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佳音 下
“再也不敢了?”如箏輕嘆一聲:“我讓夏魚她們不瞞著你蘇府退親的事,便是想要給你最后一個機(jī)會,如今你把這機(jī)會失了,便休怪我心狠了!”
待月猛地抬起頭,驚恐地望著自家主子:“小姐,饒命,小姐……奴婢是您的貼身丫鬟啊!”
如箏呵呵笑了幾聲,聲音又冷了三分:“貼身丫鬟……貼身的毒蛇么?”她垂眸:“你放心,看在奶娘面子上,我不殺你,你到如意莊上好好醒一醒吧!”
聽了她的話,待月身上先是一松,又馬上驚跳起來:“小姐!不,不要趕奴婢走,您饒了奴婢這次吧。”
如箏低頭看著她泣涕橫流的臉,心中一陣厭惡:“我不會留一條毒蛇在身邊,別逼我后悔,收拾收拾明日便走吧。”說完這一句,她便不再看她,而是轉(zhuǎn)向浣紗,淡淡的吩咐到:
“跟老太君報一下,就說待月發(fā)了急病,要到莊子上去養(yǎng)病。”
浣紗咬著唇福了福身,回身去攙待月,卻被她一把推開:
“小姐!”待月在石板地上磕著頭,沒有幾下便見了血:“小姐,求您,奴婢伺候您十年,求您放過奴婢吧。”
如箏卻不再理她,轉(zhuǎn)身回了里間。
待月還在外面不停地磕頭,如箏聽的一陣心煩正要呵斥,便聽夏魚爽亮的聲音傳來:
“待月姐姐,我勸你還是知足吧!莊子上是什么不好的去處么?至少是不愁吃喝,你是養(yǎng)病去,也無人會打壓,不過是再也不能在主子面前晃,做不成姨娘罷了!”
待月聽她這么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心思,當(dāng)下惱羞成怒便要起身和她廝打,浣紗朝著雪纓使了個眼色,雪纓便上前一把扭住她腕子,只把她痛的慘叫起來,雪纓無奈,只得在她頸后打了一下,看她軟軟倒了下去,才長出一口氣,抬頭對著崔媽媽抱歉地咧咧嘴:“崔媽媽,奴婢怕待月姐姐喊叫起來驚了小姐……奴婢手不重……”
崔媽媽看看地上癱著的待月,搖了搖頭,冷顏到:“別說了,打死也無妨!”
崔媽媽把待月鎖在柴房里一宿,轉(zhuǎn)天一大早便和浣紗架著她上了小車,從側(cè)門離開了侯府。
晚間,崔媽媽和浣紗從如意莊趕回,如箏見崔媽媽一臉疲憊,知道她必然是心力交瘁,便讓她早早歇下了,自招了浣紗值夜。
主仆二人梳洗完畢,如箏上了床斜倚著迎枕看著腳踏上的浣紗:
“待月畢竟是你的表妹,多少還是有些舍不得吧?”
浣紗抬起頭,看看自家小姐搖了搖頭:“不是的,小姐……奴婢只是恨她不爭氣!”說著,她眼里便閃了淚光,又低頭拭去:
“奴婢和她自小就跟著小姐,本想著可以和小姐一輩子作伴,就如娘親和夫人那樣……誰知她卻起了這樣的心思,還向四小姐告密……”她輕嘆:
“她是個糊涂的,到最后,都不知小姐是為了她好!”她抬頭看看如箏:
“她一朝事敗,以四小姐的脾氣,肯定是要?dú)⑺郎缈诘模缃裥〗阕屗艿角f子上去,她卻還不領(lǐng)情!足見是個糊涂又沒心的!”她恨恨地一咬牙:“小姐,奴婢沒有舍不得。”
聽她這一番話,如箏心里一動,嘆到:“浣紗,你是個懂我的好丫頭……”她低頭看看她:
“我明里跟你說吧,我也知道宅門里面這些彎彎繞繞,也曾經(jīng)想過成親之后要‘大度’什么的……”她輕笑了一聲:“只是遇到三世兄之后,卻再也不敢想這些,若是將來真的要為他……”她臉色沉了沉,又苦笑著搖搖頭:“至少不會是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我寧愿從府外給他抬良妾,或是抬他的貼身丫鬟,也絕不會抬舉你們,因為你們都是我最親的人,我不想與你們……反目成仇。”
浣紗看著自家小姐臉上的苦澀,起身伏在她床頭急急說到:“小姐,您別傷心,奴婢等人都絕不會像待月那樣,做出那樣刺您心窩子的事情!奴婢們都要給您當(dāng)管事媽媽呢!”她搖搖頭,又說道:“不對!不只是不做,奴婢們必然不會放過任何敢打姑爺主意的賤蹄子,來一個奴婢們便打一個!”
如箏看她一本正經(jīng)地說出這樣幼稚的話,反倒被她逗笑了:“傻丫頭,凈說傻話,到時候真的有了姨娘,是你們動得的么?放心,到時候我自有計較……”
浣紗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自家小姐,總覺得她此時的笑似乎是隔了什么,那樣不真實(shí),當(dāng)下心里一酸:“小姐……奴婢總覺得,三公子不是那樣的人,大老爺不是也沒納妾么?誰說世家大族里的老爺就都要納妾了!”
如箏看著她閃閃的眼神,釋然地笑了:“是啊,若是他不愿,誰又能勉強(qiáng)呢……”
浣紗看她似是放下了,才安心地笑笑,幫她掖好了被子,起身吹熄了燭火。
如箏躺在床上,手又伸到了枕下,剛剛想到成親后蘇有容可能會納妾的事情,她突然生出一個念頭,把自己都嚇了一跳:她竟然想要?dú)⒘怂杏J覦他的人,她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是這般好妒,即使是前世對蘇百川迷戀至深,她也未曾如此……
她不敢再深想,迷迷糊糊地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翌日,如箏在老太君院子里請安的時候就看到了羞澀的如詩,如箏沖身后如書使了個眼色,便上前對她一頓恭喜調(diào)笑,逗得如詩躲不得藏不得的,老太君和宋氏又是一陣笑。
祖孫幾人坐定,宋氏又叫如詩鄭重地謝了如箏,反倒弄的如箏不好意思起來,當(dāng)下笑到:
“伯母也太客氣了,再說我也沒做什么,說起來,這也是大姐姐的福緣,我們這些做妹妹的,也且跟著高興呢!”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喜道:“不如這樣,今天午后我在沁園設(shè)宴,給大姐姐接風(fēng)加賀喜,不知道祖母和大伯母允不允啊?”她滿臉憧憬地看著老太君,逗得老太君“噗嗤”一聲笑到:“允了,允了,哎呦我的小開心果,你這小眼神兒祖母可是最懂了,罷了,今日你便好好準(zhǔn)備一桌,挑費(fèi)祖母出了!”
如箏知道她今日高興,便也不推辭,只是笑瞇瞇的點(diǎn)頭,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慈園里便是一片歡聲笑語。
午后,如箏令秋雁她們準(zhǔn)備了幾個好菜,往各院都撒了帖子,除了靜園的如婳如楠和如棋,各院的小輩們陸續(xù)都到了,幾人飲酒笑鬧,各自打趣了如詩一頓,就連下學(xué)回來的如杉,也一改往日沉靜的樣子,飲了幾杯就一首接著一首地給長姊送賀詩,聽得如箏一陣好笑,又是一陣贊嘆,趕緊讓丫鬟們拿筆墨記了。
如杉笑著推了幾句,又到:“可惜了,大哥新婚燕爾,又要備考,二哥在國子監(jiān)路途又遠(yuǎn),我到?jīng)]個做伴的!”
他話音剛落,姐妹們還沒來及排揎呢,便聽外面守門的夏魚驚喜的喊了一聲:“二少爺!”
卻是如柏到了。
如杉喜得趕緊起身把他迎進(jìn)堂屋,笑到:“二哥可真是貴人,如此不經(jīng)念!”
如柏進(jìn)屋,看到一大屋子人,愣住了:“今兒……是有什么喜事么?”
如箏笑著起身拉他坐下,又讓浣紗給他上了碗筷,才把如詩婚事的事情和他細(xì)細(xì)說了,末了笑到:“我看天色晚了,你路途又遠(yuǎn),便沒有叫你,誰知道有福之人不用忙,你卻自己找上門來了!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如柏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先賀了如詩定親之喜,又轉(zhuǎn)向如箏笑到:“姐姐猜的不錯,我此次回來正是給姐姐你賀喜來的,沒想到又趕上了大姐姐的喜事,這樣一來,便是雙喜臨門了!”
如箏見他笑的詭異,心里突然一動,臉就紅了:“卻是何事?”
如柏壞笑著搖搖頭,指了指桌上:“我餓了!”
如箏咬唇給他夾了一筷子素八珍,如柏慢悠悠吃了,又到:“我要吃肉……”
如箏怒,舉手作勢要打,一桌子人笑的東倒西歪,如柏討了個饒:
“姐姐息怒,我說了!”說著放下筷子笑到:“我有一位要好的同窗,父親是兵部的官員,他也知道蘇世兄出征的事情,便著意幫我打聽了一下,說是東征軍大獲全勝,蕩清了殘寇,不日便要班師回京了!”看著如箏驚喜的樣子,如柏又趕緊說道:“本也不是什么機(jī)密,過幾日便要昭告天下的,還有一樁……”他歪頭笑看著如箏:“我那未來的好姐夫,因為軍功卓著,如今已經(jīng)被被擢升為正六品武略將軍嘍!”
如箏聽他這么說,先是一喜,又發(fā)覺他話里揶揄之意,當(dāng)下舉手便打,如柏笑著逃到如杉身后,如書和如文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一桌子賀喜的宴席,笑鬧著吃到了上燈時分,倒連晚飯都省了,宴罷,送走了如書如杉和如文,如柏也回了外院,如箏便拉著如詩到了自己屋子,姐妹二人梳洗了并肩躺在床上,感嘆人生境遇奇妙。
乍暖還寒,隱隱有暗香浮動,春天快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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