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平王府
獨孤凱趕著馬車來到王家別院的后門口停下。他取出耳朵里的木塞子,晃了晃腦袋,回頭道:“主子,到了。”
馬車里,安然緩緩從哥哥懷里起身坐好。兩人看著對方凌亂的衣服,緋紅的臉,不禁相視一笑,趕緊將衣服整理好。楊彥又將準備好的帷帽拿出來給她戴上。
獨孤凱很有眼色地下了馬車走到一邊去等候,斜眼偷瞄著主子先跳下馬車,然后才轉身小心翼翼地將趙姑娘抱下來。唔,還好還好,衣服頭發什么的還沒有亂。
獨孤凱見主子收拾好了,這才去敲門。
守門的侍衛還是楊彥派來的,其實他們早就發現主子來了,但聽出馬車里不止一個人,便假裝不知道,等獨孤凱來敲門。
獨孤凱剛把手放到門上,門就開了,兩顆熱情的腦袋迎了出來:“殿下,隊長,你們來了?快請進!小的這就去通報王公子!”
安然看著那兩個年輕的侍衛,忽然覺得很可愛。
“他們是哥哥親自訓練出來的嗎?”
“我只是教官之一。”
今天王錦文回來以后神情就很是低落,午飯吃到現在都沒吃完,酒倒是喝了不少。王靜媛不放心他,便陪著他一起回來,陪著他喝酒說話。
“五姐,你說,這到底算怎么回事?”王錦文搖搖頭,怎么都想不明白。“難道我看錯了殿下?不,不可能啊!殿下向來不進女色的,他怎么一進門就看上趙姑娘了呢?”
王靜媛勸道:“七弟,難道你沒看出來,殿下和趙家妹妹是舊識嗎?”
王錦文又喝了一口酒道:“我也覺得像是舊相識。可是,他們以前不可能見過啊!”
王靜媛嘆道:“你跟然姐兒還不熟悉,不知道她的性格脾氣,你可以懷疑她。但你應該相信殿下。你追隨了他整整十三年,他是什么樣的人,你心里沒有數嗎?”
“嗯,五姐你說得對。”王錦文放下酒瓶子,摸了一把臉清醒了一下道,“我應該等殿下的解釋。殿下是個風清月朗的人,他對我們向來誠摯尊重,他不可能明知道那是我喜歡的人,還跟我搶……難道就像殿下說過的,那本來就是他的人?”
王靜媛笑了。
“可不就是這樣?我不太了解殿下,可聽你說過很多次,聽起來也是個值得你追隨的人。但我了解然姐兒,她是個很有主見且心氣極高的人,她不會也不屑攀高,其實她更向往平淡的生活。她絕不可能因為殿下的身份就撲到殿下懷里。你先前沒注意,當看到殿下的時候,然姐兒臉上的震驚,那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王錦文點點頭,扔掉酒瓶子道:“我不喝了。我要去平王府,我要聽殿下的解釋。”
這時,長海在門外通傳道:“公子,五姑奶奶,平王殿下來了。”
姐弟兩個趕緊把自己收拾了一下迎出來,只見楊彥牽著安然的手,毫不避諱地坦然地沖著他們微笑點頭。安然帶著面紗遮住容貌,自然地站在平王殿下身邊,沒有半點卑微不安,看起來是那樣的和諧自然,仿佛他們天生就應該站到一起似的。
王錦文微微愣神。以前殿下帶著景姑娘回王府的時候也見過景姑娘站在王爺身邊,當時不覺得,如今有了對比才知道那種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王錦文和王靜媛姐弟將楊彥三人迎到客廳坐下。王錦文這客廳里用的還是舊式的家具,矮幾,寬寬的矮榻,人就跪坐在矮幾后的矮榻上面。據說之前貴族都是這么坐的。后來,還是七八十年前吧,竇氏的無忌公子推出了現在普遍使用的新式高腳家具,到如今已經基本被上至皇室,下至平民接受。
安然是有些不太習慣這種跪坐方式的,不過這矮榻夠寬,倒是可以讓她和哥哥坐在一起。
丫頭送上茶水,便被打發了出去。安然取下帷帽,起身對著王靜媛和王錦文行禮。
“妹妹跟姐姐客氣什么?”王靜媛含笑拉住她的手,一如往常的親近。
王錦文側身避開,淡漠地說了一聲不敢。
楊彥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也不以為意,反而舉起茶杯對著他道:“本王在此以茶代酒向錦文賢弟慎重致歉,還請錦文賢弟看在我們多年情義上,多多體諒包涵。”
王錦文如何敢受楊彥的禮,趕緊跪下道:“王爺嚴重了。您,您不必如此……”
楊彥見屋里也沒有外人,便讓獨孤凱去外面守著,又對著安然招招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而后才看著王錦文和王靜媛,坦承道:“錦文你跟了本王十多年了,該知道本王并不好女色,這些年來無論碰到什么樣的絕色女子,從來都是潔身自好的。本王知道很多人都在猜測我到底是身體有病還是真的喜歡男人,我從來不解釋,因為我知道就算我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但今天本王可以坦誠地告訴你,我之所以不肯成親,不要女人不是身體有病,更不是喜歡男人。我只是在尋找一個人,尋找一個可以讓我將生命也一起托付的女人。今天,我終于找到了。她就是安然!”
說到這里,楊彥和安然手拉手含笑對視,雖然脈脈無語,卻情意綿綿。
王錦文和王靜媛都怔怔地看著他們。他們無法想象這是一種怎樣的感情。為一個不知道是否能找到的女人頂著皇上的壓力為她守貞?不說王爺的身份地位,就是平民百姓,只怕也做不到。
楊彥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都在奇怪,我和安然到底是什么時候認識的。佛說,人有前世今生,轉世投胎的時候,每個人過奈何橋都會喝下一碗孟婆湯,以忘記前世的愛恨情仇恩怨執念好重新做人,可有些執念卻不是一碗孟婆湯能消除的。所以我們有時候做夢能夢到一些自己從未見過的人和事,那或許就是我們的前世的片段。”
王錦文和王靜媛都震驚地看著楊彥,但對他的話卻沒有絲毫懷疑。事實上,民間一直有這種說法。
楊彥側頭看著安然溫柔一笑道:“而安然就是我心中的執念。讓我在轉世投胎以后仍念念不忘,經常做夢夢到她,卻又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直到我十三歲時爬樹摔下來摔到了頭,離魂三日,竟然回到了前世,這才終于完整地記起了前塵往事。從那以后,我心中便有了一個渺茫的希望。希望能在漫漫人海中找到安然的轉世,再續前緣。幸而蒼天有眼,讓我們終于得以相見,讓她居然也還記得我……”
實在是太離奇,太震驚了!
王錦文和王靜媛都半天沒說話,心里一再回味平王殿下的話。到底是何等的執念,才能讓人抵御住孟婆湯的藥效,想起前世的事情來?
不但平王殿下,竟然連然姐兒也是這樣……
王錦文細細想來,這才真正恍然大悟。為什么十三歲的三皇子殿下一下子變聰明了?為什么然姐兒出身寒微,卻畫得一手好畫,寫得一手好字,詩作還那樣出眾?王錦文想起那幅山水圖,忽然震驚道:“那幅山水圖?”
安然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而后又紅著臉看著楊彥道:“那首詩不是我寫的,是哥哥寫的。”
楊彥好笑的問道:“哦?是哪首詩?”
安然不好意思地回答:“就是那首江雪。”
楊彥含笑地點點頭,吟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是這首?”
安然嗯了一聲,王錦文卻震驚地站了起來,而后迅速走了出來,對著楊彥拜倒在地。
“原來是殿下舊作,錦文拜服!”
到了此刻,王錦文哪里還有什么好懷疑的?他滿眼震驚地看著他們,之前的疑惑全都在這一刻全部散去,只剩下滿心的震撼與敬佩。殿下與趙姑娘的感情是多么深刻啊,居然能穿越前世今生。與殿下相比,他對然姐兒的這點喜歡愛慕算得了什么?
王靜媛更是感動得熱淚盈眶。她起身過來,拉著安然的手哽咽道:“妹妹,你們真是太苦,也太幸福了!”
安然回抱住她,眸中含淚羞赧地笑道:“我原本以為他不在這個世上,就算在也記不得我了。也只好隨便找個人嫁了算了,沒想到他竟然也在,還一直都在訓我……我們何其有幸能再次重逢,老天爺實在對我們太好了!”
“屬下恭喜殿下與趙姑娘再續前緣!”王錦文對著楊彥再次一拜,表示之前的事情他已經完全釋然,殿下還是他發誓效忠的主子。
楊彥伸手虛扶了一把,笑道:“起來說話。此事還需錦文相助才好。”
王錦文端端正正地跪坐著,恭謹道:“請王爺吩咐!”
楊彥側頭看了看安然,這才將自己今日進宮請旨賜婚的結果告訴王靜媛和王錦文姐弟,最后嘆道:“父皇的意思是不能讓獨孤家族太難看,所以讓我將安然放到王家去,以王家嫡女的身份出嫁。這樣,她以后也能壓制得住獨孤氏。”
對王家來說,這是一件好事。不過是貼一份嫁妝,卻換回一個王妃女兒,這可是大大劃算的買賣。再加上平王殿下和趙家姑娘感情深厚,以后要是能繼位登基,他們王家就等于出了一位皇后。到時候王爺和趙姑娘都會感念他們王家的恩情,自然也會照拂他們王家。
“王爺放心,此事包在屬下身上。祖父祖母都很喜歡趙姑娘,肯定會答應的。只是到底記在哪一房,只怕兩位伯父還要爭搶一下。”王錦文沒有問過父親和祖父就直接答應下來。
王靜媛也歡喜道:“那以后妹妹就是我親妹妹了,呵呵!真是好!不如我陪著妹妹回王家去吧!”
楊彥不舍地看著安然,為難道:“錦文你看,其實本王和安然就是需要有一個名分。所以,安然去不去王家其實都不要緊對不對?說實話,我們分開太久,現在真舍不得再分開……”
王靜媛一愣:“殿下的意思是?”
楊彥含笑看著安然道:“既然王家老太爺和老夫人都見過安然那就好辦多了,錦文你回去與老太爺老夫人商議就是。反正以后安然也不會隨意見人,現在隨便找個人到王家住一段時間就可以。不如就讓安然的那個小丫頭代替她一段時間如何?我打算讓安然暫時扮作小丫頭或者小廝,與我一起回王府里住。”
未婚同居?
王錦文與王靜媛對視一眼,不由有些臉紅。之前殿下是絲毫不近女色,如今找到了心愛的人心里著急他們也理解。可是,未婚同居,這個實在太那個了點吧?
楊彥看著王靜媛和王錦文的神情就知道他們心里在想什么。雖然他恨不得立即與安然成就好事,卻還是一本正經道:“你看看你們,思想不純潔,你們都想哪里去了?本王是那等不遵禮教的人嗎?本王保證,等安然以王家嫡女嫁進王府的時候,還是處子之身!”
聽到這里,安然也紅了臉,忍不住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楊彥趕緊拉住她的手。
王錦文和王靜媛的臉卻越發滾燙起來,心中腹誹:就王爺您這樣,當著人都要拉著人家姑娘的手,背著人還不知道會把人家怎么樣呢,能怪他們想歪了嗎?
王靜媛更是在心中嘆息不已。
唉,從前看平王殿下只覺得高潔若皎月,如今相處下來才知道,原來偶像都是經不起近距離觀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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