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曼冷冷的看著睡在椅子上哇哇大哭的苗苗，手中的匕首輕輕的往下，放在了椅子上。

　　將苗苗抱了起來，倪曼一邊輕輕的拍著她的背，一邊看向薄荷輕慢的問：“做好選擇了嗎？是要苗苗，還是要你肚子里的那一個(gè)？”

　　“我……”薄荷不知道，她是真的想哭也哭不出來。苗苗和肚子里的這一個(gè)，都是她的心頭肉啊，為什么卻要她做這樣的選擇？

　　“為什么要這樣做？讓我失去一切，就是你們的目的嗎？那個(gè)讓你做這一切的人，他究竟是誰？”

　　薄荷真的想知道那個(gè)畜生究竟是不是左青，真的想要親手抓到那個(gè)三番兩次陷害自己的畜生，然后讓他不得好死！

　　苗苗也是看見了薄荷，伸著一雙小手就要往薄荷那里去，即便有她認(rèn)識的倪曼在，她還是不停的伸手要自己的媽媽抱，伸著手還不停的喊著：“媽媽……媽媽……媽媽……抱……抱……媽媽……”

　　“苗苗，對不起……”薄荷看著女兒那可憐的小模樣，她怎么能哭的那么慘？把她的一顆心都揉碎了。她這幾個(gè)小時(shí)吃東西了嗎？她是怎么過來的？

　　“對不起……媽媽現(xiàn)在不能抱你……”薄荷也想抱她，可是她的一雙手被捆的緊緊的，根本沒有辦法掙開。看著苗苗就在眼前哭而自己卻不能抱，薄荷的心難受的就像被人摁住了一樣，郁悶的想要發(fā)瘋了。

　　倪曼彎腰從椅子上重新拿起那把匕首，抱著小苗苗再次走進(jìn)攝影機(jī)的視線內(nèi)，將匕首對著小苗苗的小脖子，冰冷的再次逼迫薄荷做出選擇：“再給你一分鐘的時(shí)間。如果你不選擇，那我就替你選擇。”

　　薄荷看著倪曼，眼淚滾滾而落。如果，時(shí)間可以倒回，她希望……自己從未遇見過這個(gè)女孩兒。而她和湛一凡是未婚夫妻，始終是會認(rèn)識，始終是會相愛的，那她對這個(gè)女孩兒，就不會有那么復(fù)雜的感情，復(fù)雜的恩怨糾葛，甚至不會有今天所遭遇的一切了。

　　一分鐘？一分鐘對她來說太短，卻又太長。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么在這一分鐘里煎熬過去的，但是一分鐘之后，她卻還是沒有選擇。

　　倪曼冷冷的一笑，看著薄荷流著眼淚的模樣也沒有動(dòng)容的舉起手中的匕首：“我想，我知道了。”說著便猛地向下，薄荷驚聲尖叫：“停！”

　　倪曼頓住，匕首在距離小苗苗的脖子兩厘米的地方。她抬頭看向薄荷，神情漠然：“有，選擇了嗎？”

　　薄荷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痛苦的閉上雙眼：“讓苗苗……活下來……我……我選擇……選擇失去……失去我肚子里的……這個(gè)孩子。”說完薄荷自己痛苦的哭了起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孩子，媽媽并不想你還沒有出生便失去了生命。可是媽媽真的不能看著你姐姐就在我眼前這樣死去，媽媽……媽媽此刻更愛你姐姐。你是媽媽四個(gè)月的孩子，你姐姐卻是媽媽二十個(gè)月的孩子……她帶給媽媽太多的歡樂、希望和幸福，雖然你也有，但是遠(yuǎn)遠(yuǎn)還不及此。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倪曼的臉上也閃過一抹疑惑和錯(cuò)愕，她緩然的放下手中的匕首，盯著薄荷問：“為什么？你知道的……如果你選擇失去你腹中的那個(gè)孩子，那你……和他有可能都會沒命的！”

　　“那又怎樣？”薄荷抬頭，滿臉淚水的看著倪曼，“我不能看著苗苗死。如果這是我唯一的選擇，我寧愿我……和我腹中這個(gè)還不知道這個(gè)世界的孩子一起去死。至少，這是對我腹中孩子唯一能彌補(bǔ)歉疚的方式。可是苗苗她不能……她不能死……不能！”如果苗苗死了，她會瘋的，一定會真的瘋的！

　　苗苗還在面前哭個(gè)不停，一直長著小手要往薄荷這里來。她似乎不明白，為什么媽媽就在眼前卻不抱自己了。

　　“活著的人……要好好活著……”薄荷哭著搖了搖頭，視線溫柔的落在苗苗的身上，淺淺的微笑著對她留下遺言：“苗苗，媽媽不能陪你長大了。媽媽不能看著你上幼兒園，上小學(xué)，上初中高中，第一次戀愛，上大學(xué)……工作……甚至找到終生相伴的人。這些事，媽媽都不能陪你做，甚至不能看著你做了。長大了，會恨媽媽吧？可是……就算恨，也記著媽媽吧。媽媽想活在你和你爸爸的心中。你爸爸也會恨我的……可是媽媽真的很愛你……很愛你的爸爸……媽媽……媽媽這輩子幸福的時(shí)間太短了，你一定要替媽媽幸福的生活下去。”

　　苗苗聽不懂，聽不明白，只是長著一雙小手，要往媽媽的懷里去。可是薄荷只能殘忍的別開自己的視線，等著倪曼的處決。

　　一凡……事情總是在意外之中，不受控制了。雖然你現(xiàn)在還沒有趕來，但是我真的不怪你，唯一后悔的是，在我人生的最后這段時(shí)間里沒有好好和你在一起，沒有多說幾句‘我愛你’。好好照顧我們的女兒吧，她是我的希望，也是我生命的延續(xù)。希望你能像愛我一樣愛她，替我做完那些我沒有做到的事。

　　薄荷輕輕的閉上眼睛，抬頭對著倪曼的方向冷聲道：“只有一個(gè)要求。別讓苗苗看著這一幕……”雖然她還小，也許長大了之后什么都會不記得，但是薄荷還是不想讓她看見這一幕，這樣殘忍而又血腥的一幕……“還有，我死了，這報(bào)復(fù)，就請停止，好嗎？我付出的代價(jià)，已經(jīng)夠多了！如果都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個(gè)世界，誰也別想得到寧靜……”

　　倪曼低頭看著懷里的苗苗，她哭的那樣慘，是知道她的媽媽為了她要做出犧牲嗎？活著的人，要好好活著……她真是個(gè)好媽媽，這么的偉大，這么的愛她的女兒。苗苗啊，你真幸福……因?yàn)槟阌袀�(gè)好媽媽啊，她拿生命在愛著你呢。

　　薄荷將苗苗重新放回椅子里，轉(zhuǎn)了個(gè)方向，讓她對著側(cè)邊。然后轉(zhuǎn)身，再次向薄荷走去，手中，握著匕首。

　　視屏那一頭的薄煙緊張的再次站了起來，這個(gè)倪曼的確做到了……她讓薄荷心碎，讓薄荷絕望，甚至讓薄荷痛苦。而現(xiàn)在，她要去了解薄荷和薄荷肚子里的那個(gè)孩子了嗎？薄煙漸漸的興奮了起來，終于，這一刻要到來了嗎？

　　佐藤右一卻沒有薄煙那么興奮，他冷冷的看著屏幕里的那一幕，倪曼表現(xiàn)的太過于冷靜了，冷靜的讓他有一絲懷疑……她會做嗎？他的指令，并沒有讓她殺了這個(gè)女人，但如果她這么做了，就是違背了自己的指令，她真的要這么做？

　　倪曼暗暗的深吸了幾口氣，朝著薄荷一步一步的走去。她知道，此刻她所有的一舉一動(dòng)都落在那個(gè)男人的眼里，所以她必須做出正確的抉擇。

　　走到薄荷眼前，倪曼彎下腰來，雙手伸到薄荷的身后，從背后來看，像是在擁抱薄荷。

　　薄荷抬頭看向舉止變得奇怪的倪曼，她要做什么？

　　倪曼附在薄荷耳邊輕聲低喃：“我始終輸給了自己所剩不多的良知，荷姐姐……我給你松綁，你趁機(jī)用匕首反擊我吧。但是聲響不要太大，外面還有人守著。帶著苗苗……逃出去！那個(gè)人，叫佐藤右一，但是他，就是當(dāng)年越獄的左青！荷姐姐……我做了太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你說得對，活著的人要好好活著，如果這是唯一的選擇，那我也選擇讓你們好好活著的人，繼續(xù)好好活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薄荷的表情漸漸變得疑惑起來，因?yàn)樗�感覺到了自己頸窩處的濕溫，倪曼哭了嗎？手腕突然一輕，是倪曼隔斷了她的繩子。

　　“她在說什么？她又在做什么？”看不清的薄煙跑到屏幕前驚疑的大喊。

　　佐藤右一也有些疑惑的蹙眉，這個(gè)倪曼后半段的表現(xiàn)實(shí)在太怪。

　　倪曼頓了頓，沒等到薄荷的反擊才輕輕的退開自己的身子。

　　“該說的，我已經(jīng)都說了。”倪曼將匕首丟在地上，然后快速的回到攝影機(jī)后面將小苗苗抱了起來輕輕的拍著哄著，再裝作冰冷無情的聲音和模樣對薄荷道：“現(xiàn)在，我就掐著你女兒的脖子，我也割開了你手腕上的繩子。要選擇刺中你的腹部，還是等我掐斷你女兒的脖子，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雖然倪曼的話是這樣說著，但是她的表情卻在攝影機(jī)看不見的地方對薄荷寫滿了歉意和愧疚。薄荷相信，她這一次是真的……在幫自己，甚至，后悔了。那句‘對不起’是真心的。因?yàn)樗�并沒有掐著小苗苗的脖子，而是在安慰苗苗，甚至在割開她手腕上的繩子之后在等著自己給她一擊……可是自己沒有那么做。

　　薄荷輕輕的掙開手腕上的繩索，從椅子上緩然的站了起來，看向那攝像機(jī)，她知道倪曼在做戲給攝像機(jī)那頭的人看，所以她才沒有在剛剛一瞬反擊倪曼，她也在尋找機(jī)會。

　　薄荷彎腰蹲在地上，將地上的匕首剪了起來，迅速的藏進(jìn)衣袖里換了自己事先藏好的彈簧匕首。事情在瞬間逆轉(zhuǎn)了……她以為自己今天真的會走到絕路，因?yàn)橛辛四菢拥倪x擇，她甚至感覺到了絕望……但是倪曼……她說她的良知戰(zhàn)勝了她，她終究還是醒悟了么？薄荷拿著匕首緩然的轉(zhuǎn)身看向倪曼，倪曼對薄荷搖了搖頭，她都已經(jīng)給她機(jī)會了，她怎么還不行動(dòng)把自己反擊打倒在地呢？她知道，薄荷是檢察官，檢察官都會上一些防身課的，都會有一些簡單的防身術(shù)，她知道的，當(dāng)初薄荷救自己的時(shí)候不是用到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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