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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相守,死不相依


  日子又往前推進了一日,這一日夜晚,宣王府中出了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大事。

  這日夜里,宿在莫言軒主房外間的冷焱在睡到迷糊之際似乎聞到了一股煙味。

  他猛地睜開眼睛翻身下了榻,推開房門之后便瞧見主屋那里已經火光沖天了。

  “主子!”

  冷焱驚得旋即越去了住屋房門處,然而里面巨大的火勢將他擋在了門外根本就進不去。

  怎么會發生大火呢?王府巡夜的侍衛怎地一點動靜都沒有?到底怎么一回事?

  “嘭”因著火勢太兇猛,房門處的一根橫梁瞬時坍塌下來。冷焱差點就被那根橫梁給打到了,他閃身退后了一些。

  “二少奶奶!”這個時候玲瓏也醒了過來,當她瞧見主屋燃著熊熊烈火時也是一臉地焦急。

  “快救火!快!”冷焱見玲瓏披了衣服過來忙地躍過她去喚王府里的奴仆。

  一陣喧鬧之后,莫言軒中來了許多侍衛丫鬟婆子,他們端著盆子木桶打水而來對著主屋潑了過去。

  “那邊還有火,你們速度快點!”

  “多弄點水過來!”

  “快啊”

  冷焱在房門外急得上躥下跳,玲瓏也是在原地轉著圈圈,跑了這邊跑那邊,臉上焦慮一片。

  隔了沒多久,冷焱與玲瓏便聽見了一陣凄厲的喊聲。

  “燁兒”

  冷焱驚了一下,轉回頭一看,果真發現白菁華披了一件大麾出現在了軒門口,她的臉頰之上映著紅紅的火光,一雙眼眸晶亮閃動,當她瞧見主房之內燎原的火勢時,便朝主屋奔了過去。

  “王妃,火太大,不能去!”冷焱見白菁華朝主屋撲了過去,驚得朝她掠了過去準備擋住她的去路。

  然而,當他剛剛躍至白菁華跟前兒時,白菁華已經被隨后到來的南宮澈摟住了腰身:“華兒,好大的火,你不能過去!”

  白菁華在南宮澈的懷中死命地掙扎,她想要掙脫開南宮澈的束縛,她擺頭道:“你放開我,放開我,燁兒在里面,我要去救他……”

  “華兒……等火撲滅了再進去,他們倆興許不在主屋里。”南宮澈皺眉看著一直不停在自己懷中肆意掙扎胡亂踢打的女子,他緊緊地摟著她,不讓她靠近主屋半分。

  對于南宮澈的安慰白菁華根本就不聽,她吼叫道:“他們怎么可能不在里面?大晚上的不在房間睡覺要去哪里?”

  “冷煜,加快人手迅速撲火!”南宮澈將白菁華固定住后便忙地轉身吩咐起冷煜來。

  冷煜又去找了些人過來,自己也加入了撲火的隊伍中。

  白菁華盯著沖天而起的火勢,她瞧見屋頂上方漫出一股濃濃的黑煙,一雙眼眸早已被淚水鋪滿,她伸手捶打著南宮澈,哭泣道:“燁兒,我的燁兒啊……”

  老天啊,怎么可以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究竟是哪里來的一場火?

  她的燁兒為何這般命苦?為什么?小小的他就受了那么重的傷,這么多年來他都一直在輪椅上度過,而今老天竟是這般狠心地要將他的生命奪去么?

  “天啊……你怎么可以這樣?”白菁華淚水滾落而出,哭天搶地地想要掙脫開南宮澈的懷抱朝主屋奔去。

  “華兒,你莫要這樣。”看著這樣的白菁華,南宮澈劍眉深擰,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疼痛。

  一早便猜到華兒在知道這事定然會痛苦萬分,可是真當他親眼見到時,卻仍舊還是痛徹心扉。

  “嗚嗚……我的燁兒啊,你千萬不要有事,你若要有事,母妃也不活了……”

  “華兒!”南宮澈在聽見白菁華此番言語之時,驚得厲聲出口吼了她一聲。

  她怎么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白菁華的力氣哪里及得上南宮澈,她搖著頭尋死覓活地捶打著他的胸口:“南宮澈……南宮澈,我恨你!我恨你!”

  如果不是南宮澈當年將燁兒救回來,她的心怎么會這么疼?

  這個孩子,她傾注在他身上的愛早已超過熠兒和語兒,那兩個孩子從小就很懂事,知道燁兒身體受了傷需要自己的疼愛,他們倆從來不與燁兒爭自己這個母妃。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在她傾注了這么多愛以后,老天卻來這樣懲罰她?

  南宮澈點著頭附和道:“好,恨我,恨我。”

  “嗚嗚……”白菁華的身子已經沒有什么力氣了,她聽南宮澈由著她胡鬧,終是癱倒在了他的懷里。

  南宮澈緊緊地摟著她,將她的頭扣進自己的懷中,不斷地哄道:“華兒,乖,莫要再哭了,孩子們會沒事的……”

  “嗚嗚……”

  莫言軒中除了眾人呼天搶地的救火聲外便只剩這嗚咽恫哭之聲了。

  良久之后,主屋的火勢終于在眾人齊心協力之下全部滅了下去。

  一旦火勢撲滅,冷焱便率先沖進了主屋,屋內彌漫著滾滾濃煙,他一個箭步射了進去,到得屋內之后他便直接奔進了里屋。

  里屋被燒得焦黑一片,四處橫著被燒焦的木頭,他不管周圍溫度的滾燙直接飛至床榻處。

  當他掠至床榻旁瞧見床榻之上兩具黑漆漆的身體時,他驚得愣在了原處,呆愣須臾竟是如驚濤駭浪般狂吼了一句:“主子!主子啊”

  冷焱不可置信地盯著那床榻之上的兩具黑黑的尸體,因著火勢太大,二人早已燒得面目全非,不過,雖然早已看不清楚長相,但是冷焱卻能分辨得出來哪個是主子哪個是二少奶奶。

  “冷焱,他們在哪里?他們沒事吧?”

  正當冷焱的雙眸被水簾彌漫時,卻聽白菁華的聲音顫抖地傳了過來。

  他回頭一看,見到白菁華在南宮澈的攙扶下進了里屋,她一雙眼眸在黑夜之中透著晶亮的光芒。

  “王妃……”冷焱見到白菁華時,垂首痛苦地跪在了地上,他懺悔道:“都是屬下失職,都是屬下的錯啊……”

  他真是太該死了,怎會睡得這般地沉,怎地一點反應都沒有,怎地他一醒來火勢卻已經燒成了這般模樣?

  是他害死了主子,是他,都是他的錯!

  白菁華躍過冷焱伸出雙手顫抖著朝床榻處撲了過去,她想要撲向那兩具早已燒成焦炭的尸體,然而卻在快要撲到時被南宮澈摟住了腰身:“華兒,你不能觸碰,一旦觸碰所有的骨骼都將坍塌掉,人也跟著變形了。”

  “什么?你說什么?南宮澈!你在說什么?”白菁華不想相信自己聽見的一切,她的燁兒還沒有死,他怎么可以死呢?他怎么會死呢?

  “華兒……”

  “南宮澈,你在撒謊,燁兒他沒有死,沒有死……啊……”白菁華雙手撐著頭發了瘋般地搖著頭,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自己眼前見到的景象是真的。

  “華兒,你莫要這樣啊……”

  “啊……”白菁華尖叫嘶吼了好一陣子,終是抵不住沉重的打擊終是眼一翻暈厥了過去。

  “華兒!”南宮澈見白菁華暈厥了過去,旋即將她打橫抱起轉身對冷煜吩咐道:“煜,這里交給你。”

  冷煜點了點頭,南宮澈便抱著白菁華離開了莫言軒。

  待南宮澈走后,冷焱跪在地上挪動著步伐去到冷煜的身旁,他伸手抱住了冷煜的腿,哭泣道:“爹,都是孩兒失職,都是孩兒的錯,孩兒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

  冷煜斂眸看著跪在地上抱住自己腿的孩子,他的心也疼痛無比,昨天夜里王爺方才告訴他,原來燁兒居然有兩個身份,他還有一個身份竟然是隱月宮的宮主,他待在燁兒身邊這么多年了,居然不知道這孩子還有這般大的能耐。

  前日宮里的事他也聽王爺說了,便知燁兒這是要想個釜底抽薪的辦法了,不想他實施起來會這般地快,弄得他都有點措手不及。

  他凝眸看著冷焱,這個孩子與燁兒年歲差不多,燁兒七歲那年到了宣王府之后,焱兒便跟在他的身旁了,這么多年了,他都沒有讓焱兒知道他是隱月宮的宮主,燁兒的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他這是不想讓焱兒卷入他的仇恨中啊。

  這些孩子,真真讓人覺得心碎。

  “焱兒……這不是你的錯,你莫要自責。”

  冷焱痛苦地抱著冷煜的腿,剛毅的臉頰之上淚水滾落而出,人生第一次,他竟是放聲大哭起來:“爹啊,爹,你告訴我眼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主子他還沒有死啊,主子他怎么能夠死呢?怎么可以呢?嗚嗚……”

  他跟在主子身邊十五年了啊,主子待他有多好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么好的主子,他怎么可以就這么死了呢?

  從此以往,他的人生路又該怎么走下去?

  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啊……

  “爹,孩兒活不起下去了,孩兒心里難受啊……”

  冷煜在聽見冷焱尋死覓活時,厲聲呵斥道:“你這孩子說的什么話,你不要你的爹娘了么?”

  “嗚嗚……”冷焱被冷煜訓斥了一番之后卻是仍舊抱著他的腿嚎啕大哭起來,往日冷峻沉默的形象在這一刻全部摧毀了。

  因著莫言軒中出了一場大火,整個宣王府的人差不多忙了一整夜,真正消停下來時已經到了第二日晨間了。

  莫言軒發生大火的同時,逸都城內的一間客棧之中,東方流景穿著一襲紅色的衣衫立在了窗戶旁邊,此時夜已深了,而他又怎么能夠睡得著呢?

  早早地哄著林瑾瑜入睡之后他便靠在了窗邊,一雙眼眸一直盯著宣王府的地方,他閉上了眼眸,腦海之中便勾勒出了一副巨大的圖畫,莫言軒中火勢沖天,而他的母妃卻痛哭流涕難以自抑。

  “哎……”

  當他嘆完氣時,卻覺一雙小手緩緩圈住了他的腰身,一顆小腦袋也貼在了他寬闊的背上。

  東方流景轉過身子,他垂首看著身前的女子,嬌美的容顏在月色之下剔透玲瓏,就在今日,林瑾瑜已經永遠跟她臉上的那張人皮面具說再見了。

  她再也不需要那張面具了,林瑾瑜這個人,已經永遠地消失了。

  東方流景握住她的手將她圈進懷里,問道:“瑜兒,你怎么醒了?”

  林瑾瑜將頭貼在他的胸前,吸著獨屬他的味道,說道:“這樣的夜,我哪里睡得著。”

  今天夜里宣王府定然鬧翻了天,她這個始作俑者怎么還能安心入睡?

  東方流景說道:“我有時在想,我是不是太殘忍了?”

  林瑾瑜聞言,嗤笑道:“流景,你不是一直很殘忍么?”

  “呵呵……”東方流景垂眸自嘲了一下,隨后又道:“對于母妃,我真的太殘忍了,她對我那么好,我卻欺騙了她那么多年。”

  “你是說你雙重身份的事么?”

  東方流景點頭道:“是的,我有著雙重身份的事,最初只有思辰知道,慢慢的,水墨逸,大哥,寒彬羽都知道了,很久以后我才告訴父王的,冷焱和玲瓏就更不知道這事了。”

  林瑾瑜眼眸微咪看著東方流景問道:“流景,你之所以要兩個身份一定是想要辦什么事吧?不僅僅只是為了查蠱毒的事吧?”

  東方流景聞言,他凝眸看向林瑾瑜,說道:“瑜兒,聰明如你,自然可以猜到我所做的一切并非簡單的只為解除我身上的蠱毒,我還為了報仇。”

  “報仇?”林瑾瑜在聽見這兩個字時眼眸微微瞪大了一些,她之前也猜到了一些,然而當她真正聽見時,卻仍舊有些驚詫。

  果真是為了報仇么?

  東方流景點頭道:“是的,報仇,為我母親報仇,為我母親的家族報仇。”

  “你母親的家族?”林瑾瑜眼眸瞇了瞇,她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東方流景時的模樣,那時的他姿勢慵懶地側躺在馬車之上,雖然他的姿勢很隨意,但是卻仍舊能夠看出他的高貴來。舉手投足間,他的姿勢都是十分高雅的,氣質渾然天成,并不似自己這樣一種草根階層。

  他真正的血統應當也是很高貴的吧?

  “嗯。”東方流景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以后再慢慢告訴你,怎樣?”

  林瑾瑜凝眉看著東方流景,點頭道:“好的,不過,你可一定要告訴我哦,你知道的,不管你去哪里,我都會跟著你的,你想甩都甩不掉的。”

  她可不怕他瞞著她什么,從現在開始,她有的是時間跟他周旋,如此,他還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不成?

  東方流景擁著她,點頭道:“好好好,到哪里都跟著我。”

  過段時間,待東琳的事全部了結之后他便帶著瑜兒去西玥,他要給自己和瑜兒一年的時間來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至于報仇的事,待一年之后他再慢慢查去,反正已經過了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這一年時間。

  “流景,你現在開始不能叫我瑜兒了。”

  東方流景問道:“那我叫你什么?”

  “我不是叫水墨凝么?要不你叫我凝兒?”

  “好啊……凝兒……”東方流景叫了一聲之后,隨后又微笑道:“我怎么還是喜歡叫你娘子呢……娘子,娘子,真好聽……”

  “呵呵……”林瑾瑜將頭埋在他的懷里輕聲笑了起來。

  莫言軒中遭遇大火,南宮燁與林瑾瑜夫妻二人遭遇不測,這件事成為了東琳舉國轟動的大事。

  此事傳到宮中時已經是第二日的晨間了,南宮煊上完早朝之后南宮澈便留了下來,將此事告訴了他。

  南宮煊在聽見此事時,猶自有些不敢相信,他問道南宮澈:“四皇叔,宣王府的守衛素來森嚴,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南宮澈聞言抬眸看向南宮煊,面色有些發沉,他搖頭道:“臣真是不知道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真真讓臣心痛萬分啊。”

  南宮煊見狀繼續追問道:“四皇叔,莫言軒發生大火之前他們二人有沒有什么異常?”

  南宮澈劍眉微蹙,看著南宮煊,問道:“皇上此話何意?”

  南宮煊眼眸眨了眨,隨后對南宮澈說道:“四皇叔,實不相瞞,朕前日里宣燁進宮后跟他說了一件事情,當他聽見那件事時瞬時就嘔了血,朕不知道莫言軒失火是不是跟此事有關。”

  南宮澈聞言,眼眸微睜,問道:“皇上您對燁兒說了什么?”

  “朕對他說,林瑾瑜愛上了其他的男子,并不愛他。”

  “什么?”南宮澈在聽了南宮煊的話后瞬時就皺著眉頭怨怪道:“皇上……您怎么可以對著燁兒說這樣的話呢?”

  “朕……”南宮煊在見到南宮澈如此反應時,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他滿以為自己是在主持人間正義,可是不想卻得來如此結果,看四皇叔這模樣,莫非燁當真是因著此事而想不開自焚的么?

  “皇上,燁兒身體一直不好,這個您自是知道的,林瑾瑜那丫頭是你父皇賜給燁兒的,燁兒本來也對那個丫頭沒什么好感,但是在相處這么一段時間之后,燁兒便對那個丫頭上了心,而今皇上您這樣對燁兒說話,他能不難受么?”

  南宮煊聽了這段話,心中更是愧疚不已,他追問道:“四皇叔,他們前兩日有沒有什么異常?”

  南宮澈蹙著眉頭,似是在思索,隔了良久方才似是而非地回道:“他們二人之間的事臣這個做父王的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昨天晚上好似聽莫言軒的下人說,他們似乎在軒內吵了起來。”

  “吵起來了?”南宮煊聽后劍眉一揚,有些發愣。

  他們二人定是因著這事吵起來的,那林瑾瑜估計是想要跟燁和離然后去找她愛的那個男子,而燁肯定不同意,所以才在夜深人靜時自焚,跟著林瑾瑜一起死去。

  天啊,怎么可以發生這樣的事?

  如此,他的罪過豈不是很大?

  他這是害了燁啊……

  因著覺得愧對南宮燁,南宮煊垂于身側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處。

  南宮澈瞧著南宮煊神色變幻不定的臉龐,心里想道,燁兒與林瑾瑜那丫頭可真是慣會唱戲的,而今這般作為,南宮煊這小子怕是要內疚許多年了。

  如此也好,總歸他是相信這事是真的了。

  南宮煊眸色暗沉,良久之后問道:“四皇叔,他們何時出殯?”

  南宮澈答道:“明日就出殯。”

  “明日么?”

  “是的啊,皇上您不知道啊,他們的尸身燒得漆黑一片,真是慘不忍睹。”

  南宮煊在聽見慘不忍睹四個字時,眉頭更是深深地皺在了一起,隔了許久之后方才擺手讓南宮澈退下。

  南宮澈微微頷首退了出去,當他到得殿外時,竟是見到這冬日的天居然晴朗無云。

  從此開始,燁兒的生活該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吧?

  翌日便是南宮燁與林瑾瑜出殯的日子,二人的靈堂設在了宣王府的主廳之中,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

  白菁華自那日暈厥過去之后一直都處于昏昏沉沉之中,南宮澈不讓她下床,可是今日出殯,她卻是拖著病怏怏的身體坐在了靈堂旁邊。

  她一直將頭靠在南宮燁的棺木之上,只要一有人來拜祭,她便扶著棺木哭泣起來,神色十分哀傷。

  白菁華雙目無神地看著來吊唁的人,眼神有些渙散。

  然而,當她瞧見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緩緩朝靈堂行來時,秀眉忍不住就擰在了一處,她轉眸看向身旁的玉荷,問道:“那是哪家的夫人啊?怎地沒有家人管她?她一個有了身子的人怎么能夠到這種地方來呢?”

  玉荷聞言也朝那孕婦看了過去,那孕婦穿著粗布麻衣,臉色暗黑,十分質樸,瞧她那身子當是有七個月的身孕了吧?這身子已經很重了,怎地跑到靈堂來祭拜了?她是誰啊?

  不過,雖然覺得奇怪,但是,別人來吊唁也不能將人驅趕出去,于是,玉荷便上前問道那孕婦:“夫人,我攙扶著您吧。”

  那孕婦轉眸看了一眼玉荷,愣了一下,隨后點頭道了一聲:“謝謝。”

  她拿著香點燃了之后便跪在了南宮燁與林瑾瑜的棺木前磕了三個頭,隨后在玉荷的攙扶下站立起身,爾后在玉荷沒有注意的情況之下又看了一眼白菁華,跟著便又對玉荷說了一聲謝謝之后就轉身離開了。

  待這個孕婦離開之后,沒隔多久卻是又見到一個孕婦邁著蹣跚的步子走進了靈堂。

  白菁華在見到又一個孕婦前來吊唁時,吃驚之色溢于言表,她轉頭問道玉荷:“這到底是怎么了?怎地這些夫人們都沒有人管么?”

  玉荷在見到又一個孕婦出現時,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她旋即上前朝那名孕婦走了過去,對她說道:“夫人,讓我來攙扶您吧。”

  那孕婦見玉荷來攙扶她,她忙地擺手道:“謝謝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話音落下后便去取了香,點燃之后便小心翼翼地跪了下去,她在棺木前拜了三拜之后便緩緩站起身來。

  她將視線凝在了林瑾瑜的棺木前看了一眼之后方才轉身離去。

  白菁華見著這個孕婦離去的身影,秀眉忍不住就蹙在了一起,只覺今日這事怎地就這般蹊蹺呢?

  待那孕婦離開后不久,白菁華便又靠在了棺木前淺淺地哭泣,她只要一想到南宮燁,淚水便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那樣子看著十分讓人心碎。

  “燁……你怎么可以就這樣離去?”當白菁華靠在棺木上閉著眼眸默默流淚時,卻聽一陣驚天的吼聲從外面傳了進來。

  白菁華睜開了眼眸,卻見云思辰竟是朝靈堂內奔了進來。

  “辰兒……”白菁華在見到云思辰時站立起身迎了過去。

  云思辰幾步就掠進了靈堂,他的臉上帶著憂傷之色,他瞧見白菁華朝他行來,張開了臂膀擁住了白菁華,啜道:“華姨,華姨啊,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

  白菁華將頭靠在云思辰的肩膀之上,閉著眼眸搖頭道:“辰兒啊,你說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燁兒他……他怎么就這樣走了呢?嗚嗚……”

  “華姨……”云思辰匐在白菁華的肩頭低聲啜泣著。

  一直跪在棺木前的冷焱在見到云思辰時,他抬起頭忍不住地哭出聲來:“云少莊主,嗚嗚……云少莊主啊,你怎么才來呢?主子他……他……”

  云思辰輕輕推開白菁華垂眸看著冷焱,冷焱的頭上系著白色的帶子,一臉悲傷,他瞧著那小子的眼睛似乎都已經哭腫了。

  他起步過去,冷焱站立起身,云思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氣道:“冷焱,你莫要傷悲了……”

  “嗚嗚……”冷焱一見到云思辰便觸景傷情,眼淚又流了出來,竟是抱著云思辰嚎啕大哭起來:“云少莊主啊……嗚嗚嗚……屬下心里難受啊,沒著落了啊……”

  云思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卻是沒有再說什么話了。

  就在冷焱嚎啕大哭時,靈堂外又來了兩名吊唁的人,一男一女,此二人皆是身穿白色的衣衫,面容平凡。

  當他二人在見到相擁而泣的云思辰與冷焱時,前進的腳步微微滯住,那女子抬眸朝冷焱望了過去,當她聽見冷焱痛苦的哭聲時轉眸看向了身旁的男子,那男子握住她的手緊了一寸,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那本是冰涼一片的手心之中竟是浸出了許多冷汗。

  這二人便是易容前來的東方流景與水墨凝。

  云思辰在瞧見二人時,劍眉微微挑了一下,隨后對冷焱說道:“冷焱,有人來拜祭了。”

  冷焱收了淚,隨后又跪回了棺木前,垂著頭,仍舊止不住地在流淚。

  云思辰則是去到白菁華的身旁,伸手扶住了她,讓她再次坐回了棺木前。

  東方流景與水墨凝入了靈堂之后便拿過香,點燃之后二人便在棺木前跪了下去,當水墨凝跪在自己的棺木前拜祭時,當她瞧見兩口棺木前立著的木牌上那兩個醒目的南宮燁與林瑾瑜六個字時,眼角忍不住地還是狂烈抽搐了幾下。

  雖然現在這樣的場景讓人覺得很悲壯,但是,她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想象啊。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到自己的棺木前來拜祭。

  這個世上還真有這樣搞笑的事。

  水墨凝收拾好五味雜陳的心情,磕了三個頭之后便站立起身。

  二人剛剛站立起身之后,剛要轉身離開時,卻聽一陣尖利的聲音劃破了沉悶的天際。

  “皇上駕到”

  靈堂中的眾人在聽見這樣一個聲音時,皆愣了一下,怔愣之時,南宮煊已經邁步進入了主廳。

  他此次出行的隊伍很簡單,身旁只跟了容桂,范建,還有幾名宮女。

  當靈堂中的人們在瞧見南宮煊時,皆俯身跪地請安道:“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東方流景與水墨凝也跟著跪了下去。

  “平生吧。”南宮煊看了一眼眾人,脫口而出的語氣有些頹然。

  水墨凝扶著東方流景站了起來,二人本是想著來給自己燒完香之后便啟程去西玥了,不想南宮煊來了。

  南宮煊現在是東琳最至高無上的人,他來了,這里的人自然就不能隨意走開,而只能等到他離開之后方能離開。

  水墨凝凝眉看著南宮煊,她瞧見南宮煊直接去到了靈堂之中,他站在南宮燁的棺木前,一雙眼眸盯著那口棺木,眸中悔恨愧疚之意十分明顯。

  “流景,他定是認為我們倆是自焚的。”水墨凝在瞧見南宮煊的樣子時,踮起腳尖在東方流景的耳前小聲嘀咕起來。

  東方流景凝眉看著南宮煊,薄唇微微揚起,說道:“他這樣認為最好不過。”

  如若不是凝兒說自己喜歡上了別人,自己這火燒莫言軒一說還真有些經不起推敲,而今將這事往情殺上一靠攏,南宮煊想不相信都難了。

  說來說去,還是凝兒厲害。

  南宮煊盯著南宮燁的棺木看了良久之后方才轉眸看向了林瑾瑜的棺木,本來之前他對林瑾瑜有著好感,但是因著她不貞一事而起了厭煩之心,而今又因為她牽連了南宮燁的生命,如此,南宮煊更是對林瑾瑜痛恨入骨了。

  他冷冷地盯著林瑾瑜的棺木,隔了半晌之后方才問道白菁華:“四皇嬸,這個女人的棺材擺在這里做什么?”

  白菁華聞言,愣了一下,她完全不知道南宮煊在說什么,只吱唔道:“皇上……”

  南宮煊眼眸微瞇,哼道:“這個林瑾瑜乃是南臨的人,她根本就不是我東琳人,她的棺材不能與燁的擺在一起,而且,也不能葬在一處。”

  “什么?”白菁華聽了南宮煊的話后,大腦有些轟然一片,皇上這話什么意思,瑜兒是燁兒的娘子,她不跟燁兒葬在一處要葬到哪里?

  南宮煊看著白菁華,說道:“四皇嬸,朕的話說得很清楚,相信您也聽見了,燁怎么說也是皇家血脈,斷不可被這般侮辱的。”

  “皇上,他們……”白菁華還想解釋些什么,南宮澈則是去到南宮煊的身旁將白菁華的話全部截去了:“皇上,這件事臣會照辦的。”

  白菁華聞言眸中瞬時溢出驚詫之色,南宮澈微微轉眸給了她一個眼色,她便頷首沒有再說話。

  南宮煊聽了南宮澈的話點了點頭,隨后又對容桂說道:“容桂,你隨后擬一道旨意,追封南宮燁為安樂王,賜親王桂冠。”

  南宮澈在聽了南宮煊的話后,身子震了震,南宮煊將燁兒追封為親王的話,那么燁兒的棺木可就是要入皇家園陵的了。

  他這是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么?

  南宮煊隨后轉眸又看了一眼南宮燁的靈位后便轉身離開了。

  他轉身離開時,眼眸于不經意間掃到了身穿白色衣衫易容而來的東方流景與水墨凝。

  當他瞧見這二人一襲白衣不染纖塵立于大地之上時,劍眉微微顰在了一起,只覺這兩人的身上似乎蔓延而開一抹金色的光暈,竟是有一種耀眼的光芒。

  這兩個人是誰?

  東方流景與水墨凝在瞧見南宮煊看向自己時,微微頷首表示惶恐,南宮煊俊眉一斂,終是收回視線掀袍離去。

  待南宮煊的身影離開之后,水墨凝卻聽白菁華問道南宮澈:“王爺,您怎么答應了皇上說的話?瑜兒是燁兒的妻子,她的棺木為何不能與燁兒的葬在一起?皇上這是什么意思?”

  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即便南宮煊貴為皇帝他也不能亂了規矩啊?

  瑜兒到底哪里入不得他的眼了,他要這般對待瑜兒?

  水墨凝聽了這話,喉頭有些哽咽,回想起那些為數不多的與白菁華和睦相處的日子,眼眶竟是又熱了起來。

  南宮澈聽了白菁華的問話,隨后攬住了她的身子對她說道:“華兒,這事本王入內再告訴你。”

  東方流景握住了水墨凝的手,緊了一下之后便帶著她轉身離去了。

  云思辰瞥了一眼離去的二人,眼眸微垂,沒有說什么話,心里卻在不停地算著日子,今兒個才初五,離下個月初一還早呢,如此,他便可以多在東琳陪一陪華姨了。

  再說了,這兩個人此番離去當是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東方流景與水墨凝出了宣王府之后便上了馬車,北堂默與北堂黔則是上了后面一輛馬車。

  上得馬車之后東方流景便將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而水墨凝則是沒有動作。

  東方流景側眸問道:“凝兒,你為何不摘下面具?”

  水墨凝看著東方流景,坦白從寬道:“流景,如果我告訴你南宮煊看了我的真顏,你會怎么處置我?”

  “什么?”東方流景聞言臉上怒意四起,竟是將水墨凝摁倒在了自己的腿上,掄起打掌作勢要去打她的屁屁。

  水墨凝完全沒有料到東方流景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畢竟在以往自己與他相處的日子里,無論自己怎么惹他生氣,他都從未這般對待過自己。

  她看著他怒意橫生的俊臉,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楚他是真怒還是假怒,被他這般一駭,她竟是哀求起來:“流景,你不能打我啊……”

  他怎么能將她摁在他的腿上打她那里呢?那得多羞啊?她好歹也是個軍醫不是?

  東方流景瞧她嘟著嘴唇,眸中似乎有著盈盈淚光,旋即將她抱坐起來,摟了個滿懷,他搖晃道:“凝兒,我怎么舍得打你呢?”

  “那你干什么那么兇?”他不知道他方才那個樣子看著很嚇人么?

  “我那是酸啊……”

  水墨凝撇撇嘴道:“你也看見今天南宮煊的表現了,他得有多討厭我,才不讓咱倆葬在一起啊?”

  “哼,他討厭你最好,不然我定讓他這個皇位坐不安穩。”

  “呵呵……”水墨凝笑了笑,說道:“流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在離開東琳之前,我就用這個人皮面具吧。”

  東方流景點頭道:“好的。”

  水墨凝坐在東方流景的腿上,抬眸看向他,說道:“流景,我瞧著冷焱,心里好難受啊。”

  且不說白菁華那樣子看著讓人心碎,今日聽見冷焱那哭聲,她當時就有沖突跑到他跟前兒去跟他說燁沒有死。

  “我看著他也很難受的,那小子平日里臉上都沒什么表情的,不想卻是哭成這樣,這事只能先這樣了,待這陣子風頭過了之后再告訴他吧。”

  水墨凝點頭道:“要不到時候將冷焱和玲瓏接到西玥,怎樣?”

  “冷焱的話我想征求他的意見,如果他還想跟著我,那么我就讓他來西玥,玲瓏那丫頭倒是可以跟著你的,讓那丫頭來照顧你,我特放心。”

  “流景,玲瓏那丫頭是不是會武功啊?”

  東方流景答道:“嗯,那丫頭的武功很好的,她的手上有一只精英隊伍的。”

  水墨凝笑著道:“我早就看出來那丫頭不一般了。”

  “呵呵……我的凝兒自然聰慧。”

  這個話題結束之后,水墨凝又問道:“流景,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先去南臨啊?”

  東方流景伸手刮了一下水墨凝的鼻子,笑道:“就你鬼精靈,我們現在當然要去南臨嘍,納蘭睿湞那小子還等著我們去收拾呢。”

  “你打算怎么整他啊?”

  東方流景聞言,不答反問道:“娘子待如何收拾他啊?”

  “……”水墨凝伸出手在東方流景的耳前細聲低語起來。

  東方流景聽了之后,沉默須臾,終是爆發出了一陣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好!就這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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