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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溫心公主


  六月初六,是個大吉大利的日子。

  初元殿的宮人們慌成一團,進進出出的都沒完沒了。簡圓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喊著,陣痛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軒轅離辰無比焦急地在大殿外面奔走,時不時地走到門前對著里面沉聲怒道:“怎么還沒有好?”

  別說是他,就連跟著的一眾宮人也都心焦不已。東西南北風四人都是毫無經驗的大小伙子,從前他們專心練武和學習南疆苗族的蠱術,將男歡女愛都置之度外的。后來總是到處奔波尋找情報,還沒有找到心儀的姑娘成婚,自然是不太懂生孩子的這些事情。

  但是聽到簡圓一聲高過一聲的痛呼,他們也忍不住皺眉了。生孩子能比練武受訓要苦嗎?這聲音里簡直是有種要了親命的感覺。

  忽然,站在外面的人們聽到里面傳來一聲氣急敗壞地怒吼:“軒轅離辰,你這個混蛋!我再也不給你生孩了啊啊啊啊啊——”

  那響聲,響徹云霄,余音繞梁三日哦。

  皇后站在一旁看著軒轅離辰這般焦急,緩緩走上前,柔聲說道:“皇上,要不您回龍翔宮里去歇息歇息吧,生孩子不是一會兒的事情,臣妾聽聞有些人要折騰上大半天才會生下來的。”

  “朕如何能夠安靜地下來?哪里還有空歇息?”軒轅離辰蹙眉捏著眉心,他恨不得自己替簡圓去受那種痛苦。

  就在這時,只聽到里面又傳來簡圓痛哭地喊聲,軒轅離辰再也等不下去,砰地一聲將門推開,大步流星地快步走了進去。

  只聽到來回走動的人“啊”地一聲,撲通跪倒在地。老天!她們是不是看花眼了?皇上竟然闖了進來?

  太后娘娘因為身體不適,所以特特遣了莫如過來照應著。她皺眉看著軒轅離辰就這樣闖了進來,臉色頓時蒼白一片,沉聲說道:“皇上,產室乃是血污之所,男子是不得入內的!您貴為九五之尊,切勿……”

  “莫姑姑!朕如何能夠等得下去?”軒轅離辰急得一頓足,直接繞過屏風向里面走去。

  只見床上的簡圓還在痛苦地掙扎著,她的汗水和淚水都粘在臉上,那頭發也都濕了大半。軒轅離辰快步走上前,坐在簡圓的頭部旁邊,伸出手去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安慰地說道:“圓圓,我在這里,我在看著咱們的孩子出世。你要振作些,你不想要孩子的話,咱們以后就不要再生了。”

  他說話的時候,眉頭一直是緊鎖的。而且也沒有用“朕”,只是用尋常的第一人稱來說,聽到這話的人,心中不免感慨,皇上待皇貴妃真的是情深意重了。

  闕音和馨語端著更換好的溫水走了進來,在看到一襲明黃色的龍袍時,就已經明白是皇上闖了進來,頓時噤若寒蟬,大氣兒也不敢說一下。她們可沒有莫姑姑那樣的能力,可以對皇上勸得上兩句……

  邱掌宮是跟著軒轅離辰一起到這里來的,她已經守在床前侍候了好一會兒,見軒轅離辰這樣死守著不走,無奈地搖了搖頭。只掀開被子看了看簡圓的胎盤情況,湊上前輕聲對簡圓說道“皇貴妃娘娘,您需要用力,這樣龍裔才能盡快的生下來。等孩子生出來以后就不疼了,真的。”

  簡圓在看到軒轅離辰的時候,早就已經痛哭流涕了。她緊緊地反握著軒轅離辰的手,失聲痛哭:“我害怕!疼,真的好疼!離辰,怎么辦?嗚嗚嗚……”

  “不要害怕,我在這里陪著你。孩子也在期待著你好好地生產,她是我們的孩子,無論是皇子還是帝姬,我們都好好地一起看著她長大。”軒轅離辰縱使千般著急,在此時此刻也不敢表露出來了。

  又是一陣規律性的陣痛傳來,簡圓痛得已經死去活來了。她忍不住想到,要是在現代多好,直接被醫生們推到手術室里來一刀,就不用忍受這樣的罪過了!

  “啊——”

  屋里面的人折騰了大半天,簡圓的孩子還是沒有生下來,外面沒有生產過的人也不能隨意進來,只得干等著。德妃和云貴嬪聞訊趕來時,見皇后正愁眉不展,走上前褔身說道:“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皇后抬起頭來,看向她們,失聲笑道:“你們都來了?”

  云貴嬪聽到里面的喊聲,對皇后點了點頭說道:“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妾和德妃姐姐都是擔心皇貴妃和龍裔,等不及有報喜的,所以趕過來看看。”

  德妃附和道:“云妹妹說的是,臣妾生過帝姬,還是進去瞅瞅吧,說不定能夠幫得上什么忙。”她說完,有些忐忑地看向皇后,不知道可不可以。

  皇后聞言,含笑看著她,贊嘆道:“還是你有心,去吧。進去的時候看著點兒,皇上也在里面呢。”

  “啊……皇上也在里面?”德妃驚訝地張大了嘴,男人不是不得入內的嗎?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當初生安柔帝姬時,皇上也不過是在外面等著,可見簡圓對皇上來說的重要性了。德妃從容地點了點頭,便走了進去。

  云貴嬪走上前,攙扶著皇后溫聲說道:“娘娘,您在這里也站了許久,不如咱們到初元宮外面的涼亭里去坐一坐。如何皇貴妃順利生下龍裔,再讓宮人迅速通傳,咱們趕過來可好?”

  皇后意味深長地看了云貴嬪一眼,輕嘆道:“好吧,本宮也是有些腿乏了,有勞云貴嬪這樣關心本宮了。”說完,她對身后的宮人吩咐道,“錦綿,你在這里守著,有了好消息記得速速告訴本宮和云貴嬪。錦繡,你跟著吧。”

  “是,奴婢遵命。”錦繡和錦綿恭聲答道。

  云貴嬪也只是帶著采芳一起走了,采芬在這里照看著些。北風有些疑惑地望著云貴嬪許久,不知在想些什么。南風見他這般失神,輕咳一聲,淡淡地低語道:“你該不會是饑不擇食,連皇帝的女人都要垂涎吧?”

  “去你的,說什么呢?我只是看著那個云貴嬪有些熟悉,恍惚是在哪里見到過似的。”北風沒好氣地瞪了南風一眼,便又立刻恢復正常站崗的姿勢,安靜地佇立在門口了。

  南風倒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漸漸消失在大門口處的云貴嬪,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

  涼亭中,皇后坐在白色的石凳上,看著外面炎熱的地方,笑著說道:“云貴嬪看今日是不是個好天氣呢?”

  云貴嬪聞言,向外面看去,輕輕拿著絹帕掩在唇邊,低聲說道:“這個要看里面那一位生出來的是皇子還是帝姬了。”

  皇后看向她,認真地看了許久,眼里閃過一抹別樣的鋒芒,淡淡的說道:“云貴嬪向來是最蕙質蘭心的,自然知道本宮的意思。太后娘娘一直身體欠佳,對皇嗣也相當的看中。是以,她對本宮說過,誰若是再陷害皇嗣,必定要付出生命的代價。所以,咱們可要好好地保護皇貴妃,保佑她的龍嗣能健康生下來,平安的長大。”

  “娘娘的意思是……”云貴嬪聽皇后這樣一說,恍惚是有些懂了。她垂眸沉思了一會兒,再抬起頭來時,湊向皇后的耳旁,輕聲問道,“娘娘打算什么時候動手?”

  “呵……”皇后溫聲笑道,有些不解地看著云貴嬪,一臉無害地表情,“云貴嬪說的話本宮可不懂,皇上這般寵愛皇貴妃,她身邊似乎又有高人看守,這樣的事情可是不好辦的。若是辦砸了,說不準就引火燒身了。”

  云貴嬪心中冷笑,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她這次又是準備要借自己的手了解簡圓的命了。她口口聲聲說要皇嗣好好地活著,卻只字不提簡圓,顯然是已經容不下她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在云貴嬪思索到這個答案時,心中忽然有種聲音在嘶喊:不!她對你是最真誠的人,你怎么忍心傷害她?

  然而,這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凌毅南對她不放心,所以總是嚴加看管。可她對凌毅南那邊的動向也會經常摸清楚,畢竟她是為凌毅南做事的,必須清楚他的一舉一動,才可以更好的取悅他。

  這次她忽然得到一個很奇怪的消息,是從南貞太后那里傳來的。云貴嬪才恍然大悟,原來凌毅南是對簡圓動了心思,難怪當日她要強行禍害簡圓腹中胎兒時,凌毅南下了死命令,如果簡圓死的話,自己的命也就難保了。她心愛的凌毅南竟然愛上了別的女人,這是云貴嬪萬萬沒有想到的。

  云貴嬪總以為在凌毅南心里,最愛的人是郭云煙。然而,面對郭云煙的死亡,凌毅南只是傷心了一陣。可是對于簡圓,他卻下了那樣決絕的命令!云貴嬪心里不甘心,從頭到尾一心一意地對他凌毅南的女人,只有自己!郭云煙又為她做了什么?簡圓又對她做了什么?

  簡圓倒也是有本事的人,竟然能在冷宮里在外面看守森嚴的情況下,照顧了凌毅南半個月。她心里極度的有些扭曲,好像是自己的戀人,就那樣被簡圓搶走了一番。

  不過,這次是太后親自向她下得命令,要讓她務必完成。簡圓身邊的東西南北風顯然都是武功高手,在云貴嬪接近他們時,都會莫名地感到恐懼和害怕。而且他們是南疆苗族的人,生怕他們會把自己給認出來。太后娘娘又讓她……

  思及此,她忐忑地望了皇后一眼,有些艱難地說道:“娘娘,臣妾有件事情想要跟您說,希望您做好萬全的準備。”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皇后有些驚疑地問道。她看著面色如此凝重的云貴嬪,一時間有些看不透她了。

  云貴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知道附近并沒有人跟蹤過來,悄悄對皇后附耳說道:“娘娘,臣妾……”

  只見皇后的面色上都是充滿了震驚,再看向云貴嬪時,眼神復雜又有著些許探究。待云貴嬪說完一切后,皇后冷哼一聲,有些慍怒地說道:“想不到云貴嬪竟將心思藏得如此深遠!你如此跟本宮說,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來到這里又有何種目的?”

  見她面色不好看,云貴嬪輕嘆一聲,卻是義正言辭地說道:“啟稟皇后娘娘,臣妾小時候曾經跟隨父親到南貞國去游歷,偶然遇到了微服私訪地南貞太后。那時候她還是皇后娘娘,臣妾在大街上與父親走著走著,忽然闖出幾個人來差點兒被拐子給拐走。幸好太后娘娘身邊有高手及時相救,臣妾才僥幸做了皇上的妃子。從前臣妾并沒有什么目的,只想在后宮里存活,不求為父親增光添彩,只求能夠不給他們添麻煩便可。”

  “哦?那你如今又是與南貞太后如何聯系上的?她怎么又會對本宮有興趣想要一見?”

  皇后眼中滿是戒備,她心里愛著的人始終是軒轅離辰,任何對軒轅離辰不利的人,都是她的敵人。當然了,任何阻擋在她跟軒轅離辰之間的人,也都是敵人無疑。

  剛才云貴嬪忽然跟她說南貞太后想要見她,說是有事情詳談。皇后自然不會那么輕易地相信,所以她還是很謹慎地盯著云貴嬪。同時也注意給自己留后路,以免受到云貴嬪的威脅。

  云貴嬪見皇后這般警惕,苦笑一聲,搖頭嘆道:“臣妾也不知道南貞太后如今是怎么找到臣妾的家父,既然有事相求,臣妾也不能罔顧當初的恩情不去報答。臣妾為皇后娘娘做了那么多事情,可曾要求娘娘給過什么回報不成?臣妾能夠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全都是仰仗著娘那的恩澤。臣妾當初為了在簡圓面前施展苦肉計,把腹中胎兒的性命都豁出去了,娘娘如今卻為了這些事情嗔怪和懷疑起臣妾來,倒讓臣妾情何以堪?”

  “本宮忽然聽你說這樣的話,自然是要深思熟慮一番的。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嗎?有多少人等著盼著看本宮下臺,本宮萬一行錯一步,那將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里,再也無轉圜的余地了!”皇后見云貴嬪的話里帶著些指責的意思,不怒反笑,語重心長地說道。

  “娘娘蕙質蘭心,自然會權衡利弊。南貞太后說,南貞國主凌毅南在路上偶遇簡圓,已經對她日見傾心。南貞太后不忍看兒子犯錯誤,引起兩國的紛爭,所以才以身犯險來到大奕皇朝。一個做母親的如此心疼兒子,為他做到這種地步,難道娘娘心里就不感動嗎?而且,南貞太后的心思與娘娘一樣,無非就是要簡圓的性命,您在宮內不方便動手,她在外面會部署好一切。到時候,皇貴妃的孩子滿月時,會隨同皇上和您一起到皇家寺廟里去祈福,并且齋戒沐浴七日方回。娘娘大可以袖手旁觀,借由那南貞太后的手鏟除您心中最討厭的人,豈不是更好嗎?”

  皇后聞言,微微蹙眉。她別過頭去,將目光轉到不遠處的綠油油地草地上。假使簡圓是那一株綠油油的小草,秋天不連根拔除的話,她還會再度成長起來的。現在的簡圓,處處凌駕于自己之上。從前她還是庶出的身份時,皇后倒沒有那般擔憂,只覺得是皇上寵愛的一個女子罷了。

  可后來發展到,簡圓的母親被抬為正妻,她就再也不是什么庶出的女兒了。如今又有皇貴妃的位子,只屈居自己的下方,實在是一個很大的威脅。再加上皇上對簡圓的感情日益深重,她若是又僥幸再懷一個孩子……

  “那你跟本宮所說的什么麝魂散之事,跟南貞太后有沒有什么關系?”電光火石之間,皇后猛然想到了這件事情,疑惑地看向她。

  云貴嬪聞言,蹙眉愣住了。這回她是百分之百地說了實話:“皇后娘娘,聽聞南疆族人不受南貞國管制,是自霸一方的。臣妾委實不知娘娘為何會將上次的藥物聯系到,那麝魂散的烈性相信娘娘定是比臣妾清楚的。一旦中了麝魂散之毒的人,怎么有可能再懷孕?再說,即便真的是麝魂散,小止子也已經死了,現在這件事情是死無對證了。皇后娘娘若是執意懷疑臣妾,大可隨便給臣妾安個罪名,把臣妾處死吧!只是臣妾想提醒皇后娘娘,若是您錯過這次機會,即便以后想到什么好辦法,也不見得能全身而退了!”

  皇后第一次見到言語如此犀利的云貴嬪,一時間忘了如何反應。縱觀如今的狀態,太后不允許自己再陷害人的生命,父親讓自己凡事忍讓三分,兄長又遠在邊疆,她身邊沒有這樣強悍的羽翼可以去安排……

  細細地想好以后,她沉重地點了點頭,對云貴嬪說道:“好,本宮答應便是。具體時間,夜里你來本宮這里,本宮自會跟你商量好。”

  話剛落音,不遠處忽然跑來一個人,口里還說著些什么。錦繡瞇起眼睛望過去,卻見錦綿正焦急地向這邊跑過來。她連忙走上前扶住她,皺眉嗔道:“你慌慌張張地跑什么?皇貴妃娘娘可是生下了?是皇子還是帝姬?”

  “生下了,但都……都不是……”錦綿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一直拍著自己的胸脯。

  錦繡聞言,訝異地看向涼亭內的兩位主子,見她們也是一臉疑惑,頓時轉過臉來向地上啐道:“呸呸呸,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不是男的便是女的,難不成還是妖怪不成?”

  錦綿連連地擺著手,快步奔向涼亭內,對已經等待多時皇后說道:“啟稟皇后娘娘,皇貴妃娘娘平安產下一個女嬰,但是皇上龍顏大悅,直接將她封為公主了,封號要在洗三的時候擬定!”

  “你說什么!”云貴嬪驚愕地低語道,她顯然沒有聽明白錦綿的意思。

  老天!別說是大奕皇朝,就是三個國家里也斷然沒有帝姬剛一出生就被封為公主的道理,通常都是在論及婚嫁時,才會頒下公主稱號。縱然是知道皇上和簡圓感情異常深厚,也沒有料到他竟然開心到忽略了祖制!

  平心而論,如果自己是皇后,恐怕比她要忌憚得更多。納蘭蓉云是是一個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一旦有什么人阻礙了她想得到的東西,那么這個人便只有死路一條。可是對于簡圓,云貴嬪心里有些不忍了。思及到凌毅南若是專注的喜歡一個人,便是違背了所有倫理都會付諸于行動去得到的恐怖心理,她還是堅決了自己要幫助南貞太后與皇后的決心。

  皇貴妃生下了公主,皇帝軒轅離辰大悅,頒下圣旨,寓意普天同慶,全國上下,免收賦稅兩年。所有初元宮以及幫助皇貴妃生產的人,均重重有賞。

  初元殿內。

  簡圓虛弱地看著軒轅離辰那般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來回地走動著,口里還輕聲哄著:“乖女兒,父皇如此的喜愛你。你也很能挑著地方長,這么美麗的容顏,長大了一定能迷倒眾生。從上到下都像你父皇……”

  “……”簡圓嘴角一抽,頭疼的扶額,他又來了,又來了!這個家伙,自己剛從鬼門關里走了一趟替他生下女兒回來,他怎么可以又損自己的容貌呢。“喂,你把閨女給我抱過來,我都沒有好好看過她呢。”

  軒轅離辰聞言,目光從孩子的身上移向簡圓那里,有些不情愿地說道:“圓圓,你現在身子虛弱,還是朕來效勞吧。”

  “……”

  見簡圓面露不悅,軒轅離辰還是抱著女兒走了過去,放到她的跟前,讓她望了望,笑著說道:“怎么樣?女兒是不是很漂亮?”

  簡圓滿懷欣喜地看著這樣一個小娃娃,她的容貌的確是大部分都承襲了軒轅離辰優良的五官,尤其是那雙眼睛,像足了軒轅離辰。她忽然想起胎記的問題,拿起孩子的兩個胳膊看了看,發現那個很特有的胎記后,笑著說道:“外公知道他做了祖外公后,一定會很開心的。咱們女兒身上也有這個胎記,可要讓外公心里美上一陣了。”

  “你怎么就想著你那個外公?朕看他也不過是倚老賣老,每次都跟朕叫‘外孫女婿’,硬生生的就挫了一大截。朕何曾被人這樣頤指氣使過?似乎從認識你以后,總是受到這樣非人的待遇。”

  簡圓看著軒轅離辰這樣碎碎念,自從他做了超級奶爹以后,婆婆媽媽的性子倒是沒少漲。她沒好氣地冽了他一眼,皺眉嗔道:“嘖嘖,你瞧瞧,怎么不說你多少次都跟小孩子似的讓我哄了?要知道,本姑娘天生麗質,若不是陰差陽錯的被你給騙了心去,才不會喜歡上你這花心大蘿卜呢。”

  “花心大蘿卜?”軒轅離辰蹙眉咀嚼著這三個字,頓時氣結。看向簡圓,不由得失笑道,“你還是這么伶牙俐齒的,倒讓朕越發拿你沒有辦法了。”

  “承蒙皇上抬愛,臣妾感激不盡。您老現在把閨女給我撂下,速速去御書房里處理政事去吧。何全福都在我這里私下叨叨過好幾次了,大臣們都對他圍追堵截的,愣是抓不到您老的影子。”

  “抓朕做什么?他們若是有一點兒聰明腦瓜的,只奔著初元宮門口求見,自然能找到朕了。”軒轅離辰口里不悅地說著,見孩子已經睡著了,輕輕地將她放在小床里,看著孩子靜靜地睡眼,抬眼望了簡圓一眼,溫聲說道,“圓圓,你說咱們女兒該叫什么好呢?”

  簡圓聞言,蹙眉想了想,忽然想到了自己那很可憐的母親——苗心。她出嫁前輩繼母嫌棄,出家后又被簡丞相的正妻嫌棄,從沒有享受過一天好日子。要是簡圓能早日穿越過來就好了,肯定不會讓娘無辜早死。

  想到這里她揚起淡淡地笑臉,對軒轅離辰說道:“叫溫心吧,溫暖的溫,開心的心。我娘叫苗心,從沒有享受過一天溫暖的生活,卻也是拼盡一切照顧了我這個身子。依照月神所言,連我外現代的身子都是屬于苗心的母體所生。所以她便是我的生身之母,孩子隨著她的名字,時刻提醒我,不要忘了母親的哺育之恩。”

  “溫心?溫心好,軒轅溫心,溫心公主。跟‘溫馨’又是諧音的,這個名字很好,就依你的吧。”軒轅離辰喃喃地叫了幾聲,便點頭答應了,他對外面揚聲喊道,“何全福,給朕滾進來。”

  簡圓扶額,何全福在軒轅離辰眼里,從來就是一個陀螺,不管他走到哪里,何全福就得跟著轉到哪里。稍有不滿的時候,軒轅離辰便拿起小鞭子一抽,何全福登時就精神起來了,屁顛屁顛的跟著他溜溜的轉。

  “喳。”只聽到外面應了一聲后,何全福一路小跑地跑了進來,剛要說話,卻見小公主已經睡著,點頭哈腰小聲地說道,“皇上,奴才在。”

  軒轅離辰睨了他一眼,走到簡圓常日練字的書桌旁,將“軒轅溫心”四個大字寫了出來,遞到他手上,命令道,“你去太后娘娘宮中,將這個名字給她看一看。若是不喜歡的話,便回來與朕說。朕與皇貴妃另外再想名字便是,去吧。”

  “……”好家伙,簡圓的嘴角已經不間斷地抽搐中了。軒轅離辰就光給太后娘娘這一個名字,又是特特送了去讓她看的,她能不說喜歡嗎?估計連測字都免了,直接就錄用之。

  何全福恭敬地接了過來,打著千兒說道:“喳,奴才這就去,快去快回。”

  說完,便馬不停蹄地滾跑了,一刻也不敢停歇。話說皇上現在是高興,可君心難測,說不準下一刻又給他拋出什么驚雷來,還是趕緊跑走為先吧。

  簡圓有些勞累的躺在床上,熱得都要受不了了。她現在正在坐月子,身上的痱子都起滿了各處,可又不能吹風,真是折磨人。

  軒轅離辰見狀,走上前來坐在床邊對她溫聲說道:“朕已經命莫太醫去速速研制不太清涼卻又能治愈你身上紅疹的藥物了,你且再熬上一月,等出了產月,就可以再用那風扇了。你現在正是虛弱的時候,切記勿驕勿躁,要好生休養才是。”

  “唔,那可要等到什么時候?”簡圓無奈地撓了撓頭發,忽然想到明日的洗三禮來,她轉過頭去看向軒轅離辰,有些好奇地問道,“對了,洗三的時候,我需要出席嗎?”

  “不用,你在這里好好休養就可以。屆時,母后和皇后都會出席,放心吧。另外,皇后自請在孩子洗三之后,先行到皇家寺廟內為小公主祈福三日,等孩子滿月之時,朕再帶你與皇后前去祈福七日,如此一來,孩子一定會平安長大、幸福一生的。”

  “真的?”簡圓倒有些意外了,皇后竟然能對她做出這樣好的事情來嗎?難道自己之前都錯怪她了?不過,皇后肯這樣虔誠的為自己女兒去祈福,她心里很是感激,笑著點了點頭,“有勞皇后娘娘了,你見到她的時候,替我向她道一聲謝謝。”

  “皇后溫文爾雅,從來不對這些小禮節上計較的。”軒轅離辰聞言,含笑說道,“其實她為人倒是不錯,只是有那樣一個狼子野心的父親和兄長,朕心里總是像抻著一根刺似的。圓兒,你若是常日無聊,其實可以跟皇后多在一起說說話聊聊天的。”

  簡圓聞言,看向軒轅離辰,有些訝異地說道:“難得看到你這樣夸人,從前就覺得你對皇后敬重有加,想來她一定是特別好的人了。我以后也學著孝敬皇后娘娘吧,到時候讓她幫我在你面前說說好話,那你就多抬愛我些了,呵呵。”

  軒轅離辰咬牙切齒地盯著簡圓,蹙眉嗔道:“你這是吃醋了不成?朕看你應該在民間也有一份生意,做賣醋的就是。自產自銷,比別人要多賺許多銀兩的。”還沒說完,已經忍不住嗤笑出聲了。

  “好,那你就做我的小跟班吧,到時候我賣醋,你負責給人打醋。萬一碰到刁鉆的婦人進門來買醋,你還可以向她拋個媚眼,然后我這廂就生醋意了。”

  簡圓順著他的話說下去,見他搖頭晃腦地聽得很是愜意,伸出手指往他腦門上一戳,啐道:“呸!你也真夠自戀的,敢情我就上趕著吃你跟別的妃嬪的醋嗎?若是真的那樣介意到無法容納下他們,我早跟荊荊一樣離開了。”

  “胡鬧!這是說的什么話?”軒轅離辰聞言,臉色一黑,頓時就耷拉下臉來。

  “咳咳,你變臉也太快了吧。”簡圓輕咳一聲,對軒轅離辰這樣的態度表示很無語。她寵溺地彎起唇角,輕輕拍著軒轅離辰的臉頰,笑著說道,“安啦,我是后來者,有什么資格去質問你前面的事情呢?況且我也知道,你現在基本上都不再寵幸別的妃子,外面那些人都對我怨聲載道的,我卻樂得生受呢。”

  說完,簡圓嘿嘿的笑了出來。軒轅離辰聽她這樣一說,先是惱怒竟然有這樣亂嚼舌根的人。但是隨即聽到簡圓接下來說的話,頓時有些好笑地說道:“朕打量你有多么大的度量,原來是知道朕并沒有召幸什么妃嬪。你這女人真是該打,等你出了滿月,朕先賞你一頓屁股開花。”

  “……”簡圓風中凌亂了。

  他們之間的氣氛一向是溫馨又和諧的,雖然偶爾有拌嘴的時候,卻也是充滿了溫暖。簡圓細細地問了軒轅離辰一些關于之后自己要遵循的祖制,都一一記了下來。如今她再也不是一個人跟軒轅離辰在宮里相依相伴了,他們二人的女兒也已經出世。簡圓無論做什么都需要考慮還有個女兒需要她去長臉和做表率,所以也都虛心地學著一些原本就不以為然的規矩。

  不多時,何全福匆匆的趕回來了。他手里還捧著一對番邦進宮的鳳凰火玉做成的玉佩,色澤十分鮮艷。何全福笑著對他們說道:“啟稟皇上和娘娘,太后娘娘非常滿意這個名字,并托奴才把這玉佩帶了過來,說是昨日忘記送上的。太后娘娘滿心歡喜地說,若是得空,把孩子帶過去給太后瞧瞧。”

  簡圓聞言,含笑點了點頭,對守在小公主旁邊的乳母說道:“你抱著小公主坐著轎子,帶著東風和西風去太后娘娘的壽和宮里請太后娘娘看看吧。路上小心著些,仔細別讓小公主中暑了。”

  “是,奴婢遵命。”乳母褔身應答道,轉身為小公主安排好以后,就要離去。

  軒轅離辰看著那襁褓中的孩子,笑著站起身來,對她說道:“等等,把孩子給朕吧。朕正好要過去與母后商談些事情,一同過去就是。”說完,把孩子抱了過來,對簡圓說道,“朕看透了,有朕在這里,你是無法安心入睡的。朕晚上再過來看你,安心歇著吧。”

  “好。”簡圓無奈地看著軒轅離辰,他分明是舍不得孩子,還說這樣周全的話出來,真是有些無語。目送他們離開以后,簡圓便十分疲憊地歇下了。

  *

  翌日,溫心公主洗三的儀式在上午便開始了。太后和皇后都分別抱著小公主,在她的額頭。鼻端還有臉蛋處,都輕輕地點上了一點水,太后看著如此細皮嫩肉的嬰孩,笑著對皇后說道:“哀家當初生下皇上時,跟溫心現在長得一模一樣。朱唇不點而絳,那濃眉大眼的模樣,像足了皇上!”

  皇后聞言,看了看小公主,柔聲笑道:“母后說的不錯,臣妾也覺得小公主真的跟皇上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將來小公主的造化一定不小,母后和皇上這般疼愛她,臣妾也是喜歡得緊呢。”

  “是了是了,這孩子就是個小福星,皇上每天都樂得跟什么似的,哀家心里也高興得很。”太后點了點頭,輕聲在溫心公主面前念著,“乖孫女,皇祖母給你洗三咯。一洗,為你洗掉誤會,消災免難;二洗,祈祥求福……”

  皇后自始至終都含笑看著這一幕,目光意味深長地看了襁褓中正安靜地看著太后的小公主一眼,果真是個有福氣的。只是,小公主的母親盛極一時,太過招搖,恐怕福氣就要到頭了……

  晌午過后,皇后的鳳輦儀仗便起行了。她坐在鳳輦之中,沒有去看向外面跪了一地的子民,只想著一會兒見到南貞太后時,該說些什么,不該說些什么。

  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若說一點兒都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從前她無論做什么,都有父親撐腰。可現在父親不希望自己太過招搖,太后又對自己明示過了,她這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的話,絕對會再也沒有出頭之日……

  鳳輦在天色擦黑之時,終于到達了大奕皇朝的皇家寺廟——皇天寺。

  皇天寺的門口,跪了一地的僧侶和沙彌,那皇天寺的主持了空方丈垂首立在眾人前方,見皇后下了鳳輦,走上前兩步,慈悲地嘆道:“阿彌陀佛,老衲了空參見皇后施主,愿國母保佑天下黎民蒼生安居樂業,風調雨順。”

  “了空方丈不必多禮,本宮也是秉承皇上的圣意,前來為大奕皇朝剛出生的二公主祈福,少不得要打擾方丈的清修了。”皇后由錦繡攙扶著走向前,站在了空的面前,含笑說道。

  “善哉善哉,老衲乃是方外之人,過往的都是皇天寺的貴人,皇后請。”說完,伸出手,對她做出邀請的姿勢。

  皇后端正身子,緩緩地隨著了空方丈走進了皇天寺院內。她四下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如今因為自己的到訪,普通的百姓早就已經被清空,云貴嬪口中的南貞太后又如何進來與自己相見呢?

  她疑惑地由一個僧人指引著,走進了皇后應當住的房間內。那僧人走后,皇后環繞著四周圍的擺設,緩緩地走著,越想越覺得自己在以身犯險。她蹙眉跟身后的錦繡說道:“你說,本宮是不是有欠考慮了?”

  問過以后,也不見身后有人回答。可是身后分明是有腳步聲在跟著的,皇后驚愕地回過頭去,卻發現面前的人根本早已不是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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