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有惡報,終到泉州
楊彥猜得很準,就在孫景辰離開后不久,顧明玉就清醒過來。
當時,蕓娘、安然、沈怡都在。看到老人家的手動了動,三個人連同兩個侍女都緊張地盯著老人家的臉。
終于,老人家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慢慢睜開了雙眼,三個女人都忍不住淚流滿面。
“祖母……”
“姑姥姥……”
“姨母……”
顧明玉激動地看著這世上自己為數不多的親人,顫抖著雙手拉拉這個,又摸摸那個,眼中含淚道:“你們都是好孩子,快別哭了,懷了孩子是不能哭的……”
沈怡也跟著勸道:“跟你們說了不能哭,你們就是不聽。現在姨母的話你們總得聽了吧?快,傳熱水過來,洗把臉舒服一點再好好說話。”
蕓娘和安然雖然眼睛里含著淚,卻是高興的,倒是一點不擔心自己的孩子。
顧明玉拉著沈怡的手,細細打量著她,自己也歡喜得流淚道:“你長得與大姐有五六分相似。我聽說你姓沈,想來是我那祖籍吳興的沈姐夫找到了大姐?”
沈怡連連點頭道:“是的,姨母。我爹聽說我娘出事了,就趕緊將我娘找回來了。”
顧明玉歡喜地感嘆道:“大姐和沈姐夫當年在踏春的時候一見鐘情,幸好他們總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我,我真為他們高興……”
沈怡含淚笑著點頭道:“是啊,我爹對我娘可好了……”
顧明玉也含笑點頭,心里卻知道大姐肯定不在了,不然,這個外甥女不會絲毫不提。想到這里,顧明玉又將目光望向安然,叫了一聲:“娘娘……”
安然忙抹了一把淚,握住老人家的手道:“姑姥姥,我叫安然,您叫我安然就好。”
顧明玉看著安然笑了,說:“娘娘就是娘娘,就是你爹娘見了你,也得叫娘娘。”說到這里,她又遲疑地問,“你外公,還好嗎?”
安然連連點頭道:“外公身體還行,現在就住在京城。我娘和表哥都在京城。以前,外公住在瀘州合江縣的。”
“嗯,只要他好,我就高興了。對了,娘娘您有幾個舅舅?”
“我有兩個舅舅呢!大舅舅和小舅舅。大舅舅有兩子一女,大表哥顧少霖,三年前考取的舉人,明年就要參加會試考進士了!二表哥顧少云,跟著舅舅從商。表姐庭芳,是我嫂嫂,可惜上個月生產的時候難產,沒了……”
“啊,姑姥姥,您都昏迷一天一夜了,我們先洗個臉,您喝點粥,我們再慢慢跟您說,好嗎?”說到嫂嫂,安然就覺得難過。但見姑姥姥也滿面哀色,她又趕緊露出笑容來,見侍女正好送了熱帕子上來,便接過來親自給姑姥姥擦了臉。
緊接著,沈怡便扶著老人家坐起來,又在她背后墊了一個靠枕。同時,蕓娘已經接過玉蘭送上來的粥,輕輕攪動著。
“祖母,您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大哥(岳朝城)說,先喝半碗蔬菜小米粥,等會再喝點雞湯。”蕓娘舀了粥湊到祖母唇邊。
老人家聞著小米的獨特香氣,想起那些食不果腹的日子,哽咽地點頭道:“好……”
于是,蕓娘喂祖母吃飯,安然在一邊說起了自己外公家的事情。
安然笑著說小時候外公是如何疼愛她;大舅舅怎么能干,生意越做越大;表哥怎么聰明好學與自己安齊哥哥一起考中秀才又一起考中進士;小舅舅失蹤,卻娶了卡瓦族的女族長,已經生了兩個孩子等等,都是歡快的事情。
相比安然有這么多可說的事情,沈怡卻不敢過多的說母親的事,免得被姨母知道了真相難過。
雖說父親對母親是真的好,但沈怡知道,母親心里卻是不快樂的。究其原因,就是那段被父親掩飾的過去。
沈怡知道,母親總覺得自己對不起父親,不配父親如此深情。而對姨娘,雖然父親并沒有放太多感情,但眼睜睜看著丈夫與別的女人生孩子,看著丈夫抱著與別人生的孩子笑得那樣高興,哪個女人能真心歡喜?可是母親自己不能生,又有那樣一段過往,她除了表示歡喜,費盡心思撫養那個孩子長大之外,還能做什么?
每每想到這些,沈怡就感到憤怒,就想報仇。當初若不是顧家那些人想要謀奪外祖父的家產,想要謀害舅舅,她母親怎么會經歷這些?若不是有那段不堪的往事,爹和娘不知道多幸福。
顧明玉經歷太多,就是沈怡不說,她又豈會不明白?
沈顧兩家當年那樣好,若大姐真的過得幸福,沈家又怎么會與顧家斷絕關系?這個外甥女年紀輕輕的,就做了寡婦,也沒有個兒女傍身。對一個女人來說,還有比這更苦的嗎?就是她當年,好歹還有個兒子,兒子沒了,還有蕓娘這個孫女呢!
幾個女人都是善解人意的人,顧明玉雖然很想知道大姐都經歷了什么,卻沒有問。而沈怡安然她們也絕口不問她和孫景辰之事。
這天晚上,安然想著姑姥姥的事情,怎么都睡不著。不僅僅是二姑姥姥,安然還從沈怡的神情中猜到,大姑姥姥估計也不是真的幸福快樂。
楊彥摟著她,暗自嘆息,親親她的額頭道:“要不,跟我說說?”楊彥知道安然心里難過,她今天雖然大哭了一場,但還有很多傷痛憋屈在心里窩著呢,哪里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安然搖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卻還是覺得心里難受。她想了想道:“哥哥,我想吹葫蘆絲。”
楊彥點頭:“好!今晚月色好,哥哥陪你月下吹曲。”心里有氣,通過曲子吹出來,就好了。
這都亥時了,院子里除了值守的人,全都睡著了。
但安然他們一說話,外面值夜的劍蘭就醒了。她迅速穿戴好,又趕緊給兩位主子取了披風來。
五月中旬,天氣已經很暖和了,但夜里還是有些涼的,需要披一件披風才行,楊彥點了燈,幫著安然穿了衣服,自己也穿戴好,披上披風,小心地扶著她出去。
劍蘭已經取了安然的葫蘆絲過來,又叫醒了玉蘭墨蘭和沈怡等人。
劍蘭提著燈籠在前面引路。玉蘭去廚房準備吃的,墨蘭和沈怡已經趕往花園里做準備。
要賞月,自然要在高處,沒有樹蔭遮蔽才好。
沈怡幫他們選的地方是假山上的涼亭里。
楊彥抱著安然坐在涼亭上的扶欄上,不用抬頭就能看到月亮。
今晚是十四,月亮已經很圓了,天氣又好,月色極其明朗,連近處的星子都黯淡了。晚風習習,挾著白蘭的香氣,在夜色里極其清雅,令人神清氣爽。
“劍蘭把燈熄了吧!”楊彥讓她們退后,這才將葫蘆絲遞給安然,“吹吧,想吹什么?”把所有的悲傷心痛都吹出來就好了。
“哥哥,你抱著我,我怎么吹?”
“你就當哥哥的腿是椅子,哥哥的胸膛是柱子就行了。”
安然坐在楊彥懷里,有些不自在。但對楊彥來說,她要不在自己懷里,他如何放心?她要是沒坐穩摔跤了怎么辦?她要是著涼了怎么辦?
“好吧,就這樣吧!”
安然將葫蘆絲湊到唇邊,斷斷續續地吹了一首曲子。楊彥聽了好一會兒才聽出來,她吹的是一首靜月。
靜月本是一首二胡曲,要用葫蘆絲來吹奏本來就不太容易,再加上安然這一世應該是從沒有吹過這首曲子,所以一開始才斷斷續續的,但她很快就熟悉了,又適當改了幾處小地方,這才能順暢完整地吹奏出來。
雖然是第一次吹這首曲子,但因為心里有太多悲傷,居然讓她吹出了這首曲子的精髓——哀傷和懷念。
燕老三在楊彥他們起身以后也趕緊起來,與沈怡一起站在亭子外面警戒著。聽到這么哀傷的曲子,每個人心里都不禁想起了傷心事。不止他們,院子里值夜的人都在聽,都忍不住望著天上的月亮陪著太子妃一起傷心難過。
反復吹了兩三遍靜月,安然又吹起了白月光,最后甚至忍不住放下葫蘆絲,清唱了一曲。
這是安然第二次唱前世的歌曲。楊彥還記得前一次是她喝醉了,騎在他身上唱《策馬奔騰》。他忍不住甜蜜地笑了笑,又帶著萬般柔情看著她。
還記得她原本是喜歡唱歌的,但因為擔心被人聽到了引起懷疑,自他們重逢以后,他都沒聽她唱過,每次都是彈琴或者吹葫蘆絲抒發心情。以后,他要讓她想唱就唱,萬事有他擔著。
在他們院子的隔壁,王靜妍和王錦文也醒了,聽著晚風中哀傷的曲子,都忍不住在心里反復詠唱回味。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隱藏,卻欲蓋彌彰……”
西廂房里,顧明玉被哀傷的曲子驚醒。她沒有起身,擔心驚醒了守夜的丫頭,便靜靜地躺在床上默默地聽著,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
是啊,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
孫家三代人被關在王錦文的院子里,也同樣聽到了這哀傷的曲子。
孫景辰聽著聽著,想起過去與顧明玉的心心相印,對幸福的憧憬,再想起自己被人蒙騙,她幾經生死,喪夫喪子之痛,年老還被人欺凌,也不禁老淚縱橫。
那一句句,好像唱到了他心坎里。
白月光,心里某個地方。
那么亮,卻那么冰涼。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
想隱藏,卻欲蓋彌彰。
白月光,照天涯的兩端。
在心上,卻不在身旁。
擦不干,你當時的淚光。
路太長,追不回原諒……
你是我,不能言說的傷。
想遺忘,又忍不住回想。
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
你的捆綁,無法釋放。
白月光,照天涯的兩端。
越圓滿,越覺得孤單。
擦不干,回憶里的淚光。
路太長,怎么補償……
明玉,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太傻太蠢,就那么輕易相信了顧家的話。如果我用心調查,未嘗不能發現真相,我們若能團聚,我們的兒子自然也就不會死,我們完全可以開心快活地做一世人人驚羨的神仙眷侶的……
如果不是我太蠢,怎么會被顧明珍那個虛偽惡毒的女人騙得團團轉?我竟然以為她是個賢惠的好女人,甚至差一點就真的愛上了她,我真是瞎了眼睛,盲了心啊!
可是,明玉,大錯已經鑄成,我還能如何補償你?就像這歌里唱的,“擦不干,你當時的淚光。路太長,怎么補償……”
明玉,顧明珍和孫憶我都能放棄,我可以讓他們給我們的兒子償命,為你報仇。但孫念孫惜,還有我的孫兒和曾孫,讓我如何能棄之不顧?
孫憶聽著這哀傷的曲子,惱恨地想著,母親當初就是心軟,非要將蕓娘送回去給那老太婆。要是當初蕓娘也在海難中死了,那老太婆估計也活不下去了,哪有今天他們孫家的危難?
孫飛羽也醒了,卻是一邊流淚一邊借著月色迅速記下曲譜。
太子妃娘娘竟然也是音律奇才!這兩首曲子,是多么哀傷啊!這是為蕓娘的祖母所作的嗎?這樣的詞,他還是第一次聽,雖然簡單,卻將祖父心中的悔痛刻畫得入木三分……
安然一連唱了三遍,這才停下來。楊彥趕緊招手,取了熱帕子來幫她擦臉。剛才,這傻姑娘就是一邊唱一邊流淚的,真是讓人心疼極了。連帶著,對顧家和孫家就更加恨得狠了。這么就有這樣惡毒的人呢?
“現在好點沒有?要不要吃點東西?玉蘭去廚房幫你做了燕窩粥,還是熱的……”
安然點頭,吃了半碗,剩下半碗她喂楊彥吃了。
楊彥難得被安然這樣服侍一回,心里說不出的受用,同時也明白她應該是看開了不少。
“哥哥,我們的那個復仇計劃,開始實行了嗎?”
“沒有,齊夫人不是天天在你身邊嗎?怎么了?”
“我在想,那些惡毒的人是應該受到懲罰的,但不管顧家還是孫家,那么大的家族,應該都有些人是無辜的。或許平日里,他們其實也是受人欺凌的。就像我外公和姑姥姥,他們原本不也是顧家的人嗎?既然顧家的人能對他們下手,自然也能對其他族人下手。還有,當初姑姥姥被沉河,要是沒人暗中關照,她哪里還能活命?這恩情也不能忘了。”
楊彥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輕輕捧著她的臉親了親,笑道:“你能這么想就對了。你放心,等凌云回來,我讓他幫著齊夫人調查清楚。我們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也不能牽連無辜。”
安然微微低垂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哥哥,我給你添麻煩了……”
“唉,今天這是怎么了?我家安然竟然這么多愁善感?丈夫是做什么用的?不就是寵著你、愛著你,幫你處理麻煩的嗎?難道真的都是月亮惹的禍?”
“噗嗤!”安然終于笑了。她靠在楊彥肩頭,摟著他的腰,在他耳邊輕嘆道,“哥哥,你對我太好了……我想明白了,我有哥哥,就已經是最幸福的了。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們來得太晚,沒有辦法改變過去,再怎么憤怒心痛都沒有用。我們要向前看,讓那些傷害我們的人匍匐在我們腳下后悔去吧!”
“安然,我的安然呀……”楊彥感嘆一聲,含笑摟著她,又揉了揉她的頭發,轉而輕松地問道,“困了沒?我們回去睡吧?”
“好!我要哥哥抱我回去!”
“行,沒問題!你和寶寶一起,哥哥我也抱得動!”
亭子外面,沈怡和燕老三對視一眼,沉默了一下,相互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太子妃的話。
顧庭娟和顧庭玉再一次被送到太子殿下暫住的別院里,但這一次,她們沒能進去。顧重鋒親自求見,在大門外等了大半個時辰,連門房都沒能進去。
顧重鋒心里有些不安了。
太子和太子妃原來派到顧家的兩位嬤嬤倒是回去了,卻不知道是如何說的。難道太子殿下對兩位姑娘都不滿意?還是太子妃善妒,不讓太子納妃?
可是,太子妃對太子的影響有這樣大嗎?要還是不要,好歹給句話啊!
就在這時,只聽一陣馬蹄聲飛馳而來,顧重鋒轉身望去,只見一位背后背著個劍套,腰懸寶劍的冷面公子帶著一群侍衛往別院來了。
顧重鋒詫異了一下,隨即便認了出來,這位,一定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凌云凌大人了吧?
“凌大人!凌大人您回來了!顧氏族長顧重鋒參見凌大人!”
凌云冷眼一看,這是怎么回事?顧氏族長帶著幾輛馬車在門口不讓進去,難道這是送禮來了?
凌云駐馬,翻身而下,皺眉道:“怎么回事?顧族長這是要做什么?”
顧重鋒趕緊將來意說了一遍,又從馬車里喚出一個美貌的丫頭來,對凌云道:“聽說凌大人身邊無人伺候,這是在下的小孫女,就送與大人,服侍您起居。”
凌云一聽就知道不對,太子殿下怎么可能看上顧家的姑娘,還跟太子妃娘娘打擂臺?他們這些心腹可是知道,太子向來是將太子妃娘娘放在心尖上的。
“送人就不必了。我幫你問問看,你先等著!”凌云想著,太子此舉必然有他的深意,這些日子他不在太子身邊,雖然大事上知道,但這等小事卻是不知。
“是,是,多謝凌大人!”顧重鋒連連道謝。
凌云帶人從側門進去,徑直去見太子交旨。
楊彥收回天子劍,聽凌云將他在杭州的事情說了一遍,贊道:“干得不錯!”
最后,凌云略紅著臉道:“屬下,屬下離開余杭的時候,去了一趟周家,向周姑娘提親了……”
“嗯?你和周姑娘?”楊彥吃了一驚,而后便欣慰地笑道,“好!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成家了。這些年,是我誤了你啊!如今你終于要成家了,我也就放心了。”
凌云低著頭,有些不大好意思。忽然,他想起大門外的顧氏族長,問道:“方才在外面看到顧氏族長,說要送人服侍殿下。殿下讓他們等在門外,有何用意?”
“不過給他們一點希望,又讓他們摸不著頭腦,先費心猜一猜。免得他們絕望之下鋌而走險,要是跑了主謀就不好了。”楊彥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說給他聽,而后說了后面的復仇計劃。
凌云聽完,皺眉道:“想是屬下不在,殿下才將此事交給齊夫人的?屬下以為,如此行事只怕有些不妥。殿下還是交給屬下來辦吧!”
楊彥微微蹙眉道:“齊夫人也是顧家的外孫女,與顧家有深仇大恨,此事因私事而起,交給她處理不是很好?而且,我們沒有證據,不能光明正大的對顧家和孫家出手。但如果因為沒有證據放過顧家和孫家的人,別說太子妃、齊夫人和蕓娘她們,就是我也不答應。”
凌云正色道:“正因為齊夫人心中有仇恨,屬下才以為她不合適。心中有仇恨,便難免失了冷靜,若按照齊夫人的計劃行事,實在有些……若有一點處理不好,出個什么紕漏,對殿下的聲望將有很大影響。還請殿下三思!”
凌云頓了頓,又道:“另外,屬下以為此事波及面還是不要太大了,不要傷及無辜。現在娘娘心里充斥著仇恨,自然恨不得將顧家和孫家的人全都殺光了才好,就怕等她心情平靜下來,想著這么多的人命會后悔。娘娘是個心善的人,殿下不該讓這些血腥污了她陽光一般的心。”
楊彥詫異地看了凌云一眼,笑道:“你放心,她昨晚就已經想明白了,還特意交代了要調查清楚,不要牽連無辜的。”
凌云望著楊彥:“那殿下的意思,計劃需要更改嗎?”
楊彥搖頭道:“齊夫人的復仇計劃,本身來說,并沒有什么不對,做錯了事情,就應該得到懲罰。子曰,以德抱怨,何以報德?我的意思,只要把握好一個度,別牽連無辜就行。”
凌云明白過來,請命道:“那就讓屬下協助齊夫人吧!”
楊彥點頭道:“好!有你把關,我也就放心了。你要做的,是幫她調查清楚,哪些人該死,而哪些人是無辜的。但有一個原則你要記好。”
“請殿下指點!”
“對于當初有參與此事的人,無論他們的后代如今如何,都不能放過,所謂父債子償,沒有什么無辜不無辜的。當初沒有參與此事的,他們的后代只要沒有做太過分的事情,就不要牽連在內;另外,當初應該有人相助,如果能找到,對他們的后代可以好一些,也算報答當初的恩情。”
凌云抱拳領命道:“屬下明白了。請殿下放心!”
“嗯,你去找齊夫人商議吧!我們明日就啟程去泉州,你和齊夫人留下來處理完此事再走。”
凌云回來,作為外臣,本不必去見太子妃。但他與楊彥本來就有兄弟情誼,安然也從沒當他是一般下屬,而是敬之如兄長。去余杭前,安然又托付他照顧好周芷慧。因此,凌云見過楊彥之后,就去后院見安然。
知道沉船一案已經審理清楚,壞人都得到了懲處,受害百姓也得到了補償,安然很欣慰。待聽到凌云說他已經向周姑娘提親時,安然才是真的高興起來。
“這是真的嗎?凌云你要娶周姑娘?這真是太好了!這姑娘是個好姑娘,我喜歡!”
凌云見安然如此歡喜,心里也高興。他決定娶周芷慧,一來覺得那姑娘性格爽朗大氣,雖為女子卻有擔當,又會武功,實在合適自己;二來那天救她上岸,到底也算是有了肌膚之親,有損人家姑娘名節;三來就是因為太子妃喜歡她。
凌云與別的臣子不同,他的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給予的,他能回報的唯有忠誠。這么多年來,他無心娶妻,也是因為楊彥本身地位還不穩固,他要是娶個不能完全與自己同心同德的女子,只怕是楊彥的拖累。因此,周芷慧出現得極好,不止各方面合適,尤其出現的時間極好。
凌云很期待,自己與周芷慧也能像殿下與太子妃娘娘一樣,同心同德,一心一意,一生一世。
安然想了想道:“這樣,請表姨母拿我的帖子去周家,好好商議婚期。就定在九月如何?這個時候我們在泉州應該已經安頓好了,就幫你們把婚事辦了!正好將岳先生和玉蘭的婚事一起辦,來一個集體婚禮!呵呵!”
“好,多謝娘娘!”凌云見安然因為自己娶妻這樣高興,心里也歡喜。
第二天,太子殿下就正式啟程去泉州了。
這一次,楊彥和安然是坐的太子行駕的船,打著依仗,帶著護衛,浩浩蕩蕩地往泉州而去。后面的路,他們也不打算微服出去游玩了。天氣越來越熱,還是早點趕到泉州安頓下來再說。
上了船,見沈怡不在,顧明玉疑惑地問了一句:“怎么不見你表姨母?”
安然笑答:“姑姥姥,我讓表姨母去余杭張羅凌云的婚事去了。凌云是殿下的錄事參軍,年紀跟殿下差不多,這些年也太辛苦,都沒顧得上自己的終身大事。現在殿下大事已定,他們也該成家了。”
“哦?年紀這樣大了?那是應該成家了。不知女方是哪家的姑娘?”老人家有些懷疑。不說太子妃心性如何,她還不太了解,但自己的孫女和孫女婿她卻是知之甚深的,他們不可能就這樣放過顧家和孫家啊!
“是周家的姑娘。周家從商,是江南有名的商家。周姑娘小的時候身子弱……”安然緩緩將周姑娘的事情講給姑姥姥聽,老人家聽過以后,這才信了安然的話。
“姑姥姥,我們船上還有一對呢!蕓娘,你大哥要娶嫂子了,到時候你可要幫著張羅一下。”安然很快又轉移了話題。
“真的?我一直想問,卻又怕問到大哥的傷心事。大哥年紀也不小了,怎么沒有成個家呢?對了,娘娘,我大嫂是誰啊?我認識嗎?”
王靜妍接過話道:“當然認識,還很熟呢!是不是,玉蘭?”
“王姑娘您也打趣人……”玉蘭羞紅了臉跑了。
蕓娘驚訝地看著玉蘭,而后拍著手道:“原來我大嫂就是玉蘭啊,我大哥真有福氣!玉蘭姐姐可是個難得的好姑娘!”
顧明玉也點頭道:“嗯,玉蘭姑娘很不錯。”
翡翠站在籠子里,跟著學了一句:“玉蘭是個好姑娘!”緊接著,它又大聲叫道,“玉蘭,快獎賞本大爺松子!”
“呵呵,哈哈哈!”
“這鳥真聰明!”
“翡翠太可愛了!”
不遠處,楊彥、王錦文和燕老三看著幾個女人歡快的樣子,也忍不住笑開來。
王錦文看著王靜妍,暗自嘆氣。原本還想撮合妹妹和凌云,想不到凌云看上了周姑娘……
其實,他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該找個人了?要是他成親,太子和太子妃應該也會高興的吧?
這一次,他們乘海船,只有補給的時候才靠岸,一路順利。
半個月后,船終于到了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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