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似海
夜風中傳來的兩聲“咻咻”之聲讓凌蕭若聽著只覺毛骨悚然,因為她清楚地知道那是騰蛇的聲音。
青銅面具男終究還是來了!
凌蕭若投出的毒藥灑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毒藥剛烈藥性散發十分之快,而今已經擴散開來,她的手臂已全無力氣,她顫抖著雙手去那另一只藥瓶,想要在青銅面具男出現之時彈入他的肌膚之上。
然而,她伸進去拿藥的手在還未觸及到藥瓶時,卻覺眼前一道白影閃過,須臾之間,青銅面具男已然飄至了她的跟前。
凌蕭若見狀,心下大駭,她萬萬不想再進狼窩,即便是死也不愿意,她轉眸一探,發現自己身側似乎是懸崖之地,她眼眸一瞪,掉轉馬頭,連人帶馬一起朝前跨了出去。
“啊——”馬兒一經失蹄,凌蕭若張大了嘴尖聲厲叫起來,人馬瞬時在空中分離。
“若兒!”
尹致遠從未想過她會奔去懸崖,大驚之際沉痛之聲響徹于山脈之間。
正與騰蛇打斗的百里尋在聽見這一聲沉痛之音時,旋即從騰蛇的腰身處飛掠而來,他奔至尹致遠的跟前兒劈手就朝他打了過去,怒喝道:“你方才做了什么?你竟敢對我漠西的水神不敬,我要拿你祭天!”
尹致遠一轉眸,眸色犀利陰狠,他冷聲道:“我要拿你祭她!”
如若不是這個老畜生,若兒她會選擇決絕地跳崖么?
“騰蛇,猛力攻擊!”
尹致遠一聲令下之后,騰蛇再度飛揚而起,對著百里尋張開大口,猛烈的火勢從它口中噴涌而出。
百里尋見狀,眸中驚詫,原來只是在書中見到的神獸不想今日卻被他遇見了,他的武功自是高深莫測,在九州大陸也僅有幾人能與他抗衡,如若是神獸,他卻沒有萬全的把握。
一番打斗之后,百里尋的身上掛了不少彩,這還是他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受傷。尹致遠立在騰蛇之邊,血色翻涌起他白色的衣衫,似波浪滔天,他冷冷看著百里尋,恨不得將他凌遲處死。
“父親大人!”
百里尋正與騰蛇大戰之際,百里尋的幾個兒子紛紛來到了木蘭山,子墨為了保護阿若的安全自然也出現在了人群之中。他們見自己的父親身上已是血跡斑斑,遂上前幫著打斗起來,子墨也不例外。
“父親大人,您小心些!”打斗之中,子墨低聲喊了出口,雖然他對自己的父親沒有過多的愛,但是,他終究是生他養他的父親,他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他受傷。
尹致遠在聽聞這聲低吼后眼眸一瞇,朝那躥涌而來的人群中望了過去,當他看見一身黑衣的子墨時,眼眸不禁微瞇起來,他心中一驚,莫非那百里尋乃是四師兄的父親?
思量須臾,尹致遠朝那百里尋喝道:“哼,今日便放過你,永遠也別打若兒的注意,否則下一次,我便要了你的命!騰蛇,過來!”
尹致遠的命令一出,騰蛇便不再戀戰蒲扇著翅膀朝他飛了過來,尹致遠飛身直上它寬闊的背部,對著懸崖之下,說道:“沖下去!”
若兒方才從這里摔下去的,無論多么地艱辛,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騰蛇扇著巨大的翅膀,一個俯沖如閃電般朝崖下沖去。
山崖之上的百里尋在見到忽然撤走的騰蛇時,心下只覺奇怪,不過,現在他身上受了內傷,他也不愿再去管其他的事,那人身邊有著神獸,除非他也有一個神獸,否則,阿若怕是再難搶回了。來日方長,只要阿若尚在人世,終有一天,他會將她奪回來的!
“回神廟!”百里尋廣袖一揮,捂住胸口朝眾人命令起來。
命令之后,他率先跨上了馬匹飛奔而去,他的身后拖著迤邐的長隊。
回到水神神廟之后,百里尋翻身下了馬,他眸色暗沉,似山洪爆發之前的那一刻的沉寂,駭人心魂。
“將那名頂替阿若的侍女給我抓過來!”百里尋陰狠的聲音響徹神廟之巔,震得大理石墻壁似乎都跟著顫抖了一分。
天空之上烏云密布,層云翻卷,大有傾瀉而下之勢。
子墨立于百里尋的身后,眼眸微瞇,心下只對那名侍女愧疚萬分,他在挑選人時,便跟她說過,這個任務可能會丟掉性命,眾多侍女中有一名站了出來,她說只要給她家人一筆豐厚的錢,讓她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而今事情敗露,他卻也不能袖手旁觀。
子萍被捆綁得非常結實,她被士兵們蠻橫地從牢中拎了出來,全身上下因著捆綁而酸痛不已,到得百里尋跟前時,她被人重重地推在了百里尋的腳下。
“扒了她臉上的人皮面具。”百里尋看也沒看趴在地上的女子,只冷冷地命令起來。
子萍的雙臂再度被人架起,被架起之后,士兵們抬手便朝她臉上撕扯過去,因著她臉上的易容是用過藥水的,如若浸泡藥水之后人皮面具便會自動脫落,倘若生拉硬扯,會將原本的肌膚也撕破。
可是,百里尋手下的人又怎會憐香惜玉呢?他們一抬手就在她的臉上胡亂抓扯,抓扯之中子萍只覺疼痛難耐,但是她卻始終隱忍不發。士兵們在經過撕扯后終是扒下了她臉上的那層人皮面具,而子萍嬌嫩的肌膚之上卻是流下了染血的痕跡,一道道,猙獰得可怕。
“子萍,怎么是你?”
一旦面具被揭開,子墨慌不擇言地低聲吼道。開口之際卻是疾步上前,想要將子萍奪回懷中,然而,當他剛一起步時,百里尋卻轉身攔在了他的身前,百里尋眼眸一瞇,問道:“霜兒,你為何要放走阿若?”
“不關他的事,是我見不慣阿若嫁給你,才易容成她的模樣,放她逃走的……”
不待子墨回話,子萍搶先說起話來,然而,她的話語聲還未落下,卻覺臉龐一陣疾風掃過,百里尋不知何時甩來的巴掌已然落在了她那張早已面目全非的臉頰之上。
“啪——”地一聲,響徹神廟,也震動了子墨的心房。
百里尋雖然受了重傷,但是他渾厚的內力仍舊保存幾分,就這幾分的力道已經足以將子萍扇出三丈之外,而今她被人架住了雙臂自然不會往后退去,卻是在挨了巴掌之后臉部朝旁一偏,悶出一口濃血來。
“我們說話,有你插嘴的份么?”
百里尋連頭都沒有回轉,直接冷冷地對她說道。這個女子當真是下賤,在漠西也敢對他這般不敬。
子墨凝望著傷痕累累的子萍,從未知,在見到她這般受傷時,心會疼痛得這般厲害,就像是被利刃撕碎一般,他揚眉上前,朝百里尋頷首道:“父親大人,此事皆因孩兒的私心而起,孩兒是因著喜歡阿若,不愿她嫁給您,所以才威逼利誘子萍與阿若互換身份的。”
百里尋聞言,身子朝子墨處壓了壓,帶著極其暗沉的力道,他瞇眼問道:“你說你喜歡阿若?”
子墨迎視著他的視線,點頭道:“是的。”
百里尋聞言,沒有作聲,只是一直望著子墨,良久之后,他忽而一仰首,說道:“既然你喜歡的人是阿若,那么這個女子對你而言,就是無所謂的了?”
此言一出,子墨心底重重一沉,他即刻開口道:“她只是一個無辜的女子而已,還請父親大人放了她。”
“無霜,我漠西的水神被她放走了,而今下落不明,你說,我該放過她么?”
百里尋脫口而出的語氣中帶著死神一般的氣息,直直壓迫著子墨,讓他有些無法呼吸了,一顆心沉落至了大海深處,茫然而失措。
“不,父親大人,請您放過她吧,所有的罪責由孩兒一人承擔!”子墨重重地跪在了百里尋的身前。
因著父親是大祭司,他曾不止一次的跪在他的身前,隨著眾人將他像神一樣膜拜,只是以往,他的心中沒有任何期盼,而今,只希望他這一跪,能讓父親收回成命。
子萍看著子墨痛苦的神情,她搖晃著頭,眼淚簌簌而落,咸澀的淚水滑過臉上的傷口,讓她只覺如刀劍相割,雖然疼痛,但是在此刻,她的心情確實歡愉無比的,四師兄他并非對她無情,能得他如此,此生或許已經足夠了,她揚了揚唇,輕聲說道:“無霜,不要為我求情,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跟你無關!”
百里尋在聽聞子萍的話后瞬時一個轉身,他手指子萍,低聲喝道:“此事本就與他無關,你,唆使我兒放走我漠西水神,當受鞭刑而死!”
“不——”
子墨聽聞迅速跪地行走一把抱住百里尋的腿部搖頭哀求道:“父親大人,請您放過她,她一點錯也沒有……”
百里尋一腳將子墨踢開,對著身后的士兵說道:“將十五公子拖到一旁,如若他再次上前,我便誅了你們的九族!”
“是!”
士兵們在聽見株連九族時慌忙上前架著子墨朝后方拖去。
這時,子萍卻是被人往后拖去,她被拖到廊下時被繩子綁在了冰涼的羅馬柱上,她的身前已經有人手握皮鞭伺候在了一旁。
“行刑!”
百里尋一聲令下后,持鞭之人揚起手中的厲鞭,那鞭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之后,劈啪一聲,狠狠地落在了子萍嬌弱的身軀之上。
“不——”
子墨掙扎于人群之中,眼睜睜地看著那鞭子落在子萍的身上,那一鞭不僅落在了她的身上,還抽在了他的心上,血淋淋地一片。
眼角忽而熨燙起來,一地滾燙的淚珠沿著曾經剛毅的輪廓緩緩朝下,原來,并不是冷若玄冰,原來,并非沒有感情,而是,那深藏在內的情感還沒有被挖掘出來。
他,哭了……
他為子萍哭了……
那個他在十五歲那年第一次見到的女子……
初上蒼山那一年,她才十歲,穿著粉色的衣衫,頭上扎著雙鬟髻,看著俏麗可人,見到她的那一日,是個陽光明媚的午后,她在蒼山后花園中的花叢中戲耍著蝴蝶,花園之中,彩蝶紛飛,花影綽綽,她在見到他時,朝他笑意盈盈地說道:“你就是我的四師兄嗎?我叫藍蝶兒,哦,不對,從今天開始,我應該叫子萍才對。”
蝶兒,她的本名叫蝶兒呵!他又怎會忘記呢?
從那日以后,她便像那松樹枝干上的松膠一樣,一直粘在她的身后,怎么甩也甩不掉。
這么多年來,他一直厭惡她跟在身邊,卻不知,從何時起,已然習慣有她跟在身邊。
“蝶兒……”
動情之際,子墨輕聲呼喚而出,又一滴淚滑落了臉龐,掉落在了盈亮的大理石地板之上,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
子萍因著挨鞭,身體之上猶若被毒蟲千噬萬咬,然而,她在聽見蝶兒二字時,因著疼痛而扭曲的臉龐之上,卻是綻開了一朵春花般的笑意。
四師兄喚她為蝶兒了,她的母親曾經說過,她就是萬千花叢中那紛飛的彩蝶,美麗瑩然,藍家因著有了她,才會蓬蓽生輝和樂融融。而今,這個美麗的名字竟是從四師兄口中喚出,她該是滿足了么?
“啪——”
又是一鞭狠狠地抽在了子萍的身上,不過,她卻不覺得疼了,眸中奪眶而出的,不是疼痛帶來的淚水,而是那綿延在內的幸福,讓她感動得落了淚。
四師兄對她并非毫無感情吧?
“啪——”
皮鞭抽打肉體的聲音還在持續地徘徊,久久未曾泯滅于天地之間。
不知過了多久,子萍臉上的笑意已然凝固,百里尋見狀也讓人停了手,那些攔住子墨的士兵也就此松軟下來。
子墨一個箭步突破人群朝那被綁在羅馬柱上的女子奔跑而去。
“蝶兒……”
子墨心下焦亂萬分,奔至柱前時,他劈手斷裂了繩子,子萍無力的身軀就此倒了下去,他長臂一伸,將子萍緊緊鎖在了懷中。
他抱著她的頭低聲呼喚道:“蝶兒,你醒醒,四師兄在這里,你聽見沒?”
一聲呼喚之后,卻見子萍沒有任何反應。
子墨抱著她的頭,將她揉進了懷中,下顎抵在她的頭頂上輕輕搖晃:“蝶兒,你醒醒,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說話間,淚滴再次滾落,滾燙的淚珠滴落在了子萍的臉頰之上,忽而,懷中的女子動了動,她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觸摸子墨的臉頰,子墨在感受到她的動作時,一把攫住了她滿手血污的手,將她的手放置在了自己的臉上,他說:“我在這里,在這里……”
“四師兄……你……還討厭我么?”子萍虛弱如蚊蟲的聲音在子墨耳邊緩緩響起。
子墨將她的手拿至唇邊,輕輕親吻著,他搖頭道:“我不討厭你,一點都不討厭……”
他是子萍的武藝指導人,在過去的那些年歲中,他在教會她武藝之時,看著她一天天的長大,看著她由一個稚嫩的小女孩變成了如今婷婷而立的少女。
他們之間已經有過太多的曾經,歲月風霜,他又怎會討厭她呢?
“不討厭……便好……”子萍說完這句話后,她的眼眸緩緩垂下,子墨握住的手掌也在一瞬間無力地往下垂落。
子墨心下駭然,他垂眸凝望著子萍,泣聲喊道:“蝶兒,不要離開我,不要……”
老天啊,你還有沒有眼?
為什么不讓我早一點看到自己的心?
為什么只有當失去時才會想到追悔莫及?
多想再看看她嬉笑于花叢之間,多想再讓她像那松膠一樣緊緊貼在他的身后,不斷地叫著他四師兄。
可是這一切,還會發生么?
“蝶兒……”
一聲聲痛苦的喊聲穿透了云霄,劃破了云端,夜色在痛苦聲中不斷湮沒。
百里尋冷眼看著一切,他眸中神色依舊沉冷,靜默須臾,他俯身點了子墨的穴道,隨后朝旁命令道:“將十五公子扶起來,看好他,如若他有半點插翅,我端了你們的腦袋!”
“是!”
士兵們應下聲后便俯身去扶子墨,子墨身軀不能自主,一雙眼眸早已紅腫不堪,他搖晃著頭,艱難地看著百里尋,難道他連最后的機會都不給他么?他當真狠心絕情至此么?
百里尋沒有理會子墨,只說道:“將她拋到沙漠里去喂狼!”
“是!”
士兵們聞言,即刻將子萍架起,子萍的頭耷拉在肩上,士兵們拖著她朝神廟外行去,一路之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刺目而驚心。
子墨在見到子萍被拖出去之后,淚海奔涌而出,終是忍不住內心那一波高過一波的陣痛,悶出一口黑血后便墜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木蘭山下,凌蕭若連人帶馬墜落于懸崖之后便使出內力沿著山崖攀爬起來,她知道青銅面具男定然會下崖來找她,是以,她找了一個山洞躲了起來。
躲入山洞之后,她在身上一頓搜羅,本想找到解藥,卻發現,許是從懸崖之上墜下來時掛到了樹枝,懷中的藥瓶不知何時竟是掉落了一些,剛巧,那解藥就被掉落而去。這身紗麗雖然好看,但是終究是中看不中用,連幾瓶藥都兜不住。
凌蕭若有些無語問蒼天,她靠坐在石洞之內嘆息道:“居然被自己的毒藥毒死,世上這種死法的人會不會只有我一個?”
她自己配置的毒藥自是清楚,除了自己以外在這個世上怕是只有云景軒能解了,而今,云景軒遠在臨南,而她卻在這深山老林之中,遠水救不了近火,如若讓她去配,可是,一時半會兒絕對找不到藥草來配置解藥的。
莫非她真的要葬身于漠西這篇蒼茫大地之間么?
不過,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得自由,斷然不能被青銅面具男抓了去。
凌蕭若如是想后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已是黑夜,她無力地爬出洞口,在山地之間滾動起來,因為她早已饑腸轆轆,就算要死,也要做個飽死鬼,怎么也不能成為餓死鬼啊!
毒藥已經蔓延至了全身,她的毒藥會使得人全身無力,且無法開口說話。
凌蕭若在山林中滾動了一陣子之后,便滾入了一條狹窄的山道之中,僅有的意識全然被黑暗席卷。
早前,山道之上駛來了一輛馬車,馬車之外坐著一名車夫,他的眸色澄亮烏黑,似夜間機警的貓頭鷹,在駕車的時候不時地朝旁觀望著動靜,一眼便知乃是訓練有術的侍衛而非簡單的馬車車夫。
馬車之后的樹林之中隱匿著許多高手,正亦步亦趨地保護著馬車。
車內,一名男子身著一襲白色織錦而成的衣衫斜歪在榻上,一襲墨發烏黑濃密,只用一根白色的絲帶系于身后,他一手撐著頭,一手持著書卷,正于微弱的燈下仔細地看著書卷。
“王爺,翻過這座木蘭山,就到達漠西的皇城紫合了。”行徑之間,車夫轉眸朝車內的人恭敬地說道。
車內的男子聞言,狹長的鳳眸緩緩抬起,輕輕地“嗯”了一聲。
車夫回稟之后,轉眸繼續駕車,然而,就在他一回眸之際,發現前方幾步之遙,一個淡色的身影朝馬蹄之下滾落而來。
“吁——”
車夫一驚,旋即勒住了韁繩,因著突然,馬兒人立而起,將整個馬車車廂都差點倒立過來。一陣顛簸之后,馬車歸于平靜。
“什么事?”車廂內,低沉的男子聲音淺聲而出,開口問道。
車夫一想到馬蹄差點就要踏在滾落而出的人的身上,心下只覺驚魂未定,他順了一口氣說道:“王爺,前方有人滾落在了馬前。”
車內,男子低沉的聲音再度而起:“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車夫迅疾跳下馬車朝癱倒在地的人飛奔而去,檢查一番后,他回到馬車前,說道:“回稟王爺,是個漠西女子,好似中了很深的毒。”
車內男子聞言,鳳眸微微一瞇,深若寒潭般的眸中沒有其他色彩,他只淡淡地說道:“帶上車來吧。”
“是。”
車夫應下后便起身將凌蕭若抱入了馬車之中。馬車前進的步伐并未停止,于初春些微泥濘的山道上緩緩壓過,留下了兩道深刻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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