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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做的事兒or部隊生活


  解放軍總醫院。

  寶柒火急火燎的打車趕到的時候,大樓門口那面飄揚的五星紅旗的旗桿下面,只有穿著護士外套的結巴妹手里捏著個手機焦急的來回踱步,沒有看到年小井的身影。

  頓了頓,她氣喘不勻地跑過去,拔高嗓子喊了一句:“結巴妹!”

  “你,你來了,七七”

  不知道是心里著急給憋得還是怎么,今兒這漂亮妹子的結巴都沒有那么嚴重了,沖口而出的五個字就結了那么一下。

  寶柒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怎么樣了?小井和年媽媽過來沒有?”

  “還,還沒有。”

  點了點頭,兩個人繼續焦急的等待。年小井租住的四合院兒離軍總醫院較遠,小井又帶著老人,大冬天的收拾好東西再出來打車怎么的也得花點兒時間。

  小井之前在電話里較詳細的和結巴妹說了年媽媽的癥狀,之前就是咳嗽,胸悶,吃了藥也沒見好轉,今天早上起床有點兒低燒,就在她打電話之前,年媽突然咯血了,嚇得她慌亂了起來。

  還好沒有等多久,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年小井的出租車就等在了軍總院的門口。

  兩個姑娘趕緊迎了上去,幫著小井把老媽扶了下來。年媽媽的樣子比較虛弱,比上次在四合院吃餃子時看到的又消瘦了不少,臉色蒼白得像片兒紙,捂著胸口,咳嗽不止,喘著氣的樣子,像是呼吸極度困難。

  扶著手臂,寶柒難受地替她順著后背心,擔心的望向年小井安慰。

  “別緊張啊,小井,沒事兒的。”

  “走,走吧,上,上去吧!”小結巴臉上貫常的笑容沒有了,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眾所周知,解放軍總醫院的床位緊張,按民間夸張說法,提前一個月排隊都不一定排得上。虧得小結巴是這個醫院的護士,上了好幾年班了,她生性單純善良,不愛與人爭端,因此,雖然她不太會與人交流卻也深得同事們的喜歡,要一個床位還是很容易辦到的事兒。

  三個姑娘扶著年媽媽,慢悠悠地往大樓的門口走。正在這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喧囂聲,醫院門口的活動電子柵欄拉開了,一輛掛著軍車牌照的汽車直接駛了進來,很快就停在了她們旁邊。

  不用多說,瞧那軍牌兒,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京都不大,巧事挺多。

  汽車上的人,正是在婚宴大廳被兒子氣得暈過去了的范老頭。車門打開時,首先跳下車來的,正是穿著一身新郎服裝的范鐵。一瞬間,和面前扶著老媽站著的年小井打了個照面兒,兩個人俱是一愣。

  然而,這會兒的情景,誰都來不及多說什么。

  范鐵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轉身就準備將車上的老爹給背下來。

  豈料,轉身時,他更是愣了。

  已經清醒過來的范老頭兒,目光直直望向他的背后,手指伸了出來有些顫抖,臉上的表情說不出來的怪異。范鐵暗自猜測他是因為看到小井了,動了動嘴皮兒,隨即又閉了嘴。

  這種時候了,他不想再刺激老爹,沒有再多說,他孝順地轉過身去蹲下身來。

  “爸,我背你。”

  “她,她是……”范父嘴唇有些哆嗦,眼神兒沒有挪動,身體也沒有動彈。

  抬起眼皮兒,看到已經小井離開的背影,范鐵心里嘆息,“爸,咱先看醫生。”

  范老頭兒直勾勾地望著遠去的幾個女人方向,視線有些模糊了。

  下一刻,慢騰騰地挪過身來,俯在了兒子的背上。

  “媽,你怎么樣了!?醫生就快來了,你忍著點兒。”進了小結巴安排好的病房,年小井看著老媽臉上突然變黯的神色,坐在床邊兒替她拍著后背,有些擔心地問。

  她現在的臉色,比剛才在家里咯血發病的時候還要難看了幾分。

  輕輕擺了擺手,年媽媽又狠狠地咳嗽了幾聲,緩緩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倚在病床上,什么話也沒有再說。

  動了動嘴皮兒,小井側過頭去,和兩個姐妹互看一眼,沒有再繼續追問。

  看病,才是主要的。

  俗話說,廚房有人好進餐,朝里有人好做官。在醫院也是同樣的,有了熟人就是好辦事兒,年媽媽的住院手續還沒有辦完,小結巴找好的醫生就已經過來了。經過疹斷之后,初步排除了肺結核和肺癌的可能,判斷是肺炎引起的咳血,另外還有左下肺支氣管擴張,需要住院治療。

  聽了醫生的話,心里擔心了許久的小井,總算是稍微放了點心。不是肺結核,也不是癌那就好。之前看到老媽咯血的時候,她簡直都急得快要發瘋了,失去了父親的孩子,不敢想象老媽再有個三長兩短該怎么辦。

  而肺炎是年媽的老毛病了,在村子里干了一輩子的鄉村教師,粉筆塵吃得不少,而且還是劣質的粉筆塵,不得肺炎都難。

  “小,小井……我,我去,去上班。”手續都弄完了,今兒還當值的結巴妹兒就準備走了。

  “去,去吧。”

  條件反射什么的真可怕,年小井不由自主也跟著她結巴了。

  小結巴臉上一紅,抿著唇微笑著,又和寶柒說了聲兒,就急匆匆離開了病房,臨走之前交待說,有啥事兒就再給她打電話,她整天都會在醫院。

  有了姐妹兒的人生就是好呀,寶柒感嘆。

  很快,小井拿著醫生的處方去繳了費,護士就過來給年媽媽掛上了輸夜瓶。兩個姑娘坐在床邊兒陪護的椅子上,本來想陪年媽媽嘮嘮嗑轉移她的注意力的,但是見她似乎沒有什么談性,咳嗽幾聲又閉上眼睛,也就不再和她說話了。

  年媽住的這個病房,一共有四個床位,現在都住滿了人。每個床位又都有家屬陪著,兩個小姐妹說話,就不得不壓低嗓子。

  見到年媽的情況穩定了下來,寶柒就關注上了年小井,畢竟范鐵在婚禮演出了那么精彩的橋段,如果不給她分享,那是得遭天打雷劈的。

  于是乎,她湊近了,擠眉弄眼地瞅著小井,低聲說:“親愛的,我今天去參加范大隊長的婚禮了,你是沒有看到那場面……”

  “七七,我不想聽。”尷尬地順了順頭發,年小井面色平靜地打斷了她的話。

  可是,再平靜的面色也沒有辦法隱藏她眸底泛起的波光。雖然她和范鐵正式分手已經好幾年了,這幾年來,那個男人也沒有少來糾纏,但她就是一個死心眼兒的人,下定了決心做出來的決定,永遠都不可能再回頭的主兒。

  更何況,范家的婚禮,場面又怎么能不大呢?剛才在樓下的時候,看到他一身衣冠楚楚的新郎裝就知道了。不過,見到他穿新郎裝時,剎那的心絞痛還是讓她無法忽略,這個男人帶給她的影響力。不管多么堅強的女人,都無法接受自己傾心相予的男人已經結婚的事實吧?

  逃避,往往是女人處理感情問題時,最直接的一個方法。

  因此,不聽,不看,不知道,一切就都好了。

  睨了閉著眼睛的年媽媽一眼,寶柒微微偏下頭,邪惡地噙著笑容看她,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忒欠抽。

  “怎么了親愛的,聽到他結婚了,就不舒服了?”

  “哪有?”

  不自在地偏開頭去,小井伸手掖了掖老媽的被角,看到她緊闔的眼皮兒顫了顫,就知道她并沒有睡著。趕緊側過臉來,食指豎在唇邊兒,輕輕‘噓’了一下,壓著嗓子說,“七七,他的事,跟我無關了,你不要告訴我,我不想聽。”

  “要真無關,你就不是這樣的表情,當我是傻子呢?!”寶柒看了看同樣不太正常的年媽一眼,聲音也是和蚊子差不多大,不過卻神秘兮兮。

  “小井,你真的不想知道范隊的婚禮上發生了什么大事兒么?”

  “不想。”年小井回答得斬釘截鐵。

  “喂,姐妹兒,你不聽,今后可是會后悔的喲?”

  “我從來不后悔。”

  看到她清冷的面色,寶柒默了!

  丫的,這姑娘可真夠軸性的啊!

  第一次,寶柒終于通過別人發現了自己不太多見的優點。和小井比較起來,她簡直就是一個脾氣無比之好,絕對沒有棱角的好姑娘了。如果她有小井一半的倔強勁兒,二叔那家伙哪能那么容易得逞啊?!

  要說,小井的御夫之術真厲害,看范大隊長被她吃得死死的就知道了。

  女人啊,果然還是得牛氣兒點。

  不過,她是這么容易妥協的妞兒么?顯然不是。

  聳了聳單薄的小肩膀,她又歪過頭去,瞧著年小井的眼睛,說得幽怨無比。

  “親愛的小井啊,我知道你不想聽他的事。不過,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我現在肚子里就像裝了一個定時炸彈一樣,有著非常強烈的傾訴欲望,我要是現在不說出來,我會憋得五臟五腑都上火兒的……然后我就會生病,我一旦生了病……”

  “得了!你要是會憋出病來,就奇了怪了!”

  橫了她一眼,小井就知道擋不住她的鐵嘴,掀起唇角來,嗔怪的輕斥。

  “呼!知我者,小井也!”翻了翻眼珠子,她愉快地湊過一點兒。然后神神秘秘地拉了拉她的袖子,讓她轉過身來,兩個人正好背對著年媽方便講話。

  “小井,實話告訴你吧,你家范隊他沒有結婚。”

  “沒有?”吃驚之余,小井不由自主的擰著眉頭反問了出來。

  當然,她告訴自己,好奇的成份多一點兒。

  嗤!寶柒抿著唇偷樂。

  口不對心的家伙,剛才還大言不慚的說不在意,不關心,不想聽……

  嘿,這會兒就有勁兒了吧?

  人家有勁兒了,她就賣起了關子,“是啊!你都不知道,范鐵今天真是帥氣死了!好吧,我迷上他了。咳,如果你真不要了的話,不如讓給姐妹兒?我想放手一搏……”

  鼻翼里輕哼,年小井的打擊能力也不弱,“不怕被人剝皮抽筋,你就搏去吧。”

  “咳咳!你太懂我的心酸了!”痞子勁兒十足的抽搐一下嘴角,寶柒直愣愣望著她做了個鬼臉兒。這會兒,她實在是不吐不快了。顧不得年媽就在背后睡覺,接下來就小聲的將婚禮上發生的事兒一字不落地通通告訴了年小井。

  嘰里瓜啦,字間行音的表揚,差點兒就把范大隊長給夸成了一朵喇叭花。

  沒有辦法,今天婚禮那些情節,實在太偶像劇了,她真心憋不住。而年小井在她的敘述的過程里,被她文藝范兒的描述逗得早就紅了眼睛。

  其實,過去那么多年的事兒了,她真正是準備埋藏在心里誰也不說的。包括她最好的朋友寶柒和小結巴,也從來沒有說起過和范鐵之間的過往經歷。

  她作死也沒有想到,那個男人,竟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廣而告之。

  “小井”

  說完了見她還在發愣,寶柒清了清嗓子,又去扯她袖子,“別啊,瞧你感動的勁兒。喂,嗯?!小井親愛的回魂了!”

  “誰感動了?”

  回魂了,年小井沒表情的輕聲駁回她的論調。

  事實上,要說半點兒都不感動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是,感動又能怎么樣呢?過去了的事,就回不去了,正如當年那個打碎了的醬油瓶兒。

  輕輕呼一口氣,她笑著感嘆:“六年了,他還是那么幼稚。”

  “不是吧?小井,這就是你聽我故事的結果?”

  “不然呢?”

  “看來我講述得不如他精彩啊……喂,你不是還怪他吧?”

  怪他么?擰了擰眉,她想,其實她早就原諒他了吧。只不過,原諒了他,不代表她就還能跟他再續前緣。她和范鐵的差距太大了,年輕時候太過沖動,對感情的定位不太準確。現實的問題是,不管是環境,性格,還有人生觀和價值觀,都不在一個世界。

  何況,他倆還得不到父親的祝福,勉強湊在一起,早晚不還得出事兒么。

  又何必呢?!

  “啊哦,我服了你了!”哀嘆著,寶柒姑娘歪了歪嘴巴,覺得這兩個人真心憋悶,“你說你倆吧真是讓人煩。當年他要是多問一句,或者你給他解釋一句,不啥事兒都沒有么?”

  心下微抽,小井淡然地笑:“解釋什么?他但凡對我的人品有半分信心,就不會那樣對我。”

  “……不解釋,你心里不會憋得難受么?嗤!如果換了是我,猜我怎么著,我得狠狠給他罵回去。不對,是上回去。然后,再把地上的人民幣給撿起來,直接砸到他扭曲的臉上,算給他的服務費。或者,干脆點兒揣在自個兜兒里帶走,反正不能吃虧。”

  “你狠!”年小井瞅著她,目光怪異。

  真有那么狠?!吹的吧!

  促狹地眨了眨眼睛,寶柒挑了挑眉頭,又把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沒正形地繼續意淫了好幾種對付臭男人的辦法。最后,話題才繞回到正事兒上來。

  “當年,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是有人在整你么?”

  “看到他甩出來的照片時,我就知道了。但是,對于我來說,誰害我完全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

  對她來說,真正重要的是什么呢?她的話,停在了這里,沒有再繼續往下說。既然事情過去六年了,其實什么都不再重要了。她又何必非得再往自己的傷口上撒鹽呢?

  自然,她不用說寶柒也了解。

  她真正在意的只是范鐵當年的態度和行為吧?

  眼皮兒微翻,她認真問:“親愛的,那你現在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

  “和范大隊長的未來啊?人家為了你,可是煞費了苦心。”

  “沒有打算。”年小井輕輕的笑了一聲。

  不過,笑容不太好看。

  寶柒扭曲了,真想拿個大錘子敲她腦袋。

  她還沒敲呢,房門卻敲響了

  咚咚咚!

  三聲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響過,本來就只是虛掩著的病房門被推開了。

  門口的男人,正在兩個姑娘正在議論的男主角范大隊長。一身帥氣的新郎裝還沒有換下,此時就這么筆挺挺地杵在病房門口,著實太扯眼球了。

  一瞬間,齊刷刷的幾雙眼睛都盯在了他的身上。

  直接無視掉了別人的目光,他的視線,穩穩地落在年小井清冷的臉蛋兒上。凝視了兩秒,放軟了聲音,沉沉地說:“小井,我有話和你說。”

  “說吧。”

  年小井的面色極為平淡,看到他出現完全沒有別人那么多的表情,就像對待任何一個找她說話的熟人那個樣子。不拒絕,不熱情,不反對。

  手握成拳在嘴邊咳了咳,范鐵的目光不經意掃了一圈兒病房的眼睛們,抿了抿唇。

  “你能出來一下嗎?”

  眉目不動,年小井淡淡地看著他,身體卻沒有動彈。

  幾年來,這個男人無數次用各種理由找她,要么說談一下,要么說有很重要的話,結果說來說去,除了被他吃盡了豆腐,啥話也沒有說明白。

  因此,她猶豫了!

  看看她,再看看他,再看看她和他,寶柒快被這兩個人兒整瘋了。捅了捅她的胳膊,沖她使了個眼色兒,她小聲說:“趕緊去吧,我替你看著阿姨!”

  “嗯。”淡淡應著,年小井站起身來。

  同意的理由么?

  她告訴自己,不想那個牛高馬大的男人杵在病房門口,阻擋了病房的風水。

  兩個人默默地出了病房,站在門外面的走廊上。

  氣氛,稍稍有點兒尷尬。

  手插在褲兜兒里,范鐵咳了咳,視線膠著在她臉上,先開了口。

  “你還好吧?小井,我沒有結……”

  “挺好的!”點了點頭,年小井打斷了他話,頓了頓,話鋒一轉,像普通朋友那么詢問:“你爸怎么樣了?”

  “暫時穩定了,他本來血壓就偏高,剛才又受了點兒刺激,所以……嗯,現在住院觀察中。”范鐵悻悻然說著,目光落在她垂下額頭的一縷細碎長發上,插在褲兜兒里的手指來回握著。好不容易,才強迫自己沒有去替她順開。

  看著他,年小井的臉上看不出情緒,“那就好。沒事兒了吧?我進去了!”

  “小井”伸手攔住了她,范鐵笑了笑,含糊其辭的說:“先別急著走,我找你是真有事兒。那啥。你看這兒的環境也不太好,給咱媽換個病房吧?”

  咱媽?!虧他叫得這么順溜。

  心里抽了抽,年小井偏開頭去,失笑了好幾秒,又抿著嘴側過望他,“注意用詞,范大隊長。還有,窮人也是有尊嚴的,高干病房列不是誰都住得起,請你自重。”

  “小井,我沒別的意思,你別這么刺兒行不?”

  “沒別的意思就好,再見!”順著他的話說完,年小井拂開他的手就要走。

  然而,范鐵又哪能讓她就這么走呢?

  瞥了一眼她的臉,他目光略帶不悅,“小井,都這么多年了,干嘛非得我這么生份?”

  年小井心底,越發煩躁。

  抬起頭來看著他,她語氣不慍,“因為本來就生份。”

  “生份么?”抿了抿唇,范鐵盯著她清冷無情的臉,左右四下詭異地看了看,突然扣緊了她的腰,低下頭去,在她唇上飛快地啄了一下,勾起唇來,笑著問,“還生么?還生,我再多深入的了解一下?”

  唇上那一秒的觸感,讓年小井擰了眉。

  “范鐵,我沒時間和你瞎扯。”

  “沒事,等你有時間,我們再扯?”沒她甩了冷臉兒,范鐵也不生氣,不疾不徐地說著,唇角邊,浮起一抹笑意來,“還有哦,換病房的事兒,不是我的私自決定。而是我們家范老頭的意思?”

  什么,他爸的意思?!

  心里‘咯噔’響了一下,年小井有些吃驚,唇角沒由來的抽搐了一下。

  抬起頭看他,只見他俊朗的臉上滿是笑意,不像是在說謊。

  難道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她和范鐵的爸爸,彼此都知道有對方的存在,但是這么多年來,還真的沒有機會遇上過。就算是她進了解放軍報做記者以后,也沒有機會采訪到像他那個級別的首長。

  雖然沒有接觸,但是她卻憑著本能知道。他并不喜歡她這個人。因為,他一早就認定了,只以羅佳音才是他們范家的兒媳婦。

  那么現在,他又是唱的哪一出?

  略略尋思幾秒,她緩緩開口,“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笑了笑,范鐵湊上前兩步,將她別扭的身體整個兒地圈了起來,雙臂撐在她左右的墻壁上,身體似壓非壓,并不與她接觸,卻也不讓她躲開。低頭看著她別開的臉,像是在暗夜里行走了好久才終于見到了曙光的孩子,他的聲音,帶著十二分的愉快。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大概他被我今天這么一逼,自個兒想通了吧。總之……小井,老頭兒都想明白了,你難道就不能……”

  “不能!”正色望著她,年小井端著清冷的臉,直接打斷他的話,迎著他越來越逼近的臉,還有他越來越灼熱的呼吸,她語氣十分認真地再次向他表明了觀點。

  “范鐵,我說過無數次了,我們已經分手了。如果你了解我,就知道我是怎樣的人。”

  眸光繞著她的臉蛋轉了一圈,范鐵抽回一只手來,托起她的下巴,“我管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你別這么無賴好不好?”早就領教過他磨人的功夫,沒想到現在比起以往更勝一籌,年小井再好的脾氣,都有點兒繃不住臉了。掙扎了一下,沒有辦法離開,胸中酸澀難明,一口惡氣兒憋在了嗓子眼兒,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范鐵,這兒人來人往的,你就不能給自己留點兒臉?”

  心情十分愉悅的范大隊長,被罵了也開心,俊臉上風平浪靜,十分無恥地說:“我管別人怎么看?!就這樣啊,等咱媽輸完水,就會有人來替你們挪病房。”

  “你強盜啊?”雙手狠狠推開,年小井的情緒有些激動。

  “不是,我是土匪!”

  “你”氣得呼呼直喘氣兒,年小井瞪著他說不出話來。多年的斗爭下來,她已經知道,和他講道理,純粹是傷肺又傷肝的自虐行為。

  見她氣得嘟著臉的樣子,范鐵的黑眸里,一片波光,“其實也不對,我不是土匪,而是土匪的兒子。這都是我家老土匪安排的,跟我真的沒有地點關系喲!”

  不得不說,今兒這位范爺真是興奮勁兒到頂了。這么多年來,今兒他終于有機會一朝兒把心底的話都說出來了。還有,最主要的是他老爹突如其來的轉變,簡直讓他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說來也稀罕!

  誰能想象得到,他老爹住進高干病房后,自己剛剛緩過勁兒來,竟然不是詢問自己的病情,而是第一時間關心起小井母親的病情來?在他看來,這豈不就是等于他老爹已經認同了小井這個兒媳婦么?要不然,他又怎么會連帶著關心她母親的病?

  真好!真真好!

  這么一陣分析,他激動的心情,都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了!

  心潮陣陣起伏,今天的他,真是大落又大起。

  他是滿心雀躍的,在他包圍圈里的年小井是無奈的。

  同樣的,她也搞不懂他們家的首長大人怎么開了竅,不過,她也不想再詢問或者申辯了。

  和土匪能談事兒么?!不能。

  好不容易慍氣散去,她認認真真的為自己順了一口氣,仰起頭來看著他,態度堅決的輕笑,“隨便你吧,不過,你不要以為這樣做,我就會感激你。”

  “小井……”

  他沒想過要讓她感激,其實他想認真的對她說句‘對不起’。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這三個字兒實在太過蒼白,什么也彌補不了,絕對沒有行動來得實在。

  要說當年那件事兒,他后來真的是悔不當初。可惜,這個世界上有錢能買到很多東西,偏偏卻沒有后悔藥賣。而因了一念之差而改變命運,或者錯過一輩子的事情更是多了去了。

  他不想再錯過。

  所以,他要爭取。

  微微低頭,他嘆了一口氣,拉過她的一直緊握成拳的手來,慢慢地,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的給她掰開,然后貼在自己的手掌上,逼得她和自己十指交握著,將她擠壓在了墻上。高大的身體直接將她隱在了里面。

  瞅了半天,他的臉色放晴了,聲音低低的說。

  “還記得么?咱們最愛做的動作?你說過的,十指連心,十指交握就表示兩心相纏。小井,我不想請求你的原諒。只是想告訴你,你的未來,交給我來負責。”

  此時的小井姑娘,情緒有些浮動。

  今兒得到的意外太多了,她一時半會兒沒辦法調整自己的狀態。

  深呼吸一口氣,在他強烈的壓迫感逼近時,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聲。

  “你憑什么呀?”

  “憑我愛你呀,不夠么?乖乖等著我!”范大隊長對她明顯諷刺的語氣充耳不聞,猶自在她額頭上偷了個香,然后緩緩放開了她的手,直起身來,又拍了拍她的臉,愉快地轉身大步離開了。

  他不想走,但是不得不走。

  他老爹住院了,病房里來了無數看望的人,他還得去招呼著。

  “范鐵!”看著他的背影,年小井咬牙切齒。

  不過,吐出來的聲音,并不大。她沒有寶柒那種沖動的性格,更沒有像她那樣兒喳喳呼呼的力度。只能將后背靠在墻上,目光望著走廊的盡頭。

  任由思緒紛飛,好半晌沒有動靜。

  次日,12月31日。

  對于寶柒姑娘來說,這個日子是十分重大又有記念意義的。

  今天,是她正式入伍報道的日子。

  比較變態的是,紅刺特戰隊里特招入伍的軍人,就只給一天的報道時間,讓她想拖延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昨兒晚上她一直在醫院陪著小井沒有回家,中途冷梟到是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兩個人大概扯了幾句若有若無的閑篇兒,又說了說小雨點的治療情況就掛了。

  不過,她感覺到那廝不太高興。

  而他不高興的原因,是因為她太過高興了。

  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和小井好好聊天,她自然是雀躍不已。于是乎,有選擇性的暫時屏蔽掉了他的氣場和心情。

  換到了高干病房,環境果然好了許多。晚上和小井擠在一個床上嘮了半宿,大清早兒的起來,就有范大隊長特地送過來的愛心早餐。

  范大隊長服務周倒,熱情,主動,帶面帶微笑,樂得她心里直夸,不住在小井的面前替他美言。

  其行雖可恨。

  但,其心可嘉嘛。

  正因為她友好的態度,范鐵之前對她那點兒嫌隙,也就煙消云散了。

  冤家宜解不宜結,何況他還要曲線救國,現在必然要籠絡一切可以用來打動小井的資源。

  而寶柒,無疑是最合理資源。

  當然,笑瞇瞇的寶柒姑娘,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范大隊長歸類成為了一種‘可利用不可再生的資源’了。既然難得享受范大隊長的伺候,她不享受白不享受,跟著小井沾著光,吃完了早餐,還要順便坐他的便車前往位于紅刺總部的紅細胞應急醫療隊。

  一路上,心里不免幽嘆,她家的首長也真是狠心,也沒說來接她。

  難道他不知道人生地不熟,她去紅刺是會被人欺負的么?

  紅刺特戰隊的紅細胞醫療隊,沒有普通醫院的規模。它只是作為應急時緊急救助使用的,更沒有像普通醫院那樣的科室劃分,大概編制一共也就幾十個人。設有隊長一名,副隊長一隊,下面分了四個組,一個擔架組,一個藥品組,一個搶救組,一個機動組。每個組設組長一名,按班的編制設有醫生和勤務護士。

  不過,雖然它沒有科室的具體劃分,但紅細胞的醫生也是有術業專攻的。只不過,和普通的醫生相比較,相對來說,他們更會萬能一點,不僅要會看自己擅長的病,也會瞧常見病,最主要的還是戰場上應急救治那一套。

  前紅細胞醫療隊的隊長卓云熙服法之后,現任的醫療隊長正是周益。

  周大醫生的醫療技術絕對過關,但是行政能力明顯不足。他不太懂得官場規則,更不懂得投機取巧,所以蹉跎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終于坐上了這個位置。

  這次醫療隊特招入伍的醫生只有寶柒一人,不過,從其它部長挑選或者地方特招上來的特種兵就不止她一個人了。

  她報道后整個上午都在醫療隊,主要是完善一些必要的手續。

  而在醫療隊再次見到周益,想到五年前她中了迷幻藥的事兒,她心里還是有點小尷尬。

  畢竟那個時候,她的形象并不是太雅觀。

  同樣的,周益自然也認出她來了。不用多說,他那天晚上曾經去過冷梟的公寓,心里大概也明白了這個姑娘的來頭,說話之間,也就恭敬和謹慎了許多。

  中午在食堂吃過飯,寶柒領到幾套新軍裝,一時新鮮感來了,她就在醫療隊里迫不及待地換了上去,然后開心的站在軍容鏡頭整理著衣帽。

  微笑,咧嘴,敬禮,嗤,她竟然當兵了?!

  站在軍容鏡前,她好笑的瞧著里面的自己,再看著鏡子里倒映出來的,那一道攔著鐵絲網的高高圍墻。想著五年前那個雪夜,她蹲在紅刺的大門口等冷梟時的可憐勁兒,抿了抿唇,好笑的同時,又有些感慨。

  真是時光如梭,世事無常。

  之前,她又怎么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這里面工作?

  老實說,真心有點兒恍惚啊。

  倏地

  鏡子里漂亮的美女,笑容僵了僵。因為,鏡子里突然出現了周隊長那張板正的臉。

  趕緊轉過身去,她歪歪斜斜的敬了個軍禮。

  “周隊好!”

  “你好!”

  看著她滿臉真誠的笑容,周益就有點兒笑不出來了。

  “寶柒同志,剛剛接到上頭的電話,你也必須參加新兵三個月的集訓。”

  “啊?!我?集訓!”瞪大了眼睛,寶柒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臉,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之后,側過頭去,又望了望外面的大操場,無比嚴肅地說:“周隊,我是醫生。”

  “我知道。”深深吸了一口氣,周益想著措詞,繼續貫徹落實首長的指示,“是這樣的,按照咱們紅刺特戰隊的規矩,不管是哪個部門的兵,都是要經過集訓和考核的,雖然你是作為專業技術干部特招入伍的,但也不能例外。”

  “不是吧?”

  苦著臉,擰著眉,寶柒腦門兒里‘嗡嗡’作響。剛才她還覺得身上的軍裝穿著又帥氣,又漂亮,又莊重,而現在,被集訓兩個字兒搞得,腦子快速抽條兒了。

  等等,周隊剛才說什么來著,上頭的指示?

  咧了咧嘴,她好不容易扯出一抹笑容來,“周隊,冒昧地問一下啊,上頭指的是誰啊?”

  “這個……”周益遲疑了。

  “是不是冷梟?”

  一聽她直呼首長的名字,周益差點兒被口水嗆著,趕緊解釋:“咳咳!寶柒同志,你要明白,紅刺的醫療隊不同于外面的軍醫院。所以,參加集訓是部隊的傳統,是雷打不動的規矩,絕對沒有任何的針對性。”

  沒有針對性么?!

  當兵真的這么苦?!寶柒愣了一下,心肝肺都糾結成了一團,眉頭也都蹙了起來。

  “周隊,我當兵不是自愿的!”

  “這個……這個……”周隊長無奈啊,首長家事兒他能怎么說。摸了摸帽沿兒,他耷拉著臉像極了一個老學究,老著哈哈就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

  寶柒望著他,心里快要憋屈死了。

  看著他說話瞻前顧后的樣子,就知道自然是不會應合她的話了。

  試想了一下,三個月集訓要不要命?!她還記得,當初軍訓都差點兒褪掉她一層皮,集訓三個月,她還有活路么?

  想了想,她哼了哼:“算了,我也不為難你,我直接找他說,這個兵我不當了。”

  不當了?!

  周益眼睛瞇了瞇,心里有數了,繼續貫徹上級指示:“首長說了,在新兵集訓期間發現逃兵,按情節特別惡劣處理。不僅處置逃兵個人,還得處置包括逃兵所在的整個單位,從組長,副隊長,到隊長一律處分……”

  哈……哈……哈……

  寶柒擰著眉看他,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威脅她,丫這是活生生的威脅!

  欲哭無淚之間,她的腦子里,不期然地就出現了那個男人凌厲又冷銳的目光。

  靠!這算什么呀?

  望著還沒有授銜的肩膀,她的臉色無比難看,“周隊,我還不算是正式的軍人吧?怎么能算是逃兵呢?!”

  “手續已經完備了,正式授銜兒,要等到集訓結束考核之后。”

  說完,周益心里不免感嘆。

  果然是下有對策,上有政策啊,首長大人簡直料事如神,就知道她會這么說!

  沒有活路了,不也得活么?

  她還就不信了,集訓還能把她給練死?

  無奈之下,寶柒只能換上了指定的數碼迷彩作訓服,往新兵集結點去了。在去之前,周益詳細給她講了今天下午的安排

  新兵集訓點儀式之后,會有人帶她和其它戰友一起,熟悉部隊的環境,操場,靶場,食堂,球堂,還有各個訓練場所等等地方,都會去走一圈兒。

  吁……

  夾著苦,吃著煩,她慢騰騰地穿過操場

  耳朵里,聽著那強勢震天的口哨聲,吶喊聲,口號聲,心里各種情緒,亂七八糟的浮動。

  “寶柒!”

  人還沒有走到集訓點兒,一身氣歪歪的她就撞見了熟人。背后,一聲帶著遲疑,或者說疑惑的聲音,讓她心里浮上了幾分喜氣。

  轉過身去,她大眼睛一瞪,隨即就笑了起來。

  “好啊,姚望!”

  要說她和姚望這輩子有什么緣份,那指點就是同窗之誼了。小學同學,初中同學,高中同學,混到現在,竟然到了部隊,混成了戰友。

  熟悉的一拳頭砸過去,她笑得眉眼生花。

  “喂,你不是在野戰部隊,做,做那個什么偵察連長么?怎么跑這兒來了?”

  換上了紅刺特戰隊獨有作訓服的姚望,肩膀上跟她一樣,同樣也沒有配帶軍銜。不過,卻沒有損掉他半點兒清秀和俊朗。臉上帶著笑,他的心情也是十分愉悅,一邊兒帶著她往集訓點走,一邊兒笑著說。

  “怎么,你忘了么?我打小的理想是什么?”

  “額!沒忘……”

  她當然沒有忘記,當年的小屁孩兒拿著氣槍打汽球時就說過,他將來要做一個國內最優秀的特種兵,更準確點兒來說是最優秀的特種兵狙擊手。而目前的情況來看,最優秀的特種兵都在紅刺,最優秀的狙擊手自然也是在紅刺。

  搖了搖頭,寶柒失笑:“哥們兒啊,你知道‘寧做雞頭,不做鳳尾’是啥意思么?”

  真心的,她覺得這姚望忒傻。

  要知道,他在野戰部隊的偵察連做連長,那就是連隊的軍事長官,說話就得算話的。

  而他到了紅刺呢?紅刺里面的軍人,哪一個不優秀,不用說軍官干部,就算是普通列兵,哪一個又不是兵王苗子里選出來的人精?

  最主要的是,他想要再做軍事主官,那簡直就比登天還難了。

  此時的寶柒,沒有他那么大的宏偉目標,也沒有那么崇高的信仰。

  總之,就覺得這廝傻的!

  看了看她,姚望抿唇一樂,臉上沒有半點兒她想象之中的情緒。

  “寶柒,你看過軍事方面的電視劇么?一個狙擊手,他就得像古時候的大俠,千米之外就可取敵酋之首級,來無影,去無蹤……”

  噗哧!

  望了望天,寶柒笑了!

  看他說得這么有理,忍不住揶揄著勾起了唇角。

  “姚望,送給你四個字裝瘋迷竅。”

  “哈哈”一聽此話,姚望與她相視一眼,隨即就放聲大笑了起來,俊朗的面孔上,滿是晴天。

  裝瘋迷竅,一句錦城特有的罵人土話,頃刻之間,就拉短了這兩個青梅竹馬的男女不經意疏離掉了的幾年時光和距離。不知不覺,氣氛又溫馨了許多。

  人的一生里,總有一些人,是別人無法借代的。

  正如他倆的彼此,不是戀人,但是這種比朋友更多的感情,沒有任何人能抹滅。

  一路說說笑笑的他倆,時不時相視一笑,瞧著真是郎才女貌,好不登對的一雙。于是乎,很容易就吸引了眾多的眼球,尤其是水靈靈的妹子,在這狼多肉少的軍營里更是容易引人注目。

  走過之處,訓練場上的大兵們,都為這新來的女戰友吹起了色狼口哨。

  扭過頭,招了招手,沖大家眨了眨眼兒,算是寶柒比較禮貌的問好。

  然而

  媚眼兒還沒收回來,一個不巧,他們就碰到了從行政樓方向走過來的幾個人。

  看到男人身上蘊含著那抹天性的冷冽,寶柒有點兒傻眼兒。

  絕對的狹路相逢!

  沒錯兒,幾個氣宇軒昂的男人里面,走在最前面的冷面閻王,正是板著臉裝酷的冷梟。

  一雙冷眸微微瞇著,冷硬無雙的輪廓沒有揉上去半絲兒柔和,身上筆挺的軍裝,更是將他本就自帶的冷漠和倨傲,十分強勢霸道地融合在了一塊兒。

  梟爺的魅力,依舊出類拔萃。

  有了他,別人還活不活了?

  寶柒揶揄的想著,勾起了唇角。

  他也看見了她,不過他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

  隔了這么遠,她幾乎都能夠非常準確地感覺出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一抹冷冽寒芒。

  嘖嘖嘖……

  這男人,實在不太利于和諧社會的建設。

  一眨眼兒,溫馨沒有了。

  只要有這個男人出現的地方,天氣永遠比隆冬還要冷。

  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姚望,下一刻,寶柒心里就有底兒。

  不用猜測,她知道冷漠的悶騷男,為啥臉色會這么難看了。

  呵,不就是不高興她和姚望太過親密么?!

  可是,他憑什么還橫上了?她還沒有找他茬兒呢,不經過她同意就把她弄到部隊,還讓她去參加三個月要命的集訓,明顯是要把她往絕路上逼呀?

  站在原地,偷窺著他陰晴不定的冷臉,寶柒的大腦在飛速運轉。基于那個男人身上相當可怕的變態指數,她快速作出了判斷。最好的辦法就是敵不動,我不動。

  可是,下一秒……

  悲了個催的!

  她壓根兒就沒有料到,人家大首長的視線,就那么冷冰冰地在她臉上劃拉了一下,嗖的一聲就飄了過去,腳步沒有停留半秒,直接掠過她就走了。

  視而不見?!

  我靠,夠拽啊,首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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