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掃茅廁
凌蕭若此次昏迷是在傍晚十分醒來的,她一醒來便覺自己的手腕疼痛得要命。
因為疼痛,她皺著眉頭抱怨道:“原來骨折竟是這么疼痛!”
雖然她是醫生,可是,卻沒有經歷過外傷,直到現在她才深刻地體會到,原來外傷可以這么疼。
她動了動手腕,不同于先前的感覺讓她垂眸朝自己的手腕看了過去:“咦?我的手腕怎么好了?”
左手輕抬,搖晃了一下右手腕,刺骨的疼痛感猶存,但是,骨頭卻是接好了。
凌蕭若垂下的眼眸望床榻上一掠,發現床頭邊有一個精致的白瓷小藥瓶,她拿起那藥瓶看了看,發現上面寫了三個字,字體是行草。
“金創藥!”凌蕭若輕嘆出聲。
想必這藥是留給她治愈胸前的傷口的。
是誰為她接了骨,又給她留下金創藥的呢?
思索一番后,凌蕭若得出了結論:“肯定不是那四個賤男和那兩個死女人,他們恨不得我死,又怎會給我這樣的東西呢?”
凌蕭若憤恨完后便脫下衣衫為胸前的傷口上藥,那傷口不是很大,看著像是一種尖細的利器造成的。
莫非,是她前身在偷看欠抽男洗澡時,那個賤男發射出的暗器將她刺死的?那她又是如何穿越來的呢?
凌蕭若的回憶逐步往前,她記得自己在手術室里為病人做手術,那是一臺比較大的手術,由于她對自己要求很是嚴格,所以,手術一般都是親力親為。
“凌主任,你怎么了?”她的下屬醫生小余的驚呼聲在她耳畔乍然響起。
清晰地記憶撲面而來,原來她是在做手術時忽然暈厥過去的。
呵,不想她這一暈厥,竟是魂穿到了這個叫做子青的女子身上,并且,還是個劣跡斑斑的無鹽女子。
一想起自己的容顏,凌蕭若便翻身起床在房間中找起銅鏡來,翻箱倒柜一陣子后,終是找到了一面銅鏡,她拿著銅鏡到窗欞處借著陽光仔細打量起來,她摸著自己的臉頰絕望道:“天啊,怎么能長得這么平凡?眼睛怎么可以小成這樣?”
凌蕭若一把扔開銅鏡,她再也不想看到這張臉了。
氣惱之下,她回身坐在床榻之上神游起來,神游太空許久后,終是嘆了口氣。算了,她凌蕭若素來拿得起放得下,既來之則安之,穿都已經穿了,已經長成這樣了,再悲天憫地也無濟于事,況且,那也不是她的作風。
她現在應當尋個機會從這個蒼山派溜出去才是,反正這里的人都不待見她,而她也不喜歡他們,與其相看兩厭,不如瀟灑游天下。無鹽又怎么了?她就不相信,以她的才情還在古代混不下去了?
如是想著,凌蕭若再次躺回了床上。
然而,當翌日清晨的陽光剛剛冉起穿透雕花的窗欞時,凌蕭若那種想要過瀟灑生活的美夢就此打碎了。
“吱呀——”隨著木門被推開,兩行侍從分別進入了凌蕭若的房間。待侍從站好位后,一名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門楣處。
凌蕭若從床上翻身而起,瞇眼望著站立于門邊的那抹身影,只一眼,她就知道來人是那騷包男,只見他眉眼中帶著慣有的微笑,朝她揚唇說道:“小師妹,昨日大師兄按照門規對你的行為進行了處罰,處罰從今日開始執行,你且起身聽來。”
“我又不是聾子,你說便是。”凌蕭若對這個騷包男一點好感也無,他的臉上雖然總是帶著淡淡的微笑,但是那微笑中卻含著危險的意味,讓人稍不注意便會在他的微笑中粉身碎骨。
子灃也不與她置氣,只是收了笑,說道:“從今日開始一個月內,你白日里打掃茅廁,晚間抄罰蒼山派戒律,每晚抄罰三十三遍,共九百九十遍。”有些時候,他除了佩服師父他老人家的武功之外,也佩服他制定出來的懲罰措施,這樣的措施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出來的。
“你說什么?讓我去掃茅廁?”凌蕭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語,這群人瘋了么?讓她堂堂二十一世紀的高端人才去掃茅廁,還要掃一個月?
子灃幸災樂禍地盯著凌蕭若吃驚的表情,他挑眉說道:“怎么?不愿意?如不愿意,你也可以選擇去后院挑糞施肥或者去刷尿桶。”
凌蕭若放于床單上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心中那股憋悶之氣直沖百會穴,她本想息事寧人,但是這群人卻不肯放過她,還讓她去做這般污穢的事,想她從小錦衣玉食慣了的人哪里忍受得了去給別人清掃腸胃垃圾,況且,還是在沒有抽水系統的古代,這不是要她的命么?
她抬眸盯著子灃臉上那抹得逞的笑容,忽而,心下起了一個十分邪惡的念頭。
掃茅廁,是吧?掃就掃,只不過,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那就不是她能管得著的事了。
心中有了想法,她便開始兩眼放光,一雙賊亮的眼睛將子灃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游移的視線最終定格在了他的腰身下方。
她目光灼灼,仿似兩道火光一般,那垂涎三尺的目光看得子灃是一陣惡寒。起先他還能無動于衷,到后來終是眉頭輕蹙,嫌惡地拂袖說道:“趕快起身去掃茅廁,每日辰時計時,遲到一日便往后順延一日。”
說罷竟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那些侍從也在他離開之后迤邐而去。
“二師兄,您慢點兒走……我還沒看夠呢……”凌蕭若見子灃快步離開,將雙手展于唇邊放聲嘶喊起來。
子灃在聽見她的聲音后,俊眸一瞇,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隨后腳步更替加快,飛旋而去了。
凌蕭若盯著空曠的房門,哼聲道:“從現在開始,我便讓你們見識一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傷風敗俗!”
雖然凌蕭若的心中已經有了計劃,也在去茅廁之前為自己打了氣,然而,當她提著掃帚出現在茅廁前方時,還是被那沁人心扉的味道給熏得有些七暈八素。
陽光之下,她筆直挺立,手持掃帚,形影相吊,雖是煢煢孑立于風中,但是她的雙眼卻是如刀般凌厲,仿佛有一種英勇就義般的壯烈。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凌蕭若一揮笤帚吼出一聲凄厲的壯歌。
然而,當她甫一吼完卻見子潺從茅廁中緩步而出。
子潺盯著那揮帚而歌的無鹽女子,揚唇冷笑道:“掃茅廁也能讓你詩興大發,從未知,你竟然還是一個才女。”
這詩聽著倒是極好的,但是為了掃茅廁而立志,卻是少了些風雅的韻味。
他自幼好讀詩書,是以對詩詞有著深厚的研究,附庸風雅的文人騷客皆是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做詩詞,而這個無鹽女竟然在腌臜之地都能出口成章,她的才情倒是讓他有些刮目相看。
凌蕭若沒預料著子潺會從茅廁里出來,她拿回掃帚,眨巴著眼睛對子潺說道:“三師兄,你才知道師妹我是個才女啊?你早干嘛去了?”
子潺在看見子青那副獻媚的嘴臉時,方才對她的好感瞬時一掃而空,他眉頭一皺,說道:“就當我沒有說過。”狗改不了吃屎,直到現在,他才算是真正明了這句話的含義。
子潺撂下話語后便朝前行去,青色的身影迅速沒入了蒼青翠綠之間。
凌蕭若瞇眼盯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哼道:“古人真是無聊,會點詩詞就叫有才情了嗎?當真是鼠目寸光!”
她哼了一聲后便拿著掃帚開始打掃衛生,一面打掃一面仔細地觀察著各處結構。
此時,離茅廁不遠處的一棵黃果樹之上,隱藏著一抹白色的身影,他的容貌隱藏在樹葉之下,一頭墨發用一根白色絲帶隨意系于身后,他一腿彎曲放在樹上,一腿隨意垂下,搭放在腿上的手中握著一根碧玉洞簫,那洞簫的玉質圓潤細膩,一看便是上好的古玉,他盯著茅廁中忙碌的素色身影,唇邊露出一抹諱莫如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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