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中原第三百九十七章你詐我
這是半個多月來和陳靖元一直處于冷戰關系的郭瑾璇說出的第一句話。
慍怒之中帶著絲絲寒意和不耐煩。
這哪里還是當初黏得陳某人不堪其擾的郭瑾璇,這哪里還是當初在遼陽行省的小尾巴呀。
難怪都說女人心海底針,脾氣就屬六月天,說變就變。
現在郭瑾璇說出這話,陳靖元的心中落差可見有多大了。
難道是因為了她身邊的那個小白臉蕭天佐?
靠!
旁邊的金和尚生怕王爺被郭小姐這么一呼喝,臉上掛不住,早已將手按在了刀把兒之上,只要王爺一聲令下,他就沖上前去將那個姓蕭的狗屁才子剁成肉泥。
誰知陳靖元心中怒歸怒,卻沒有勃然大怒顯于臉上,而是極為冷靜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反問道:“怎么?難道本王說錯了嗎?如今皇上和太后正在遷都途中,你們這些前元的順民聚眾扎堆,本王有理由相信爾等可能是潛在的危險,會直接影響到圣上和太后娘娘的遷都大典安全。和尚,招呼侍衛營的弟兄們進來,給本王綁了。”
金和尚將兩指含在嘴中,沖閣外吹了一記嘹亮的口哨。
緊接著,山門外響起嘈雜的腳步之聲,足足數百人的腳步之聲。
突然來這么一手,委實嚇壞了閣中的士子們,人人自危抱有希翼地看著中間的蕭天佐。
蕭天佐哼道:“燕王千歲好大的威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哼唧完之后輕聲對身邊的郭瑾璇說道:“郭小姐,這就是民間傳言的大宋擎天柱嗎?你可要多長一個心思,這樣的人,真是沽名釣譽之輩。”
陳靖元聽著蕭天佐的話,不由心中更加來氣,你娘的,死到臨頭還不忘挑撥離間,不把你教訓老實了你就是我祖宗。
剛想罷,數百披甲帶刀侍衛一窩蜂沖殺了進來,將數十士子團團圍住,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金和尚嗓子再亮:“挺好了,對咱們家王爺不敬的統統帶走,反正大都城的刑部大牢現在都空著。”
“喏!”
數百人齊聲震吼,顫得閣內橫梁灰塵漱漱,一片烏煙。
...
...
在這肅殺凝重的氣氛威壓之下,數十風騷士子一一跪下,參拜行禮不約而同喊道:“參見燕王殿下。”
“燕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等定當洗心革面,寒窗苦讀,好好考取功名,為大宋朝效力。”
...
...
不怕你們蹦的歡,小心老子拉清單。
見著蕭天佐這個大都第一才子沒有跪下,仍舊站在郭瑾璇身邊,不過貼的更緊了。
陳靖元心里就跟倒了醋瓶一樣,怒道:“蕭天佐,你呢?”
蕭天佐哼了一聲,將頭偏轉了過去。
陳靖元對著金和尚伸手道:“和尚,拿來。”
金和尚從懷里掏出一封書信,字跡早已發黃的信函,這是他來書院之前路過天機府沖張遷侯要的一封書函。
這封書信是張遷侯在抄完顏黑水丞相府之時,從他的書房搜羅出來的。
沒想到今天派上用場了。
陳靖元將信函一抖落,走到蕭天佐和郭瑾璇跟前,問道:“這封信是你寫的吧?”
蕭天佐一見書信,臉色陡然大變,這是他當年寫給完顏黑水的自薦信,信中言及自己的才能,希望得到完顏黑水的撥冗一見,并愿意投在完顏黑水門下,甘當門徒,以期能夠在走進仕途一展抱負,為大元朝效力云云。
蕭天佐心中驚駭如巨浪滔天,這,這怎么會在他的手上?
但是如今元朝已滅,他怎么會承認此事呢?
依舊故我的傲然道:“栽贓陷害,蕭某比含冤而死的岳武穆還要冤?”
冤你妹,看你這架勢,竇娥都沒你冤,干!
陳靖元看著這蕭天佐是越來越厭惡,這個家伙才是真正的沽名釣譽之輩。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隨即嗤笑道:“蕭天佐,你不用急著否認,這書信雖然過去時間已久,但是你蕭天佐的筆跡是改變不了的吧?這信尾的落款和印鑒是不爭的事實吧?”
聽著陳靖元一說,蕭天佐心中已經有些暗自焦急,再三告誡自己一定不能承認。
身邊的郭瑾璇認識蕭天佐有些時日,對他的筆跡有些熟悉,不可置信地一把將陳靖元手中的信函搶了過去,細細辨認起筆跡和印鑒來。她打心眼里不相信如此才華的青年才俊會做那沒有節氣的蒙元走狗。
趁著郭瑾璇審閱信函的空檔。陳靖元繼續說道:“你知道為何你給完顏黑水投了書信這么久,他為何遲遲不見你一面?為何遲遲不給你一個一展抱負的機會?”
蕭天佐也是納悶當初為何自己投完書信進完顏丞相府之后,一直渺無音訊,遲遲沒有得到完顏黑水的回復。以至于令自己蹉跎好幾年的光陰廝混在書院之中,如果不是自己耍了心機自薦當上這蜀山書院的山長,受到一些富紳的援手,恐怕自己早就跑到街頭賣字為生了。
不應該啊,以當初自己在大都士林學子中的名氣,完顏黑水不可能視若無睹啊,真是毫無道理。
于是裝作無意地悄悄豎起耳朵聽著陳靖元的答案。
陳靖元指了指郭瑾璇手中的書函,恥笑道:“蕭天佐啊蕭天佐,你自詡大都城第一才子。可看看人家完顏黑水是這么看待你的,完顏黑水在信中末尾批注寫到,蕭某人夸夸其談,不是做實事之人,空有一身學問卻為人太過鉆營,適合教書解惑不適合為官。如若為官,必是禍國之臣。”
說到這兒,陳靖元觀察了下蕭天佐的臉色,真是如喪考妣,雙眼中透著汩汩的不可思議,一臉地不甘心。
緊接著,陳靖元趁勢說道:“你看看,連前元朝廷都不稀罕用你這樣的人,斷言你就是一個空談誤國的鉆營之輩。呵呵,完顏黑水的觀人之術倒是入木三分啊。”
蕭天佐嘴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蕭天佐是有真才實學之人,不可能,你撒謊,你撒謊。”
陳靖元故意指了指郭瑾璇手中的書函,蠱惑道:“真假與否,你自己看了便知。”
嘶啦...
蕭天佐一把搶過郭瑾璇手中的信函,看也不看瞬間將其揉成碎片散落一地,咆哮道:“是他完顏黑水有眼無珠,如果我當初投信至平章政事王文統門下,哼,我...”
說到這兒,突然戛然而止,一臉驚駭得看著陳靖元,怒斥道:“你,你誆我,你詐我。”
旁邊的郭瑾璇也是一副失望地神情看著蕭天佐,輕聲道:“蕭天佐,枉我以為你還是寒門子弟的典范,你怎能干出這種辱沒祖宗之事。”
數十個士子也紛紛起身一臉不可置信地眼神望著蕭天佐,低聲議論指責著蕭天佐:
“蕭山長,你,你竟然瞞騙我們這么久,虧我們還拿你當作錚錚鐵骨的士林風骨競相效仿。”
“蕭天佐,你不要臉。”
“辱沒祖宗,污了祖師孔圣人。”
“我呸,我以與你為伍為恥。”
...
...
蕭天佐見著如今形勢一邊兒倒,立即對郭瑾璇解釋道:“郭小姐,這是栽贓陷害,這個無恥的燕王詐我,我,我...”
郭瑾璇一臉疲累地轉身那走了幾步,走到一個窗戶前嘆道:“如果你問心無愧,別人又怎能使計詐你呢?”
蕭天佐站在那兒久久不知所措,突然雙眼爆紅地沖著陳靖元張牙舞爪撲了過來喊道:“我和你拼了。”
還沒沖上前來金和尚猛然一個欠身一記掃堂腿直接將他掀翻,幾名侍衛瞬間上前將他擒拿了下來。
金和尚不無裝逼地彈了彈身上的灰塵,鄙夷道:“關公面前耍大刀,你作死啊?來呀,拖下去砍了。”
啊...
蕭天佐如秋后螞蚱死勁扭打,哭喊道:“郭小姐,救我一命,救我一命啊。”
郭瑾璇見狀也是眉頭微蹙,心中有些不落忍,對著陳靖元剛想張嘴求情,又欲言又止,不好意思開口。
正在她進退兩難之間,陳靖元對著金和尚吩咐道:“算了,帶下去交給張遷侯,讓他派人嚴加看管與一批罪不至死的降元漢臣關押在一起,過幾日一道送往哥薩克那邊放羊吧。”
金和尚對著幾個侍衛揮揮手,蕭天佐就被腳跟著地的拉了下去。
陳靖元又屏退了所有的侍衛,吩咐他們退出山門。
接著對在場早已改了風向的士子們說道:“讀書固然是好事,但是千萬不要讀到腦子都壞掉。最起碼要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這個書院本王給你們保留著,我會命人出一筆錢替你們好好修葺書院一番,希望你們讀好書做好人,將來考取功名替大宋朝廷漢家百姓謀福祉。都下去吧。”
陳靖元這番話純屬有感而發,根本不為拉攏人心而刻意做作。
以他在大宋士林中的聲望,雖然追不上文天祥,但是屈居第二,那也是實至名歸。
誰知簡短一番話卻收到了大大的功效,數十名士子再次齊盛跪地,高呼:“多謝燕王教誨,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一次的跪拜問安,陳靖元看得出來他們是發自內心的,隨即吩咐他們免禮退出去。
待得這些學子都陸續退出去之后,一時吵嚷喧囂的閣內恢復了平靜,只有陳靖元和郭瑾璇隔著數十步而對立著。
陳靖元遙望著郭瑾璇,而郭瑾璇則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
突然,她猛然抬頭眼中帶著霧水般,凄楚可人的望向陳靖元,聲音中帶著一絲絲的悲戚問道:“你還呆在這兒干什么?難道還想繼續看我笑話不成?”
凄凄慘慘戚戚,甚是惹人憐愛,陳靖元突然有了種想將其摟入懷中疼惜一般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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