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榮地犧牲了色相
翌日。晨。
窗外天光大亮,陽光燦若金子。
寶柒賴在床上,半瞇著眼兒,覺得渾身都不太舒坦。懷孕的女人都愛犯懶勁兒,她自然也不例外。
今兒是一個好日子。
不僅是一年一度的‘八一建軍節’,獨屬于軍人的節日。還是紅刺原首腦邢烈火同志的大婚,冷梟要去參加婚禮,而保胎的寶柒,卻被勒令在家‘臥床休息’。
堵心啊!她能舒坦么?
思忖著,一只大手攬了過來,落在她清潔溜溜的白膩肌膚上。
“再睡會兒。”
男人的聲音很低沉,落到寶柒的耳朵里。深吸一口他的氣息,她滾過去窩進他的懷里,妖嬈地纏住他,“你去參加婚宴了?”
“嗯。”男人捏了捏她的臉,低下頭沿著她裸露的脖子,一溜兒的吻啃著,密密麻麻的吻,火燙又熱情。
“快去吧,別磨蹭了!”羞答答什么的,不適合寶柒。一把推開他的身體,她就滾到了另一邊兒。
偷得浮生半日閑,這樣的小夫妻生活,冷梟其實喜歡得緊。不過他確實必須得走了。一邊套上衣服,一邊瞅著還在被子里像小蟲子似的不停蠕動的女人,不由再次皺眉。
“一會兒有東西送你。”
“喔喲?還送禮物給我呢?人家邢老大結婚,又不是咱倆結婚。你這么浪漫?!”
話雖這么說,寶柒心里甜絲絲的。
那滿足感,都快要冒頂兒了。
睨著她,冷梟眉頭一皺,“想要么?”
“想。”廢話不是?
“不過,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寶柒吸氣,啐道,“送禮物還講條件,我就知道丫沒有安什么好心。”
擰起眉,冷梟又好氣又好笑,整理好了自己,湊過去坐在床邊上,又低頭咬上了她的鼻尖兒,“今天不許起床,乖乖養胎。”
“遵命,首長大人!”寶柒鼻音濃濃的哼哼著,嘴巴噘了三尺高。
其實不用他吩咐,她也知道要躺著養胎。
只不過,自己覺悟和被人逼迫著覺悟又是兩回事兒。
寶柒的性子本來就較為好動,讓她整天像豬一般躺著睡覺,起床的機會都不給,多少有些熬不住。不過想到為了孩子,她自然能忍受。
可是這男人……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兒,她就想崩潰。這男人非得讓她保持平躺的姿勢睡覺,恨不得讓她一秒鐘都不動彈。只要稍稍在被子里拱一下,他就知道了,手臂伸過來就死死壓著她。為了孩子,守得滴水不漏,真是下足了血本。
所以,現在他要離開了……
撇一下嘴,她開心得想要淚奔。
謝天謝地!外星人陳黑狗快來接走他吧!
“繼續休息!禮物一會到!”
一切準備妥當,冷梟霸道地命令完她,出了臥室。
剛下了旋轉樓梯,就看到育兒師阿姨抱著小雨點兒過來了。她正準備帶孩子去做康復訓練。小丫頭前些日子受了驚嚇,回到京都的時候都不會叫人了,明顯比之前做康復訓練時退步了。
調整了這么久,她到現在還沒有喊過人。
看著她面色表情的小臉兒,冷梟心里嘆息。走近了從育兒師手里接過她來,在手臂上掂了掂,“沉了不少啊,丫頭!”
為了寶柒能安心保胎,冷梟阻止她和孩子接觸,更是不許她抱孩子或者拿重物等等一切的活動。
小雨點兒讓他抱著,沒有看他,垂著頭,也沒有說話。
捏捏她的小臉蛋兒,冷梟把她交給育兒師,“帶她去訓練!”
“爹地”好久沒有再喊過人的小雨點兒,突然沖他背影喊了一聲兒。聲音軟軟的,等冷梟回頭時,動了半天嘴唇,又說了兩個字,“媽咪”
冷梟面色沉了一下。
心里喟嘆著,又轉身過來拍拍小丫頭的腦袋,“乖,媽咪需要睡覺!過幾天,媽咪再陪你玩,好嗎?”
小丫頭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悶悶地看著他。
冷梟知道她很難理解,憐惜地再抱抱她。接著又詳細地吩付了育兒師和蘭嬸兒,根據經驗說了一些康復訓練的要點。老實說,將一大一小兩個人放在家里,他不太放心。
寶柒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愣。
外面傳來喇叭聲的時候,也豎了豎耳朵。這個地方知道的不多,環境清幽寂靜,不知道是誰來了。
沒一會兒工夫,蘭嬸兒就上來敲門兒了。
寶柒聲音有些悶,“進來”
“夫人,陳師傅帶著一個姑娘來,說是二爺給你的禮物。”蘭嬸兒溫和的笑著說。她一直稱陳黑狗為陳師傅。
“禮物?一個姑娘?”寶柒差點兒沒有被嚇死。有人給老婆送禮物,送一個姑娘的么?她又不是男人,要送也該送一個帥男才對啊。
二叔,在搞什么鬼啊?
搞不清他的思想,略一沉吟,她勾手。
“蘭嬸兒,帶她上來吧!”
當臥室門再次被推開的時候,外間響起了格桑心若脆生生的呼喊聲,接著門口便擠進來她花兒般璀璨的笑臉。
寶柒迷糊了。
冷梟送給她的禮物是格桑心若?
“165,你怎么過來了?”
“嘿嘿,老大,首長交待的特殊任務!”
在醫院出了那件事兒,冷梟對寶柒和孩子的安全實在不太放心了。想到她懷孕期間身體的不便,就從衛燎那兒借調了這位姑娘過來。目的自然不言而喻:一來為了保護她,二來為了陪她。他知道格桑心若和寶柒的關系不錯,而她的身手也挺不錯。當然,這也正是冷梟挑中她來的原因。
邁進寶柒的臥室,格桑心若還處于夢幻狀況,粗著大嗓門兒,眼睛里全是蚊香狀的圈圈兒,一陣發暈。
“哇……哇……嘖嘖……老大……你太狠了……”
“快過來坐!”寶柒忍俊不禁。
“呃……不對啊,老大……我是不是該對你換個稱呼了?!叫首長夫人好呢,還是叫嫂子親切呢?不瞞你說啊,今兒接到任務的時候,我差點兒沒有嚇得咬舌自盡。太不可思議了,不僅結婚了,還懷上了……節奏真不一般,鼓點兒踩得實在到位!”
“!”滿臉寫著感嘆號,寶柒半坐起靠在床頭,唇角一陣抽搐,“別了,165,肉都麻完了!該咋叫就咋叫!”
“不夠意思,虧你以前還裝瘋賣傻。把我和小舞騙得好慘啊!”
寶柒勾起唇邪笑,“沒騙你,那時候兒吧,我還沒有勾搭上咱首長呢,當然算不得數,說什么啊?”
“真的?”兩道目光‘嗖嗖’地射了過來,格桑心若頓時目露狼光,極快地坐在了她的身邊兒,“老大,快點!給咱也講講你是怎么勾搭上首長的?讓妹子我也勾搭一個去!”
寶柒眼珠子一轉,眸底有陽光流轉。
豎起食指,她在心若的鼻尖上搖晃幾秒,突然向她戳了過去。三個字說得又狠又快又急又潑辣。
“強了他!”
格桑姑娘對視著她的眼,“你說……強上?”
“對啊!”寶柒今兒的精神比昨天好了許多,臉色紅潤,眼睛水汪汪十分好看,“你想想啊!只要你強上了他!那么他就是你的人了,打上了你的標簽,這樣啊,他還跑得了么?”
“……這么說來,你真強上首長了?”
“沒錯,強了啊!”
“真的?騙人是豬!”
“假不了!要不然我肚子的孩子哪兒來的!”
強上首長?
見她說得頭頭是道,格桑心若拉開寶柒的食指,沖她豎起了大拇指來,言語間滿是佩服。
“老大,果然不一般,我崇拜你!”
“必須的唄!”壓抑著心里想狂笑的節奏,寶柒捧著肚子,小雞仔般‘咯咯’的小聲兒笑了幾下。
咧著嘴,格桑心若坐近了她,“不過吧,老大,我這次任務出得真帥!要是你能一輩子都懷孕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天天陪著你!”
“!”再次感嘆她的邏輯,寶柒斜睨了她一眼,“死丫頭,哪吒他媽才懷三年呢。要是懷一輩子,不得生出一個玉皇大帝啊?!”
“嘿嘿!生一窩小豬!一個接一個的生!”
寶柒橫著她,直拿手去掐她腋窩。
格桑心若疼得直呲牙。
寶柒哧一聲笑了,悄悄捅她肩膀。
“心若,幫我把筆電拿過來……我想查字典和皇歷,給我家的雙生寶寶取名字玩兒!”
“不行!首長說了,不能讓你碰電腦。”
寶柒不以為然,“我不碰,你碰總行了吧?!”
格桑心若:“好吧。”
磨蹭幾下,筆電終于拿過來了,看著好久都不能摸的筆記本電腦,寶柒心里郁卒啊。不過,有格桑心若坐在她旁邊替她翻,她只管湊著腦袋看,其實也差不了多少啦。
要說格桑這家伙,真好哄!
時間過得很快,有了網絡,總算沒有那么無聊了。兩個姑娘邊說名字邊笑,樂呵得不行,寶柒也眉開眼笑了起來。
突然,盯著屏幕,寶柒面色微暗,拔高了聲兒。
“165,停!”
“怎么了?”格桑心若手指一抖,“嚇我一跳。”
挪近了筆電,寶柒嘴里小聲兒‘咦’了一下,打量著屏幕上的內容,自己把手伸過去操作了起來。剛才,屏幕上不小心跳過地是某個廣告可以測試吉兇的網站,上面豁然寫著‘觀音靈簽,免費算命’。
觀音靈簽,網上都可以算啊?
心里‘咯噔咯噔’著不太相信,她根據網站上的提示,直接翻找到了觀音靈簽的第三十簽,也就是她上次在法音寺找禪心師太算的那一簽。
結果,一看之下,她懵圈兒了。
網絡上的觀音靈簽第三十簽的簽文內容,其余地方和禪心師太給的內容都一樣,而在六甲那一欄,明明寫的是六甲虛驚。根本就不是六甲虛!
到底是誰搞錯了?
為了求證真實性,她又連續百度搜索了好幾個不同的網站。
其結果和剛才那個網站一模一樣,第三十簽關于六甲的說法都是六甲虛驚!
‘虛驚’和‘虛’二者之內,完全是兩個概念了。那么說起來,赫赫有名的禪心師太,她是搞錯了,還是不小心少寫了一個字。
或者是……
“你怎么了?老大?”格桑見她出神,完全不知道她在發什么神經。
寶柒沒有回答她。
良久,她轉過頭來,神兮兮地說:“心若,你今天真漂亮。”
“你……見鬼了!?”格桑心若被她慎住了!
“是啊,見鬼了!”
寶柒附合著她,神思飄遠了。
約摸一個小時,寶柒接到了一個電話。
她沒有想到,寶媽會突然給打電話來。
自從上次她和冷梟辦結婚證把她氣著了之后,這還是她第一次給寶柒打電話來。在電話里,寶媽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說一件要緊的事兒要告訴她,問她現在在哪里,方不方便見個面。
被冷梟嚴令禁止不準外出的寶柒,無奈之下告訴了寶媽地點。
知道了地址,寶鑲玉沒有再和她多說什么,直接掛掉了電話。
兩個人居住的鳥巢,沒有多少人知道。
寶媽要過來,寶柒的腦袋有點兒大。
不過她和冷梟的事情擺在這兒,現在連孩子都有了,不管如何,那個畢竟是她的親媽。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早晚她都得知道的。從寶女士這么久來,都沒有出賣她的情況來看,就算讓她知道了自己懷孕,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況,她現在的肚子,根本看不出來什么。
寶媽要過來了,寶柒有心讓格桑心若回避一下。
可是,這個姑娘是犟性子,非說首長吩咐過她,任務只有四個字寸步不離。說什么都不管用,寶柒實在熬不過她,不得不搬出她當初說過的那句‘要以她馬首是瞻’的話來。
不得己,格桑心若嘟著嘴隔壁去了。
寶媽在電話里都不好說的話,寶柒知道外人肯定不方便聽。
由蘭嬸兒領了進來,寶媽沒有坐沙發,直接坐在了寶柒的床邊,審視了她好久,才問:“你生病了?”
“沒啊?”寶柒否認。
“沒有?干嘛躺在床上?”
“哦,小感冒,不礙事兒!”扯了扯被子及腰,寶柒沖她微微一笑。不知道怎么的,在孩子沒有出生前,她不想太多人知道,尤其是隨時都會和冷老爺子接觸的寶媽。
寶鑲玉板著臉,望了她片刻,點了點頭。
見她真沒事兒,接著便是一大通數落,“小七,都這么久了,我不找你,你都不會主動找我的嗎?你是不是都忘記了我是你親媽?行,就算你不想找我,可心總是你親妹妹吧?你給她打過幾個電話?嗯?真是個狠心的!”
“我不是你女兒么?個性多像你,冷血!”
“你”
見她又要發怒,寶柒輕‘咳’了一聲,為了緩解尷尬,又扯了扯唇笑了起來。
其實,并非她不想打電話。
而是她真的不知道,她們需不需要她的電話。
一時間,母女倆又沉默了。
看著已經有了白頭發的寶媽,寶柒緩了一口氣,又賠起了笑臉,“媽,別生氣了啊,一會兒你回去了我就給你打電話,行了吧?對了,你找我啥事兒?”
“死丫頭!”惡狠狠抻掇一句,寶鑲玉又嘆氣了:“就你個不聽話的東西,總讓我跟著操心!”
“怎么了啊這是?大上午就哀聲嘆氣的,可不像你寶女士的風格啊?”
“嬉皮笑臉!”沒好氣地瞪著她,寶鑲玉嘴皮兒動了又動,神情看上去有些躊躇。
遲疑著……
遲疑了好一會兒,她咬了咬牙,像是突然豁出去了,盯著寶柒的眼睛,小心問:“小七,如果有別的女人懷了老二的孩子,你會怎么辦?”
“啊?!”
揉了揉鼻頭兒,寶柒心里明白了。
寶柒今天來找她的目的,就是想說這件事情。
到底這老媽,還是關心她的啊!
心里尋思著,她故作不知地嬉笑,“嘿嘿,懷上了就生下來唄,難不成,我還要替她養啊?”
寶鑲玉急了,“小七我說的是真的!”
歪了歪嘴,寶柒安慰的拍她的手,“別胡說,怎么可能呢?二叔天天都跟我在一塊兒,沒有時間去鬼混哈!”
“你啊!真是愚蠢!”寶鑲玉瞪著她,心里酸澀。
這個女兒和她之間,感情永遠保持在一個度上。
不近,不遠,不多,不少。她管得女兒少,她也不需要自己管。兒時的事情和記憶,還有十八年的分離造成的巨大鴻溝,這輩子估計都沒有辦法在母女間消散了。
她不想和老頭子做對,可是卻又不能真的不管自己的女兒。
畢竟她和冷梟扯證了,那是實事。
世界上有不心疼女兒的母親么?可能會有。
不過,世界上卻很少會有真正狠心去戳親閨女脊梁骨的媽。
恨其不爭地盯著女兒,寶鑲玉的聲音緩慢又焦急。
“小七,我不是在胡說。你爺爺他安排了一個女人,懷上了你二叔的種,據說人家身子都四個多月了,已經都出懷了,打B超說是一個兒子,老爺子啊,開心得這兩天走路都在哼歌,要不然,他也不會開心地告訴我……會有假么?你腦子好糊涂啊,得想辦法怎么解決!”
故作吃驚地盯著她,寶柒思忖著該怎么說。
對于寶媽,她還是尊重的。
當年,在她犯下‘殺人罪’時,除了二叔,只有寶媽一個人沒有放棄她。如今同樣已經懷上了孩子,她對母親這個角色又多尊重了幾分。因此,不管寶媽如何待她,或者罵她,她都不會真往心里去。
吞吞吐吐遲疑著,她問:“媽,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么?”
寶鑲玉瞅著女兒沒心沒肺的傻樣子,心里忒不是滋味兒。一伸手,狠狠捏著她的胳膊,手直抖抖,“你啊,真是傻到家啊?你想老爺子他會告訴我知道么?就這事兒,還特別囑咐我保密,誰要傳出去,就拿我開刀。還有你……咦,瞧你什么表情,你不難過嗎?”
“我該難過么?”寶柒扁了扁嘴。
“死丫頭,就會給你媽添堵。”寶鑲玉別開頭去,面色有些不好看,說得又急又咬牙,“不行,不能這樣下去。我過來就是和你商量一下。咱們得想辦法把人給找出來,不過,小七,你說該不該告訴老二,他要是知道自己有兒子了,還下得了手么?哎喲,怎么辦啊,被你給氣死了!”
寶柒皺眉,“媽,咱就別管了,涼拌唄!冷家不正缺孫子么?”
“你……你真糊涂!你怎么不想想啊,她為冷家生了孫子,你連懷都懷不上,你怎么去拴住男人的心?一輩子多長啊?……你還得吃多少苦頭才能長大?你能保證老二會一輩子對你好么,男人哪個不想要孩子,你沒生育,他會不嫌棄你?”
“媽!”
寶柒知道,寶媽說是都是真心話。
可是,她現在沒有把肚子翻出來給她看的勇氣。
垂下頭,她輕聲,“我知道了!會考慮的!”
寶鑲玉默了下來,“別以為榮華富貴,華衣美食就是好日子。你看看你,整天過得老鼠式,害怕人知道,這種日子,你準備過到什么時候去,嗯?”
“媽!”寶柒豎起了眉頭,“你今兒不去公司么?時間不早了。”
“今天邢家兒子大婚,我呆會兒就過去!”知道女兒在攆人了,寶鑲玉瞥了下時間,手指伸出去指了下寶柒的腦袋,遂又站起了身來。
“我走了,你啊,自己好好想想吧你!安心的日子不過,非要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兒!往后……有你受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晚了不好!”
“哼!”臨走,寶鑲玉又瞪了她一眼,“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罵你的,說你的人,才是真正關心你的人!”
沒有再給她好臉色,寶鑲玉又哼了哼,轉身走了。
寶柒拍了拍胸口,躺了下來。
四個多月了,還是一個男胎?哈哈!
很快,到答案揭曉的時候了!一個人從絕美的高處往下掉落谷底的時候,會是什么滋味兒?又會是什么樣的感覺?
她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不過卻可以猜測得到,她就是那個在醫院里串謀想要害她肚子里孩子的女人。
好吧,看誰哭,看誰笑!
仔細想來,她覺得自己也蠻狠。
一念,再又一念,她真不知道,等到時候知道真正的結果,冷老爺子那年紀,受不受得了那刺激。
邢烈火的婚禮,一句話來總結幾許瘋狂幾許顛,幾多幸福幾多嬌!今天的京都城,十里紅妝,喜氣洋洋。但凡在京都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全部參加了這場盛世大婚宴。
喜色洋洋的大紅色長龍,在純粹中式婚禮的儀式下,綿延了數公里之遠。大婚的現場,一個政、商、軍各界人士云集的場所,排列整齊的棕色俊馬上,一水兒俊帥的特種兵小伙子們在維持秩序。一個又一個,像極了古時候的帥氣侍衛哥。
老實說,冷梟并不太喜歡這種場合。
不過,今天例外。
這些年來,他基本很少參加婚禮。對于別人的婚禮更是不太感冒。然而今天,他還是被這場盛大的婚禮給震撼了。當然,震撼他的并不是婚禮的規模之高,造型之獨特。而是在婚禮上出現的驚喜。
真真的驚喜!
在嗩吶腰鼓和鞭炮聲里,失明了已經近半年之久的新郎倌邢烈火同志,在中式婚禮的最后一個射轎流程里,果然真‘驅了邪氣’,眼睛突然復明了。
一手挽著弓箭,一手攬著新娘子的邢烈火,在眾目睽睽之下,激動得和新娘子熱情擁吻,現場有人落淚,卻沒有人吭聲兒。
那一幕,突然灼燒了冷梟的眼睛。
要到什么時候,他才能有一個這樣的婚禮,他才可以堂而皇之地給寶柒一個正正經經的婚禮,讓世人都知道她是他冷梟的妻子?
等待,最熬人!
長長幾分鐘的新人擁吻后,現場終于‘噓’聲四起。
率先起哄的,自然是紅刺那幾個哥們兒!
要知道,紅刺這幾位祖宗爺,在年少時個個都是京都四九城里的活閻王了。幾乎人人的背景都極為相似,生長在煞氣濃重的軍區大院兒里,活著與別人不一樣的生活。
現在大家慢慢年長了,該成家的成家了,該生孩子的生孩子了,那時候的群英亂飛年代過去了,慢慢地開始歸于家庭了。都不再是那些喜歡‘上逮飛禽,下踢走獸’的少年了。換句矯情的話說,現在一個個都是國之棟梁了。每個人都能撐起一片山河,不再是當初恨不得天天挺著AK47橫掃京都城的小爺們了。
宴席上,幾位爺坐了一座。
相對而坐,看著老大的婚禮,聊著各自的生活,各有各的感慨。
又娶妻又生子,有兒有女的邢烈火,無疑最幸福。
看著陪在新娘子旁邊又哭又笑的舒爽,衛燎臉上志得意滿,同樣也是幸福的,而他,早就不是那個‘滿樓紅袖招’的花花大少了。
憨厚老實的謝銘誠,目光同樣時不時落在不遠入大著肚子的邢小久身上。一路走過來的辛酸不必多言,他不僅幸福而且知足,一步一步要踩得實在,珍惜身邊人,就是他的人生寫照。
至于其它人,也都各有各的幸福……
除了一直笑得有些苦澀的范鐵。
范鐵今天也來了,在那個見證邢烈火眼睛復明的奇跡時刻,他也在心里默默地祈禱著自己的奇跡小井,快點醒過來。
婚禮加上建軍節,整個紅刺特戰隊都在歡騰。
好日子啊!
今兒的喜婆穿得像一個舊社會的老鴇,大紅花一戴,高聲吆喝。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幾位爺笑著討論著,紛紛認定喜婆有點兒像他們小時候看草戲臺子唱戲的那種聲兒。接下來,見證著兩位新人在那兒被人折騰得傻不拉嘰還發笑,范鐵不由得跟著笑。
“兄弟們,你們看咱老大那張臉……嘖嘖,至于樂成那樣么?”
冷梟扯了扯唇角,一轉頭,就看著邢烈火攔腰抱起著新娘子正準備上樓去不對,是‘送入洞房’去。在一眾人的調侃和哄笑聲里,他還笑得怡然自得……
確實,不免有些感嘆。
換了幾年前,誰能想象得到他會有那樣燦爛的笑容?
身邊兒,幾位爺嘖嘖出聲兒
“老大真是……風騷啊?”
“哥們兒,你是羨慕啊!”
“梟子……”壓低了聲音,范鐵兩眼閃著幽光,“啥時候你也辦一個唄,哥們兒還能給你做伴郎!”
瞥著他,冷梟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外面的鞭炮聲突然炸響了。在巨大的鞭炮響聲里,他閉上了嘴,目光不經意地掠了過去。落在不遠處的另一座的人身上。
同時,也看到了來參加婚宴的冷老爺子。
冷老爺子今天精神頭兒很好,正在和一個中年男人說話。那個男人瞧著有些面生,似乎為了配合婚宴的氣氛,一身對襟的中式唐裝他穿得十分喜慶。腦袋上亮著光沒有頭發,下巴上卻有一簇長胡須。從他的角度看去,還能看到他像懷孕八個月的大啤酒肚。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冷梟壓根兒就不認識他。
今兒在座的各位軍政官員,尤其是能和冷老爺子那輩兒人坐在一起的人,哪一個不是他的熟面孔?而且,依照冷老爺子現在的地位,普通人又如何能和他打得那么火熱?這樣的人,這樣的歲數,他怎么可能會認不出來呢?
冷梟自忖記憶力過人,卻沒有見過他。像這種長得十分‘有特色’的人,更不可能見過想不起來。
想了想,他肘擊范鐵,低著嗓子問了下他。
結果,范鐵也不認識。
沒有瞄那邊兒,他問:“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冷冷抿著唇,冷梟沒有回答。而是向對面的江大志招了招手。待他低下頭來時,俯到他的耳朵根上吩咐了幾句。
江大志點了點頭,起身就走了!
范鐵更摸不著頭腦,“梟子你干嘛呢?今兒可是老大的大喜日子,你千萬別亂來啊?”
冷冷掃著他,冷梟聲音低沉,“老子是亂來的人么?”
瞥了他一眼,范鐵搖了搖頭。
不過,他這會兒跟不上冷梟的思路。
江大志這個參謀絕對合格,不過半小時左右,他就又轉回來了。沒有看向對面,他輕輕覆在冷梟的耳邊兒,小聲說,“頭兒,我查過了,那個男人是京都市佛教協會的理事長……!”
佛教協會?
冷梟擰了擰眉,他老爹啥時候信上佛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冷老爺子是純粹的唯物主義者,干了一輩子革命的他,從來都不相信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打小就教導他要信科學。怎么臨到老了,他卻和一個什么佛教協會的人打得火熱了?
擰著眉頭,江大志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頭兒,他還是周益的老丈人!”
周益的老丈人?
心底倒吸了一口涼氣,冷梟偏過頭來盯著江大志。
江大志沖他點了點頭,意思是表示確定。
冷梟聲音涼透了,“知道了!”
“……哦。”江大志盯著他怪異的臉色,“頭兒,那我坐過去了。”
“去吧!”冷梟手指攥了攥,冷冽陰沉的臉龐像下過一場雨,目光望向那一座人。
不經意的,陪坐在冷老爺子旁邊的閔老頭兒,突然轉過了頭來。
直視著他的臉,冷梟危險地瞇眼。
沖他點了點頭,閔老頭子的笑容意味深長。
同樣點頭示意,冷梟心底暗暗冷笑。
這一回,真有點兒意思了!
晚上回家,冷梟沒有向寶柒說起今天的意外。
不過,寶柒卻忙不迭就將寶媽過來和觀音靈簽的事兒告訴了他。只不過,冷梟面上沒有什么太過特別的反應,只是淡淡的安慰她,不過就是巧合罷了。簽文少寫一個字兒,太正常不過。更何況,這些佛啊神啊的東西,本來就是當不得真,得不得數,囑咐她不要放在心上。
至于寶媽說的事兒,冷梟只說自己知道了,面色平靜得沒有半分波瀾。不過,他卻在私底下再次嚴重囑咐了格桑心若,讓她在自己不在的時候,一定要寸步不離的跟好寶柒,隨時注意動向。
那邊兒要真懷了兒子,必定不會那么容易罷手。
好在,接下來的日子,他的工作沒有那么繁忙了。
原定的軍演計劃,因為瞬息萬變的國際形勢和A國方面的原因,在軍委常委擴大會議討論之后決定,推遲到年底,具體等雙方恰商再定。
這樣的結果,對冷梟來說,絕對是好事。
這樣兒,他就可以有更多時間來照顧寶柒了。而他現在最喜歡做的事兒,便是用填鴨式的伺養方式對侍孩子他媽。
在精伺料的伺養下,寶柒大呼受不了。
不過,她的身體變化卻明顯了,一日比一日圓粗了。
閑得發霉的日子,心寬體胖,她想不長肉都不行。
被男人整天好吃好喝地供應著,不讓憂,不讓煩,不讓知道任何不好的事兒,還有人整天陪著她玩,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只大汽球。一天一天膨脹了起來。
這樣的結果,就連連冷梟請來的孕期營養師都有些小小糾結,直言告訴她說,像她這樣兒長,等她生完了孩子想要再瘦回去,怕是不太可能了。
一聽這話,寶柒害怕了。
親娘啊!
胖,不怕。暴胖,也不怕。
可要是胖了再也瘦不下去,那不要人命么?
為此,她多次抗議接受伺養,奈何都被男人給無情震壓了。
天天抗爭的日子也挺歡樂。
一晃,日歷又翻到了這一年的九月。
寶柒懷孕,已經四個多月了。在這期間,她的孕吐癥狀已經基本消失了,更是能吃東西的時候,看著自己有些小小凸起的肚子,她一直處于長胖了就回不去的恐慌狀態,于是,孕期綜合癥來勢洶洶,時不時會向冷大首長耍耍小脾氣。
太胖了……
她長這么大,就沒有這么胖過。
大多數時候,她都不敢去照鏡子,不敢看里面那個體態慵腫的丑女人了。
手指一掐上去,到處都是肉,腰上的肉更是明顯。
可是,不管她采取什么樣的抗議方式,男人都不接受,還非說什么這樣才健康,又白又胖,又細又軟,又嫩又爽。捏在手里暖和,壓在身下柔和,跟塊兒絲綢子緞子一樣細滑。
而且,為了表示他自己所言不虛,只要一挨著她的身兒,他作惡多端的手就沒有閑下來的時候,不停在她身上各處摸來蹭去,一次次用實際行動向她證明了,有了肉感會男人會更加有性致,干起來會更加的爽。
咳!
為了孩子的身體,寶柒不得不光榮地犧牲了自己的色相。
懷孕的女人,又矯情了不少。好在,冷梟會盡管的抽出時間來陪她。還時不時把公文帶回家來看,基本做到了不晚歸,不應酬,天天陪著妻兒。
而他又何止不享受這樣的時刻呢?
他在桌邊兒看文件,她就在地毯上坐著,陪小雨點兒玩積木。
一大一小倆孩子。
不對,一大三小四個孩子。
這些,都是他甜蜜的負擔。
每周末,一家人基本會抽時間去市郊游玩兒一趟。吃,玩,耍,鬧,笑,在這樣的家庭氛圍里,小雨點兒的康復情況又有了進步。而且,又能多吆喝出來兩三個稱呼了,對自己的意愿表達更多了。
寶柒是幸運的!
而在這段時間里,還有一個幸福的女人。
那就是小結巴王雪陽姑娘。
不知道是她固執已見得嚇人,讓父母實在熬不起了,還是王家父母最終被江大志晨昏定省一個電話問安的執著精神給感動了。最終他們先松了口,同意讓小結巴和江大志再處處看。
不過,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須得到江家二老的贊同。如果江家那邊兒還是咬死不輕口,或者再損他們的女兒,打死都不會再給機會了。
對此小結巴和江大志開心得不知所已。
大概在九月初,江大志就向冷梟請了假,準備回家去探親了。當然,他的目的主要還是為了回去說服自己的父母接受小結巴這個媳婦兒。本來他想一個人回去的。可是,一向膽小的小結巴姑娘,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非要同他一道回去,想要一起去面對那群曾經嘲笑過她的人。
她是善良單純的姑娘,相信別人也是善良的。
當她打電話告訴寶柒自己的決定時,寶柒在祝福之余,又特地告訴了她許多和山里人相處的決竅。
他們兩個人走了,回了江大志的家鄉。
一對歷經滄桑的情侶,踏上了通往他們幸福的列車。
現在,就連褚飛和阿碩都幸福得直冒泡,寶柒最為擔心的人,就只剩下一個還是沒有醒轉過來的年小井了。
而離她出事兒,已經幾個月了。
靜下心來的日子,她一直在研究《金篆玉函》沒有完全吃透的部分,還有與年小井病情有關的學科。可是由于口決方面的因素,她始終沒有太大的進步。當然,還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因為她學的是泌尿男科,對于其它的疾病沒有太多的了解,所謂隔行如隔山,要滲透難上加難。
堵心的時候,她會十分膈應自己。當初為啥就為了讓冷梟討厭和嫌棄,就固執地選擇了泌尿男科……要不然,現在,說不定還能對小井的病情有點兒幫助。
左思右想,她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那個當初在看守所給她小冊子的中年男人,那個人人都討厭,坐了十幾年牢都沒有判的輪丶軒犯人。只不過,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不知道他還在不在那里面。
不過……
不管怎么樣,總得試試看……
有了這個打算,她就打起了冷梟的主意。
要怎么樣,才能讓他同意自己去看守所那種地方?
最好的辦法,就是趁著產檢完的時間去。
寶柒的產檢時間,吳岑當初給了她一個安排表。在懷孕28周之前,每隔四周去檢查一次就好。而明天,就到她的產檢時間了。
為了好好表現,爭取自己出門的福利,這天下午冷梟回來的時候,她便格外的殷勤,格外的乖。尤其對男人遞過來的食物來者不拒。
一不小心,肚子就填滿了。
含著湯匙,她直嘆氣。
“二叔,丫上輩子,一定是個養豬的人!”
瞥她一眼,男人聲音低沉:“乖,再吃點!”
咬著牙齒,寶柒真想揭桿而起,進行新一輪的為了身材而抗議革命。可是,想到自己的心思,再接觸到男人嚴厲的眼神兒,她又不得不慫了。
抿著唇傻笑了兩聲兒,繼續狗腿的張開了嘴。
“二叔,我這么乖,有沒有獎勵什么的啊?!”
不著痕跡地勾唇,冷梟給她擦嘴,不回應她的撒嬌,不動聲色又灌了一湯匙到她的小嘴兒里,哄著:“再來一口!”
狠狠搖頭,寶柒軟糯著聲兒。
“不吃了,不吃了,快被你給填滿了!”
冷梟眸光一暗,低頭睨著她。果然,從小色胚似笑非笑的眼神兒,他就知道這小東西話里的含義不太正經。而且,她不正經的目的,還是想通過把他引入歧途的手段,來逃避食物。
把碗放到旁邊,冷梟將她拉到胸前,盯著她的眼睛威脅。
“不吃是吧?那老子吃你!”
說完,激吻就落了下來,手更是沒個規矩的探上探下,捏來捻去。
一陣急喘聲過,寶柒又犯慫了。
她太了解了,她家這個男人已經饑餓到了極點,稍不注意就能點燃火兒,結果吃虧的人還是她,沒有正常途徑可用,他總能想到點兒損招兒來收拾她。
呼呼喘著,她脹紅著小臉兒,可憐巴巴地攬著他脖子,小聲兒討饒。
“二叔……停下……我有事兒啟奏!”
粗喘一聲,男人小心將她抱到腿上來坐好,“說!”
乖瞇瞇地昂著腦袋看著他,寶柒立馬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小手使勁兒揪著他的袖子,將年小井的病情還有自己在金篆玉函上遇到的瓶頸問題告訴了他。
末了,又央求,“二叔,我想去找一下那個人……”
冷梟眉目冷冷,盯著她不回應。
不回應,就是不高興。
不高興,就是不同意。
“二叔……二叔,你最好了……我知道你最好了!”
寶柒知道現在自己懷著孩子,而且因為先兆流產的原因,冷梟基本上哪兒都不許她去。可是為了年小井,她必須將死皮耐臉耍到底了。
又說情,又說理,一套又一套擺了出來。
“二叔,你想啊,當年他給我的小冊子上寫的口訣。的確給了我很大的幫助……。不過金篆玉函這種失傳的東西,沒有人指引的話,學起來很費勁兒,上面有些東西,我根本看不透啊。我就想再去找他問問情況……你說呢?”
嘴唇翕動一下,冷梟還是沒有開口。
“二叔……我為了小井,你當為了范隊……”
老實說,冷梟壓根兒不相信有用,更不想她瞎折騰損耗身體。
不過……
他家小七兒是個什么鬼東西,他實在太了解了。
明著說不行,指定能玩陰的。
皺一皺眉,他冷著嗓子,說:“如果十秒內,你把這碗湯喝完……”
憤憤不平地瞪他一眼,寶柒咬了咬牙。
突地……
像要砍頭般昂著腦袋,沖他肩膀就咬了一口。在他悶悶的哼聲里,又笑瞇瞇地拋了一個媚眼兒給他,乖乖拿起了碗,一口氣將湯灌了下去。
不料,剛咽下最后一口,就聽到冷梟沉著嗓子的補充。
“喝完了,我可以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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