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伊始，農(nóng)耕時節(jié)，陳靖元離開縣城帶著楊煥朋幾人輕裝朝鄉(xiāng)間走去。

　　見著田地里家家戶戶壯丁都忙著插秧犁地，送茶送飯的村婦老人臉帶笑意，憧憬著轉(zhuǎn)秋的收成景象，不時交談發(fā)出絲絲歡笑。

　　“李家嫂子，沒想到這琉球的土地這么肥沃吶？”

　　“可不是？我家那口子說了一年可以種三季哩！許家嬸子，看這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指不定是個豐收年哩！”

　　“縣令大人也是大好人，今年的稻種全都是衙門發(fā)的呢！”

　　“說甚哩，那是陳大將軍和陳少將軍仁義，這劉縣令也是聽大將軍府的哩！要我說啊，陳家自老太爺起就仁義持家，到了陳少將軍更是了不得，掙下這么大的地盤，還對這么百姓這么仁義，要在真宗年間那也是開疆拓土，一番諸侯哩！”

　　陳靖元等人正好聽見幾人的聊天，楊煥朋輕聲道：“少將軍，這是在夸您呢！”

　　陳靖元笑道：“其實(shí)老百姓的要求很簡單，只求三餐溫飽有衣裹體下雨有屋便可。至于說我陳家仁義倒是談不上，畢竟咱們也從他們手中征得賦稅用來養(yǎng)軍。你遍數(shù)歷朝歷代，哪家天下不是亡于民亂？當(dāng)然，咱這個大宋朝是個奇葩朝代，詩文鼎盛，武力衰退，才被外族欺辱！”

　　楊煥朋把心一橫，道：“少將軍，要不然您干脆在琉球當(dāng)個土皇帝得了，也不需給那個趙官家賣命！咱們現(xiàn)在不也挺好的？”

　　陳靖元蹙眉正色道：“煥朋，以后這話休要再提，別說我父親聽了不高興，哪怕被有心人聽見再加胡編，一頂‘目無君上，擁兵自重，篡逆為王’的帽子就蓋到咱們頭上了，咱們現(xiàn)在不需要虛名，要的實(shí)力，何謂實(shí)力？錢糧軍馬便是！”

　　楊煥朋道：“屬下知道了！”

　　陳靖元看著天色，道：“走，咱們回城吧！”

　　隨即，帶著幾人騎上馬匹朝城中飛馳而去。

　　竹山縣城內(nèi)醉八仙樓的一座雅間，一男一女吃的正是歡暢。

　　少女一襲綠衣丫鬟裝，正勸著對面的少年道：“小，不，公子，您吃慢點(diǎn)，小心噎著！來，先喝碗水！”

　　那少年眉清目秀，俊逸，不應(yīng)該稱是俊俏，俊俏的一塌糊涂，近乎妖孽，但卻是吃得滿嘴流油顯然餓極了。

　　少年接過丫鬟手中的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一抹嘴唇，大大咧咧道：“綠荷，你說這竹山縣城的東西怎的就比咱們西港城的東西好吃呢？你看著大燒雞，真香！”

　　說完，一腳踏在圓凳上，左手按住燒雞，右手狠狠一撕，將雞腿塞進(jìn)嘴中自顧自的咬咽著。

　　綠荷見這吃相，不由得朝周圍張望了下，輕聲道：“公子，注意形象啊，您好歹也是西港城主府的千，呃，公子！”

　　少年又咬又啃，終于解決掉手中的燒雞，打了個飽嗝，贊道：“啊，真是飽！咱們一路從西港跑到這小小竹山縣，兩天沒吃過飽飯了！這又沒外人，有什么形象，哼！”

　　綠荷看著天色也不早了，忙催道：“公子，這竹山縣也來過了，玩也玩過了，咱們可以回去了吧？估計(jì)城主大人現(xiàn)在都快急瘋了！”

　　少年將手中雞骨頭朝門上一扔，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道：“不得，我決定要探聽一些竹山縣的軍情，幫我爹爹分憂解難呢！這還不知道竹山縣把軍營駐哪里了，回去干什么？”

　　丫鬟綠荷掩嘴一驚，道：“這，這怎么行？萬一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可如何是好？咱們還是先回西港去吧？”

　　少年道：“要回你回，我忙我的，我先朝這些城中百姓假意探聽一番，走啦！記得結(jié)賬啊！記住，從現(xiàn)在開始我叫李，嗯，李直！你要叫我李公子！”

　　丫鬟杵在那兒沒有走，可憐巴巴的看著少年。

　　李公子走了幾步見綠荷沒有跟上，轉(zhuǎn)身問道：“怎的不走？”

　　丫鬟懦懦道：“公子，來的太匆忙，我忘記帶錢了！”

　　李直俊臉一俏，佯怒道：“哼，真是沒用！”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雕刻著采鳳輕舞樣式的銀釵，摔在桌上，道：“喏，這個給你！我先在外面等你，快點(diǎn)出來啦！”說完，自己先走出了酒樓，站在街面上四處墊腳張望等著綠荷。

　　不一會兒，綠荷從酒樓里蹦蹦跳跳跑了出來，笑道：“公子，妥了！我還跟掌柜的多要十兩銀子，一頓飯菜才多少錢？可不能便宜了他！”

　　李直看著綠荷手中的銀子，笑道：“嗯，辦得好！今晚也算是有錢投客棧，不用在荒郊野嶺睡覺了！”

　　綠荷一見夸贊，狠狠將銀子揣進(jìn)懷中，挺著瓊鼻道：“那是，有我綠荷在，怎能讓公子流落荒郊野嶺！”

　　李直帶著綠荷兩人沿街故作買東西，借機(jī)開始探聽竹山縣的情況與兵營駐地。

　　此時領(lǐng)從五品朝散大夫銜，兼平南大將軍府司馬，提舉天機(jī)府諸事的張遷侯正在陳靖元書房中匯報紀(jì)今天的事情。

　　張遷侯道：“如果不是他們將價值百兩的銀釵拿來抵押一頓一兩銀子都不要的飯錢，咱們安排在醉八仙樓當(dāng)伙計(jì)的密碟也不會發(fā)現(xiàn)此兩人形跡可疑，果不其然，這兩人雖然是沿街買了不少東西，但是都會打聽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們的兵力如何，駐軍之地在哪里？”

　　陳靖元道：“繼續(xù)安排人跟蹤他們，看看他們到底是什么來頭？”

　　張遷侯答道：“我已經(jīng)安排人員繼續(xù)跟蹤了！”

　　陳靖元道：“不錯，對了，剛才那個酒樓伙計(jì)既然是咱們的人，別忘記給他打點(diǎn)賞，不然這敵人都摸到咱們鼻子尖下了，咱們還不知道怎么回事！”

　　張遷侯頷首答應(yīng)。

　　陳靖元道：“猴子哥，哦不，現(xiàn)在該叫你張司馬了，不然猴子哥猴子哥的亂叫，也有失你的官威。你覺著他們是什么來頭？”

　　張遷侯摸著鼻尖一笑，道：“我倒無所謂，少將軍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我看他們的言行舉止，猜他們應(yīng)該還是來自琉球，至于林家，李家就不知道了！”

　　“林家？不可能。林家分明知道我們的大兵營就設(shè)在離他們眼饞的礦脈不遠(yuǎn)的盆地上，怎么還會多此一舉？”陳靖元將手放在案桌上，有食指輕敲桌面，發(fā)出一陣有節(jié)奏的響聲。

　　“難道是李家？但是我們的資料顯示李家家主李倫只有一名女兒，何來的公子？等著，我看看！”

　　說完張遷侯從懷中掏出一本厚厚的資料薄，上面記載了琉球各方勢力的詳細(xì)信息，也是從各方密碟所反饋回來的信息書寫而成。

　　繼續(xù)道：“李家只有一個女兒，閨名沅芷。今年十七歲，喜歡騎馬射箭，頗有巾幗不讓須眉之風(fēng)。不對，據(jù)消息傳來那丫鬟一直喊他李公子，李倫又沒其他子女，莫非？”

　　陳靖元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你看，一經(jīng)推敲答案不出來了嗎？走，咱們也去會會這李家小巾幗去！”

　　突兀，又朝門外喊道：“煥朋，通知滿都統(tǒng)，各營指揮使，還有水師都統(tǒng)，各營指揮使，明日午時來我府中商議大事！切記，不得耽擱！”

　　門外楊煥朋脆聲道：“是！”人便一溜煙跑了出去。

　　張遷侯做了個“請”的姿勢，也隨著陳靖元走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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