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爭霸第二百九十六章忠烈祠中祭亡魂
海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飛。
六天后,陳靖元率著大小戰船數百艘緩緩抵達東瀛海域,轉頭望向高麗方向和茫茫無際沒有盡頭的海面,心中不免唏噓一番。
率領數十萬大軍南征北戰在外,那種掌握大局揮斥方遒的感覺真不是一般的享受。
可如今緩緩抵近東瀛,他卻又有了一種近鄉情怯的緊張,這種感覺比十幾二十萬蒙古大軍壓境還要來得緊張。
是因為許久沒有見到父母長輩嗎?
還是因為家中那一幫永不消停的美眷,更或者是朝堂之上那種沒有硝煙的戰爭,那種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人心叵測。
到底是為了什么,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如今歷史的車輪已經被他推動得早已走偏了方向,未來到底是如何他自己心里也沒有底,琉球、東瀛、高麗、哥薩克盡歸宋土,這是前世歷史所沒有發生過,將來大宋朝廷走向如何,他陳靖元的人生軌跡又如何,他無法預測。
這是一次精神世界的探索,陳靖元感覺自己仿佛置身在一處琉璃的世界,彷徨,無助,憂心,憤慨,一一浮上心頭。
突兀,
陳靖元握緊拳頭帶著萬鈞之勢砸向身邊虛無飄渺又仿若真實存在的琉璃。
“喀嚓,喀嚓,喀嚓。”
琉璃盡碎,片瓦不存。
一切豁然開朗,一切回歸現實。
抬眼處,還是波濤怒涌的海水,龍旗飄蕩的戰船,還有不遠處時隱時現的陸地。
嘟嗚...
又是牛角長鳴,再次讓陳靖元略見清晰的思緒得到積淀,不由大有感悟地嘆道:“人生在世匆匆幾十年,大有大宏愿,小有小擔當。任憑世人小人暗藏角落之他人,誹我謗我污蔑我,我僅需做到問心無愧,心中無憾即可。男兒當世,何須扭捏,生命不息戰斗不止。”
這個戰斗二字,可以理解成硝煙戰場之上的浴血奮戰,也可以理解成在人生每一個不同階段所踏破所鏟平的的任一阻滯。
這一次觀海遐思對陳靖元來說,是心智的再次成熟,心靈的凝結升華,自此,陳系話事人非陳靖元莫屬矣。
踏踏踏...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在甲板上響起。
他陳某人當前還能如此失態不顧禮儀的,數遍軍中麾下,也只有金和尚一人。
果不其然,金和尚跑上跟前對著陳靖元興奮地喊道:“大都督,您瞅瞅,馬上就要到東瀛了,看,岸上好多人...”
陳靖元極目眺望陸地之上,只見岸上人影綽綽浮動,更有不少彩旗飄飄,隱約傳來鑼鼓嗩吶的鏗鏘之聲,甚是隆重。
前面就是奈良城,八成是奈良縣令和治安維持會的老龜田父子等人組織的百姓前來迎接凱旋大軍吧?
隨即陳靖元對金和尚吩咐道:“傳令下去,無需在奈良城逗留,更不許在奈良城滋擾官府和鄉民,咱們必須盡快回京。我想太后娘娘和京中一干大臣們都對咱們翹首以盼了。”
當然,他嘴中的大臣指的便是陳系中人,他不會樂觀乃至天真地認為國舅系那些雜魚們會對他和他的大軍寄予思念。
金和尚喏了一聲,轉身下去。
登岸之后,幾十萬大軍光下船就耗費了巨大的時間,其中卸載從哥薩克行省和高麗行省搜刮來的物資更是耗費了兩個時辰。
陳靖元對陳系委派在奈良的縣令和治安維持會中龜田父子等一干下屬們勉勵了一番之后,隨即啟程進發京都城。
當十萬哥薩克騎兵騎著高頭哥薩克戰馬路過奈良城長街之時,甚至一度引起了百姓的恐慌。
這身形壯碩藍眼白皮膚的紅毛鬼,別說漢人百姓,就連東瀛平民都未曾見過,紛紛嘴中高喊夜叉關門閉戶,唯恐避之不及。
看著哥薩克騎兵都統莫托一臉無奈的樣子,陳靖元算是找到了樂子,開涮道:“哈哈,等著給你們配置齊全重騎兵的裝備,你們就不用擔心樣貌嚇人了。”
莫托聳聳肩,表示拭目以待。
這僅僅是一個小插曲而已。
大軍一路向北,過伊賀縣,大阪縣,尾羽縣,美濃城,最終急速奔行九天,這才到了京都城外十里的大軍營。
數月前,他們在這座軍營誓師出征,數月后,他們連克兩國,凱旋而歸。
算上路上奔行的時間,差不多快有半年了。
僅僅半年,物是人非,多少將士與兒郎身死他國,魂斷他鄉。
陳靖元沒有第一時間進入京都城,而是派快馬通知張遷侯、文廷玉和戶曹王來寶,讓他們從京都城中大肆購買酒水和蔬菜肉食,且第一時間運出城來,送達城外屯軍大軍營。
接到命令后的三人在城內遍灑銀子,如颶風襲來一般在城內購買大都督所需要的物什,搞得整個京都城內酒肉蔬菜價格突飆好幾個價位。
一車又一車,裝滿了一壇壇上好佳釀、時令蔬菜和新鮮肉食的馬車不一會兒就抵達了大軍營外。
陳靖元沒有和張遷侯、文廷玉三人寒暄,而是命人將美酒佳釀分發到各軍營,然后率領軍中一干將領來到當日為李績興等陣亡將士建造的忠烈祠。
然后將楊三水的靈位放到李績興靈位的旁邊,輕輕用手擦拭著,喃喃道:“三水,回家了。”
眾人一見大都督的舉動,皆紛紛低下腦袋默不作聲,似追憶似默哀...
忽然,陳靖元對著金和尚吩咐道:“和尚,倒酒。”
金和尚和一干親衛將事先帶來的酒壇和大碗一一倒滿,然后分發給在場的諸位將軍和文廷玉、張遷侯、王來寶幾人。
陳靖元對著眾人說道:“我自成軍以來,在福建折損了鐘山魁,在東瀛我折損了李績興,而在高麗,我更是折損了楊三水。幾年征戰,我大軍折損大宋兒郎不知凡幾,諸位,都舉起手中之酒,來祭奠我等兄弟袍澤一番。”
“遵大都督號令!”
眾將昂首挺胸眼眶濕潤,雙手捧起手中碗酒,照著陳靖元的樣將碗中之酒徐徐灑到了地上。
“和尚,繼續倒酒,給諸位將軍滿上...”
祭奠完陣亡將士之后,陳靖元沒有停歇,吩咐著金和尚等人繼續滿酒。
金和尚等人眼疾手快,瞬間又將在場諸人的空碗斟滿酒水。
陳靖元單手舉碗,對著眾人語重心長地沉聲說道:“諸位兄弟,諸位袍澤,自古有言,將軍難免陣上亡。但是我陳靖元希望你們都好好活著,我領你們征戰四方,固然有匡扶宋室驅除蒙古人之雄心,但是我也希望跟著我的兄弟都能封妻蔭子,過上好日子。廢話不多說,以后你們這條命都給我好好留著,不能再輕易丟掉,一將功成萬骨枯這種屁話在我陳靖元這兒沒有用。如果在功名利祿,列土封王與兄弟袍澤手足之情中讓陳某人選擇,我會義無反顧地選擇后者。”
“來,兄弟們,滿飲此碗酒,誰都給我好好活著。”
這是陳靖元第一次與眾人剖腹心聲,在場之人都知道大都督重情重義,都沒想到會如此之深,可能楊三水之事委實將他打擊到了。
一番肺腑之言,說得賀綱、洪鶴武、文廷玉等人不滯點頭。
而雷五六、沐春、羅一刀、鐘虎,乃至抱著酒壇的金和尚等人則不斷嗚咽抽泣。
見著大都督高舉酒碗,眾人紛紛與之相碰,齊聲高呼:“大都督恩重情深,我等袍澤兄弟情比金堅,干了。”
“干了。”
“滿飲,滿飲。”
“俺金和尚也干了。”
見著眾人紛紛舉碗相碰,懷抱大酒壇的金和尚激動之余直接舉壇豪飲。
忠烈祠中顯忠義,手足情誼何處尋?
這個時候,整個忠烈祠內是男人的世界,男人與男人交心的世界。
而同一時間,京都城皇宮中也收到了陳靖元回京之后沒有按照規矩第一時間進城回樞密院述職,更沒有說主動進宮面見官家和太后娘娘,而是在城內大肆采買酒肉蔬菜,城外大軍營豪飲逗留的消息。
“你說得是真的?”
經過開墾,身材儀態越發成熟的萬貴妃蹙眉問向身邊的心腹太監兼半個炮友的陳啟泰。
陳啟泰粉白的臉頰上輕輕一笑,對著萬貴妃說道:“翟家妹妹,我說得是真真兒的,這燕國公是真個膽大包天。班師回朝既不去兵部述職,也不去樞密院復命,更不來面見太后和官家。竟然派人在城內....”
“住嘴!”
萬貴妃一聲嬌斥,冷喝道:“現在是光天化日,還是在宮中,不許你這么稱呼我,叫我貴妃娘娘。宮中耳目眾多,嚼舌根之人更是不再少數,難道你想讓太后知道你我之事嗎?沒腦子的東西。”
呃...
陳啟泰一愣,你個爛婊子,昨晚在床上老子用舌頭侍候得你顛鸞倒鳳,死去活來,你咋不說我沒腦子呢?
但是陳啟泰心中怒歸怒,但是對著日漸迷戀權欲,日漸有了威儀的萬貴妃也不敢放肆,這年頭在宮中,貴妃娘娘要想弄死自己這么一個太監那是太容易不過了。
于是忍氣吞聲地低頭喏了一聲,彎腰賠笑道:“奴婢造次了,以后定會謹記貴妃娘娘的話,再也不敢了。”
萬貴妃鼻哼一聲嗯,沉靜了下來,轉身看了眼婉儀殿的方向,思索著什么。
一邊思索一邊喃喃道:“太后這么一個掌控欲極強的奇女子又怎會對這種事情置之不理,放任不管呢?那好,本宮就去給她添上一把火,讓她們二人來上一次爭斗吧。”
陳啟泰一聽臉上雖然波瀾不驚,但是心中卻是樂開了花,對,整死這個姓陳的小賊,整死他,整死他...
小木屋中,明晃晃的大刀,閹割命根一幕,又浮現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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