步便走到了云千夢的面前,雙目含笑的打量著云千夢一番,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氣色不錯,這樣爹爹便放心了!”
如今云若雪出了那樣的事情,云嫣在京都又毫無名氣,云玄之自然是對云千夢高看一眼,且楚培這次回來怕是也要留作京官,如此一來楚家的勢力更是增強(qiáng)了不少!
而聽著云玄之如此開口的云千夢卻是心中冷笑,自己前兩日沒有休息好,用膳也不固定,氣色何意稱得上好,可云玄之卻是睜眼說瞎話,當(dāng)真是讓人好笑!
“父親的氣色亦是甚好!這樣女兒在楚相府也能夠放心一些!只是今日看到二妹,心中卻著實有些擔(dān)憂!”說著說著,云千夢眼中的神色便黯淡了下來,似是十分擔(dān)憂云若雪!
見云千夢提到自己最不想聽到的名字,云玄之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沒好氣的坐下開口:“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為父沒有把她趕出相府,已是顧念父女之情!”
“父親所言極是!只是二妹也總不能養(yǎng)在相府之中,時日長了,難免遭人非議!父親倒不如物色個老實可靠的人,把二妹嫁出去!這樣她的后半生才能有依靠!”
“哦?夢兒可是有看中的人?”聽云千夢這么一提,云玄之心中便活絡(luò)了起來,眼中帶著希望的看向云千夢!
若是云相府加上楚相府同時出面,只怕若雪還是能夠有些用處的!畢竟,有誰敢同時得罪左右兩名丞相,況且這之后還有一個楚王府!
云千夢的目光則是淡掃門外,微微提高聲量:“二妹如今已是這樣,嫁入公卿之家是斷沒有希望的!而一般的人家又是極其的重視女子的清白,只怕,只能委屈二妹做姨娘!畢竟,正室講究身家清白,但姨娘卻沒有這么多的限制!亦或者,二妹嫁入平民之家,或許……”
“云千夢,你這個賤人,我跟你沒完!”云千夢的建議還未說完,便聽到門外傳來云若雪的大罵之聲!
聽到云若雪‘突然’恢復(fù)了正常,云千夢眼中劃過一絲冷笑,而云玄之臉上則是閃過一絲錯愕,只怕他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云若雪此時竟在門外!
而還不等云玄之回過神來,大門頓時被人撞開,云若雪一身狼狽的沖了進(jìn)來,舉起手便要打向云千夢……
隨后便進(jìn)來的元冬豈能看云若雪那一巴掌打向云千夢,在云玄之眼睛的死角處微微的抬了抬腿,云若雪頓時身體失去了重心,直直的往另一邊摔去,一手直接拍在了桌面上,手上還扯著那錦緞桌布……
‘嘩啦啦……’桌上的茶壺茶盞頓時摔了一地,發(fā)出一陣陣刺耳的聲響,卻是讓云玄之氣紅了臉,一手指著云若雪半天說不出話來!
“父親息怒,二妹并非故意的!方才來的路上,夢兒便聽照顧二妹的嬤嬤提到,二妹如今精神異常,有些奇怪的舉動也是正常的!父親可不能生二妹的氣!”云千夢讓元冬上前‘好心’的扶起云若雪,自己則是安撫著云玄之!
“你哪里還有一點相府小姐的模樣?你以前的矜持都跑哪里去了?居然衣衫不整的便跑出自己的閨房,你這樣的女兒,我真是要不起!”云玄之順過起來,指著云若雪的鼻子便大罵了起來!
近段日子以來,自己想著云若雪遭受了那樣的侮辱,對于她許多出格的行為均是包容了,可今日她竟讓他在云千夢的面前丟盡了臉面,看樣子,還是他太縱容若雪了,讓她越發(fā)的沒大沒小!
而云若雪則是在聽到云玄之的話后,面色頓時慘白了起來,眼中的淚頓時落了下來,扯著嗓子便吼道:“若不是這個賤人,我豈會變成如今這般的模樣?爹爹,我可是被辰王八抬大轎娶進(jìn)辰王府的側(cè)妃,你怎可偏心這個賤人?娘在世的時候,你何曾這樣對過我?我不甘心……”
云玄之本就在氣頭上,云若雪卻又不怕死的提起蘇青,更是讓云玄之怒不可赦,二話不說便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隨后朝著柳含玉吼道:“現(xiàn)在就找人把她嫁過去,為奴為妾均與云相府無關(guān),我這相府太小,養(yǎng)不起你!”
說著,云玄之再也不看云若雪,徑自轉(zhuǎn)過身平復(fù)著心頭的怒氣!
而云若雪正要開口罵人,卻被元冬點了穴,只能瞪著云千夢,殊不知,對于自己不在意的人,云千夢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只是對于云若雪,云千夢心中卻是搖頭不已,若是她聰明點,就不會落得這般的田地,以云玄之昔日對她的疼愛,即便是養(yǎng)著她一輩子,云玄之亦是不會有怨言的,如今鬧得父女反目成仇,將來在婆家受了委屈也沒有人為她出氣!
看著云若雪被強(qiáng)行拖了出去,云千夢雙目清明,心中前所未有的冷靜!
北國風(fēng)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越是往北前行,氣溫便越發(fā)的低迷,風(fēng)霜中夾雜著細(xì)小的冰雹打在人的身上臉上,灼痛了人的肌膚,放眼望去,大江已是冰封多日,銀裝素裹之下的景色,帶著一股沁心的寒意!
齊靈兒與海恬坐在鳳輦之中尚可御寒,而馬背上的人卻是連斗笠也穿了起來,用于抵擋那落個不停的大雪!
“還有一日!”海沉溪計算著離京的日子,看著距離兩國邊界越來越近,便出聲提醒楚飛揚與江沐辰,只是一開口便吃進(jìn)一肚子的冷氣,口中冒出的白起形成一股煙霧,在他的眼前繚繞了一番漸漸消失在空中!
盡管海沉溪自小在氣溫較低的陽明山長大,但與此時的景色想必,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這一路走來,除了出京都的第一晚不安靜之外,之后卻再也沒有出現(xiàn)意外!
這讓三人心中越發(fā)的小心,惟恐還有更大的‘驚喜’等著他們!
“三位想必十分不適應(yīng)我們北國的氣候吧!”此時,齊靖暄策馬走了過來,看著面前一路上幾乎是一言不發(fā)的三人,眼中露出一絲嘲諷:“想不到西楚的男兒竟如娘們似的嬌弱,當(dāng)真是讓人深覺好笑!”
“前幾日大皇子沉默寡言,如今漸漸的靠近北齊,大皇子也越發(fā)的活躍了,看樣子大皇子的膽子也是北齊給的!”楚飛揚此時淡淡的開口,話中暗諷齊靖暄膽小如鼠,只有在自己的國土上才敢開口說話!
“楚相真是巧舌如簧,難怪海郡王與辰王均不愿與你說話!”齊靖暄豈能聽不出楚飛揚的冷嘲熱諷,看著面前三人盡不相同的神色,便想挑起他們的內(nèi)訌!
“大皇子此言差矣,男兒豈能像小女子那般閑話家常?看樣子大皇子與平常的男兒還是有些不同之處的!”此時,江沐辰冷淡的開口,眼中凝聚的冰霜比之北國的冰雪更加讓人心生寒意!
“本郡王倒是覺得大皇子與小女子不同!倒是與那已經(jīng)嫁為人婦的婦人有些相似,那些婦人閑來無事便挑撥是非,真真是讓人生厭!”而海沉溪亦是不落后,陰鷙的雙目盯著齊靖暄那陰沉的臉色,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的開口!
“哼,三位倒是難得的齊心!只是不知你們的齊心能夠維持多久!”齊靖暄看著挑撥不成竟激起這三人的同仇敵愾,心頭大怒,但此時還是西楚的國界,若自己做的太過破壞了兩國之間的協(xié)議,只怕父皇反倒會把齊靖元的錯盡數(shù)的怪罪到他的頭上!
如此一想,齊靖暄突然夾緊馬腹朝著前面奔去……
“哼!”三聲不屑的哼聲同時響起,而方才齊心合力的三人卻是目光分別看著三處不同的地方,繼續(xù)往前行走……
風(fēng)沙一陣強(qiáng)過一陣,夾雜著冰雹、雪片直直的撲向所有人,而早有兩國的軍隊列隊候在兩國的邊界,等候著他們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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