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群妾見禮
司徒氏就著素顏的手,起了身,疑惑地看著素顏,冷冷道:“何必在我面前裝大方,如今這院里便是你最大了。”
素顏皺著眉頭一笑道:“是爺最大,妹妹這話說得可是不對了啊。”
司徒聽了狠狠地瞪了葉成紹一眼,甩袖便要走,素顏無奈地喚道:“妹妹這脾氣還是改一些的好,你要相信,性格決定人生,你若不是這性子,又怎么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司徒聽得身子一震,熱淚忍不住又奔涌而出,素顏的話正觸到了她的痛處,多少個日夜,她也曾痛苦的反省,為什么自己會落到如今這步田產(chǎn),高傲如她,多才如她,高貴如她,竟然只是個葉成紹這個混蛋做了個低賤的小妾,連側(cè)室都不是?她丟盡了父母的臉,丟盡了司徒家的臉,自從嫁入寧伯侯府,她便再也羞于出門,便是連娘家也不好意思回去一次,更別說與以前的小姐妹們見面,她怕別人笑,她不也于人前亮相,心枯如死,就連自家妹妹要來看她,她也不肯,只帶了信去說,當(dāng)她死了吧。
如果,當(dāng)初她不是那么孤傲不可一世,如果,當(dāng)初葉成紹嘻皮笑臉的跟她說話時,她不是那鄙夷的態(tài)度,如果,當(dāng)初他要娶她為妻時,她不是大吵大鬧,以死相逼,如果……沒有如果……所有的一切,只剩下悔恨和心痛,而如今,這個傷疤陡然被藍(lán)素顏揭開,她憑什么?憑什么揭自己的傷疤?聽說她也是為了救父才肯嫁給葉成紹的,聽說她原是有一段更美滿的婚姻的……她比起自己來,不過只是多了一個正室身份而已,她又憑什么教訓(xùn)自己?
司徒氏猛一轉(zhuǎn)頭,眼中迸出一道凌厲如霜的寒光,映入眼簾的,卻是葉成紹正拿了塊帕子在幫藍(lán)素顏擦著手,那情形頓時刺痛了她的眼,心猛然一顫,像一把尖刀正戳中了她的心尖,疼痛是那么的明顯,那只手,方才正甩過自己一巴常,自己長這么大,哪怕被迫下嫁于人為妾,也沒有挨過人一巴掌,而那個害了自己一生的人,正在細(xì)心呵護著那只打了自己的手,多么可笑的諷刺啊,她不禁踉蹌了一下,身子搖晃著,差一點摔倒,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葉成紹,我恨你。”
葉成紹將素顏手上的茶水擦掉,先前素顏將茶水摔在了司徒面前,杯里的茶甩了出來,她的手背紅了一塊,正想給她拿燙傷藥來涂來著,莫名地聽到司徒氏的一聲怒喝,詫異地抬頭看她,苦著臉問道:“你不是要走么?又怎么了?”
素顏被司徒氏眼里的恨意震到,不由微微搖了搖頭,她的本意是想化解與司徒之間的矛盾和沖突,不想與她為敵,自己那句話可真是一片好意啊,怎么就會惹得她如此惱火呢?細(xì)看過去,郝然看到一股強烈的嫉恨自司徒眼里一閃而過,心中震驚,定睛再看時,卻只看到她那憤怒得要燃燒起來的眸子,似乎要將葉成紹活燒了一般。
素顏的眼不禁瞇了起來,眼神銳利地看著司徒氏,心中陡然生出了斗志來,她從來就是不懼挑戰(zhàn)的,眼前這個女人,絕不是她表面表現(xiàn)的那樣……
“你還敢問我是怎么了?我……我被你摔傷了腳,走不動了,送我回去。”司徒氏的語氣硬梆梆的,帶著股貽指氣使的味道,葉成紹皺了皺眉,瞥了她一眼,又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素顏,素顏微嘆了口氣道:“相公,既是司徒妹妹身子不舒服,那你就送她回屋去吧,我本想跟她一起去看看巧慧,讓她明白洪妹妹的死的真相,她……看來不舒服,那就算了吧。”
“你看她那樣子你是要吃了我似的,我才不去扶她,畫眉,快快扶你家姨娘回屋歇息去,身子不好,還出來做什么?沒得加重了病呢。”葉成紹嘟了嘴,揚了聲,對司徒氏的丫頭喊道,自己卻是一轉(zhuǎn)身,施施然進了內(nèi)室。
司徒氏氣得直跺腳,聲音都在抖:“葉成紹……你……你……”本想又罵混蛋,但想起了素顏那一巴常,強忍著沒罵出來,卻是氣得一張清冷的俏臉脹得通紅,美眸中又泛出淚花來。
看著進去了的葉成紹,和外頭氣得直跺腳的司徒氏,素顏的心有片刻的驚慌,她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很莫明,也很惱火,晃了晃頭,丟開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走上前去對司徒氏道:“司徒妹妹,我扶你吧,若是你身子還堅持得住,不如我們一起去洪妹妹的屋里再查探一番,你方才不就是對洪妹妹的死因,很不滿意么?我總得找個能說得服你的理由給你看了才是吧。”
司徒氏別扭的想推開素顏,卻是被素顏眼里盈盈的笑意給激起了一些斗志,自己也是大家閨秀出生,憑什么就要讓藍(lán)氏表現(xiàn)得大度賢惠,而自己卻像個無知潑婦呢,葉成紹那個混帳東西,怕就是被藍(lán)氏這假惺惺的樣子給迷惑住了吧,那一巴掌,她終究是要討還回來的。
如此一想,司徒氏就斂了怒氣,生硬地對素顏道了聲謝,“那我便隨大少奶奶走這一遭吧,看大少奶奶又能找出什么能讓人信服的證據(jù)來。”
素顏哂然一笑道:“那就走吧。”
司徒氏甩開素顏的手,徑直先走了出去,紫睛在后面跟上了素顏,輕聲嘟嚷道:“大少奶奶,奴婢看這司徒姨娘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而且,奴婢怎么都覺著,世子爺好像對她不一般呢。”
素顏聽了淡淡地看了眼紫睛,冷然地說道:“陳媽媽若是聽到你這話,指不定又要訓(xùn)你了,你呀,心靈手也巧,就是話太多了,這里可比不得藍(lán)府,行差踏錯一步,便是我,也能保你的。”
紫睛聽得吐了吐舌,小聲道:“奴婢知錯了。”
素顏聽了沒再說她,跟著司徒氏往前頭走,到了悠然居,司徒氏一馬當(dāng)先就要進洪氏住的屋子,素顏在后頭喚住她:“妹妹不急,那屋子里,如今怕也沒什么好看的了,咱們?nèi)タ纯辞苫郯桑茄绢^可是很重要的證人。”
司徒氏聽得也沒說什么,轉(zhuǎn)而跟著素顏到了洪氏所住院里的一間偏房內(nèi),只見門外有兩個粗使婆子在守著,見素顏來了,忙屈身給素顏行禮。
素顏問道:“巧慧可曾再鬧?”
其中一個粗使婆子答道:“沒鬧了,只是坐著發(fā)呆,大少奶奶可要進去看?”
另一個討好地說道:“大少奶奶還是不要進去的好,就在外頭掀了窗簾子瞧瞧吧,就怕巧慧發(fā)狂,會傷著大少奶奶呢。”
司徒聽得微怔,也不等素顏發(fā)話,便對那婆子道:“你且打開窗簾子我瞧瞧。”
那婆子卻是只看了她一眼,臉上謙卑地笑著,卻沒動,垂了頭在等素顏的示下,司徒氏氣得一滯,卻是無奈,這才反應(yīng)過來,有素顏在的時候,無人會聽她的調(diào)擺。
素顏對那婆子點了點頭:“快按司徒姨娘說的去做。”
那婆子依言掀開了窗簾子,里面不過是間十平方不到的小屋,窗簾一掀開,光線便透了進去,照見正坐在床榻邊的巧慧,司徒抬眼看見,只見巧慧頭發(fā)散蘭,目光呆滯,嘴里喃喃地念叨著什么,她便喚了聲:“巧慧?”
巧慧聽得有人喚她,轉(zhuǎn)過頭來看窗外,因光線太強,她有些不適應(yīng),不由瞇著眼,但片刻后,她突然就叫了起來:“不是我,是晚香,姨娘,不是我殺的你,我真的沒有,晚香說你要瘋了,瘋了就沒用了,你……你不要來找我,不關(guān)我的事啊。”說著,整個人便抱成了一團,瑟瑟發(fā)著抖,縮進了床榻里。
司徒看著不由嘆了口氣,嘴角緊抿成了一線,讓那粗使婆子放下了窗簾子,自己轉(zhuǎn)身便走。
素顏也不叫住她,只是悠悠地說道:“這里面有水有多深,相信妹妹也看出一二來了,如今那幕后的兇手并未真正到的,侯夫人,卻的確是冤枉的,如今此事牽連甚大,洪家自己也認(rèn)了洪妹妹乃是自盡而亡,我們又說得了什么?”
司徒氏聽得怔住,卻也知道素顏這話是好意,是讓她不要管得太多,以免攪進渾水里,于她不好,而且,若真如素顏說的那樣,那慕后之人在侯府怕是有些勢力,而且本事不小,對致人于瘋,殺人于無形,自己也著實不要摻合的好,這番話未償沒有保護的意思在,她心中雖動,卻仍是抵制,只當(dāng)素顏在刻意拉攏她,想討好她,想她一介五品小官之女,竟然動手打了自己這個侯府嫡女,雖說立威,但打完后,心中也是后怕的吧,出身擺在那里,便是自己只身為妾又如何?藍(lán)家還敢得罰了護國侯府不成?
她不過是,打一下,給個甜棗,自己又豈是那處見識淺薄,任人拿捏的人?
如此一想,司徒氏纖腰一扭,頭也不回的繼續(xù)往前走了。
素顏笑了笑,又說了一句:“司徒妹妹好走,明兒個一早,還是叫了幾位妹妹一起,來苑蘭院見個面吧,還有好幾位妹妹姐姐我都不認(rèn)識,往后在這府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別見著了,誰是誰都不清楚,那便不好了。”
果然見到司徒氏身子一僵,停足片刻后,才繼續(xù)往前走了。
素顏笑著帶了紫睛往回走,紫睛一雙眼睛笑彎了,不是素顏才警告過她,她又要開口叫好了。
那司徒氏再狂再傲又如何?大少奶奶這一招可是要將她的傲氣打到地底下去,以前,大少奶奶是不屑見這一群妾室,如今已經(jīng)打定注意要在妾室面前立威了,又怎么可能放任司徒氏繼續(xù)狂傲下去?
只是來個每日晨昏定省,就能讓司徒氏那一身的孤傲給剝個零零碎碎,而且,讓她與那幾個妾室一同來,那更是將她看成了普通妾室,讓你不可一世,自認(rèn)出身高貴便不將人放在眼里,妾便是妾,在主母面前,你以前出身再高,如今不過也是個半奴半主的身份了。
想到自家主子在侯府一步一步站穩(wěn)腳根,紫睛微微垂了眼眸,掩去眼中一的絲無奈,神情又落落寡歡起來。
那天晚上,素顏還是沒有讓葉成紹得懲,某個欲求不滿的男人委屈地,只穿著一件單薄的中衣,瑟縮著身子,蹲在屋中墻角處聽老婆大人的訓(xùn)斥:“你滿園子的妾室,早就萬花叢中過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渾身脂粉氣,還想攏我的邊?葉成紹,我告訴你,我白天受了氣,心情不好,明兒個還要打起精神接待你的小三小四們,沒心情理你。”
葉成紹如受訓(xùn)的小學(xué)生,兩臂環(huán)抱著身子,老實地蹲著,想反駁,又怕更惹惱了老婆,眼巴巴地看著老婆掀開被子睡覺,他一聲也不敢坑地蹲了好一會,看老婆像是睡著了,便挨挨蹭蹭地也過來了,人還沒上床,就見素顏轉(zhuǎn)過頭來,眼神凌厲如冰刀,不由一哆索,可憐巴巴地道:“娘子,墻角冷……”
“那不許碰我,老實地睡一邊去。”素顏轉(zhuǎn)過頭去,嘴角偷笑,沒想到這廝看著混,還有怕老婆的潛質(zhì),自己不過是不想這么早與他圓房,不想太早將自己交給他,故意找的茬子罷了,最主要的是,自己這身子太沒用了,讓那廝挑逗幾下,便會意亂情迷,她實在是怕與他挨得太緊,自己會抵擋不住,真失了身就不好了。
畢竟自己雖然打算了要跟他過下去,但決心是決心,畢竟還沒有愛上他,要讓自己與一個并不相愛的人做那種事情,她過不了自己那個心坎。
而且,男人貪鮮,太容易得到的,總不會太珍惜,葉成紹想與她行夫妻之實,為時還早呢。
葉成紹一聽老婆大人松了口,嘻嘻笑著就爬上了床,很自然地就鉆進了老婆的被窩里,將老婆方才的命令忘到了九宵云外,但手還沒碰到那柔軟香膩的身子,大腿處就傳來一陣撕痛,“哎喲,娘子,好痛。”
“說了不許碰我,你拿我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呢?”素顏兩指一錯,掐住某人大腿外側(cè)極富彈性的皮肉便不撒手。
葉成紹苦著臉連連道:“娘子,我保證不亂動,決不亂動,好痛啊,娘子,我不動就是了。”
素顏轉(zhuǎn)頭看他額頭都快出汗了,心一軟,忙松了手,眼神卻仍帶了怒色,小聲道:“早些安置了,我明兒個還要接見你那一堆子小三小四呢。”
葉成紹不懂她說的小三小四是什么,不過,也知道這會子還是別再惹她了的好,老實地束手束腳地躺在被窩里,一動不動,嘴里嘟嚷道:“好的,娘子,你歇著吧,我也睡了。”
素顏見他果然老實了,便放下心來,安然睡了。
葉成紹聽著身邊之人均勻而安祥的呼吸聲,悄悄仰起頭,偷偷地看了一眼,見素顏沒有反應(yīng),膽子又大了一些,側(cè)過身子,手支在頭上,黑寶石般的眼睛含笑看著睡眠中的人兒,眼里滿是憐惜之情。
嫁給他不過幾日,她過得有多艱難,有多辛苦,他心中肚明,好在,她身上的有股子韌勁,不倔不撓,壓力越大,她越是堅強,自己確實沒給她創(chuàng)造一個安寧祥和的生活環(huán)竟,還讓她在風(fēng)口浪尖,矛盾沖突的頂端奮斗,這讓他心里好生愧疚,可是,身為他的妻子,這是必須要承受的,如今還不過是在這府里,將來……她還會承受更大的壓力,他想幫她也在幫她,但卻不能將一切都掃平,他的妻子,必須要久經(jīng)磨勵才行,將來,才能成為他堅強的后盾,讓他再無后顧之憂。
下意識的,就伸出手指去,不敢碰她,便隔著一厘米的樣子,在她臉上輕輕描繪著她臉部柔和明快的線條,她秀氣而又靈動的眉眼,她筆挺又俏皮的鼻子,還有……那紅艷艷,泛著潤澤之光,如玉般光滑的柔軟的唇,他不由喉頭發(fā)干,品償過她的美好后,他便食髓知味,時時刻刻都想要將那美好擷取,伸出舌,輕添了添自己發(fā)干的唇,想著她明日真的還有好多事情要做,還要面對很多復(fù)雜的人事,微微嘆息一聲,躺回被子里,輕輕將她摟進懷里來,手搭在她的腰上,閉上了眼睛。
她怕冷,雖然每晚入睡前都要與他斗智斗勇一番,又嚴(yán)令他不許靠近,但睡到半夜時,那小小的身子便像貓兒一樣,倦進了自己的懷里,今晚的氣溫尤其寒冷,睡在她身邊,能感覺到她的身子涼涼的,被子里也沒什么熱呼氣,便憐惜地將她摟進了懷里,她果然又像小貓兒一樣,在他懷里拱了拱,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趴在他懷里睡了。
第二日素顏起得早,昨兒個雖知會了司徒氏一聲,后來還是讓紫睛給悠然居里的所有妾室都通報了一遍,今兒個那幾個妾室都要來給她請安敬茶,她得早些打扮了才是。
葉成紹還睡得正香,素顏不由捅了捅他的腰,罵道:“懶人,起來啦,一會子你的小老婆們都要來了,你也不見見么?”
“見她們做甚?沒得若了你自己不痛快,娘子,再睡一會子吧。”葉成紹就著素顏的手一拖,又將她扯到被子里,滾燙的身子一下子就覆了上來,眼神幽黑如深不見底的深潭,頭了附入貼近了素顏的脖彎,碰上那細(xì)瓷般的肌膚,輕輕的咬了一口。
素顏吃痛,也著實沒功夫與他鬧,伸了兩根纖纖素指在他眼前一搖,咬呀切齒地威協(xié)道:“再不滾下來,我讓你吃絞肉!”
葉成紹身子一彈,便自素顏身上跳了下來,嘻嘻笑道:“還沒洗漱呢,有肉還是晚上再吃的好,不過,娘子,晚上我們不吃絞肉,吃別的好么?”
素顏聽出他話里有話,不由羞紅了臉,垂著頭不與他答腔,自顧自的穿著衣服。
一切收拾停當(dāng),素顏便要出來,葉成紹卻是將她一拉道:“那些個人,就算來了,也讓她們等著就是,你可是主母,不要急著去見她們,別慣著她們了,來,娘子先跟我來。”
素顏聽得詫異,正要斥他,見他眼里含著寵溺的笑,那笑意暖暖如春風(fēng)拂過心底,讓她的心軟軟綿綿的,人便很順從地跟在了他身后,自耳房處轉(zhuǎn)到了內(nèi)堂。
一名身材纖秀的女子正垂手肅立在內(nèi)堂里,一件素色,兩襟繡青竹的提花箭袖短襖,腰半系著一根淡藍(lán)色的絲滌,下著一條素顏百花碎花裙,長只齊了腳踝處,頭上挽了個半月髻,只斜插了根銀色雙比胡蝶簪子,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利落,因是垂著頭,看不清長相,不過,她只是輕輕地立在那里,渾身便泛起一絲冷峻的寒意,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青竹,來見過你家大少奶奶。”葉成紹聲音懶懶的。
那名喚青竹的女子聽后,猛地抬起頭來,素顏便看到一個相貌清麗絕俗的女子,五官精致而婉約,但那眉眼間,卻蘊著一股肅殺之氣,眼神也凌厲如剛出鞘的刀鋒,正用審視的眼光看著自己。
素顏眼里就帶了一絲欣賞的笑意,靜靜的回望著那女子。
青竹微微一怔,隨即兩手一疊,恭敬地給素顏行了一禮:“屬下見過大少奶奶。”
原來是葉成紹的手下,會不會是司安堂的人?素顏心中微動,笑著上前親手托住青竹的身子,“不知如何稱呼?可是相公的同僚么?”
青竹聽得臉上一熱,垂了眸道:“奴婢青竹,見過大少奶奶。”
素顏聽了嘴角笑意更深,拉了她的手道:“不必如此客氣,你看著像是比我大了兩歲,不如,我便喚你青竹姐姐吧。”
青竹聽得一怔,猛地抬頭脧了葉成紹一眼,葉成紹眼中一片幽黑,深不可測,根本看不出他的意思,她的手顫了一下,立即縮了回去,垂著頭道:“奴婢不敢,爺吩咐奴婢來服侍和保護大少奶奶的,大少奶奶盡管使喚奴婢便是。”
素顏便看向葉成紹,葉成紹雙眉一揚,笑嘻嘻地將素顏拉了過去道:“娘子看著可還滿意?以后有青竹在你身邊護著,我就是出了門,也能放心一些,你別看她這瘦不啦嘰的樣子,一身柔輕小短打卻端是了得,尤其擅長聽風(fēng)辨器,如果有人對娘子隔空施針什么的,有她在,便不用擔(dān)心,且她的一手暗器功夫也很是不錯,殺人于無形,那也是不在話下的。”
素顏聽得暗喜,那日晚香死得蹊蹺,她也不知道葉成紹背后去查了沒有,不過,看著那針發(fā)得突然,若沒有葉成紹在,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遭了毒手呢。
只是,這位青竹姑娘的來歷底細(xì)自己全然不知,她如今只是聽命于葉成紹,就怕不聽管教和調(diào)擺,那就難辦了。
葉成紹見素顏對青竹還算滿意,便對青竹道:“自今兒起,你便跟在大少奶奶身邊,這府里府外,不管是誰,想要傷害大少奶奶,你都給我護嚴(yán)實了,除了大少奶奶的話,任何人,也不得指使于你,你可聽清楚了?”
青竹聽得身子微微一僵,眼神灼灼地看了眼葉成紹,隨即響亮地應(yīng)了聲是。
“走吧,娘子,我肚子可是餓癟了呢,一大早該死的肉沒吃著,好饞啊,好饞。”葉成紹又恢復(fù)了一身痞賴相,拉著素顏的手又往耳房里轉(zhuǎn),嘴里不著三四的亂嚷嚷著。
青竹還在呢,這廝就胡說八道,也不怕人家笑話,素顏氣惱地暗中拿手捅了下他的腰眼,葉成紹吃癢,身子像猴兒一樣竄了起來,“娘子,不帶這樣的,你搞偷襲啊。”
素顏被他那夸張的模樣弄得更不自在,不由瞄了青竹一眼,只見那冷艷的女子正眼睛盯著腳尖前,一副眼觀鼻,鼻觀心,萬事不見的樣子,不由心中微贊,這女子的職業(yè)素養(yǎng)還不錯呢。
青竹也跟著素顏到了正堂,素顏和葉成紹坐在正位上,青竹便立在素顏左側(cè),一旁的紫睛和紫綢看得兩眼瞪得老大,紫睛微皺了眉,瞟了青竹一眼,青竹眼睛直視前方,對一旁投過來的打量的眼光一概視而不見,紫睛瞥瞥嘴,倒底被青竹渾身散發(fā)的肅殺之氣給鎮(zhèn)住,不敢胡亂造次。
一時紫云進來稟報:“大少奶奶,五位姨娘都已到了,站在穿堂入等您的招見呢。”
“請她們進來吧。”素顏聲音淡淡的,有些庸懶,還帶著幾分不經(jīng)意。
一時司徒氏領(lǐng)頭,后面跟著五個形色各異,卻又各具美貌特色的女子魚貫而入。
素顏將下面的五個人全都輕掃了一遍,果然燕瘦環(huán)肥,各個都是美貌如花,她不由微蹙了眉,心中暗罵葉成紹的混帳胡鬧,竟然弄了這許多女子給他守園子,他說沒碰過,沒動過心,她還真有幾分不信,要么,這廝就是個白癡,不懂情事,要么這廝就是個專情一致的,真的只對自己喜歡的女子動心,也只在動心之時動身,要么……便是一朵爛桃花,早就不知道穿花沾葉了多少回呢。
她臉色卻是一點也不顯,端莊嫻靜地坐著,靜靜地看著底下的那一叢花兒。
葉成紹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道:“本是不想你們來打擾大少奶奶的,不過,大少奶奶說以后大家得和睦處著,便說要見上你們一見,既然大少奶奶要給你們這恩典,你們以后便要好生地服侍著大少奶奶,可聽清楚了?”
除了司徒氏,其他四位全都垂頭而應(yīng),聲音還算齊整,脆聲聲的悅耳動聽。
“那便開始吧,每人自我介紹下,少得大少奶奶下回見了你們,還叫不出名兒來。”葉成紹懶懶地歪在了椅子上,隨手捏了塊點心丟進嘴里,吃了起來。
司徒氏氣得臉色鐵青,進來這么久,葉成紹根本就沒多看她一眼,更沒說要給她個坐,不僅如此,還讓她與其他妾室一同對藍(lán)素顏行主母大禮?葉成紹,你這個混蛋,你竟如此辱我……
司徒氏立著一動不動,下巴高揚,眼神清傲,漂亮的丹鳳眼死死地瞪著葉成紹,其他四個妾氏偷偷地看著她的臉色,也沒動,似乎大有看司徒氏臉色行事的意思。
素顏也不急,靜靜的坐著,手里端起一杯花來,輕輕抿了一口,又放在了桌上,眼神,卻變得凌厲了起來。
其中一個穿著鵝黃色長襖,外著一件輕紗繡金銀兩色花邊披肩,眉眼柔淡的女子率先垂了頭走上前來,紫睛立即將莆壇擺好,那女子便柔柔地輕移蓮步,很恭謹(jǐn)?shù)毓蛄讼氯ィ敛华q豫地給素顏磕了個頭道:“卑妾長孫氏見過大少奶奶,大少奶奶萬福金安。”
素顏微垂了眸,細(xì)看了長孫氏兩眼,見這女子溫婉而老實,眉眼柔頂,長相雖美,但卻比不得司徒的美艷高貴,也比不得洪氏的柔媚風(fēng)情,卻勝在溫婉賢淑,自有一副大家閨秀的氣派,不知葉成紹又是從哪里混騙來的小妾。
那長孫氏見素顏對她的行禮沒有回音,不由微抬了頭,看了素顏一眼,卻觸到大少奶奶眼中的一絲憐意,不由心一震,疑惑地看著素顏,素顏這才回過神來,讓紫睛拿了個荷包給她,并扶她起來。
長孫氏恭敬地接過荷包,謝過賞后,便退到了一邊去。
緊接著的一個,自稱姓方,長得妖嬈撫媚,渾身上下透著股狐媚勁兒,那嬌柔的一聲大少奶奶,嗲得能將人骨頭都酥化咯,素顏一看便知她來路不明,不是那正經(jīng)人家出身的,只見她兩眼不住的往葉成紹身上脧,那媚眼兒不知道就挑了幾個,不由微微回頭,看了紫睛一眼。
紫睛心領(lǐng)神會,等紫綢端著茶盤遞過去時,紫睛輕言道:“姨娘先給爺敬杯茶,再敬大少奶奶吧,這屋里,誰大也沒爺大呢?”
那方氏聽得微怔,隨即撫媚一笑,當(dāng)真端起一杯茶來,眼神火辣辣地看著葉成紹,兩腳跪著,卻輕挪得嬌不勝力,很快便到了葉成紹身邊,胸前那一對波濤卻是貼上了葉成紹的膝蓋,趁著將茶高舉過頭時,那波濤便隨意地斯磨了兩下,嗲著聲道:“爺請用茶,妾身好久不見爺?shù)拿妫蒙肽睿瑺敗?br />
話意未落,葉成紹卻是突然將手一揚,那一杯滾燙的茶水便全澆在了方氏身上,將她身上薄薄的那層衣服澆了個透,更現(xiàn)出雄偉的波濤來。
方氏被燙得一聲尖叫,忙不迭地就爬了起來,跳著腳喊著痛,紫睛嘴角勾起一抹陰笑,刷的就是一耳光甩在了方氏臉上,斥道:“給主子敬茶,主子沒叫起,你竟也起身,這是哪門子做妾的規(guī)矩?”
方氏身上被澆透,熱茶貼衣服,熱便散不出來,燙得難受,一時忘了規(guī)矩,被紫睛一打,下得又跪了下去,眼淚汪汪地看著葉成紹,一副雨帶梨花的委屈模樣,我見猶憐。
可惜葉成紹半點也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揮了揮手道:“你若還不給大少奶奶敬茶,那便是不甘心給爺做妾,爺便將你賣到倚香閣里去。”
方氏大驚,一陣惶措失神,忙對著素顏便磕起頭來,大聲道:“大少奶奶,是奴婢無狀了,奴婢該死,求您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素顏冷笑著對她道:“起來吧,回去用些藥,以后再看到你不守本份,當(dāng)著眾妹妹們的面行這猛浪之舉,可別怪姐姐我不留情面。”
方氏忙行禮退了下去,有了方氏這一事,另外的兩個女子便老實恭順得多了,一個年約二八,長得中規(guī)中矩,自稱夏氏,看著一副精明能干的樣子,上前來給素顏行禮,目光不往葉成紹處亂瞟一眼,素顏照舊給她打賞,讓她退下。
最后一位大約十五歲的樣子,長得嬌俏可愛,一雙大眼靈動有神,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很是可愛,身子也嬌小玲瓏,很有股小家碧玉的模樣,自稱陳氏,素顏看著心頭不忍,也不知道葉成紹又是如何將人家小姑娘騙回家的,看她那單純清凈的眸子,便不好對她假以嚴(yán)辭,只好笑著讓她行了個禮后,打了賞,說了幾個勉勵的話,便讓她退下了。
四個妾氏都已經(jīng)磕頭行禮,只有司徒氏昂然傲立,沒有半點要請安行禮的意思,素顏嘆了口氣,對那三個人揮了押手道:“今兒也只是請你們來見個面,大家認(rèn)識認(rèn)識,一會子我還要去上房回事廳里管事,你們就先退下吧,司徒妹妹且留下,我有事與你相商。”
司徒氏看素顏竟然讓了步,沒有非讓自己當(dāng)眾給她磕頭,心里便有幾分得意,掃了那幾個小妾一眼后,淡淡地站在了堂中,算給了素顏幾分面子,并沒有甩袖而去。
那三個妾室退下后,素顏便看了葉成紹一眼,葉成紹揚了揚眉,正要對司徒氏說話,素顏卻是搖了搖頭道:“相公,你若有公事,便先去忙吧,我與司徒姐妹二人說幾句話便是。”
葉成紹卻沒有聽素顏的,而是看了司徒一眼后,皺眉對司徒道:“不管曾經(jīng)我是如何待的你,如今我也給你一條路,你若是愿意,我便立即去辦。”
司徒聽得微詫,隨即冷笑一聲道:“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還能給我什么路?看我對藍(lán)氏不敬,便要送我走嗎?哼,我告訴你,葉成紹,請神容易,送神難,我司徒蘭這輩子被你毀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葉成紹聽得一陣苦笑,伸了手,拂了拂鼻子,眼里卻浮出一絲狠戾來,:“司徒蘭,想必我是什么人,你應(yīng)該早就清楚了才是,你以為,我真會對你存下多大的愧意?我葉成紹在京城里搶男霸女的事情做得多了去了,也不在多禍害你一個,不要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染房,我今天給你一條路,便是看在我家娘子面上,她對你有三分不忍,我才提出來的,你愿意好,不愿意,你今兒就跟我老實的給大少奶奶磕頭行禮,不然,我棄了你回護國侯府,是作一個妾室好,還是做個棄妾的手,你自己掂量清楚了。”
素顏不由被葉成紹的話給震住,轉(zhuǎn)眸看著葉成紹,只見他痞賴中帶了幾分陰狠,眉間蘊著幾絲剎氣,令人不可輕覷。
司徒蘭沒想到一向?qū)λ醚攒浾Z的葉成紹說話竟是如此的硬氣狠厲,不由震得睜大眼睛看著他,嘴角微扯了扯道:“你……你敢,你敢棄了我,我便死給你看!”
“死吧,洪氏死了又如何?還不是一口棺材埋進土里而已,你看我是少了根頭發(fā),還是斷了根指甲?你死了,我便送你一個側(cè)室的名份,想必護國侯爺對你這個名份高興得很,你的死,也總算給護國侯府挽回一點顏面,他會大松一口氣的。”葉成紹毫不留情的冷笑著回道。
司徒蘭聽得眼中熱淚奪目而出,哽著聲道:“你……你為何要對我忍心如此……當(dāng)初,你可是要娶我為正妻的,我肯下嫁于你為妾,你竟然……”
“竟然沒有好生將你當(dāng)神供著?哼,司徒蘭,是你將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你幾時見我對小妾們動過真情?我若真喜歡你,又怎么會舍得你作妾?”葉成紹不顧素顏的阻止,繼續(xù)口吐毒蛇。
司徒蘭聽得臉色剎白,整個人都要委頓了下去,身子連連后退了幾大步,咬著牙道:“誰讓你喜歡了,不過一個花花太歲,一個流氓而已。”
素顏聽得眉頭稍皺了皺,不過,葉成紹這廝對司徒蘭也著實過份了些,害得人家侯府嫡女給他作妾,毀了她的一身不說,還連一絲感情也不曾放在她身上,是個女人都會受不住的,將心比心,若是換了自己,怕是會拿把刀子殺了葉成紹才好。
“好,我原就是個花花太歲,也是個流氓,如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去想法子給你澄清名聲,說你司徒大小姐全是被我陷害所致,你品性高雅潔凈,到了侯府后又守身如玉,潔身自好,深陷泥壇而不污,讓皇后娘娘給你個嘉獎,只當(dāng)是被我這無賴毀了名聲,再還你個好名聲就是,我再送你回護國侯府,你雖說難以再嫁公侯,但找個清白人家的好人兒嫁了,還是可以的,總好過你在侯府做妾,咱們兩看兩相厭的好吧。”葉成紹的聲音放軟了些,臉上的痞賴之相一掃而凈,神情認(rèn)真而鄭重。
司徒蘭聽得又倒退了兩步,淚眼迷蒙的丹鳳眼幽幽地看著葉成紹,眼淚默默地流著,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素顏對葉成紹這主意倒是贊成得很,這也許是對司徒蘭最好的打算了,她不由也真誠地勸道:“蘭姐姐,相公這話說得也算有理了,你不如多想一想,讓他試試看,若真能還你個好名聲,一是給你伸了冤,二便是你將來也不致孤凄,三嘛,自然是也還了護國侯府一個臉面了,相公這也算是自毀自身來救你了。”
“你住口,他要送走我,你自然是求之不得,你這假惺惺的惡毒女人。”司徒蘭沖口便罵道。
素顏搖了搖頭,對司徒蘭的心思很是難以理解,不是說她原是個才女么?不是說她也清高好潔么?看來,傳言實是不能全信的啊。
葉成紹聽得司徒蘭罵素顏,一閃身就要跳起來,素顏忙扯住他勸道:“她這一時半伙的還沒想清楚,你且讓她回去好好思量思量吧。別逼她,過幾日她便想通的。”
葉成紹的脾氣她實在清楚,他那眉頭一挑,便是要對司徒動手的征兆,不是自己心善得過份,而是只要司徒蘭真的肯了葉成紹的安排,自己也能少一個麻煩,人家現(xiàn)在也是個受害者,正處于弱勢,便是讓她一讓又如何?
侯夫人屋里,侯夫人正側(cè)躺在床上,劉姨娘正拿著美人錘給她輕輕敲著腿,白媽媽立在一邊站著,正說道:“大少奶奶今兒還沒有來回事房,幾個管事娘子都聚在廳里頭了,只等您和大少奶奶一齊去理事。”
侯夫人微睜了眼道:“哦,她不急著從我手上拿權(quán),這會子在做什么?”
“回夫人的話,奴婢著人去看過了,說是正讓一干妾室見禮呢。”白媽媽躬身道。
侯夫人嘴角就露出一絲譏笑來,隨意地問道:“也包括司徒氏和長孫氏?”
“回夫人的話,司徒姨娘并未給大少奶奶磕頭,但是長孫姨娘是恭敬地給大少奶奶磕過頭了的,其他幾個都是小蝦米,也興不起什么風(fēng)浪,哦,那方氏被世子爺給澆了一身熱茶,哭哭嘀嘀地回去換衣了。”白媽媽嘴角含了笑道。
“那方氏原就是個猛浪無形的,藍(lán)氏會罰她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那長孫氏可是皇后娘娘親自賜下的,她也肯給藍(lán)氏磕頭行禮?”侯夫人身子轉(zhuǎn)了過來,將劉姨娘的手一推,自己又坐了起來。
劉姨娘聽了笑道:“長孫氏倒是個聰明的呢,如此,不是更合了皇后娘娘的意么?娘娘將她賜給世子爺,可是讓她來服侍世子爺?shù)模皇亲屗o世子爺添亂的,太聽話的女子,才是最不好相與呢。”
侯夫人聽得眉頭微挑,眼里閃過一道厲光,淺笑著對劉姨娘道:“妹妹說得是,太聽話的,其實才是最不好相與的,妹妹也是很聽話,很賢淑的一個人啊。”
劉姨娘聽得臉一白,臉上立即堆了笑道:“夫人這是在夸卑妾么?卑妾服侍您十多年了,卑妾是什么樣的人,您還不清楚?”
侯夫人斂了眼中的精光,笑著拍了拍劉姨娘的肩道:“那倒是,妹妹性情溫婉,又知情知趣,侯爺喜歡,我也是極喜歡的,不過,如今我沒有了掌家之權(quán),怕是連妹妹也要連累呢,我那兒媳,可是個厲害的,以前有你幫忖著我管著家,園子里的花草奇石可都由著妹妹來主理,那里面的油水,妹妹心里自是明白,藍(lán)氏接過手去,可是定然會安插自己的人手,你手中那點權(quán)力,怕是要被收回了呢。”
劉姨娘聽得眼光微閃,卻是笑道:“卑妾吃穿用度都是府里有規(guī)制的,真要沒有了那差事,有夫人在,總不致于讓卑妾餓著吧。”
侯夫人聽她說得口不對心,冷哼一聲道:“我呀,怕也顧不著你哦,你還是跟侯爺去吹吹枕邊風(fēng)吧,侯爺自來最是心疼你,你的話,侯爺還是會信得幾分的。哎,我這可是過了時的人哦。”
劉姨娘聽了臉上浮出一絲苦笑,見侯夫人又躺了下去,便又拿起了美人錘,給侯夫人輕輕錘著腿,目光卻有些發(fā)飄,下手便有些不知輕重了,侯夫人像是被敲疼了,突然起了身來,反手甩了劉姨娘一巴掌,罵道:“賤人,想我死嗎?怕是沒那么容易呢。”
劉姨娘被打得歪坐在床榻上,眼中泛起一絲濕意,垂了頭,恭順的立即認(rèn)錯求饒道:“夫人,婢妾不是故意的,求您饒了卑妾吧。”
侯夫人眼中閃著深深的恨意,但卻很快便收了,又笑著拉起劉姨娘道:“哦,你不是故意的啊,那,你的心,是向著我的咯?”
劉姨娘垂著頭,眼中閃著惶恐道:“奴婢自然是向著夫人您的。”
“那你說說,我得用個什么法子,才能將這掌家之權(quán)奪回來才是呢?唉,你看如今,侯爺是連這院子的門都不許我出了,便是我想做些什么,也是力不從心啊,妹妹你可不同,侯爺寵信著你,幾個晚輩,妯娌又都跟你關(guān)系好,你一定能有辦法的對嗎?”侯夫人笑得和藹溫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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