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疑
侯爺龍行虎步地走了進(jìn)來,當(dāng)看到地上的陳洪氏和洪老爺時,眼中精光電閃,轉(zhuǎn)眸凝視侯夫人,侯夫人臉色立即蒼白,吶吶地有些不敢與侯爺對視。
陳洪氏沒有見過侯爺,她不過只是個妾室之母,不是侯爺?shù)恼?jīng)親家,又是小門小戶,自然想見侯爺一面很難,但她這會子眼力卻好,葉成紹與素顏的恭謹(jǐn),侯夫人的怯意她都看到了,心下便明白,這個正走進(jìn)來的剛毅挺拔的男人肯定便是寧伯侯了,她立即便大哭起來,掙扎著要往侯爺跟前沖,哭著道:“侯爺,你可要為老婦做主啊,你家夫人殺了老婦人的女兒,如今鐵證據(jù)在,老婦人要向侯爺討個公道啊!
洪老爺?shù)故钦J(rèn)識侯爺?shù),見了侯爺雖然滿面怒容,但還是上前行禮。
侯爺在路上就知道了一些情況,這會子再聽陳洪氏說得嚴(yán)重,心中一沉,先是對洪老爺抬了抬手,然后對他道:“還是請這位夫人先不要鬧,有話好說,也別再坐在地上了,來人,好生招呼洪夫人!
兩個婆子便扶了洪陳氏起來,將她扶到騎子上坐好。
侯爺說話和氣,但面容嚴(yán)峻,不怒自威,只是往那太師椅上一坐,便有股凜然之氣,洪陳氏見了倒生了幾分怯意,不敢再大哭大嚎,難得老實地坐在了椅子上。
侯爺便轉(zhuǎn)而問侯夫人:“本侯不過出去兩天,家里怎么又出了如此大的事故,究竟是何緣故?”
侯夫人垂著眼眸,心里直打突突,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與侯爺細(xì)說才好,如今確如陳洪氏所說,所有證據(jù)都是指向她的,她已是百口莫辨,明明冤屈,偏這冤還不知道如何解釋才能得說得明白,更不知道自己說出來,侯爺會不會相信,又能信得幾分。
侯爺看著侯夫人的樣子卻是更氣了,卻又不好當(dāng)著小輩和外人的面罵她,便只是橫了侯地人一眼,看向葉成紹,葉成紹歪靠在椅子上,見侯爺看過來,斜了眼侯夫人道:“父親還是找來白媽媽來問的好,兒子也是半路趕回來的,只來得及救了您兒媳婦,沒讓她被人害死,前頭的事情兒子也不知道!
侯爺聽得震怒,他在外頭,只是聽說洪氏被害,而且與侯夫人有關(guān),如今這內(nèi)里怎么又扯上兒媳,還差一點連兒媳也害了?
這個妻子如今是越發(fā)的糊涂愚笨了,她究竟是想做什么?難道就因一個世子之位想要將整個侯府罷于死地么?太不知輕重了,侯爺放在膝上的手不自學(xué)的緊攥著,手背青筯直冒,極力克制著心頭的憤怒,掃了白媽媽一眼。
白媽媽被那冰寒刺骨的一眼刺得心頭一緊,額間冒出毛毛細(xì)汗來,硬著頭皮躬身道:“侯爺,事情的緣尾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奴婢只能將看到的與您稟報!
接著,便將如何發(fā)現(xiàn)洪氏死了,她又是如何去稟了侯夫人,侯夫人病體欠安,又是如何去請了大少奶奶來主事,主事當(dāng)中,大少奶奶如何被巧慧冤枉,導(dǎo)致洪陳氏如何打傷大少奶奶,后來又如何請了侯夫人親自主事,最后大少奶奶又是如何查出晚香才是殺人兇手等等,撿那緊要的,細(xì)說了一遍。
侯爺一直鎮(zhèn)靜地聽著白媽媽的訴說,臉色不動半分聲色,等白媽媽說完,他便問侯夫人:“到了這種地步,你要做何解釋?”
自侯爺進(jìn)來,侯夫人就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垂著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侯爺發(fā)問時,她抬了頭定定地注視著侯爺,嘴角扯出一絲苦笑道:“侯爺您看呢,您也相信是妾身所為嗎?”
侯爺聽得心頭火直冒,這個蠢女人,如今可是來與他訴怨的時侯嗎?他讓她說,便是想讓她自辨,她確如此發(fā)問,倒讓他下面的話不知如何開口了,忍著怒火,侯爺又看向素顏。
素顏雖是應(yīng)了侯夫人會幫她洗刷嫌疑,但她也不想如此快便讓侯夫人如愿,得讓侯爺看到侯夫人的心狠和愚蠢,更要讓侯爺知道自己有多么委屈,受了多少罪,不然,自己心里也太不平衡了,自己又不是圣女,憑什么要對一個再三想要陷害自己的人出手相救?
于是,侯爺看過來時,她臉上露出哀凄悲怨的神色,兩汪晶瑩的淚水浸滿雙眸,盈盈欲滴,又似在極力強忍,一副楚楚可憐委屈求全的樣子。
侯爺看著便嘆了一口氣,對那洪老爺?shù)溃骸按耸逻需細(xì)查,賤內(nèi)雖說糊涂,但畢竟是一品誥命,她做事向來還知分寸,絕沒有要加害一個妾室的道理,洪氏死,于她并沒有半分好處,怕是別有人想在侯府里挑起事端,好從中漁翁得利,還請親愛稍安勿燥,給本侯幾天時間,本侯一定給親家一個說法,到時,如若查出真是賤內(nèi)所為,本侯會將賤內(nèi)交由太后娘娘處置!
一聲親家叫得洪老爺心頭舒坦,要知道洪氏只是個妾,再被冠上更貴重的出身,位份也只是比奴才高那么一點,能得侯爺親呼一聲親家,那便是將洪家抬得很高地位了,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兒不過是貴妃娘娘手中的一個棋子罷了,原就不是什么嫡系親人,貴妃娘娘想的不過是她自己的利益,女兒的死,如果能給貴妃娘娘帶來好處,或許,貴妃娘娘會為女兒伸冤報仇,若是好處不大,貴妃娘娘又怎么會為了一個遠(yuǎn)房的侄女而得罪位高權(quán)重的侯爺?
侯爺既是肯給一個答復(fù),那就多等幾日也行,洪老爺眼珠子轉(zhuǎn)了幾轉(zhuǎn),正要開口應(yīng)下,洪陳氏卻是先他一步開口道:“侯爺您這是緩兵之計么?再過幾天,您好將罪證抹平了,再制造一個證據(jù)來,讓一個不起眼的人來頂杠,好為你家夫人洗脫罪責(zé)?哼,門都沒有,今天老婦人就要坐在此處看著,請侯爺當(dāng)面查清事實真相,給老婦人一個交待。”
洪老爺聽得氣急,這個婆娘平素可沒這個腦子能想到這一層,可如今是女兒已經(jīng)死了,如此跟侯府死磕,遭殃的還是自家,不如給侯爺一個面子,讓侯爺對洪家心懷愧疚,留得一份人情在,侯爺以后必定會對洪家大加體恤,如今非要將事情逼到墻腳,不留半點轉(zhuǎn)寰的余地,那只會弄個魚死網(wǎng)不破,就算是侯夫人犯了錯又如何,女兒只是人奴身,大周律法,妾便如奴,而主家對奴才原就有處置權(quán),便是賣、打,都是由人的。而侯夫人,也最多是受些責(zé)罰,失了名聲罷了,難不成,真的會讓一個一品誥命給一個小妾賠命?
就算貴妃和太后會為女兒作主,宮里頭不是還有皇后娘娘嗎?那可是侯爺?shù)挠H妹子,她能不幫著侯爺?
如此一想,洪老爺大聲喝道:“你少說兩句!”
洪陳氏這會子卻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跳著腳,赤紅著眼睛回罵道:“你個老不死的,一心只想著榮華富貴,想拿著女兒換前程么?也不想想你多大年紀(jì)了,只是個什么貨色,若非伴著我娘家與貴妃娘娘有親,你真以為他們會拿你當(dāng)親家看?做夢吧你!”
洪老爺被她罵中了心事,不覺臉一紅,又羞又氣,卻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氣鼓鼓瞪著洪陳氏,心里卻是訝異,不知道這婆子又打了什么鬼主意,她先前還只是想得些錢就算了的,這會子侯爺回來了,倒是比自己鬧得更兇了,不如任她鬧著,一會子等她鬧得收不了場了,自己再出面說合,只推說她婦人短識,不明事理就是。
洪陳氏見罵得自家男人不作聲了,那氣焰又起來了,對著侯爺?shù)溃骸昂顮,這事可是禿子頭上的風(fēng)子,明擺著的事,還是請您給個決斷,好讓我兩口子早些將那苦命的女兒喪了,入土為安吧!
侯爺沒想到這洪陳氏如此難纏,不由濃眉緊鎖,心里千頭萬緒,對這案情也是不知道要從何下手,幾個動手的人都作證是夫人指使的,現(xiàn)在推翻,總得有個切入口,找到疑點才行啊,或者,這事真的就是夫人所為?
他不禁又看向侯夫人,心里將整個事情翻了個個兒,明白侯夫人是想嫁禍素顏……她終是不由接受成紹的世子身份,想從中作梗啊,又加上紹楊那奇怪的病,她更是對成紹有恨,在無法對成紹下手的情況下,便對兒媳下手,如此一想,侯爺?shù)故钦娴男帕藥追至恕?br />
只是,難道真的就將夫人送到太后娘娘處,任由太后處置嗎?侯府的名聲壞了不說,倒底是十向年的夫妻,又知道她受了不少委屈,心中還是不舍也不忍的,一時,侯爺只覺心亂如麻,手汗如漿,怔坐著半天沒有說話。
一旁的劉姨娘很乖巧地給侯爺斟上一杯熱茶道:“侯夫,喝點茶吧!
細(xì)語款款,柔情脈脈,眼前美人如玉,裊挪纖秀,賞目又解語,侯爺接過茶,溫柔地看了劉姨娘一眼,“不是說身子也不好么,怎地也在這里,回去歇著吧,你最是不喜這些俗事的!
劉姨娘婉然一笑,嬌顏如曇花幽放,美得令人眩目,眼波瀲滟,流轉(zhuǎn)間,柔情萬千,優(yōu)雅地對侯爺福了一福道:“妾身不累,夫人心頭難過,妾身陪著,雖不得用,也能看顧一二!
侯爺聽了心中如溫泉淌過,只覺這個妾身比之那正妻來不知要強了多少倍,不由又橫了侯夫人一眼。
侯夫人冷冷地回望著侯爺,突然冷笑一聲道:“侯爺也不用為難了,如今妾身百口莫辨,為了侯府的名聲,您不如給了妾身三尺白綾,讓妾身死個干凈,也還侯府一個干凈吧!
侯爺聽了又氣又無奈,這個妻子,遇到無法開解的是,便只會這一招,以死相逼,又明知自己對她還有幾分情意在,絕不可能真的看著她去死,便將所有的麻煩全推到自己這里來。真真氣死他了。
洪陳氏眼見著侯爺半天沒有答復(fù),又嗚嗚哭了起來,“我那苦命的兒啊——”
正在此時,外頭有人來報,說是宮里貴妃娘娘派人來了,侯爺聽得一驚,忙起了身大步走了出去。
洪陳氏頓時更加得意起來,斜著眼橫了在坐的眾人一眼,侯夫人也是面如死灰,她方才不過是在侯爺面前堵氣罷了,如今真要是貴妃逼著侯爺給個說法,自己怕是難逃一劫了,最怕的就是有心人將這事傳到御使言官處,若有御使彈駭侯爺治家不嚴(yán),縱妻行兇,草菅人命什么的,就算侯爺還對自己存了幾分愧疚之心,幾分夫妻情份,侯爺也會將自己貶斥下堂,給貴妃,太后,乃至輿論一個交等,以保侯府的名聲。
一時又乞求地看向素顏,她如今也不能肯定,這個兒媳還會不會履行先前的承諾,畢竟人都是自私的,自己又確實害得她很苦,對她做得過份,她不肯幫自己也在情理之中,何況,有的人還會落井下石,趁機(jī)踩上一腳呢。
幾刻鐘后,侯爺面沉如水的走了進(jìn)來,無奈又憤怒地看著侯夫人道:“你做的好事,如今太后娘娘已經(jīng)知道了,下了口喻,給本侯一天時間徹查,若查不出結(jié)果來……”
后面的話,侯爺沒說,如今皇上不在京城,宮里太后最大,太后原就對自己心存不滿,正愁找不到機(jī)會御到自己手中之權(quán),正好家里出了這么檔子事送了把柄出來,太后豈能輕易放過?她與貴妃聯(lián)手,就算皇后娘娘想要幫忖,也是獨木難支啊。
侯爺不由頭痛煩躁,求助地看向葉成紹,葉成紹頭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看侯爺臉都青了,才幽幽然道:“也許,真的不是母親所為呢,當(dāng)時,巧慧和茯苓不是一口咬定是我娘子么?最后還不是查出來是另人其人了?”
葉成紹這話里可是有話的,侯爺聽得眼睛一亮,轉(zhuǎn)頭問素顏:“兒媳,你對這案子可還有別的看法?”
素顏聽得侯爺問她,恭謹(jǐn)?shù)鼗氐溃骸皟合遍L于深宅,見識淺顯,只怕說出來,會惹得父親和長輩們笑話。”
事情鬧到這個份上,也是該自己出手的時候了,素顏打定主意,這一次,一定要讓侯爺看清自己在侯府的份量,以后,不能只拿自己當(dāng)一般的深宅女子看,如此,才能在侯爺心中確定地位,并且,一步一步更加倚重自己,慢慢將侯夫人邊緣化,最后,將侯府的掌家之權(quán)奪過來,她如今也想明白了,一味的逃避退縮只會被動挨打,只有手中有權(quán),對能護(hù)得自己不受傷害。
侯爺一聽她這意思竟是有法子可解,不由喜出望外,忙道:“無妨,你且說說看,若有理,便聽之,若無用,也只當(dāng)是個建議罷了!
素顏便站了起來,走到正堂前,給侯爺施了一禮道:“謝父親!
洪陳氏聽得好不耐煩,大吵道:“大少奶奶先前不是已經(jīng)被冤了一次嗎?這會子好不容易洗清了,如今又要來出頭,莫非,那事原就是你做的,你們婆媳互相攻訐,只拿我女兒當(dāng)靶子做棋子?依老婆子看,你們兩個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這會子看事情沒法子過去了,又要找個替死鬼來吧!
素顏聽得眉頭緊皺,她方才不正要轉(zhuǎn)身,不經(jīng)意看到了劉姨娘正看向洪陳氏,眼里閃著莫明的緊接著洪陳氏就對自己發(fā)難了起來,莫非……
“你住口,這是什么地方,哪里容得你和個潑婦在此放肆,你們早就洪氏送與世子爺為妾,她便是侯府的人,人說嫁出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侯府如何處置洪氏,由不得你這個婆子來置喙!彼仡佂蝗淮舐暫殛愂虾鹊馈
洪陳氏被她喝得一懵,沒想到嬌嬌怯怯的侯府大少奶奶身上竟然也有一股威嚴(yán)凜正的氣勢,不由被怔住,但隨既又跳起腳來要罵,素顏大聲對一旁的婆子道:“將這擾亂侯府正常生活的婆子給我打上二十巴掌!
兩個婆子早就受不了洪陳氏的囂張,聽了素顏的話,毫不遲疑的左右開弓,洪陳氏立即便打得嗷嗷直叫,片刻后,便是臉腫得如包子一樣,她待還在嚎,素顏一眼瞪去:“你再吵,便將你拖出去打四十板子,不信你試試看!”
洪陳氏終是打怕了,不敢再鬧,只是一雙死魚眼狠狠地瞪著素顏。
洪老爺雖恨洪陳氏太過潑婦丟人,但自家婆娘被打,也是心火直冒,憤怒地對侯爺?shù)溃骸昂顮敚罡蹩梢哉虅萜廴?我女兒被侯府害死,難道你們還想打死我兩口子?”
“誰說你女兒是被侯府之人害死的?她明明就是自己取滅亡的!彼仡伈坏群顮斦f話,冷冷地對洪老爺喝道。
洪老爺聽得大怒,須發(fā)皆張,指著素顏道:“你……你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素顏冷笑一聲道:“我奉勸洪老爺,最好注意言行,本世子夫人可是有品級的,你不過一個白身,也敢指著本世子夫人大罵?大周律,庶民污辱官妻,會是受什么刑罰,你可知道?”
洪老爺聽得臉色一白,卻是氣得不敢再說,狠狠地瞪著素顏,葉成紹見了緩緩走了過來,手掌慢慢揚起,邪笑著對洪老爺?shù)溃骸澳憧蛇讓得尊夫人先前受過的刑?要不要,你也試試?”
洪老爺嚇得身子一哆縮,人便頓坐在椅子上了,素顏便輕聲勸道:“洪老爺,本世子夫人既是敢說,定然是有證據(jù)的,不會空口白牙的唬弄你,如今你們兩老最大的心愿便是找出殺害洪氏的真兇,給她討個公道,你們且好生坐著,看著就是,如若沒有打出可信服的證據(jù),你們再鬧也不遲!
洪老爺聽了這才冷靜了下來,點了點頭,沒有再鬧。
素顏便揚了聲道:“請忤作來。”
忤作很快就被請了上來,素顏很恭敬地對那忤作道:“老先生,請問洪姨娘是死于什么?”
忤作垂頭答道:“毒,便不是砒霜,而是一種中原罕見之毒!
侯爺聽得一震,而洪老爺也是聽得詫異,兩人齊齊看向忤作。
素顏又道:“據(jù)您所知,這種毒,侯府可有?或者,京城中,什么地方可能會有這種毒?”
忤作抬起頭來,淡淡地看了素顏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欣賞,“此毒侯府應(yīng)該沒有,據(jù)小的所知,此毒乃出自北戎,無色無味,又見血封喉,身體處不見被毒跡像,卻能讓心臟猝死,殺人于無形,只怕出自北戎國師之手!
素顏笑了,對侯爺?shù)溃骸昂顮敚肽赣H深居深宅內(nèi)院,一介婦孺,又怎么可能會有此種毒藥?也不知道洪妹妹出嫁前是何種身份,怎么會惹上了北戎人,令北戎人對她下手了?”
洪老爺聽得又驚又氣又怕,怒道:“此毒不是晚香下的么?或許,侯夫人就與北戎有瓜葛,指使晚香下毒的呢?”
“那就帶晚香來問個清楚吧,還有,巧慧也一并帶來!彼仡伈痪o不慢地吩咐道。
沒多久,巧慧和晚香一并帶了上來。
晚香跪在地上,侯夫人怨恨地看著晚香,恨不能親手撕碎了她才好,一個養(yǎng)在身邊多年的人,竟然是條反咬她一口的白眼狼,這能不讓她憤恨么?
晚香看了侯夫人一眼,又垂下頭去,臉色平淡無波,素顏便問晚香:“殺死洪姨娘的那毒針是從何而來的?”
晚香冷笑一聲道:“不是早說了嗎?是侯夫人給奴婢的!
素顏聽得笑了,又問:“你是拿了毒針后,便從侯夫人屋里去了悠然居的?只是不知,你將毒針放在何處藏著帶過去的。你去看洪姨娘時,手里提著禮盒,據(jù)我所知,那禮盒根本就沒有打開過,你不可以放在盒子里吧!
“自然是將毒針藏在袖子里,再偷偷去扎在洪姨娘手上的!
“你可知道,那針是見血封喉的,你藏在衣袖里,就不怕會不小心刺破了你自己的手么?若你用布包著,那你到了洪姨娘房間后,想要當(dāng)著巧慧和洪姨娘的面不露痕跡地拿出來,又要小心怕針刺中,真不知道你是如何能做到的,還有啊,據(jù)我所知,此毒應(yīng)該是見風(fēng)就會散的,只要將毒淬于針上便要立即用掉,不然,片刻之后,針上的素情便會消失,不知道晚香你,拿著毒針,從侯夫人屋里走到洪姨娘身邊,是如何保持那毒性不散的?”素顏歪了頭,嘲諷地看著晚香說道。
晚香聽得滿頭是汗,抬了頭,四處張望起來,素顏身子一閃,攔著她面前,附近她小聲道:“你在找你的主子嗎?”
晚香聽得一震,臉色剎白,沖口道:“什么……什么主子。”
素顏直起身道:“你還沒解釋我的問話呢,說,你是如何保證那毒性不散的,又是如何當(dāng)著巧慧和洪姨娘的面下手的,若有半句假話,便先剁了一根手指頭再說!
晚香聽得眉間閃過一絲戾色,冷笑道:“那藥是奴婢自己下的,奴婢都不知道那會見風(fēng)就散,大少奶奶不要危言聳聽,胡攪蠻纏了!
素顏聽得哈哈一笑,自袖袋里拿出一個小布包來,就在晚香面前攤開,遞到晚香面前道:“你雖大著膽子殺了人,但卻沒有清理殺人現(xiàn)場,留下不少證據(jù)哦。”
晚香一那那布上的東西,不由臉色又是一變,伸手就要奪,素顏手一縮,退后一步,伸手拈起一根繡花針來高高舉起,在堂中打了一個圈,“請各位細(xì)看,就是這根針殺了洪氏,我早上去查看洪氏尸體時,在墊被邊上發(fā)現(xiàn)的,她殺了洪氏后,心中太慌,連針都沒有拿走。”
大家眼睛都看著素顏手中的針,正想著素顏究竟要說明什么的時候,素顏突然拿起那針,捉了晚香的手就扎了下去,晚香雖是吃痛,卻并不害怕,只是縮了縮手。
素顏笑道:“你看,你自己都對這毒針一點都不害怕,自然是知道針上的毒已然散盡了!
晚香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沖口道:“用過一次了,自然無毒了!
這話就牽強了,既然是見血封喉的毒,哪怕針上只余留一點,也會死人的,晚香既是知道那毒的厲害,又怎么不怕素顏扎她呢?當(dāng)然是知道那針是無毒的。
“還要絞辨,來人,剁了她一根手指,看她說不說實話,她方才可是說了,這毒針是侯夫人淬了毒后給她,她再拿著去行兇的,這毒明明見風(fēng)就散,你又如何能用無毒的針頭殺死洪氏?分明就是說謊,這毒,根本就不是侯夫人給的,而且,她還是就在洪氏屋里喂的毒,臨時淬好毒針,臨時用上去的!彼仡伌舐曊f道。
一時,便有兩個婆子拿了刀走了上來,真的就將晚香的手指按在地上,刀高高舉起,就在剁下去,晚香不過也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哪里見過這個陣仗,那明晃晃的刀寒光死射,刀沒下來,人就嚇得直叫:“不要啊,不要剁我的手指!
素顏手一揮,兩個婆子便停住,刀卻拿在手里晃著。
素顏嚴(yán)厲地瞪著晚香道:“還不快快說實話,不然,將你十根手指全剁了!
晚香整個身子都委頓了下來,眼睛瞄了眼前方不明處,垂了頭道:“毒著實不是侯夫人給的,而是……”
素顏正等著她的下文,晚香卻是不可置信地瞪著眼睛看著前方,那雙漂亮的大眼里,閃著恐懼和不甘,瞳孔,卻是逐漸放大。
素顏不解地看著她,葉成紹卻是突然閃了過來,一把將她攬進(jìn)了懷里,臉色蒼白的問道:“娘子,你有沒有受傷?”
素顏被問得莫明,再看晚香,卻是突然身子向前一載,撲在了地上。
素顏這回可真是嚇行了,眾目睽睽之下,竟然有人行兇,而且是,就在自己眼前不到兩尺的地方,若是那人對自己動手,那自己豈不又要穿越一回?
葉成紹額頭冒著細(xì)汗,對素顏上下檢查了一遍,才松了一口氣,將素顏卻是抱得更緊了。
侯爺大怒,揚聲道:“侍衛(wèi)何在,包圍整個院子,將這院子里所有的仆從全都關(guān)起來,一個一個的細(xì)查!
侯夫人也是一陣后怕,臉色蒼白的頓坐在椅子上,劉姨娘嬌怯地躲到侯爺身旁,身子微微發(fā)抖,侯爺愛憐地拍了拍她的肩道:“無事的,不用怕,有本侯在!
劉姨娘聽得眼圈兒一紅,哽咽著嗯了一聲。
素顏卻是推開葉成紹道:“應(yīng)該是不有人動手吧,她身上怕是早就被人下了毒了!闭f著,又看向忤作。
忤作點了點頭道:“待小的查驗一番。”
葉成紹卻是將素顏又摟進(jìn)懷里,舉起手里的一根細(xì)針給她看:“娘子,你不要再問下去了,咱們回去!
素顏心中了震,幽幽地看著葉成紹,葉成紹不由分說抱起她道:“這里的水太深,你不要再管了,管他是誰殺了洪氏,他們愛罰誰罰誰去,你心腸好,不計前嫌,為這個家脫罪,就怕人家立馬會好了傷疤忘了痛,哪一天又要尋你的不是,來找你的麻煩了!
侯爺聽得心中一震,無奈地喝了聲:“紹兒——”
葉成紹回過頭,定定地看著侯爺?shù)溃骸斑@明顯就是個陰謀,如今也證明不是母親下的手了,晚香已死,這幕后之人手段又如此厲害,我可舍不得我的娘子再陷到這深淵里去,她若再受傷,我……我就帶著她離開京城。”
侯爺聽得無奈地柔聲道:“媳婦受了苦,為父是知道的,你父怎么會讓她平白受屈,先把事情查完了,為父給宮里一個交待后,再來處置家里的事情!闭f完,侯爺轉(zhuǎn)過頭又瞪了侯夫人一眼。
侯夫人如今心里最感激的就是素顏,若非是她,自己被冤不說,怕還要被扯到更大的漩渦里去,難得的開了口道:“侯爺,以后,就讓媳婦幫著妾身管家吧,妾身頭痛病犯得厲害,人也糊涂了好多,兒媳聰明賢達(dá),又細(xì)心精明,有她幫著,府里也能清明和睦一些。”
侯爺聽了臉色這才緩了一些,點了頭道:“兒媳啊,你事你還得繼續(xù)查完,你所做的一切,是為了整個侯府,為父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今后,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來,該給你的,都不會少你的。”
素顏聽了忙推開葉成紹給侯爺和夫人行禮,溫婉地笑道:“父親母親言重了,兒媳才進(jìn)門幾天,還有很多事情不懂,以后還要請二位老爺多加教導(dǎo)指點才是。”
侯爺對素顏的態(tài)度很是滿意,對侯夫人道:“你既是頭痛,那就好生將養(yǎng)半年,把府里的事情交給兒媳管著,等身體好了再說。”
侯夫人臉色一白,她已經(jīng)退過一步了,沒想到,侯爺竟然得寸進(jìn)尺,這么快就將她和權(quán)全給奪走了,她是感激藍(lán)素顏,但也沒感激到要將掌家權(quán)全交的份上啊,不由又郁悶又急,但這當(dāng)口,她卻是半點也不敢反駁侯爺,只能點著頭應(yīng)了。
洪老爺聽到這里,也著實嚇得心驚膽戰(zhàn),想起了素顏先前說的,洪氏的死,是她自取滅亡的話來,他不由后怕地看向巧慧,按素顏的話說,晚香下毒時,應(yīng)該就是在洪氏屋里備的毒針,那巧慧又怎么會不知道?她灌砒礵到洪氏嘴里,果然是欲蓋彌彰了。
巧慧可是他洪家的家生子,如查她聯(lián)合外人來謀害洪氏……
“洪老爺,這里有洪姨娘帶過的一只耳環(huán),另一只,還在她的耳朵上,不知道您細(xì)瞧過沒,這耳環(huán)上,可是有個很奇怪的圖案呢。”洪老爺正在尋思,就聽得素顏又道。
一抬頭,就見大少奶奶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吊墜耳環(huán),那耳環(huán)是銀制的,上頭鑲了一小顆紅色的寶石,看著,卻是眼生得很,便看向巧慧,巧慧自晚香死后,就嚇得面無人色,兩眼發(fā)直,嘴唇不停地抖著,哪里看到洪老爺?shù)纳袂椋槔蠣斠娗苫鄣臉幼樱闹懈菓岩善饋恚膊还苣嵌h(huán)了,沖過來便對著巧慧就是一巴掌,大罵道:“賤婢,是你合著伙兒害死了你家小姐嗎?”
巧慧被打得暈頭轉(zhuǎn)向,一抬眼,就看到大少奶奶拿著一個吊墜耳環(huán)在她眼前一晃,嚇得尖叫了起來:“小姐,不能怪我,不能怪我啊,是晚香要殺你的,我沒有殺你!
素顏拿著吊墜問:“你叫什么?看清楚,這可是你家小姐的東西?”
巧慧糊里糊涂的瞄了一眼,搗頭如蒜,邊磕邊道:“小姐,你別怪我,別怪我啊,我不想這么做的啊,你已經(jīng)瘋了啊,她們說你瘋了,瘋了就沒用了啊。”
說著,竟是拿了巴掌煽自己耳光,邊煽邊罵,口里一陣糊言亂語,洪老爺無奈地嘆了口氣罵道:“你才瘋了呢!毖劾铮瑓s是老淚縱橫,心中一陣抽痛,人像是突然變得蒼老了好多。
素顏收起那吊墜,對洪老爺?shù)溃骸昂槔蠣,您可還要侯府給您交待?這事情,可還要繼續(xù)查下去?”
洪老爺看了一眼威嚴(yán)端坐的侯爺,痛苦地閉了閉眼道:“給侯爺添麻煩了,還請侯爺好生厚葬了我那可憐的女兒,小的,會知道如何對宮里人說的!
侯爺對洪老爺?shù)闹ず軡M意,對洪老爺?shù)溃骸按耸掳l(fā)生在侯府,本侯還是會查個究竟的,不過,親家的女兒已經(jīng)死了,人死如燈滅,有些事情,便不會再牽扯開去!
洪老爺聽了感激的對侯爺一輯,扯過猶自忿忿不平的洪陳氏便往外走。
侯爺又道:“親家且回去,侯府該給的撫恤絕不會少了你們!
洪陳氏這才轉(zhuǎn)了顏,老實地跟著洪老爺身后走了。
侯爺看著廳里晚香的尸體,怔了半晌,揚了揚手,讓楊得志著人來,將尸體拖走了。
侯夫人正要退走,侯爺卻是叫住她道:“你不是頭痛得厲害么?那這半年就好生在這院子里養(yǎng)病,不要踏出這松竹院一步去。”
侯夫人聽得怒火直冒,這是要變相的禁她的足?她已經(jīng)讓出掌家權(quán)了,侯爺還要禁她的足,這讓她在晚輩面前如何能抬得起頭來,就是在京城貴婦人當(dāng)做又有什么顏面?
被一個才進(jìn)門幾天的兒媳,不費什么力氣就奪走了掌家權(quán),還被禁了足,說出去,她真不要活了。
侯爺看她還是一臉怨憤,不由怒道:“不然,你是想同我一起去面前皇后娘娘,或者是,去給太后請罪?”
侯夫人聽了立即垂了頭,老實地自行去了里屋。
劉姨娘忙上前去扶住侯夫人,邊走邊輕言勸慰著。
正堂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侯爺看著葉成紹和素顏便笑了起來,微挑了眉道:“你們兩個跟我到書房來!
松竹院西廂房邊上,是侯爺?shù)膬?nèi)書房,素顏看了葉成紹一眼,有些忐忑,葉成紹卻是捏著她的鼻尖,小聲道:“娘子也有怕的時候么?”
素顏小嘴一嘟,嗔了他一眼。
侯爺走進(jìn)書房里,在椅子上端坐著,雙目如電的看著一前一后走進(jìn)來的一雙人兒,素顏不自在的低下了頭,葉成紹卻是吊兒郎當(dāng)?shù)厣碜油鶗干弦豢,懶散地伸了個懶腰,嘻皮笑臉地湊近侯爺?shù)溃骸暗挥X得你家兒媳很是聰慧么?這法子可是她想出來的呢,這個結(jié)果,不正是爹爹你想要的么?”
侯爺聽了便瞪了他一眼,嘴角卻是難掩笑意:“為父可沒說這法子不好,只是險了些,若是那巧慧清醒一些,你們真能唬得住洪家人?”
葉成紹邪魅一笑,一手拿起侯爺桌上的一塊白玉鎮(zhèn)紙在手中把玩:“那巧慧原就有問題,娘子不過是利用了她的虛心罷了,而且,她怕是真的瘋了,那些瘋言瘋語可不是我和娘子叫她裝的。”
侯爺聽得臉色便沉了下來,問道:“為父看出你們兩個有問題,但這事真真假假的,為父現(xiàn)在也有些糊涂了,那毒藥,真的是北戎的?”
素顏聽得莞爾一笑,對侯爺福了一福道:“兒媳哪里知道什么北戎毒藥,不過是問過了海叔,那毒藥的毒性罷了,再訛詐了一下那晚香,把事情往險里說了而已。”
侯爺聽得這才松了一口氣,要是府里還出現(xiàn)了背戎臥底,那可不是一件小事,自己府里竟然有敵國之人,那他的老臉還真沒地方擱起呢。
“不過,爹爹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咱們府里著實不干凈,到現(xiàn)在,也沒查出那幕后下毒之人,只是讓兩個丫頭頂了缸,又嚇走了洪老爺罷了。那晚香,還是得處置了才是。”葉成紹面色肅然地對侯爺?shù)馈?br />
侯爺聽得一怔,說道:“老海好生查驗查驗晚香中的毒,那人很及時的殺人滅口了,也不知道究竟躲在何處!
“怕是晚香被提進(jìn)屋里來時,就被人下毒了,只是沒有發(fā)作罷了,那人也是行得險,晚香差一點就說出幕后之人了呢。”素顏也有些懊惱,很想查出那幕后黑手來,畢竟自己要在這府里長期生活,府里藏著這么個厲害的對手,讓她寢食難安啊。
侯爺點了點頭,對素顏道:“讓紹兒給你找?guī)讉有身手的丫頭護(hù)著,以后,你得給為父將府里給管起來,你母親眼皮子淺,見識也短,只想著眼前的利益,做事糊涂得很,有你管著這個家,為父也能放心一些。”
葉成紹聽了對素顏又挑了挑眉,嘟著嘴對侯爺?shù)溃骸暗。憧刹荒芴牧耍镒铀艁砣炷,你就如此信任她了?要是她管不好府里的事情怎么辦?”
“你都肯認(rèn)的人,為父又怎會不信?好了,你們兩個且回去,好生查查悠然居,那巧慧說洪氏瘋了,為父懷疑,洪氏那天找兒媳鬧,怕也是有人布的局呢!焙顮攲θ~成紹和素顏揮了揮手,皺著眉說道。
這一點,素顏也想到了,洪氏的死,雖然最終沒讓那人達(dá)到目的,卻也是將侯府弄得人心惶惶,巧慧的瘋,和巧慧的話都有問題,還是得細(xì)細(xì)查了才行。
兩人回到苑蘭居,葉成紹笑著將素顏手里的那個小耳墜了搶到手里道:“娘子還沒說,這耳墜子上究竟有什么圖案呢。”
“一個狼頭啊,你沒看到嗎?”素顏有些疲累了,本想著自己開了小廚房的,這會子侯爺將整個府里的事情都交給她了,明天起,她便要到上房里去管事,大房里的飯菜可得好生備著才是,不然,二房三房兩家人可也不好對付呢。
“嘻嘻,娘子,咱們配合得也算天衣無縫吧,我可是特意給你找來這樣一對耳墜子的哦,洪老爺果然看都不看細(xì)看這耳墜子了!比~成紹一把摟住素顏,頭拱在她的頸窩里,說得好不得意。
“是了,這個耳墜子真的是北戎人的嗎?你是從哪里得來的?”素顏疑惑地問道。
“娘子,明兒我?guī)闳地方可好,我說過,我要對你以誠相待,我的事情,你也該了解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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