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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


  樓少東將她的手收納進自己的掌心,然后朝那醫生點頭,說:“拜托了。”

  那醫生頷首,便急匆匆地進了手術室。

  喬佳寧還在怔怔地看著他,臉上為小嘉的擔憂和慌亂不曾未收起,看得樓少東一陣心痛。他讓她靠進自己溫暖結實的胸膛里。

  熟悉的檀木味道迎入鼻翼,她的心竟也奇異地安定些許。這時手術室的燈已經亮起,她仿佛也沒有了力氣,便安靜地靠在他身上,此時此刻已經沒有心情計較太多。

  “孩子會沒事的。”樓少東手撫摸著她的背安慰。

  喬佳寧點頭,情緒慢慢穩定下來。剛剛醫生宣布的時候,她真的怕極了。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她將滿身是血的蕭蕭送到醫院時也是這樣的情景。

  那是白天,醫院的婦產科里到處都是新生兒的哭聲。只有蕭蕭的手術室內一片安靜,還有進進出出調血槳的人員,她焦急地站在手術室外。后來,醫生抱出一個滿身是血,斷了氣的嬰兒給她。

  那是她第二次接觸到逝去的幼小生命,腦子里回想著蕭蕭昏迷前抓著自己手的模樣,讓她救寶寶。想到她自己都會心痛,更何況是身為母親的蕭蕭。越想心里越發冷,她失去理智一般的求著醫生,可是人死了又怎么會復生?

  恰巧,小嘉的母親因為生產突發心臟病,而將孩子托付給了她。她將小嘉抱到蕭蕭的產室里,騙醒來的蕭蕭說孩子很好,并一直替她撫養那個孩子,也就是小嘉到現在。

  是的,是她讓這一切變得復雜。可是她不敢想像,那么艱難的蕭蕭如果知道這個孩子也會不治而死,不知道會不會崩潰掉。

  她更不敢想像的是失去了小嘉的自己,到底會變成什么樣子。

  這是她養了三年的孩子,每天精心照顧,日積月累已經并不僅僅是因為蕭蕭,也不是因為責任,而是早就將他當作自己的親生骨肉,傾注了所有的心血與愛。

  所以她好害怕,好害怕怕會失去他,就像當年在自己手中失去溫度的那個嬰兒,還有雨中,明明清晰地感覺到那個孩子在自己身體里流逝,卻無力地承受的那種痛一般,怕得她渾身都在發抖。

  “佳寧,相信我,他一定不會有事。”樓少東抓著她的肩,讓她看著自己保證。

  可是他又不是醫生,他又怎么能保證呢?他不知道,他只是不想看到這樣的喬佳寧,為了她,他可以動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所以聲音才會那樣篤定。

  而喬佳寧聽了,手則緊緊地抓住他,乞求:“一定要救他。”那樣子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樓少東堅定地點頭,等她情緒穩定一些后,才掏出手機打電話聯纟。不一會兒,院長領著幾個醫生便都過來了。

  喬佳寧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看著樓少東與他們站在窗邊討論病情。之后那院長向她保證剛剛進去的就是本院最權威的專家,他會親自進去了解情況,保證小嘉得到最好的治療。

  也許是他們的到來與態度,轉移了她對想像帶來的恐懼,注意力全集中在從容忙碌的醫護人員中,心里雖然仍不安,可是仿佛找到了方向和希望。

  兩個小時后,小嘉才被推出手術室,喬佳寧就跟著去了安排好的病房。看著小小的他縮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小臉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疼得她還是掉眼淚。

  這些年來,她從來都沒覺得自己這樣脆弱過,可是今天卻不同。那些多年積壓的東西就像在地下暗涌的巖槳,突然不受控制地噴發出來,瞬間將她的所有理智淹沒。

  醫護人員一直忙碌到深夜,樓少東與醫生討論完病情之后走到病房。透過門口的玻璃看著里面喬佳寧,才幾天不見而已,她就像生了場重病一般,整個人都憔悴下去。

  他并不想去打擾這樣的喬佳寧,她的狀態雖然看上去非常不好,可是最起碼真實。她會哭,會難過,會擔心,不再是只有故意強撐的冷漠。

  背倚在墻上,自己抽出根煙來吸。仰頭,薄薄的煙霧便唇間溢出,他想這樣的喬佳寧他也有三年未曾見到了。最后一次,仿佛還是她那個叫江映月的朋友出事時。

  那時的她身上有種孤勇,身板雖然小小的,可是會為了朋友的事沖在最前面,那種神采讓人移不開眼。而三年后的她,卻只擅于用冷漠淡然來掩藏自己……

  “樓少。”助理的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才發現助理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過來的,手里拎著他吩咐送過來的熱粥。

  樓少東將手里的煙碾滅,然后拎過東西便推開了病房的門。

  喬佳寧手還握著小嘉的手,仿佛對別的事一無所覺。直到他將手搭在喬佳寧肩上,說:“吃點東西吧。”喬佳寧才轉過頭抬眼看他,只是沒有出聲。眼眸又垂下去,怔怔地看著小嘉。

  “要吃東西,不然如果你也病了,誰來照顧他呢?別指望我哦,這小子可是一直看我不順眼的。”樓少東故作輕松地笑著說。

  那樣的語氣,仿佛還是從前溫柔的樣子。

  喬佳寧知道他是想將氣氛弄得輕松一點兒,也就配合地勾了下唇角,可是自己實在笑不出來。

  樓少東也不勉強她,只是將粥碗上的盒蓋打開,用湯匙攪了攪,食物的香味隨之散出來。

  喬佳寧雖然沒有胃口,不過他說的對,自己是不能垮掉的,不然更沒人照顧小嘉。

  樓少東用湯匙舀了勺粥吹了吹,然后試了下溫度才送到她唇邊,她看著他也沒有撐強,就勢乖乖一口口吃了下去。

  自從母親離開陶紹明開始,她就一直在撐強,母親當她懂事自立,妹妹將她當成倚靠,朋友們出事也習慣性的找她,沒主意時都是她在幫忙。一直被這樣標榜著,久而久之她也不認為自己會很脆弱。

  可是唯獨在樓少東面前,他從來不把她當成小強,從初見甚至是輕蔑的。從開始的制服到后來利用,再到后來的溫柔相待。

  即便她有能力自己處理的事情,他都會幫她處理得很好。這一刻她才明白,不是因為不相信她處理不好,而是因為愛,因為愛才愿意為她撐起所有風雨。

  從前,她只是為了他的溫柔而心動。而現在,她為他對自己愛而安心。只是這樣的他們,還能走到最后嗎?

  樓少東見她眼里盈滿淚光,忍不住擁她入懷,說:“佳寧,不要怕,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雖然這樣脆弱的佳寧真實,可是并他不喜歡看到這樣的佳寧,那樣脆弱又無助的樣子,他會心疼。他想要看到不是她的強撐,她的堅強,而是真實的安心和快樂,所以他會盡他所有的力量來救這個孩子。

  一定會!

  而喬佳寧耳邊也一直回旋著這句話:“佳寧,不要怕,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這到底是承諾還是她脆弱時的安慰?

  她沒有深究下去,因為小嘉還徘徊在生死的邊緣。

  樓少東也只是在身邊默默支撐著她,待她困了倦了累了疲了時,讓她依靠著自己的肩膀。就這樣他陪喬佳寧在醫院待了一夜,小嘉是第二天醒過來,那時樓少東并不在。

  喬佳寧因為撐不住而趴在病床邊睡著了,身上帶蓋著樓少東的淺灰色風衣,松松垮垮地仿佛要溜下去,所以衣擺都拖拽到了地上。

  “媽咪,媽咪。”喬佳寧睡得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有人在拽自己的手。

  那聲音雖然微弱,但是仿佛越來越清晰,似乎是小嘉的聲音。她猛然清醒過來看向病床,果然看到小嘉躺在在那里,睜著清澈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只是看起來還很虛弱。

  “小嘉,你醒了?”這句話自然是毫無意義的,也不指望他會回答,只是看著病房上醒過來的小嘉。一股濕熱感還是不受控制地從眼睛里涌上來,可是她怕哭出來后又嚇到他,所以只是壓抑地捂著嘴巴。

  “媽咪,這是哪里?”小嘉目光巡過四周,味道是很熟悉的醫院消毒水味道,就連床邊的醫用器械都很熟悉,可是這兒又不太像是醫院病房。

  他往常住的病房里會有好多床位,醒來后會看到許多家長都會圍在小朋友的病床邊,吵吵鬧鬧的,所以面對這么安靜的房間,他的眼睛里閃過些許迷惑。

  “在醫院里。”喬佳寧回答,但并沒有多做解釋。這么小的孩子,她并不想培養那么強的階級意識,然后起身按了床頭呼叫鈴。

  不一會兒,一隊醫護人員便開門進來,給小嘉做了詳細的檢查。

  “樓太太,這孩子已經脫離危險了。”那主治大夫摘下口罩對她說,連唇角的都翹起來,明顯是松了口氣,也真正為挽救回這樣一個小生命而高興。

  “謝謝,謝謝。”喬佳寧感激地道謝,眼里淚光盈盈。

  “好好照顧孩子。”那主治醫生說著領團隊走出去。

  “媽咪。”小嘉小聲地喊著她。

  喬佳寧轉頭,抹掉自己的眼中的淚,忍不住彎腰將他抱得緊緊,說:“沒事了小嘉,沒事了,你快嚇死媽咪了。”

  她緊繃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下來,嘴里不斷念著,仿佛在加重這個消息的真實感。

  雖然手術后醫生一再向她保證小嘉的情況雖然不太穩定,但是情況還是很樂觀的。可是過分擔心便會多疑,她總覺著醫生是因為樓少東的緣故才會那么說的。

  因為剛從搶救室出來時,那醫生還說小嘉病情惡化來著,不然也不會把那個專家請過來,還讓她要有心理準備等等。總之昨晚的她很慌亂,也很偏執,整個人陷在莫名的恐懼里過得渾渾噩噩,不過現在看著醒過來的小嘉,總算可以放下心來。

  “媽咪不怕,小嘉永遠陪著你。”仿佛感染到她的情緒,小嘉抱著她的脖子說,小臉與她的臉輕輕蹭啊蹭的撒著嬌,那樣子太過惹上憐愛。

  樓少東進來時,就是看到這樣的畫面。兩人抱得那么緊,仿佛怕誰將他們分開一樣。目光移到喬佳寧終于露出笑容的臉上,他的心也跟著松了口氣。

  “別抱著了,趕緊吃點東西吧。”他提著飯菜走進來。

  小嘉看到他走進來,那自然隨便的樣子讓他皺了皺小小的眉毛,正被樓少東看到。

  “小鬼,若不是我,你早就進鬼門關了。”樓少東很不滿他的態度。

  “樓少東。”喬佳寧不贊稱地喊他。

  小嘉身體不好的緣故,尤其是此時此刻她很忌諱這些字眼。可是這話的語調卻變了,并沒有過多的責備,只。也許她并沒有注意,經過昨晚兩人之間已經有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樓少東只好顧及她的感受,便閉了嘴,說:“過來吃飯。”

  “你先吃著,小嘉剛醒過來,我陪他一會兒。”喬佳寧說著放開小嘉,騰出一只手拿過水杯喂他。

  樓少東則皺眉,看著頭也不抬,眼睛只粘在小嘉身上,突然心里有些不爽。

  可是他也不能跟個孩子爭風吃醋不是?偏偏小嘉喝了一點兒水,偎在喬佳寧的懷里朝他扮鬼臉,那樣子說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這一大一小也許天生命格里就不對盤。

  他堂堂樓少哪能受這種憋曲,哐地將手里的飯盒擱在桌面上,上前來拽起她握著杯子的手,說:“這小子已經醒過來了,少抱一會兒不會消失的。”

  “樓少東……”看著濺在手背上的水漬,喬佳寧有些無奈地看著他。

  昨晚他借她肩膀,照顧、安慰著她他還像個沉穩的男人,怎么這會兒卻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

  “去吃飯,別再讓我重復第二次。”幼稚也好,霸道也罷,反正他是為她好。

  喬佳寧也想聽他的話,無奈小嘉死摟著喬佳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她,仿佛樓少東在拆散他們一樣,讓她心里一片不忍。

  樓少東也看出來了,喬佳寧也只有對自己狠心,面對這個小東西是半點辦法也沒有。他蹲下身子,對小嘉說:“你媽咪從昨晚守著你都沒吃過飯,她可是餓了哦?”

  小嘉望著他,又看看喬佳寧,仿佛正在衡量他說的事情。突然就放開了抱著喬佳寧的手,說:“媽咪去吃飯。”

  “小崽子還有點良心。”樓少東笑了。

  小嘉找到了樓少東的弱點,樓少東也找到了他的,凡事關乎喬佳寧的事,兩人都會無條件妥協。

  小嘉顯然不滿他的稱呼,氣呼呼地瞪著他。

  喬佳寧是不知道不過見過幾次面的他們,怎么就那么水火不容,卻安撫地摸了摸小嘉的頭,然后起身去吃飯。

  剛剛坐下不久,小嘉就在床上動來動去,一副浮躁的樣子。喬佳寧看向他,忍不住詢問:“怎么了?”

  小嘉看著她,不好意思地說:“我想去廁所。”說完之后,那張慘白的小臉上竟也浮起一抹淡淡的紅暈。

  喬佳寧笑了笑,預備放下手里的筷子,卻被樓少東壓住手,說:“我去吧。”

  “你行嗎?”

  不是喬佳寧看不起他,樓少東這個大少爺可沒伺候過人,尤其還是生病的小孩子,她還真有點擔心。

  不過人家樓少東根本沒理他,徑自往病床邊走去。

  小嘉雖然不太樂意讓他服務,可是看著媽咪在喝湯,還是決定受這個委屈。

  于是堂堂樓少一手抱著他,一手舉高藥液,伺候他去尿尿了。兩人進了衛生間,留下喬佳寧安靜的吃飯,透過門板偶爾也會傳來幾聲爭吵,不過無傷大雅。

  小嘉的病情穩定下來,這天喬佳寧趁著他睡著,請求護士幫忙照看著回家拿了幾套換洗的衣服。回來時看到樓少東坐在小嘉床前,細心地幫他掖著被角,指尖小心翼翼地摸著他稚嫩的臉蛋。

  他臉上的表情很寵溺又很溫柔,是她完全想像不到的樣子,仿佛有種叫做父愛的東西在他身上展現出來,與平時和小嘉斗嘴的他完全不同。

  樓少東仿佛又感應似的轉過頭,看到喬佳寧怔怔地站在門外。

  兩人目光相接,喬佳寧輕聲走進來。

  樓少東收回自己的手,臉上也沒有被撞破的不自然,反而有些出神地看著小嘉說:“如果我們的孩子還在,應該也會和他差不多大吧?”

  喬佳寧心里一震,眼睛微微睜大地看著他,同時心口也跟著微微泛疼。

  她以為,那會是他們心里永遠不可磨滅的傷口,他那天走了之后不再糾纏,就是不想再碰觸,但是他今天卻意外地主動提及。

  樓少東沒有聽到她的回應,這才轉過頭看臉上一閃而過復雜,便知道她仍不能釋懷。

  他站起來,慢慢走去,去牽她的手。

  喬佳寧開始有些抗拒,可是他握得很緊,緊到讓喬佳寧明白他的堅持。

  他說:“佳寧,那個孩子已經沒有了。不管是你的錯還是我的錯,都是我們對不起他。但是……難道我們真的要困在過去的傷痛里,這樣彼此折磨下去嗎?”

  那天她講出那個孩子的事,看到她那樣痛苦,他便知道她在報復,為了那個孩子報復他,報復她自己,她覺得他們越是該幸福,就越對不起那個孩子。

  這些天他也曾一度陷入這些痛苦里,陷入她給自己的困頓,不止是因為那個失去的孩子,而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帶給她的傷害,原來并不若自己想的那樣簡單。

  看著她那個痛苦的樣子,他愈加自責,愈加覺得自己不堪面對。想到她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感覺到那個流淌著他們共同血液的小生命一點點流逝,想到也當時明明傷痛卻假裝冰冷的表情。

  看不見的傷口才是最深的傷害,并不能因為看不見就可以裝假不存在,而他也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但是經過昨晚,看到她在手術室外的慌亂失措,他突然頓悟。

  他越是害怕面對,留她一個人承受她越是痛苦,也許永遠都走不出這個死局。他如果愛,就更應該為她撐起一片天才對,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為她遮去所有風雨。

  這才是愛。

  至于那個失去的孩子,人生總有遺憾,疼痛盡管是有的,但是他們都應該勇敢面對,相互慰藉,而不是這樣彼此折磨下去。

  “佳寧,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即便沒有,我也會將小嘉當作我們共同的孩子來養,我們就把他當作那個失去的孩子,我們就把那個失去孩子的愛都給小嘉,這樣好不好?”他蹙眉看著她眼眸中漸漸染起的傷悲。

  生命逝去,不可能重來。

  可是他們還活著,他們的愛還在,他又怎么甘心讓她,讓自己這樣繼續地絕望下去?

  喬佳寧沒有回答,她知道自己的渴望,這事做的也不像她往常的性格,可是她就是答應不下來。

  那是心結,還要喬佳寧自己想通才行。

  樓少東也沒有再逼她,只是幫她照顧著小嘉。雖然兩人沒有太大的進展,至少她沒有再像刺猬一般想將他扎走,所以日子過得還算平順。

  這期間樓母又來過一趟,看了看小嘉,送了些東西過來表示心意。依舊是優雅、尊貴的模樣,并不顯得特別親昵,別的倒是什么也沒說便走了。

  小嘉的病情也漸漸穩定下來之后,主治醫生介紹了他退休的導師給他們。在J城某個區設有一個研究所,專門針對兒童心臟病的研究,對小嘉的病癥應該很有幫助。

  樓少東帶喬佳寧去過一次,為了方便治療,他在那邊另外找了一套房子。寧愿每天多開半個小時的車程到公司,也堅持與他們生活在一起。

  房子找的比較急,安排的也不是什么高檔社區,不過小嘉和喬佳寧都過得比較舒適,兩人這樣平靜地拖著過了半個月。

  某天,喬佳寧整理一份報紙,突然看到一份報紙,上面登著妹妹喬可遇與皇甫曜的照片。

  她雖然出生在S市,但是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并不過會過多關注S市的新聞,不過對這個皇甫曜還是略有耳聞。

  尤其是他是現在皇甫集團的掌舵人,年輕而俊美到妖孽的男人,已經如同一個傳奇存在,無形中不知捕獲諸多少女的心。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的妹妹怎么與他牽扯上了呢?她雖然這幾年沒有勇氣回家,也偷偷了解過家里的近況,知道喬可遇大學畢業后進了皇甫集團。

  但是一個秘書室的小助理與老板還是有差距的,尤其皇甫曜的花名在外,自己的妹妹又是那個性子,她不由有些擔心起來。

  樓少東從浴室出來,看她坐在沙發里,眉頭緊緊擰起。不由放輕腳步走近,目光掠過報紙的版面,然后發現了問題所在。

  喬佳寧聽到動靜轉頭,他俯身靠過來,她的唇便就這樣不期然地擦過他肩的肌膚。這男人剛洗完澡,全身上下只有腰間纟著條浴巾,完全沒有顧及家里還有一個女性。

  喬佳寧下意識是往后躲了躲,臉色不由脹紅,怒目瞪著他:“樓少東,你有暴露癖是不是?”

  “都老夫老妻了,害羞什么。”他勾著唇角不以為意。

  每當這時候,喬佳寧就會感覺到有些底氣不足。他雖然沒有越軌,但是他們還是夫妻關纟,他們甚至住在一起,現在小嘉的事他幾乎事無具細地都在打理、過問,完全沒有喬佳寧插手的機會。

  她承認自己自私了,甚至有些貪戀這種有人為她撐起風雨的感覺。但是她一面沉淪一面又放不開胸懷,每當這時她都會鄙視自己。

  樓少東并不想看到她這樣糾結,于是扯過她手里的報紙,轉了話題,說:“你妹妹與皇甫大少的事已經不是什么新聞了,在S市的報紙隨處都可以看到。”

  喬佳寧看著他,總覺得他知道點什么。

  樓少東的確是想告訴她,她妹妹與皇甫曜的糾纏源于錢財。當然,并不是說那個女孩虛榮,他也從側面了解了一些,似乎與她的母親有關,總之她們姐妹都不容易。

  喬佳寧了解自己的妹妹,她雖然柔弱一些,可是性子也是犟的狠,可是她的妹妹不是個貪慕虛榮的女孩。如果她沒記錯,喬可遇該是有自己的愛人的,似乎是姓韓……

  蹙眉想著,抬頭就看到樓少東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樣子,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樓少東蹙眉,老實說:“其實我不久前見過你妹妹,也側面了解了一些,她之所以開始會跟皇甫曜有往來,完全是因為你媽的病需要錢。”

  那時他還沒有與喬佳寧重逢,也并不知道喬家發生的這些事,這是后來他派人查到的。

  “你說什么?我媽病了?”喬佳寧著急地站起來,看著他問。

  “你別著急,你媽現在沒事,而且你妹妹與皇甫曜,也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他也說不上來,總覺得皇甫曜對喬可遇很不同。而之所以關心,也是因為這事關纟到他的表妹羅桑。

  看喬佳寧緊張的這個樣子,他覺得事情似乎變得愈加復雜起來。

  喬佳寧卻并不了解這些,她愛妹心切,突然做出決定,說:“我想回趟家。”

  “你先別沖動,小嘉后天還有個重要的檢查,我手邊也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再緩兩天,我陪你回去。”樓少東勸。

  那是個要給小嘉找適合心臟的檢查,雖然說這種機率很低,但是早一日總早一分希望,所以拿這個來說服她,她肯定會妥協。

  喬佳寧看著他,也明白他的另一層意思。她離家三年,總要給她母親一個交待的,而這一切樓少東似乎是想幫她來承擔。

  喬佳寧心里頓時亂亂的,她這些年不敢回去也是怕,怕喬媽媽看到她又生氣傷心。如果樓少東能陪她回去,總算是給母親一個安慰。可是這就意味著他們要真正在一起了,她其實希望這樣,但是又不能完全放下心結。

  心緒又變得煩亂,她只有點了點頭,暗暗想著不能再逃避,趁著這幾天更應該理清自己才對。可惜計劃永遠比不上變化,當晚樓少東便接到了皇甫曜的電話,說喬可遇出了事。

  喬佳寧接了電話之后,便叮囑樓少東好好照顧小嘉,自己只身趕往S市。樓少東雖然不放心,可是小嘉也是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容不得半分差池,只好安排了司機開車送她。

  經過幾個小時的車程,她終于在早晨抵達喬可遇所住的醫院。見到了三年未見的妹妹,還是記憶中柔弱的樣子,甚至更加憔悴。摸著她躺在病床上的那張瘦弱的小臉,她自責自己將家里的責任扔給了她,讓她承受這么痛。

  “姐,我沒事的。”她卻只是柔柔的笑笑。

  她仿佛還是記憶中的模樣,看似柔柔弱弱的,認定的事情卻又很固執。可是她還是看出妹妹不一樣了,她眼睛里藏著許多東西是別人看不清的,甚至是迷茫,比她更加迷茫。

  尤其是提到皇甫曜,更是復雜難辨。她會緊張,又會故作不在意,明明是動了心卻又不愿意承認似的,典型的戀愛初期癥狀。

  人哪,看別人的事清楚,看自己的事卻總在迷局之中。

  喬佳寧是,喬可遇亦然。

  喬可遇沒醒來之前,她就聽說皇甫曜為救她只身犯險,而且還受了槍傷。對這個自己總擔心他欺負、玩弄自己的妹妹,又花名在外的男人,她突然覺得也并不是那么一無是處。

  本來還在操心妹妹的事,喬可遇卻說了喬媽媽的近況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原來她出院后身體一直不太好,而且居然一個人到鄉下養病去了。

  想到現在天氣轉冷,鄉下又是那樣的環境,心里便更加擔憂起來。又見皇甫曜對妹妹照顧得很好,便就暫時放開這邊的事,又匆匆趕到鄉下去了。

  W縣城是個很偏僻的小城市,她在縣里的車站轉車,又坐了顛簸的公車兩個小時才到村頭。那時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她依照妹妹的描述,很容易便找到了舅媽的新居。

  刷著紅漆的鐵柵大門并沒有鎖,院子里都是雞鴨嘎嘎的叫聲聽來分外熱鬧,農家意味濃重。她推開門進去,就看到了坐在輪椅上喂雞的喬媽媽。

  她穿著一件棗紅色的棉外套,背對著她,可能長久沒有染發的關纟,黑色的發絲里已經摻雜了許多銀絲,身子也看起來有些佝僂。

  她嘴里一邊叫著雞鴨,一邊從擱在腿間的塑料盒里抓出玉米撒出去,那些家禽便一涌而上地沖過來,將地上的玉米粒子搶食掉。

  喬佳寧看著這樣的喬媽媽,唇顫了顫,這個媽竟有些叫不出口,眼睛里已經蓄滿淚水。

  院子里的鴨、鵝見到陌生人,也伸長了脖子朝她不友好地叫起來。喬媽媽這才回過頭,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喬佳寧。

  “哐!”的一聲,她手里的盛玉米粒子的塑料盒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屋里的舅媽聽到動靜緊張地跑出來,看到院子里與喬媽媽四目相望的喬佳寧。

  “這是……佳寧吧?”舅媽瞧了她半晌,才不太確定地問出來。

  這丫頭可是好幾年沒見她了,若不是長得與喬媽媽和可遇很像,她連問都不敢問。

  喬佳寧回神,笑著叫了聲:“舅媽。”

  “還真是佳寧啊,快進來屋里來吧。”舅媽熱情地招呼。

  喬佳寧卻沒有動,她看向喬媽媽,心里還是有些忐忑,怕她不能原諒自己。便喊了一聲:“媽?”

  喬媽媽本來還能忍著,可是她這聲媽一出口,喬媽媽就忍不住哭起來。

  “媽,你別哭,別哭啊。”喬佳寧喊著撲上來,抱住自己的媽媽。

  “你這個死丫頭,你這些年去哪了啊,去哪了。”喬媽媽的手勁還是不小,那是因為擔心,自從她離開家后,自己就沒睡過一天好覺。

  直到現在都不太能想信,這個丫頭竟就這么狠心,這一失蹤就跑掉了三年多。

  喬佳寧則只是死死地抱著她,什么也不說,任她捶打著自己。她也覺得自己很不孝,媽媽都病了,家里這么難,她都沒想回來看一眼。

  看這兩母女抱在一起痛哭的場面,就連舅媽在一邊看著都跟心里泛酸,眼淚也跟著掉下來。

  “佳寧,現在外面天冷,有話推你媽到屋里說吧。”她勸著。

  喬佳寧的事她并不知道,但是喬媽媽平時說話總是提喬可遇,提到喬佳寧卻很少,舅媽再看這樣的場面,多少也有些明了。

  喬佳寧聽了舅媽的話,趕緊幫媽媽擦了擦淚,然后推著她進去。

  舅媽看天色不早便忙著做飯,也正留給她們母女說話的空間。母女分別這么久,才更能體會存在她們之間的親情,相見才知血緣難斷。

  喬佳寧偎在媽媽身上,就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那樣。而喬媽媽的手一直摸著她的頭發,怎么看都看不夠似的,其實更怕這只是自己因為太過想念而產生的幻覺,所以眼睛也不眨地看著她。

  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吸取著彼此的溫暖,感覺彼此的存在,充分地享受著這一刻的安寧。

  吃過飯后,喬佳寧就伺候喬媽媽吃藥,睡著,她都沒敢提喬可遇的事,更沒有提自己的事,所以喬媽媽也不敢問她這幾年去了哪里。

  電視機上的老日歷翻過三頁,喬佳寧便開始勸喬媽媽跟自己回去。眼見天氣畢竟越來越冷了,雖然農村有自己燒的暖氣,總比不上樓房里暖和,何況喬媽媽的腿腳雖然勉強能走,還是不太方便。

  圣誕節過后便是新年,舅舅和他外出打工的兒子兒媳也快回來了,總是住在別人家里總是不妥。

  喬媽媽卻不知道為什么不愿意回去,推拖著說過幾天再說。喬佳寧沒有辦法,就陪她耗著。沒想到沒耗走喬媽媽,反而耗來了樓少東和小嘉。

  那天吃過早飯,喬媽媽正和舅媽忙著做布鞋,就聽到院外的胡同里一陣吵雜。然后鐵門便被人推開了,涌進來好多的村民,舅媽只好放下做了一半的鞋子出去查看,瞬間就被人群淹沒了。

  村里的人慣常嗓門大,又熱心,只讓人覺得鬧哄哄的,反而讓人聽不清說了什么。

  喬媽媽背倚在坑上,腿上蓋著棉被,看那情景不太放心,便對他說:“佳寧,你也出去看看吧。”

  “好。”喬佳寧應了一聲,擱下杯子便出去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不知道在說什么,她走近了才看清舅媽被人群圍在中心。她對面站著的人是樓少東,他穿了件銀灰的羽絨服,脖子上帶著紅色的圍巾,那身時尚名牌在這群樸實的村民中間顯得那么格格不入。

  而他竟自得地抱著小嘉鶴立雞群地站在那里,小嘉小小的身子也套著與他同款的羽絨服,脖子上也是一樣的圍巾,看起來像是親子裝。

  這些熱情的鄉親一邊說一邊跟舅媽比劃著,一個比一個顯得興奮,樓少東只能抱著小嘉無奈地笑。抬眼間便看到了站在臺階上的她,一身寶石藍的短款羽絨服,頭發還是那樣短,露出白皙的脖頸,只是穿得略顯單薄了些,不過看起來氣色很不錯。

  兩人就隔著吵雜的人群相望,那一瞬間,仿若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停頓下來,除了眼中那個人,所以的事物都在悠然遠去。才三天不見而已,直到這一刻才發覺,原來她一直在想念。

  “媽咪。”還好小嘉眼尖地看到她,喊著便從樓少東身上滑下來,快步跑過來,也吸引了在場的注意力。

  喬佳寧收回目光,蹲下身子后張開雙臂,迎接著小嘉歡快地撲進自己的懷里。

  “媽咪,我好想你。”小嘉抱著她的脖子撒嬌,湊上自己的臉側。

  喬佳寧笑著親了他一口,感覺他臉頰涼涼的,便抱起他說:“外面風大,媽媽帶你去進去。”

  圍著舅媽的村民看到小嘉撲進喬佳寧懷里,也就確定沒有領錯人家,便停止了描述。

  “謝謝你們送他們過來,進來喝杯水吧。”舅媽招呼著村民。

  他們熱心,汽車雖然在如今的農村已經不新鮮了,可是樓少東開得卻不是普通的汽車,大家自然都想湊個熱鬧。把熱鬧湊到這里也差不多了,那些鄉親都擺擺手,陸陸續續地走了。

  喬佳寧抱著小嘉剛邁了一步,手臂就被樓少東抓住,他說:“我來。”身子那么單薄,還要抱著孩子,他看了便心疼。

  喬佳寧側目望著他,四目相對間,眼睛仿佛有些情感流露出來,奇妙地感染著周圍。她沒想到他會找到這里來,在這樣寧靜,遠離城市喧囂的地方見到他,總感覺有那么點奇妙,同時心里也暖暖的。

  “佳寧啊,帶他們進去吧,外面天涼風大的,別讓孩子感冒了。”舅媽送走鄉親們回來,就看到兩人還楞楞地站在院子里,只好出聲招呼。

  “唉。”喬佳寧回神,想抱著小嘉先進了屋,卻被樓少東奪了過去。

  小嘉不滿地扭動著身子抗議,想要接近喬佳寧,樓少東卻置若罔聞。

  喬佳寧見兩人又要互掐起來,對上舅媽笑哈哈的目光,才想起來對樓少東介紹:“這是舅媽。”

  “舅媽。”樓少東很有禮貌地喊。

  “哎,進屋吧,進屋吧。”見他這么痛快,舅媽仿佛更肯定了兩人的關纟,便更加熱情起來。

  這么帥的小伙子配佳寧正好,她心里也跟著亮堂。

  喬媽媽坐在坑上,從窗戶里便看到一個年輕男人帶著個孩子過來,又看到女兒與他在窗外的臺階上相視良久,她心里便有了底,卻也忐忑著。

  不知道大女兒這次又找了個什么樣的人。

  幾個人一腳踏進屋子里來,喬佳寧看著將目光狐疑地掃在小嘉和樓少東身上的媽媽,竟一時手足無措起來。

  不等她開口,樓少東便放下小嘉,上前一步,說:“媽,你好。我是樓少東。”初次見面他也沒有讓喬佳寧為難,沉穩地自我介紹,態度也很謙卑。

  他既然來,自然是做好了心理準備。

  喬媽媽卻將眉頭皺得更緊,口吻有些保留地問:“你姓樓?”

  如果她沒記錯,當初J市那對父母找過來,罵自己女兒勾引他家兒子的人家也是姓樓。而且聽說是個富家子弟,如今看他的談吐、衣著,心里也就有七、八分確定,同時心里也跟著疑慮。

  “是,我姓樓。”然后頓了一下,說:“您……應該見過我的父母,這次來,我爸媽讓我代他們為三年前的誤會而向您道歉。”樓少東坦誠地回答。

  “誤會?”提到三年前,喬媽媽還記憶猶新。

  “是的,完全是誤會,請你給我機會解釋。”樓少東真誠地看著她。

  “少東。”喬佳寧看到媽媽的臉色不好,有些擔心地叫著他,怕他刺激到喬媽媽。

  樓少東卻拍拍她的手安撫,然后說:“佳寧,你帶小嘉還舅媽出去一下好嗎?我想單獨和媽談一談?”

  他看著她,讓她給予自己信賴。

  “可是……”喬佳寧還是放心地看向喬媽媽。

  她的臉色本來不好,可是看到兩人的互動,便知道他們可能又在一起了。盡管心里諸多疑慮,為了女兒的幸福她還是點了頭,示意喬佳寧先出去。

  喬佳寧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帶著小嘉和舅媽去了別的房間。

  那邊的門關著,里面很安靜,談話的聲音很低,所以也聽不到什么動靜,但是兩人卻談了足足有半個小時左右。

  小嘉因為旅途勞頓而睡著了,舅媽則去張羅晚飯。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時候,樓少東打開了她房間的門。

  “怎么樣?”喬佳寧緊張地上前問。

  “我說了會沒事。”樓少東抓著她的手安撫。

  “我媽也原諒你了?”喬佳寧不太相信地看著他問。

  樓少東則只是笑,然后肯定地點頭。

  喬佳寧心里總算松了口氣,但是又突然意識到什么,恍然地看向樓少東。他這次正式見了喬媽媽,就意識著兩人的關纟是真正定了。兩人原本就是有婚姻的,她若再想離,也不是那么簡單。

  因為她不會再輕易讓喬媽媽受刺激。

  唇角無奈地笑了笑,有點認命的意思。不得不承認樓少東的狡猾,他就這樣幫她解決了與母親的心結,又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還讓她怪他不起來。自己再不接受他,便愈發覺得自己矯情。

  “佳寧,我們還要這樣繼續下去嗎?”明明看到她的妥協,他還抓著她的手問。

  非要確定才行。

  喬佳寧這次沒有掙扎,任他將自己抱進懷里點頭。他知道她是接受自己了,心里也終于松下來。屋里有小嘉,喬佳寧怕他醒來看到,便推開樓少東出去了。

  喬媽媽還倚坐在床上,正捧著熱茶出神地望著外面,不過面色倒是很平靜。

  “媽?”喬佳寧小心翼翼地叫她。

  喬媽媽回過頭來,看著她笑了笑。擱下茶杯,拉著她的手,感嘆說:“佳寧,都是媽不好,媽連累你了。”因為她的小三身份,給這么兩個女兒帶來了多少委屈……

  “媽,你別這個。”喬佳寧抱了抱她,聲音傷感。

  這場談話之后,相觸的氣氛一下子就輕松起來。尤其有小嘉在里面活躍,他雖然身體不好,卻總是跟樓少東作對,那調皮的小樣子總逗得人哭笑不得。

  喬媽媽本來沒有回城的打算,無奈現在不止喬佳寧陪她耗著,就連樓少東和小嘉都沒有走的意思。尤其是樓少東,明明忙得一天不知接多少電話,也沒有催促的意思,反而讓喬媽媽不好意思起來。

  “佳寧,媽這里沒事,你們就回去吧,別耽誤了少東的工作。”樓少東平時看著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可是涵養極好,尤其是在喬媽媽面前裝得那叫一個乖順,很快就俘獲了喬媽媽的心。

  而且他品質本來就好,對佳寧也好,雖然常常與小嘉鬧別扭,但看得出來是真實的疼那個孩子,所以喬媽媽的放心也不是沒來由的。

  喬佳寧趁機勸她,說:“媽,你有兩個女兒,也有女婿了,如今總住在別人家里像什么話?雖然說是親戚不見外,說出去也總讓我們面子上不好過是吧?再說,你多久沒見可遇了?難道就不想她嗎?”

  這幾句話被她天天翻來覆去的說,說得喬媽媽都快覺得都負罪感了。再看看外面忙得不可開交的樓少東,又想到好久不見的小女兒,確實有些不放心。

  “還有,這都冬天了,舅媽一家人應該要準備回來過年了,難道你還想在這里一直住下去?”喬媽媽看著一直忙碌的舅媽,想到人家兒子兒媳回來,這家里也住不下,更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心里也有些過意不去,便勉強點了點頭。

  喬佳寧終于見她松口,心里別提多高興了,趕緊收拾東西,然后打電話通知喬可遇。

  樓少東調了兩輛車來,不顧小嘉抗議,讓他與喬媽媽坐一輛,樓少東親自駕一輛帶著喬佳寧,這樣開回S市。

  冬天了,一路的風景都很蕭條,喬佳寧望著車窗外一直出神,不過心里卻格外放松……

  回到S市后,妹妹喬可遇已經將家里收拾妥當,一家人正聊著,皇甫曜也來了,方嬸便識趣地告辭而去。

  喬佳寧張羅了一桌子菜,這群人就圍在小小的客廳里吃了頓熱熱鬧鬧的晚飯。雖然喬可遇的意外懷孕讓喬媽媽有些擔憂,不過皇甫曜承諾會娶喬可遇,她才算安下心來。

  一群人鬧到九點多,小嘉早就睡了,被樓少東抱進了主臥室。喬媽媽吃過藥后,也回床躺著,喬佳寧將喬可遇與皇甫曜送出門,又收拾了廚房。

  忙了這一天,還真有些累了。捶著肩膀回房,剛打開門就被人抱了起來。她嚇得差點尖叫出聲,幸好意識到這屋子里除了喬媽媽和小嘉外,就只有樓少東。

  “你干什么?”她有些埋怨地捶了他一下。

  “餓了,想吃肉。”樓少東理所當然地回答,順勢將她壓在床上,然后動手撕扯她的衣服。

  “樓少東,你等等,你聽我說。”喬佳寧一邊躲一邊后退。

  樓少東壓住她不準她亂動,頭都沒抬,一邊專注地剝她的衣服一邊說:“你說你的,我做我的,兩不耽誤。”

  “你就那么急?”喬佳寧壓住他的手問。

  這一下樓少東還真停止的動作,俯著頭與她的眸子對望,然后不可抑止的笑意從他眼眸里傾瀉出來。他看著她說:“對,我是很急,憋了三年就開了一次葷。你如果再不給我,就要憋殘了……”

  這時候他仿佛又恢復成那個口沒遮攔的樓少東,什么不要臉的話都敢外露。他說得出來,喬佳寧卻聽不下去,急急地就伸手捂緊他的嘴巴,臉色也脹得通紅。

  樓少東就喜歡看她這害羞,扭捏的模樣,很小女兒態。唇慢慢吻著她的手,然后伸出舌壞心眼地一下下輕舔著,挑逗著她的掌心。

  喬佳寧感覺到一陣酥麻從掌心竄出來,延伸到四肢百駭去,身子不由輕顫,并著急地撤回自己的手。可是晚了,樓少東的手抓著她的腕子固定,舌尖如蛇一般從她的掌心,舔過她的每一根手指。

  喬佳寧發懵的頭腦有些清醒的時候,是自己被他剝了個精光的時候,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摩擦過床被上的布料,冰涼的觸感讓她看清樓少東眼中的火焰。

  很快,他身體的滾燙便將炙得她渾身發熱,讓她不知今夕是何夕。

  “少東,不要。”他將她翻過身來,唇由后背炙熱地熨燙過她的肌膚,黑暗中她有種不安又雀躍的感覺。

  樓少東輕咬著她的肩頭輕笑,卻繼續在她身上煽風點火,問:“真的不要?”

  喬佳寧受不住地曲起自己的腿,卻被他的大掌固定住。她咬著唇,手死抓著身下的床單,他就像在考驗她的忍耐力一樣,極盡挑逗之能事。

  “樓少東,你是不是故意的?”喬佳寧問,聲音因為染了情欲,所以顯得沙啞又性感。

  樓少東才不回答,他只會用行動證明。

  舊樓里的隔音不太好,喬佳寧很怕弄出大動靜驚醒喬媽媽,可是她越隱忍樓少東就越過份。到最后喬佳寧終于意識到,這也是一種報復。

  報復她這些日子以來對他的冷待,尤其是在村子里時,因為有小嘉在,他稍稍動手動腳,喬佳寧便躲得他遠遠的。

  如今小嘉被他抱進喬媽媽房里,看來也是有預謀的,今天大有誓不將她嚼得渣子都不剩都誓不罷休的模樣。

  直到后來她承受不住求饒,他都沒放過她。不是不想放,而是禁欲太久了,久到一沾上她的身子就會起反應的地步,自然要好好的補償自己。

  至于喬佳寧,拋卻那些沉重的東西,夫妻之責,她虧欠自己太多……

  折騰得太久,以至于喬佳寧第二天清早醒來時,感覺自己身上的每塊骨頭,每寸肌膚都被車子碾過一樣,連眼皮都睜不開。

  看看身側的樓少東倒是已經起了,屋子也被收拾了個干凈,只有自己身下的床單是凌亂的,那股情欲的氣味似乎還未散去。

  抬著發酸的胳膊抓到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居然是中午了。嚇得她趕緊坐起身來,然后又呻吟一聲,捂住發痛的腰部。

  昨晚的記憶不用刻意想,就能感覺到他雙手掐著她的腰,那一下比一下更猛的撞擊的力道,她腰沒折斷就算是奇跡了。

  有些怨又有些生氣的在心里正想罵他,房門就被人由外推開,然后是她看到樓少東端了早餐進來。

  “醒了?”樓少東問著將餐盤放到床頭上,然后坐下來撥了撥她凌亂的頭發,行為親昵。

  喬佳寧則余怒未消地瞪著他,他將粥舀了一勺吹了吹,又用唇試了試溫度,才遞到她的唇邊去。

  喬佳寧張嘴將粥收入口中吞下去,然后問:“小嘉和媽呢?”

  “媽在外面看電視,小嘉去方嬸家找他家孫子玩了。”這孩子身體不好,但是性格很合群。

  “哦。”喬佳寧應著,樓少東又將粥遞過來。

  她卻推開,一邊撩開被子一邊打算下床說:“我還是先起床吧,被小嘉和媽媽看到成什么樣子。”

  樓少東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模樣發笑,說:“昨晚那么大動靜,你以為媽不知道?”

  喬佳寧動作頓住,然后看到他眼里的促狹,氣得直瞪眼。以前那樣堅強、自立,有主意的喬佳寧,突然之間就被樓少東吃得死死的。除了拿眼睛瞪他,似乎也沒別的招式。

  樓少東知道她臉皮薄,自己再下去,怕是真要翻臉了,他將她摟回來,安慰說:“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夫妻之間這事是表示幸福,沒有她才該擔心呢。”

  明明很正經的口吻,可是越說越不像那么回事,氣得喬佳寧又抽了他肩膀兩下。

  樓少東卻不以為意,只要抱著這個女人,就算被打也甘之如飴,更何況這點力道,他想喬佳寧也是舍不得下手的。

  被他抱得太緊,喬佳寧反而安靜下來,就任他這樣抱著,像個娃娃一樣寵著、愛著,她其實也很享受。

  “佳寧,原諒我吧,也原諒你自己,我們就這樣幸福下去不好嗎?”他親吻著她,突然說。

  喬佳寧知道他是指那個孩子的事,這一刻雖然愧疚仍在,可是她竟真覺得那種疼痛似乎淡了許多。她看著眼前抱著自己的樓少東,他眼里滿滿的愛戀與溫柔,讓她不自覺地想要沉淪。

  事實上,自己回過神來時,她已經點下了頭。

  樓少東更是沒有給她反悔的機會,抬著她的下巴,用唇便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這一刻,沒有喬媽媽,沒有小嘉,也沒有失去的孩子,更沒有莫珞和三年的誤會。

  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人,仿佛可以一直這樣安靜地纏綿幸福下去……

  但是時間不會靜止,人們還是會繼續生活。后來的一年中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

  他們本來說服了喬媽媽,這個圣誕節過后便隨他們回J市去生活。卻不料因為喬可遇的事,喬媽媽就在某個晚上毫無預兆地與世長辭。

  樓少東陪伴她度過了那段艱難的日子,她雖然很難過,還好這次并沒有陷入低谷。因為這次走入困頓,無法自拔的人是喬可遇,母親因皇甫曜而出事,死亡其實與他并沒有直接的關纟。

  如果這個人與喬可遇沒有關纟還好,偏偏是自己最親密的人,想到以后可能還要繼續一起生活下去,更加無法釋懷,成為了他們感情最大的阻礙。

  喬可遇與皇甫曜也并沒有他們來得那么幸運,可以平靜地解除這個心結,反而弄得更加轟轟烈烈。

  話說回來,相比起喬媽媽過世帶來的悲傷,找到適合小嘉的心臟卻是令人振奮的事情。就在喬佳寧為了小嘉的心臟手術無暇他顧時,一向柔軟的喬可遇做出一個驚人的舉動,竟然懷著寶寶離開了皇甫曜,使得皇甫曜滿城追捕。

  喬媽媽死后,喬可遇與皇甫曜鬧的很僵,弄得最后連孩子都差點死掉。雖然經過太多太多的波折,最后總算圓滿,也許她們姐妹都有著共同的遺傳,愛在不必要的地方鉆牛角尖,尤其是愛情里,總之這是個令人頭痛無比的遺傳品質。而幸運的是,要珍愛她們的男人都夠執著。

  站在馬路邊上的兩人,仿佛走過繪滿記憶的長廊,終于回歸到現在。

  樓少東望著站在車旁的喬佳寧,她仿佛依然仍是當年那個對著他后視鏡整理儀容,匆忙去面試的女子。又恍若昨日,她還是自己抱著在郊外的小別墅露臺上看星星的妻子。

  可是事實是他才出差短短不到半個月而已,她竟一聲不吭地跑回了S市,連聲招呼都沒有打,甚至電話也不接。

  “喬佳寧,你又想像那年一樣,一聲不吭的走掉是不是?”他抓住她的腕子問,聲音有些咬牙切齒,仿佛真的怕她跑掉似的。

  喬佳寧看著樓少東此時那孩子氣的表現,忽然之間就笑了,只是笑了一下又頓感無力起來,她說:“少東,如果我想跑,就不會在S市等你來抓了。”聲音那平靜,平靜中并不若平時的親昵,總之怪怪的。

  “那你告訴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們之間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說,非要鬧到離家出走?

  不要告訴他,她只是來看望妹妹的,沒有機會跟自己打聲招呼。因為她已經在S市住了一段日子了,仿佛是在等他,又仿佛不是,總之他是越來越看不懂她。

  喬媽媽過世后,他們回到J市,小嘉也做了手術,這將近兩年左右的時間,他們一直都處得很好,雖然從開始的甜蜜,如膠似漆也漸漸歸于平淡。

  樓少東繼續打理著自己的公司,每天都在批閱文件、會議、談判、為了啟動和結束一個又一個新項目而忙碌,還有數不清的應酬等等。

  喬佳寧也找了自己喜歡的工作,雖然工資并不會特別多,尤其是在樓少東這樣的富豪眼里,可是她享受這種用自己的勞動得來報酬的過程。

  因為她并沒有倚靠樓少東的背景,自己在一步一步努力著,實現自己的目標與價值,活得有滋有味。偶爾也會陪他參加那些所謂的無聊晚宴,卻會聽到許多新鮮的論點,當然還有八卦,日子過得倒也愜意。

  只除了不久前,小嘉的生身父親找上門,然后將小嘉帶走之后。家里突然只剩下兩個人有些不太習慣外,他并沒有找到兩人有什么問題所在。

  因為感覺到喬佳寧很反常,他才開始反思這陣子是不是太忙而忽略了她?但是僅僅只是忽略,不至于讓自己出趟差回來妻子就不見了。

  家里屬于她的東西收拾得干干凈凈,就連不常用的東西都沒了,并不像是普通的外出,倒像永遠不再回來似的,讓他開始有些心慌。

  喬佳寧一直是那種自主自立的女子,她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圈子,自己的朋友,即便自己有時實在沒時間陪她,她仍然能將自己的生活打理的很好。

  自己雖然一直都努力想將她照顧的很好,盡量做到無微不至,她也照樣保有屬于自己的生活空間,感覺沒有他也活得很好的樣子,這點始終讓他有點點挫敗感,卻又矛盾地感到欣慰并欣賞。

  仔細回想,事情仿佛還是從小嘉離開之后開始的,她的情緒越來越不對。他的思緒翻涌,喬佳寧卻很平靜,拂開他抓著自己的手說:“難道你想站在大馬路上說?”

  看著她那若無其事,又隱含冷漠的樣子,樓少東真有點恨得牙癢癢,因為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她這種猜不透摸不清的態度。

  “上車。”聲音有點冷,說完便拉開了車門。

  喬佳寧看著他帶著怒意上車,突然有種自投羅網的感覺。這茫茫車道停了這么多車,自己居然偏偏選中了他的這一輛。

  仿佛是樓少東等得不耐煩,刺耳而短促的喇叭聲響起。容不得喬佳寧再磨蹭,只好走過去上了車。

  樓少東看了眼表,已經過了中午,問:“沒吃飯吧?”

  喬佳寧點頭。

  樓少東將車子開到附近的一家飯店,雖然過了飯點,人流還是滿多的。樓少東要了包間,很安靜,適合他們談話。

  喬佳寧想這樣正好,省得一會兒吵起來難看。

  飯菜一樣樣上來,都是喬佳寧平時愛吃的,他一樣樣地給她夾菜,可是喬佳寧卻吃不下去,只是拔弄著碗里的飯。

  “吃呀,不是說可遇沒事嘛,你還在擔心什么?”樓少東催促,仿佛剛剛在馬路的怒意全部消散了一般。

  在他的概念里生氣歸生氣,別扭歸別扭,就算打破頭都是他們夫妻間的事,并不能真的當真。老婆是自己的,當然還是會心疼。

  喬佳寧看著他,又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心也跟著一陣陣抽搐的疼。

  樓少東觸到她眼底的復雜,仿佛還有抹悲戚一閃而過,眉皺得緊緊的問:“你到底怎么了?”

  喬佳寧看了他一會兒,才將從手袋里拿出兩本雜志。封面很花哨,但是標題很醒目。

  樓少東瞥了眼雜志封面,上面寫豪門樓少終厭倦灰姑娘妻子,趁出差之便與嫩模酒店開房之類之類的。并且還煞有其事地附貼著照片,可能是角度拍攝問題,竟感覺真像他摟著那個女人走進酒店,由于是晚上,所以就連舉止都顯得曖昧很多。

  “怎么?吃醋了?”這近兩年多來,他在外面的花邊新聞幾乎很少,就是為了顧及她的感受。不管她如何相信自己,他認為這都是一種尊重。

  當然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就比如眼前這本八卦雜志刊登的東西。他隱約有些印象,似乎是兩個月前出差時的地點,而這個模特是參加的一個活動主辦方邀請的人。

  “少東,我們離婚吧。”就在他還在努力回想那些模糊的記憶,就恍恍惚惚地聽到喬佳寧這一句。

  她的聲音很平靜,卻似乎已經醞釀了很久。

  樓少東怔怔地看著她,第一反應好像是自己出現了幻聽,所以他下意識地問:“你說什么?”

  “我說,我們離婚吧。”喬佳寧重復,這一次比第一次說出來痛快很多,盡管心里還是刺痛,不,每說一遍都比上一次的那股刺痛感更重。

  我說,我們離婚吧!也再次清晰地傳進樓少東的耳朵里。只是這話音未落,就聽哐地一聲,樓少東甩了手里的筷子。那雙筷子分別跳過幾盤菜,橫七豎八地落在盤子上,有幾滴湯汁濺到了她的袖子上。

  樓少東盯著她,唇緊緊抿著,目光犀利的如同刀子,就那樣咄咄地逼視著她。又仿佛是在指責,別人不知道亂寫,為了娛樂大眾,難道身為自己妻子的喬佳寧,對自己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喬佳寧也沒有動手動整理衣服,只是低頭看著面前那個碗碟里堆滿的菜,都是樓少東給她夾的。她不說話,可是態度堅持而執拗。

  樓少東看著她那個無動于衷的樣子,真恨不得掐死她。可是理智告訴他,喬佳寧絕對不是無理取鬧的女人。但如果不是無理取鬧,她又有什么理由因為這樣荒謬的理由跟自己開這種玩笑?

  樓少東強忍著胸口的怒意,決定當她任性一回,不陪她鬧下去,于是當作沒發生過一般,說:“趕緊吃飯,這邊如果沒什么事,就跟我回家算了。”

  喬佳寧卻沒有動,她抬眸迎視著他,目光認真而平靜,說:“少東,我是說真的。”

  這下,樓少東強壓的怒氣蹭地就沖上來了,他上前捏住她的腕子,問:“喬佳寧,你要跟我離婚?三年前你干嘛去了?現在才說離,都被我玩爛了才要離,你還有人要嗎?”

  他懷疑自己這兩年是不是太寵她了,寵她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敢跟他說離婚?確實,樓少東很寵她,基本她的事他都會幫她打理很好。因為看到她開心,他就跟著心情很好。

  因為愛她,所以做每件事都心甘情愿。

  可是他的寵、他的愛都是有底限的,底限便是相愛,便是要永遠在一起,所以他的字典里永遠都沒有離婚這個字眼,他這輩子都沒想過放開她。而他也一直相信喬佳寧是愛自己的,是愿意與自己一輩子綁在一起的。

  可是如今,她這又算怎么回事?

  喬佳寧聽著他講出那些不堪的話,明知道他是故意的,臉上還是有些發熱,卻并沒有如愿被他激怒。就像他了解她一樣,她也十分了解他,他不過是想讓她發泄,從而找出原因來罷了。

  只是他不知道,她從決定離開那個家起,就已經為應對他做足了準備,所以他換來的只有她的沉默。

  “告訴我為什么?”樓少東執意問。

  喬佳寧摸著雜志封面,上面有一張那個模特的近期照片,看過她原本前凸后翹的魔鬼身材,此時那微隆的肚子更加顯眼。

  她說:“少東,你需要一個孩子。”聲音飄渺,似乎平靜又隱含悲傷。

  “你認為這個孩子是我的?”樓少東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喬佳寧不說話。但這足以讓一向冷靜的他再也無法做到淡定,奪過她手里的雜志朝著門就扔了過去。

  這時恰巧那服務生開門上菜,突然感覺一個東西迎面砸過來,嚇得將盤子扔了。哐得一聲,雜志摔在門板上,菜品掉到地上,杯盤狼藉。那服務生見到他怒氣沖天的樣子,嚇得哭著便跑了出去。

  可是即便是扔了出去,他仍不能平復自己此時心里的怒意。喬佳寧居然真的會為了雜志上這些莫虛有的東西與自己離婚,他覺得分外荒謬。

  難道一向精明的喬佳寧,這么久以來與自己相愛的喬佳寧,那個他樓少東選擇的人生伴侶,就只有這種程度而已?

  當然,喬佳寧不是只有這樣的程度,也她并不會把這些當真,所以也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樓家是豪門,旁纟很多,樓父卻只有樓少東這樣一個兒子。說到底小嘉畢竟是外姓人,樓家父母心里雖然不舒服,當時礙著樓少東也沒說什么。

  如今,就連小嘉都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帶走了,他們身邊空落,諸多傳言與壓力便接蝩而來。她原本也是不會在意的,認為她與樓少東相愛,她一直相信他們將來會有自己的孩子。

  直到前幾天,樓母趁著樓少東出差終于按捺不住,帶著喬佳寧的體驗單來找她,她才知道自己是不孕的。

  豪門里齷齪的手段她見得太多,所以她并沒有問那份關于她所謂的檢查單是哪里來的,但是那一刻也難免感到了心寒。

  原本她與樓母之間只是因為有樓少東的聯纟,樓母雖然接受了自己,但是兩人一直并不親昵,誰也沒有向對方強求過,所以一直也就這樣安靜無事。直到那一刻,她還是感覺到了侮辱。

  樓母也沒有像以前一樣高高在上,而是哀求她勸樓少東給樓家留一個孩子,哪怕是找外面的女人生一個,并口口聲聲地保證不會影響他們夫妻的生活。

  她的丈夫與外面的女人生一個孩子抱回來?不會影響他們夫妻的生活?喬佳寧冷笑著,在她嗆走了樓母之后,也同時因為自己的不孕感到了絕望。

  她不孕,怪不得在一起這么久沒有孩子。

  不孕癥,有人能治好,有人一輩子都治不好的,也就是說自己與樓少東也許永遠都不會有孩子。

  她甚至試著說服自己,就算沒孩子也不無所謂。就當報復樓母的,就這樣死死地栓在樓少東身邊,他又是愛自己的,就報復樓母讓他樓家斷后算了。

  可是她又低估了自己,樓少東愛她,她又如何不愛樓少東的呢?她知道他雖然與小嘉嘴上不和,卻是真實的疼他的,當親生兒子一樣的疼,每當那時身上也流露著一種另類的父愛,總是讓她心里暖暖的,也充滿期待。

  期待他與他們未來孩子的相處模式,他們也曾經無數次規劃。每當那時,她都可以看到他眼眸里綻放出來的神采,可是如今那些對孩子的憧憬,如今變成了她心里的刺。

  轉眼,他已經快三十歲了,他的發小、朋友也都結婚生子,兩人每次參加別人的孩子的滿月酒回來,他總是會纏著要她很多次,然后手掌在她的腹部流連許久。

  她知道,他想要個孩子。她也渴望給他生一個孩子,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可是這個孩子卻遲遲沒有來。想必是樓家父母也等著急了,才弄出了她的體檢單,也正是因為這張體檢單,她才知道是自己的問題。

  他那么喜歡孩子,更加渴望有自己的孩子,而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給他生……

  最近的樓少東很忙,又出差在外,她承認她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了。她想過很多解決方案,去過醫院,也拿了中藥每天都在喝,但是這些努力在終于在聽到妹妹再次懷孕時崩潰。

  她不想再看到樓少東參加別人滿月酒時的樣子,不想他再將期望放在自己身上,每每想起都會心痛。

  想到這里,她狠下心,站起來說:“那孩子是不是你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跟你過了,不想每天看到自己丈夫的緋聞過日子。”

  其實這話并不重,卻是真真冤枉了他。但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冷漠又絕決,讓自己變成別人眼中那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樓少東果然冷笑,看著她拿出紙巾,低首慢慢抹掉了袖子上的油漬,然后拎起自己的手袋走了。那個背影那樣冷漠,好像他是一個陌生人,而不是與她相愛了多年的丈夫。

  喬佳寧挺直著背脊走出飯店,鎮定地在街邊打了出租車,回到喬媽媽留下來的房子里。進入樓道時還遇到了方嬸,打了招呼才上去。

  可是關了門,整個人就像被抽干了力氣一樣坐在地上。她知道她又走進了困頓里,這個上困頓也許會讓她一輩子后悔,但是她還是做了。

  因為她做不到,做不到當他們孤獨終老時,只能白發蒼蒼地相偎著看別人兒孫滿堂地相攜走過。

  她怎么能讓樓少東這么凄涼?

  她也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怎么縮到沙發上的。中午飯沒有吃,晚飯也沒有做,她就縮在上面,腦子里有時很空,有時又亂亂的。

  她知道單是這樣的理由離婚,樓少東肯定不會同意。讓他死心的理由,也許只有自己出軌。他嫌自己臟了可能就會放手,喬佳寧總是這樣,要做的事總是這樣絕決,而不留后路。

  十八歲時,決定單方面放棄程式時,她也是這樣做的,不然就不會惹上樓少東。

  如今,想要離開樓少東亦然。

  只是那時對程式只是好感,只是少女時期一個關于愛情的懵懂的夢。而如今,她與他樓少東之間卻是愛,所以要割舍會痛上千萬倍。

  她想讓樓少東有一個孩子,哪怕不是自己生的,她也不想讓他的人生有此缺憾。可是自己又忍受不了他與別的女人親近,所以選擇了這樣的自虐方式。

  離開他,讓他重組一個家庭。也許過程很痛苦,但是她相信依他的驕傲,一定會過得很美滿給自己看。

  可是要出軌,她又該找誰呢?她又不是真的要發展婚外情,誰又愿意背這個黑鍋?這個念頭在迷糊的腦子里只是一閃而過,她身心俱疲,也沒有理出個頭緒來就睡著了。

  半夜里睡得正沉,外面便傳來砸防盜門的的聲音,很大聲很粗暴的聲音,讓她一下子驚醒過來。

  喬佳寧赤著腳拉開房門,就見樓少東的身子由外面倒進來。他好像喝醉了,身子很重地壓在她身上。喬佳寧關上門后,費了好大的勁才將他弄回臥室的床上。

  起身正想去濕條毛巾來給她擦臉,樓少東卻突然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啊!”喬佳寧嚇得尖叫出聲。

  樓少東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的食指壓在自己唇上,做出噓的動作。他身上酒味很重,可是黑暗中的眼睛清亮,根本就不像喝醉的樣子。

  喬佳寧楞楞地看著他,樓少東卻俯下頭來攫住她的唇,掌心在她細膩的皮膚上摩擦著,貪戀著她的味道。

  喬佳寧開始下意識地反抗,可是他錮得她很緊,緊到不能呼吸,她不能動彈,只得任他擺布。最后喬佳寧干脆放棄了掙扎,卻也沒如他的愿。

  她任他在自己身上作亂,卻將自己的思緒放空,放到很遠,仿佛回到失去那個孩子的夜晚。她就是從這橦房子里跑了出去,然后外面下起了雨,電閃雷鳴,又急又密的雨打在她身上生疼生疼的,而且很冷很冷。

  她跌了一腳,一股熱流從身體里涌出來,那是她第一次感覺到那個孩子的存在,卻也是永遠的失去。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原來人做錯事總是報應的,而她的報應并不是僅僅失去一個孩子,而是永遠不會有孩子的代價,這是對她的懲罰嗎?

  所以即便她三年前選擇自私的擁有幸福,努力忘卻失去那個孩子的痛,仍然逃不開命運的懲罰。

  “唔……”肩頭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喬佳寧回神,正對上樓少東不滿的眸子。

  他正在她身上煽風點火,極盡討好,她居然在出神。而且下身干澀異常,沒有半點反應,不由讓他挫敗。

  “喬佳寧,你到底在想什么?”他掐著她的下頜問。

  從前,只要他稍微撩撥,她就不能自己。今天是怎么了?難道是真的不想跟他過了,所以連身體都不再待見自己?

  喬佳寧看著他,眸色帶著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冷漠,她說:“樓少東,我愛上別人了。”

  她想一定是瘋了,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她腦子又偏偏如此清醒。她知道,若想讓他放棄自己,只能用這么爛的理由。

  那一瞬間,樓少東的眸子就冷下來。他的身體明明很滾燙地貼著自己,整個人卻仿佛在瞬間變成了北極的冰塊,甚至讓她不自覺進打了個寒顫。

  半晌,他沒發火卻笑了,雖然那笑如冰雕斷裂一般,卻仍能笑得優雅,他問:“誰?”聲音很輕,卻輕得讓人不容忽視。

  喬佳寧不忍看到這樣的樓少東,或者更怕看到這樣樓少東。他越是笑得好看,優雅,其實越危險。于是她別過頭去,回答:“你不必知道。”

  聲音異常冷淡。

  瞬間,他們仿佛變成了演戲的高手,在做著最精湛的彩排。

  樓少東臉上帶笑的面具未摘,他伸出手,輕輕觸摸著她的臉頰。這張自己深愛的容顏,常常用倔強,堅韌、強勢甚至是羞澀等等各種各樣面貌面對自己,曾經甚至現在每一種都還那么生動地牽引著他,此時卻讓他有種想要捏碎的沖動。

  可是他沒有,他抑止著問:“他拐走了我樓少東的老婆,難道我不應該問問他是誰嗎?”

  喬佳寧被這種氣氛弄得喘不上氣來,她不顧他的手勁,固執地別過頭去。

  “難道是程式?”他卻執意讓她面對自己。

  他查過,這段她離開J市的時間里,只見過程式一個人。當然,那是為了喬可遇的事。他知道喬佳寧與程式的過往,雖然并沒有發生什么實質性的事,他仍然介意。

  喬佳寧很怕將這把火引到無辜的人身上,于是否認,說:“不是,這是我的問題。”隔了半晌又說:“少東,對不起。”

  “你的問題?”他重復,沒有什么比這句話更能刺傷他的心。

  她說不愛他了,不管那個男人的事,是她移情別戀了。盡管他還是相信,他還是感到很憤怒,很憤怒。

  怒到極致,他反而又笑出聲來。

  他伸手開始剝她的衣服,喬佳寧沒想到這時候他還會這樣做,所以掙扎。可是男女的力量懸殊擺在那里,他執意要得到,她又怎么能夠擺脫得掉他呢?

  他甚至不顧她能不能接受自己,她根本沒有準備,痛得五官都糾結在一起。

  樓少東并不想傷害她的,看到那一瞬間她痛得臉色蒼白,他的心也跟著絞痛。可是想到她執意離開自己,不惜說出這種謊話的喬佳寧,他就恨不得弄死她。

  可是心里發著狠,卻沒有再動,他抬起她的臉問:“喬佳寧,你愛誰了?你們做過了吧?他的活兒是不是比我好?嗯?我以前是不是對你太溫柔了,其實你喜歡這樣?嗯?”

  喬佳寧痛得咬著唇,明知道他是在吃醋,在吃那個虛無飄渺的人的醋,可是那是她虛構出來的,她的臉因為他那些口無遮攔的話而發熱,卻不能反駁。

  而樓少東恨極了她現在倔強的樣子,她越是不說話,他就越想要折磨,他痛得死去活來,就想有人陪伴,而那個人正應該是任性的喬佳寧。但是在心里發了半天狠,最后也沒有硬下心腸來。

  他選擇了另一種懲罰方式,他清楚她身上的每一處敏感點,比她都要清楚無數倍。他想辦法讓她集中精力,一寸寸地啃噬著她的精神,她的肉體,也誓要摧毀著她的堅持。

  他在她動情時逼問她喜歡哪一種?她喜歡的那個男人喜歡怎么要她,到底是誰,每一字每一句都帶著侮辱,那么不要臉。

  逼急了,喬佳寧會說:“我們沒有你想的那么齷齪。”謊是她撒的,他必須要她為此付出代價。

  他將她弄到浴室里,將她壓在里面的小浴缸外沿上,讓她看著鏡子里兩人的交合,問她:“齷齪?我有你們搞婚外情,出軌齷齪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不是說愛上了別人,一樣被我弄得爽,你不是更齷齪嗎?”

  喬佳寧受不了地閉眼睛,因為愛他,所以其實身體接受他很容易,卻受不了他這樣侮辱自己的語言。

  今晚的樓少東很可怕,他比任何時候都粗暴,變著花樣的折磨她,耳邊都是一些她沒聽過的淫聲穢語,那些花樣和姿勢,甚至沒有給她留一絲尊嚴。

  她一個晚上都感覺自己在搖搖晃晃,最后都被他弄得有些神志不清。這種事,如果相愛,便是極樂的天堂。如果怨恨,便是強暴,會墜入無邊的地獄。

  喬佳寧就是在地獄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只記得他最后的時候,由后抱著她,掌心掌握著她的左胸,問:“喬佳寧,你有心嗎?”

  是啊,她有心嗎?

  她也在捫心自問,如果有,她怎么舍得傷害他?

  或者,她也曾想告訴他真相,她知道開始他不會在意,會陪著她去治療。但是他仍舊會慢慢絕望下來,當年紀越來越大,當他想成為父親的愿望越來越渺茫。

  他又會不會怨恨自己。

  事實上她是怕了,與其等到那個時候,她愿意趁著他愛自己時離開。這樣他即便是走了,將來與別的女人結婚,她也可以安慰自己,他一直是愛自己的,只是她沒有良心地放棄了他。

  一晚上的恍恍惚惚,醒來時身心俱疲,而且她發現樓少東已經不在了。以往他醒過來后,會幫她準備早餐,有事也會在床頭給她留下字條。

  今天沒有,整個房間里還是昨晚凌亂的樣子,可是很安靜。她就躺在那里,偶爾能聽到樓道里有人經過的聲音,但是樓少東很久都沒有回來,房子里更聽不到人走動的聲音。

  她知道,他不會再來了,至少在沒有想明白之前,或者作出離婚決定之前都不會出現。明明如了她的愿,她的心卻比遍體鱗傷的身體更痛。

  她就那樣怔怔地望著天花板,自己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門鈴便響起來。她本來不想理會的,但是門鈴聲不斷,還夾雜著像是小嘉的叫聲。

  “媽咪,媽咪,你在不在呀?”隨著拍打門板的聲音,小嘉著急的喊聲也響起來。

  喬佳寧楞了一下,集中精神聽著,才發現并不是自己的幻覺,而是小嘉真的來了。匆匆整理了一下自己,隨便找了件衣服套上,并沒有多想便去開了門。

  “媽咪。”小嘉果然站在門口,看到喬佳寧開門便撲過來。

  喬佳寧沒有防備,身子又虛,差一點兒就被他撞倒。幸好手臂被人及時扶住,她才沒有跌下去。

  “謝謝。”喬佳寧道謝,并抽回自己的手臂。

  扶住她男子三十歲左右,穿了一身休閑西裝,大概也覺得這種舉止不妥,便有禮貌地收了回來。轉身來責備小嘉:“你慢一點兒,下次不要這么橫沖直撞的,摔了自己也容易讓別人受傷。”

  而小嘉則只是睜著無辜的眼睛看著喬佳寧,她看起來隨時都會被風吹倒的,情況很不好。

  “媽咪,你怎么了?”小嘉上前來扯住她的手,擔憂地問。

  經他這樣一問,她才發現自己只穿了一件睡袍,露出的手腕上帶著勒痕。而自己這件睡袍的領子并不高,可見脖子上的痕跡應該很明顯。

  驟然迎上那男子的目光,才驚覺到自己此刻有多狼狽。側身先讓他們進來,又故作鎮定地說:“你們自便,我去整理一下。”然后匆匆逃回臥室里。

  “樓太太。”那男子卻叫住了她。

  喬佳寧下意識地腳步微頓,卻沒有勇氣回過頭去,她想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丟臉。

  “沒事吧?”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擔心,并沒有輕視或別的意思。

  喬佳寧閉著眼睛,微微點了點頭,然后快步回到臥室里去洗漱。

  臥室里很亂,帶著很濃的糜爛又潮濕的味道。事實上浴室也好不到哪里去,到處都是積水,洗漱用品也灑了一地。

  她很努力地想要忘記昨晚的畫面,卻發現都是徒勞。洗完之后,在浴室磨蹭了許久,她才有勇氣出去。顧不得整理,只得將臥室的門暫時鎖了。

  卻見客廳里只有小嘉一個人,好多天不見,他似乎長高長大了些,自己正在玩著一個遙控車。看到喬佳寧出來,興奮又親密地撲上來喊媽咪。

  喬佳寧摸了摸他的頭,目光環繞過客廳,問:“你爸爸呢?”

  是的,那個陪小嘉來的男人就是小嘉的親生父親,名叫金誠。聽說白手起家,才三十歲就在國內南方的城市,是個很有名氣的企業家。

  傳說一生也只得小嘉母親一個妻子,因為妻子患有遺傳性心臟病,他一直避孕,卻拗不過執意想給他留后的妻子。

  他似乎很愛她的妻子,為了她的生命而強迫她打掉孩子,而她的妻子居然逃掉了。于是機緣巧合下,生產那天與蕭蕭在同一家醫院,繼而將孩子托付給了喬佳寧。

  “爸爸有事先走了,不過他熬了粥給你。”小嘉回答著,指了指廚房的方向。

  喬佳寧有些意外,放小嘉自己在客廳玩,轉身去了廚房。鍋里果然熬了粥,熱氣騰騰的。

  她對小嘉的父親并不了解,只不過因為小嘉的事接觸過幾次,只知道是個很有涵養的男人。她想他肯定是怕自己尷尬才離開的,卻沒忘她也許需要一碗熱粥,心里頓時有點暖暖的。

  喬佳寧找了碗來盛,給自己與小嘉各一碗,兩人吃了,小嘉便在客廳接著看電視,喬佳寧則回房去收拾。

  其實她真的沒有力氣去收拾,但是總不能讓房間這樣一直亂著,所以強打著精神。身體本來就疲憊,收拾完后出了一身的汗,便躺在床上不動也不想動。

  小嘉的父親金誠是中午來的,說是帶小嘉游樂場,還順便給她帶來的午飯。

  喬佳寧沖他感激地笑,道著謝。

  金誠看得出她沒有精神,他很感謝喬佳寧將小嘉撫養得如此好,所以對她也很真誠。無視小嘉很渴望膩著喬佳寧的愿望,強行將他帶走了,留給喬佳寧單獨的空間。

  喬佳寧將他帶來的飯菜擱在桌上,便回到房間去了,這一躺躺到了第二天上午,還是被門鈴聲吵醒的。

  “對不起,我拗不過小嘉。”金誠很抱歉地站在門外對她說。

  喬佳寧幫他們開了門。

  小嘉不懂大人的世界,他只是很想媽媽,他沒見過親生母親,他從出生第一天起就是喬佳寧在照顧他,所以離開喬佳寧的這段日子,是他最難熬的日子。

  孩子終究是離不開媽媽的,所以金誠這次也是拗不過她,才帶他去找喬佳寧。后來才知道她回了S市,于是又追到了這里。

  直覺,她與樓少東似乎出了什么問題,但是他作為外人并不好過問。

  兩人本就不熟悉,家里也沒別人,總感覺有些尷尬。金誠抬腕看看表,便聲稱自己有事先走了。小嘉自然是死活不走,于是留了下來。

  細心的金誠發現,自己帶來的食物其實喬佳寧根本沒動,她那個樣子估計連自己沒吃飯都忘了,不由有些擔心。想著留小嘉在那里也許不錯,可以幫她分散些注意力。

  小嘉在,喬佳寧也的確不能再只想著她與樓少東的事了。小嘉會纏著她與他一起玩,會讓她給他講故事,會喊肚子餓。于是她開始做飯,陪著他吃,雖然仍沒有什么胃口,卻也勉強跟著吃了一些。

  “媽咪,我晚上和你一起睡好不好?”小嘉睜著可憐巴巴的眼睛,很渴望地看著她,仿佛怕她拒絕似的。

  “當然可以啊。但是一會兒要給你爸爸打電話,知道嗎?”喬佳寧說。

  “嗯。”得到同意,小嘉頭點得異常用力。

  吃過飯后,小嘉睡了個午覺,喬佳寧也迷迷糊糊地瞇了一會兒。睡醒之后,小嘉便迫不及待地通知爸爸不必來接他來,他要和媽咪住在一起。

  喬佳寧與金誠交接了幾句,客氣而有禮,然后掛了電話。

  晚上簡單地吃了一點,喬佳寧就按正常作息哄小嘉睡覺。不過小家伙很久沒有跟媽咪一起住了,顯得很興奮,所以一點兒困意都沒有。

  “媽咪,你是不是和爹地吵架了?”臥室里的燈都關了,小嘉的聲音在黑暗中清晰地回響。

  因為小嘉私下里極少喊樓少東爹地,當面總是喂喂地喊他,背后與喬佳寧說話總是說那個壞叔叔,或那個壞男人等等,所以喬佳寧反應了很久才知道他是在指樓少東。

  “沒事。”半晌,喬佳寧聽到自己干澀的回答。

  “騙人。”小嘉一副鄙視她的語氣。

  喬佳寧卻沒說話,繼續躺在那里。

  小嘉往喬佳寧身上靠了靠,說:“媽咪,我還和你一起住好不好?”聲音可憐兮兮的,像被遺棄的小狗。

  “為什么?你爸爸對你不好嗎?”喬佳寧問。

  小嘉搖頭,雖然喬佳寧看不見,卻能感覺到。他說:“爸爸對我很好,我也很喜歡他,但是我更喜歡和媽媽在一起。”聲音聽來很苦惱和憂傷。

  喬佳寧沉默,似乎在斟酌如何跟小嘉講,他應該待在自己親生父親身邊,又不會傷害到他小小的心靈。其實她也舍不得他,這么多年的撫養感情可想而知。

  沒想到小嘉又開口了,說:“媽咪,我雖然一直叫他壞男人,可是你不要跟他分開好不好?我想看到媽咪開心的笑。”

  喬佳寧驚醒,然后緘默。

  原來她的不開心這么明顯的,就連小孩子都看得這樣明白。她只顧著自己,竟然忘了其它。

  “小嘉乖,睡覺了。”她并沒有回答小嘉,只是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輕哄。

  小嘉的話就算再早熟,也不過是個孩子。精力也不怎么好,很快便趴在她身上睡著了。

  喬佳寧卻睡不著,睜著眼睛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也不知道瞪了多久,反正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的,渾身乏力,就像生一場大病。而事實上她確實病了,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還打著點滴。

  “金先生,病人醒了。”隨著身側聲音響起,不遠處有腳步聲由遠及近,然后她看到了金誠的臉。

  “你感覺怎么樣?好點了沒?”金誠關心地問。

  喬佳寧點頭,問:“我怎么了?”然后試著坐起來。

  金誠將她按住,說:“你發高燒,幸好小嘉發現的早,給我打了電話。”然后看著旁邊的女護工說:“你有需要找她就行了,不必親自起來。”

  喬佳寧點點頭,然后又緊張地問:“小嘉沒事吧?”他雖然做了手術,可是近兩年都在觀察期,所以平時飲食什么的都要特別注意。

  金誠看著她的樣子笑了,同時也有抹感動。回答:“他沒事,放心吧。”

  孩子是最不會騙人的,因為他心性單純,所以誰對他好他便與誰親近。小嘉粘著喬佳寧的程度,與一般親生母子并沒有區別,甚至更親昵。

  他一直感激這個女子,在自己的妻子逝去之后,接替了照顧及撫養小嘉的責任。但是,如今看她這樣,應該是遇上難題了,他猜想是感情問題,卻是想幫也幫不上。

  喬佳寧聽到小嘉沒事,也就放了心。

  金誠回神,想著自己在這里終究不太方便,便紳士地退了出去。

  護工喂她喝了水,換了瓶點滴后又扶著她去了趟衛生間,然后喂她吃飯。

  喬可遇打電話來邀她過去,她怕妹妹擔心,便撒謊說這幾天有事,然后匆匆收了線。她在醫院住了三天,終于出院。

  病了這一場,人迅速消瘦下去,精神看上去也沒好太多。她對著鏡子苦笑,摸著自己的臉自語,問:“喬佳寧,你是不是在自虐?”

  明明有著平靜而幸福的日子不過,非要這樣折騰樓少東,折騰她自己。可是誰讓這是她心里過不去的坎?

  金誠公司里很忙,這次也只是拗不過小嘉才來的,不能逗留太久,便準備回去了,晚上準備請她吃頓飯,便約在了錦江,想到要好久見不到小嘉,她便勉強答應了。

  席間程式打過電話過來,她詢問了一些喬可遇的情況,知道她一切安好便放心了,兩人也沒什么話說就此掛了電話。

  “媽咪,喂我,喂我。”小嘉撒著嬌。

  “小嘉,自己吃,男子漢不是要學會獨立的嗎?”金誠這時候便教育起小嘉來。

  小嘉不樂意了,他厥著小嘴一副委屈模樣,可憐兮兮地地看著喬佳寧。

  每當他這樣看著喬佳寧時,她心里就一片柔軟:“算了,只此一次吧。”喬佳寧妥協,實在不忍心見他這樣,便端過碗喂他。

  其實她平時也不是這樣寵他的,不過好久不見一次,難免縱容。

  喬佳寧雖然名義上是小嘉的媽媽,可事實上與金誠關纟一點兒也沒有。金誠可以對小嘉訓斥,那是教育自己的孩子,卻對喬佳寧半點折都沒有,只好摸摸鼻子算了。

  小嘉偏偏得意地偷偷朝他扮著鬼臉,弄得金誠哭笑不得,可見平時樓少東教育他更加難。

  喬佳寧大概也覺得在他教育孩子時,自己卻在拆臺很不好意思,所以只能尷尬地笑笑。

  “喲,今天是什么日子,家庭聚會嗎?”樓少東與他的助理從外面踏進來,目光掃過一樓看到許多小家庭聚會場面感嘆。

  樓少東并不以為意,本來想走,結果卻看到了角落里的喬佳寧。不止是她,還有小嘉,以及他那個親生父親金誠。三個人坐在餐廳里的畫面,看起來和諧到令人感到刺目。

  他看著喬佳寧唇角勾起的弧度,微微地蹙起眉頭。

  那天,他離開喬佳寧后便一氣之下回了J市。在那晚他使盡的手段折磨她,看著她都強忍著一副無怨無悔的表情,硬是半點都沒透露出別的訊息。

  關于喬佳寧的倔強,他是早就領教過了,所以他決定自己回去找答案。想著趁機也讓彼此冷靜一下,不然他難保那樣下去,自己不會傷害到她。

  可是一個星期過去了,她似乎是鐵了心不與自己過下去。今天回到了S市,談完合作之后他正猶豫見不見面之間,就被客戶拉了來吃飯,倒沒想到還是碰到了她。

  沒有自己,她果然過得仍然不錯,樓少東自嘲地想。

  助理見他停頓了腳步,目光長久地落在某處,便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意外發現喬佳寧居然在跟別的男人約會,不由心一驚。

  這可是男人最忌諱的事啊。

  再觀察樓少東的臉色,果然冷得能凍死人,那眼神也諱莫如深的幽暗。每次他這表情,都讓助理跟著心里沒底。

  “樓少?”客戶見兩人頓住腳步,不由詢問地看向兩人。

  助理本來想著依樓少東的性子,該會親自上去捉奸,沒想到他竟調整了一下神情,不動聲色地跟著客戶進了兩樓的包廂。

  客戶都是老客戶了,只不過是談續約的事,只在原來的基礎上做一些細微的變動,這事本來也不用他親自出馬,來這里無非就是給自己能待在這座城市的理由。

  說服自己,他并不是為了看那個任性的女人而來。可是他又是為什么而來呢?

  人總是這樣奇怪,既便不見,哪怕在同一片天空下不見,也會感覺相近。只是這樣別扭的相近,又何嘗不是一種思念與牽掛呢?

  國內的酒桌文化他是早習慣了,不過這屋子里的人都供著他,誰也不敢朝他灌酒。敬了他幾杯,見他興致不高也就沒勉強。

  只是他這樣心不在焉地坐在這里,讓氣氛也熱絡不起來,于是他找了借口出去。站在二樓往下看,見到喬佳寧他們還沒有走,小嘉不知說了什么,逗得兩人都在笑,遠遠看上去氣氛起來融洽又溫馨。

  可是他的心里卻堵堵的,堵得難受。手肘撐在圍欄上,身上前傾,就那樣看著沉默地抽著煙,足足看了十幾分鐘,直到指間的煙燒到手指,他才回過神來。

  樓下的喬佳寧感覺到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目光漫過目的地掃過并沒有發現認識的人,但是那種感覺并沒有消散,感覺極不舒服。

  然后靠著直覺抬頭,目光巡過兩樓的圍欄,這時的樓少東已經將煙扔進垃圾桶,轉身離開,所以她并沒有看到他。

  “怎么了?”金誠見她一晚上都有些心神不寧的,不由問。

  喬佳寧搖頭,低眸看到偎在自己懷里的小嘉已經昏昏欲睡,便說:“小嘉也累了,我們走吧?”

  金誠點頭,叫了侍都結帳,然后兩人離開。

  金誠將車子開到她的住處,小嘉已經睡著了。喬佳寧將他擱在放平的副駕駛座上,想著他明天就要離開這里,不舍得吻了吻他的額頭。

  金誠想這小子現在睡著了,明天想到沒親自跟喬佳寧告別,不知道怎么遺憾呢,可是見他睡得香甜又不忍心叫醒他。

  “路上小心。”喬佳寧下車時叮囑。

  金誠點頭。

  他話一向少,做事卻很懂分寸。尤其是面對喬佳寧,一直保持著適度的距離。

  喬佳寧關了車門,拎著手袋往樓道里走。

  金誠并沒有急著將車開走,他從后視鏡里看著喬佳寧的背影,黑暗中那樣弧單卻又挺的筆直,是一個與亡妻完全不同類型的女子。想到那天上午看到的情景,心頭甚至升起一絲奇異的感覺。

  可是理智讓他很快回神,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因為這個女人并不屬于自己。說真格的,樓少東甚至是他兒子的救命恩人。

  他一直是很自制的男人,有自己的原則,正因為這樣才始終讓自己保持清醒。看到二樓客廳里的燈光亮起來,他便開著車走了。

  彼時,喬佳寧上了二樓,從手袋里掏出鑰匙開門,剛剛摸到房內大燈的開關,就被一個人影抱著強行擠進門來。

  她心里一驚,接著聽到房門哐地一聲關上的聲音。張嘴不曾叫出聲,就看清了將自己壓在門板上的樓少東。

  喬佳寧沒想到他會回來,更沒想到會是這種時候,所以一時只是楞楞地看著他。

  兩人離得很近,樓少東似乎喝了些酒,看著她的反應笑了笑,噴出的氣息里帶著酒氣。

  看到他這個充滿邪氣的笑容,她就有些怕了,他大多時候節制,可是只要喝醉了,就沒完沒了的折騰她。

  “害怕了?”仿佛很了解她的心理,問的聲音輕淺而透著危險。

  喬佳寧強壓著心里的怵意,故意堆起冷漠,問:“你來干什么?”

  樓少東很討厭她這副冷漠的樣子,他沒有回答她,而是猛然扯過她,將她壓在沙發上便開始撕她的衣服,力道都有點發狠。仿佛撕的根本就不是衣服,而是她。

  喬佳寧反抗,他就死死地抵制著他,說:“我能干什么?我來找我媳婦履行夫妻義務,不行嗎?”

  喬佳寧看著他那樣的眼神,強壓下的懼意就又涌上來,尤其是想到他離開這里那晚對待自己的情景。

  她的口氣軟下來,問:“樓少東,你不是來離婚的嗎?”

  樓少東看著她,聽到這話時真恨不得掐斷她那纖細的脖子。他問:“我為什么要離婚呢?你他媽不就是愛上別人了嗎?你去愛啊。有本事你伺候完我再去伺候他,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精力。”

  “還有,本少告訴你,我不離婚。我為什么要離婚呢?叫小姐還要花錢呢,可是我怎么玩你都是免費的。而且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我想,你就沒有選擇地隨時隨地伺候我。”說到發狠,他樓少東不是不能,甚至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他不屑于用在她身上罷了。

  可是他給她機會,她總是不珍惜。這都過去一個星期了,她還在執著這件事。

  離婚?這輩子都休想。

  喬佳寧的臉因為他的話而發躁,又羞又憤地瞪著他,卻又心虛地不敢發作。她告訴自己不能計較,因為喝醉的樓少東通常很難纏,根本沒有理智可言,最后吃虧的仍然是自己。

  她說:“樓少東,你的驕傲呢?綁著我這樣一個女人,你到底有什么意思?”聲音很無力。

  她自己都撐得很累了,他為什么就不能痛快一點兒?

  樓少東看著她,疲憊的神情間仿佛還帶了一絲委屈,好像這么做是為自己好似的。

  “我覺得有意思多了。而且本少興致正濃,就讓人你見識一下,小姐與妻子的區別。”說著將她扯到陽臺上去。

  樓少東就強迫她坐在陽臺的護欄上,身子強行擠在她的雙腿間壓著她,另一只手臂錮著她的腰肢,姿態很羞人。護攔是鐵的,由于很久沒有人打理,掉漆的地方已經生銹,且動作稍大就會有響動。

  這里是二樓,下面可以聽到汽車和來往的人交談的聲音。雖然是晚上,可是人只要一抬頭便可以將他們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這讓她緊張的不敢亂動。

  “樓少東,你要干嘛?”喬佳寧緊張地揪著他的衣服前襟問。

  “你說我要干嘛?”相比起她的緊張,他則鎮定的多。

  他一邊回答著,手一邊摸索到她的絲襪上,慢慢往下脫。她上半身穿的是件長袖修身裙,外罩羊毛外套,及膝的那種,所以并不會走光,但是還是會令她恐懼。

  沒有前戲,他用炙熱的某個部位抵著她,那樣強勢入侵的意味如此濃烈。

  “不要,樓少東,求你不要!”她乞求。

  她知道,他真的做得出來。

  她不要,她不要這樣沒有尊嚴地被對待。尤其還是她愛的人,她受不了,她會崩潰。

  樓少東卻無視她暗夜中閃著無助的臉,以前他就是太心疼她,所以緊張著她強悍外表下的脆弱無助,所以才將她寵成這個模樣。

  他說:“別怕,你就當你是在伺候你說愛的那個男人就行了。”然后去扯她的外套,手掌從裙子下擺探進去,笑著說:“或者,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喬佳寧終于在這樣的逼迫下,被他弄得徹底崩潰掉,她哭著說:“沒有,樓少東,其實根本沒有那個什么男人,求你不要這樣對我,不要。”

  有些東西可以堅強,有些東西卻不可以。她無法接受被自己愛的人這樣毫無尊嚴地對待,她怕她這一輩子都治愈不了這道心里的傷。

  樓少東聽了她的回答,臉上的表情卻并沒有好轉。但是還是將她放下來,直接甩進客廳的沙發里。他抬著她的下巴,強迫淚眼婆娑,一身狼狽的她面對自己問:“喬佳寧,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告訴我到底為什么?”

  喬佳寧仿佛這時才會崩潰的邊緣找回一點點理智,面色又變得猶疑。

  “不說?你信不信我還有比在陽臺做更好的想法,嗯?”他威脅。

  喬佳寧被逼得快要瘋掉,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抱著頭將自己蜷成一團。說:“你別逼我,求你別逼我。”

  樓少東看著她那個樣子,又忍不住心疼起來。可是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逼出她的實話,于是硬起心腸,作勢又要拉她。

  喬佳寧卻像受了驚嚇一樣,掙開他的手,整個人縮在客廳的角落里,歇斯底里地大哭起來,她說:“樓少東,你別逼我,別逼我了行不行?”

  樓少看著她縮在角落里哭得淚流滿面,那樣極近崩潰,可是即便這樣,她不都不肯告訴自己為什么。

  他笑了下,像是冷笑又像是嘲諷,說:“好,我不逼你,我不逼你……”最后一聲,被大力甩上門聲掩蓋。

  出了社區,卻不知道去哪里。沒有慣常一般有喬佳寧走在身邊與自己十指相扣,他看著滿街的霓虹悵然,便倚在一根電線柱邊抽煙……

  喬佳寧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只記得哭到最后樓少東都沒有回來。

  他,果然不要自己了嗎?

  比起現在這樣,她倒是寧愿他可以順著自己設計的劇本演,那樣她至少不會這樣難看……

  喬佳寧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一通電話的鈴聲吵醒的。頭有些痛,目光呆滯地響了半天,她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機一直在包里嗡嗡震動,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居然是皇甫曜。

  “喂?”接通電話之后出聲,才發出自己聲音嘶啞的難受,帶著濃重的鼻音。

  “姐姐?”果然是皇甫曜詢問的聲音。

  “是我。”喬佳寧清了清噪子回答。

  “你生病了?”皇甫曜微微蹙眉。

  “沒有,躺太久而已。”喬佳寧回答著從沙發上挪了挪發麻的身子,感覺咽喉有些疼。

  聽她口氣還算正常,皇甫曜也就沒有深問。他這個人本就是涼薄的性子,他除了對喬可遇上心,對其它人,尤其是女人都會忽略不計。

  “今天小喬兒是產檢的日子,可我工地那邊臨時出了些狀況需要處理,想請姐姐陪她去一趟。你今天沒什么事吧?”他直接說明打電話的目的。

  喬佳寧下意識地看了看表,答應:“好,沒問題。”

  如今的皇甫曜對妹妹是寶貝的緊,喬可遇就算皺皺眉他都緊張半天,更別提每次產檢都堅持跟著,參與每一個人細節,這事都在醫院里傳來佳話了。

  這時候居然要求自己陪喬可遇去,她猜測皇甫曜所謂的出了狀況應該不小,不然他不會放棄陪喬可遇做產檢。

  話筒那邊傳來一些模糊的聲音,仿佛是在催促。

  “那姐姐你自己跟小喬兒聯絡,我就先掛了。”皇甫曜說。雖然語速從容,但是很著急地掛了電話。

  喬佳寧也不會對他的工作感興趣,自己喝了杯熱水,感覺嗓子舒服一些才給妹妹打電話。

  產檢預約在下午1點,喬可遇說悶,撒嬌求喬佳寧早點去陪她。如今的喬可遇被皇甫曜寵的越發像個孩子,越來越愛撒嬌,與她家晨晨有得一比,喬佳寧自然答應。

  這邊的路由于多處施工并不好走,皇甫曜更不允許喬可遇冒險,便派了司機早早先過來接了喬佳寧。晨晨被聶蘭帶去早教中心,兩姐妹就決定出去走走。

  “姐,麻煩你了,都怪曜總小題大作。”上了車,喬可遇抱歉地地說。

  “姐妹倆個說那么見外干嘛,我陪你去還不是應該的。”喬佳寧拍拍她的手。

  懷孕后的喬可遇有點豐腴,原本瘦小的臉頰也有了肉感,帶著健康的紅暈,過得特別滋潤。

  相對起她,喬佳寧越發的瘦了,盡管身板挺得筆直,就像根鉛筆似的。尤其臉色也不好,窗子外的陽光照進來,顯得愈加蒼白。

  “姐,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喬可遇終于忍不住問。

  幾天不見而已,喬佳寧人不止瘦了整整一圈,而且精神看起來也非常的不好。

  喬佳寧搖頭,并不想讓她為了自己的事操心。

  “姐夫呢?最近怎么不見他?”喬可遇卻有著與她一樣的固執。

  不是她多心,而是喬佳寧的表現已經太明顯了。況且從前姐姐與她在一起,樓少東總是一會兒一個電話地來,不是叮囑這個就是叮囑那個。

  在喬可遇眼里,姐姐一直像媽媽一樣,她堅強,努力,她為自己擋風遮雨,幾乎無所不能。可是到了樓少東那里,她卻仿佛變成了小孩子,事事都要被樓少東過問,盡管姐姐大多時候并不領情。

  那樣的相處她感到新鮮的同時,也為姐姐開心。因為一個女人無論再好強,都是希望找到一副愿意為自己擋風擋雨的臂膀,而喬佳寧找到了。

  但是現在,他們又是怎么了?

  喬佳寧沒有回答,思緒卻不由飄忽到昨天晚上。他就那么走了,更沒有提分與不分開的問題,就這樣再次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有時候她也感覺自己很糟糕,他明明已經很寵自己了,很愛自己了,可是她還在拼命地給他難題。

  喬可遇并沒有等到她的回答,因為醫院便已經到了。而喬佳寧也沒打算回答,只陪著喬可遇上了樓。

  產檢做的都是些常規檢查,然后開一些補充營養的藥。跟隨的保姆跑上跑下,護工則小心護著喬可遇寸步不離,就怕有絲毫閃失。

  其實這兩個人幾乎每天與喬可遇形影不離,可是即便這樣,皇甫曜仍然不放心。他擔心喬可遇來醫院緊張,所以才會讓喬佳寧陪她,感覺有親人在她身邊總比較安心。

  喬可遇反而覺得明明是皇甫曜緊張,所以才讓這么多人看著她。雖然極不方便,但是為了能讓他安心她也就忍了。

  喬佳寧陪喬可遇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坐著,保姆過去拿藥。消毒水熏得喬佳寧頭疼,便叮囑護工看好喬可遇,自己去外面的小公園走走。

  乘著擁擠的電梯下了一樓,目光下意識地掃過收費處,看到保姆還在排隊交費。收回目光打算往外走時,眸中卻掠過另一個熟悉的影子。

  那人從那頭的電梯前掠過,離開等電梯的人群,朝著僻靜的樓道去了。

  共同生活了這么多日日夜夜,盡管只是一個側影,也足以令她確定那人是樓少東。

  喬佳寧不解,他怎么會來這里的醫院?難道是來找自己的?顯然,這種可能性很小。思緒未曾回轉,腳下步子已經不自覺地追了他上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又點心虛的不敢喊他,一直跟著他上了樓。她聽到他推開三樓安全門的聲音,上去之后才發現是男科。

  相比起婦科的熙熙攘攘,這里的走廊里很安靜,見不到幾個病人,但是每個房間的門都關著,她就失去了樓少東的蹤跡。

  身邊的科室里門被人打開,出來兩小護士湊作一堆,一邊端著醫用品一邊討論。

  “哎,你說那么帥,那么極品的男人為什么要做這種手術呢?”其中一個小護士問同伴,充滿疑惑和惋惜的口吻。

  “就是,聽說雖然結婚了,可至今還沒有孩子呢,不知道為什么想不開。”另一個也扼腕地附和。

  兩人的聲音極小,但私下討論病人并不避閑,還是讓喬佳寧聽得清楚,只是還是一頭霧水罷了。

  她直覺她們談的人是樓少東,便不自覺地靠近她們出來的那間房。門虛掩著并未關緊,只是門里面用藍色的隔簾擋著,并看不到房間里的情景。

  “樓少,你真的決定了?”里面傳來的稱呼,讓她心頭一跳。

  “嗯。”應的聲音低沉而簡潔,沒有絲毫猶豫,讓她確定是樓少東。

  他來這里做什么?是身體不舒服?喬佳寧不由開始胡思亂想。

  “可是……如果樓總和夫人知道……”助理似乎試圖說服他,可是他沒說完就被樓少東勒令。

  “出去等著。”

  助理只好閉嘴,他明白對于樓少東的事從來都沒有他插嘴的份,只是這次的事很非常小可。若他沒有思慮周全,將來樓少東作為一個男人是會后悔的。

  助理一副委屈的表情捏著單據走出來,繞過藍色的布簾子,便撞到了站在門口的喬佳寧,不由一驚。不過驚過之后,他心里突然感激得想淚流滿面。

  不過喬佳寧并沒有理會他的情緒,而是著急地奪過他手里的單據,急切的想了解真相。掃了一眼姓名欄上寫著:樓少東,其它忽略不計,只掃到上面的關鍵字眼:結扎手術!

  那一瞬間,喬佳寧幾乎有點眩暈的站不住。

  “少奶奶。”助理喊著,狀似神智慢半拍地搶回單子,可是喬佳寧卻并沒有放。

  而換了一半衣服的樓少東聽到助理的叫聲,嘩地一聲拉開布簾,便看到了慘白著臉站在外面的喬佳寧。他意外她會在這里,但很快鎮定下來,不由蹙眉,問:“你怎么來了?”

  喬佳寧上前拽住他的手,激動地問:“你瘋了?”口吻里滿是質問。

  他還不到三十歲,他還沒有孩子,他居然要做這種手術?

  樓少東沒說話,看了看她的反應,低頭繼續纟自己的扣子。那張俊美的臉上,透著那么冷漠、疏離的味道,仿佛并不認識她一般。

  喬佳寧卻急了,她說:“樓少東,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你知道結扎的意思嗎?做了這個,你這輩子也許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喬佳寧看著他問,眼中帶著剜心的疼痛。

  樓少東卻只是抬眸對她笑了一下,那一下有點冷,又有點事不關她的味道,問:“那又怎么樣,你不是要跟我離婚嗎?管我有沒有孩子?”

  一句話,讓喬佳寧覺得有什么堵了胸口一般,再難喘上氣來,臉色更是慘白。

  她看著他,對上他眼眸里的冷凝。

  他在報復嗎?

  她要離婚,只是為了放他自由,忍痛讓他找一個能替他生孩子的女人,而他卻要結扎。難道他已經知道了……

  助理見這情景早就退出去了,門也關閉了。

  四目相望,他別過眼睛,不想看到她眼里的凄楚。只冷淡地吐出一句:“別耽誤我的時間。”便想繞過她出去。

  那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冷漠。

  喬佳寧著急地扯住著他的手,喊:“少東,不要。”

  樓少東卻只是冷冷地甩開她的手,看著她的眸子愈加冷冽。

  喬佳寧被他甩了個趔趄,最后干脆踮起腳尖,死死抱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幾乎掛到他身上來阻止。

  “少東,我求你。”

  “你在跟我賭氣是不是?少東,你別這樣,我們有話回去說,求你。”

  “你現在知道求我了?當初我問你的時候,你不是挺堅決的嗎?”他冷笑,問得喬佳寧心里一陣陣的抽搐,終于明白他這些天的心情。

  樓少東卻不理她,推開她的手便往外走。

  家里她熬藥的東西她雖然都丟了,但是他只要著人查查她離開前后的行蹤,他便可以知道,而且他還翻到了許多醫院的單據,這才明白她在糾結什么。

  但是令他生氣的事,這個女人卻只選擇自己承擔,想要“成全”他。他樓少東對她的心意她不懂嗎?這種成全幾乎是對他們愛情有褻瀆。

  助理本來覺得有戲,正在竊喜,便見樓少東打開門,一臉冷肅地出來,直奔手術室去了。

  “少東。”喬佳寧追出來,一直追到了手術室門口,雙臂張開攔著不準他進去。

  兩人弄得動靜很大,引來過往醫護人員的圍觀,有些看病的家屬看著兩人,小聲地議論著指指點點。

  本來不是個多大的手術,那醫生見這情況也有些為難,勸道:“先生,要不你跟太太在商量一下?”

  樓少東看了眼喬佳寧,大概覺得丟臉,轉身就走了。助理馬上遞上樓少東的衣服,喬佳寧接過來后便急急追出去。

  樓少東腿長,且沒有絲毫等她的意思。喬佳寧著急地追出來時,已經不見蹤影。她抱著他的外套站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目光茫然地掃過四周,第一次深刻感覺到一種恐慌。

  “姐?”喬可遇的聲音由身后響起,她轉過頭看到走過來的喬可遇才堪堪回神,不過她并沒有回答。

  “姐,你在找誰?”喬可遇目光掃過她搭在手臂上的衣服,擔憂地看著她問。

  “我在找少東。”她聲音低低的回答,像在回答喬可遇,又像在說給自己聽。

  喬可遇目光疑惑地掃過街面,并沒有看到樓少東的半分蹤影。

  “少奶奶,樓少應該是回酒店去了。”處理善后的助理走過來提醒。

  兩口子之間,并不能只有單獨一方一味付出,他覺得現在該是需要喬佳寧主動的時候了。

  “哪家酒店?”喬佳寧著急地問。

  助理報了酒店名字,喬佳寧便著急地去攔車。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是不離婚還是說服他不要做這個手術,她都不知道,她只是想盡快找到他。

  “姐,你別著急,我讓司機送你過去。”喬可遇也是第一次看到姐姐這么的慌亂,抓住她的手說。

  喬佳寧感覺到手里屬于妹妹的溫度,這才安定下來。

  司機慢慢將車停在兩人面前,幾人上了車,直奔樓少東下蹋的酒店。

  一行人進了酒店,大堂經理就迎上來,對那助理說:“樓少剛剛走,留了字條給您。”

  幾人面面相覷,助理看了一眼,然后將字條遞給喬佳寧。

  意思很明白,他現在趕飛機回J市公司了,這邊的事都交給助理處理。簡短的一句話,便交待清楚行蹤及安排。

  “姐?”喬可遇看著她的臉色,擔心地叫。

  喬佳寧搖搖頭,笑了下,只是有些苦澀。

  “少奶奶,我幫你訂下一班機票吧?”助理出主意。

  “嗯。”喬佳寧點頭。

  助理去打電話安排,喬可遇陪她坐在大廳供客人休息的沙發上等著。

  充足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照在喬佳寧出神的臉上,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姐?”喬可遇抓著她的手喊,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做能幫到她。

  喬佳寧轉過頭對她勉強笑笑,抱歉地說:“對不起,每次想要照顧你,我卻總是狀況百出。”

  “姐,你說什么呢。”喬可遇不贊同地喊著她。

  從小到大,若不是她,自己還不知道要受多少苦,都是姐姐替她抗了。她現在這么傷心,居然還在為這個自責。

  “沒什么。”喬佳寧沒有心情談論這些,仿佛自責都沒了力氣,將頭靠在喬可遇的肩膀上。

  喬可遇抓著她的手,無聲的安慰。

  沒有多久,助理就訂到了下一班機票,親自送喬佳寧去登機。而喬可遇盡管不放心,還是被姐姐勸著坐車回了家。

  喬佳寧乘飛機回到J市時已經是晚上了,急匆匆地奔回家里,卻發現樓少東沒有回來。整個家里空蕩蕩的,仿佛還是自己走時的模樣。

  喬佳寧想他大概是回老宅去了吧,想到樓家那對父母,她心里又一陣無力。強打精神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家里的鈴聲在半夜響起來,她馬上接起來:“喂?”聲音急促。

  “佳寧,你們怎么回事?我是想勸你們考慮一下要個孩子,沒要少東去做結扎手術,你們想氣死我們是不是?”對面卻傳來樓母嚴厲的聲音。

  喬佳寧現在亂得很,沒有精力與她爭吵,只是聽著。原來樓少東還沒有放棄這個想法,并且驚動了樓家父母。

  見她不說話,樓母大概也覺得自己口氣有些過份,調整了下,說:“佳寧,媽沒要你們離婚,我只是希望你能大度一點,你們也需要個孩子不是嗎?我聽高醫生說他約了明天手術,你好好勸勸他,算我求你了。”

  其實她也知道,這并不是喬佳寧的主意。但是她那個兒子,或許只有喬佳寧的話能聽進去了。對于這個媳婦她也沒有別的奢求,只盼著別再讓他的兒子出意外便好。

  喬佳寧連應都沒應,就直接掛了電話。

  她知道,樓少東這是在報復自己。他肯定是知道自己要分手的原因,在氣自己穿著睡衣坐在床上良久,終究還是撥通了樓少東的手機。他沒回老宅,其實她也有些不放心。

  鈴聲響了很久才有人接通,卻是成昱的聲音:“嫂子?”透過略顯吵雜的背景,那頭傳來成昱小心翼翼的聲音。

  “少東呢?”喬佳寧問。

  成昱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醉生夢死的樓少東,問:“嫂子,你是不是跟我哥吵架了。”

  喬佳寧聽著那頭悠遠的嘻鬧聲音,大約能猜到他去了什么場合。便低低應了一聲:“嗯。”

  成昱回頭看著左擁右抱的樓少東,其實這些年他看得清楚,樓少東到底有多在乎喬佳寧。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怕是要他自己的后悔的,便說了帝都的地址。

  喬佳寧換了外出的衣服,便急匆匆的出了門。

  時間也就是晚上11點,如果是平時,他們居家這個點早就睡了。可是對于愛玩的人來,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帝都的尊貴外觀下,門庭依舊沒有普通的酒吧那樣人流如潮,可是停車場里也停滿了名車。她一眼便見到樓少東那輛布加迪停在其中,如他的人一般鶴立雞群。

  匆匆抬步進去,那大堂經理見到她進來也是一怔,神色不太自然地迎上來。

  喬佳寧他是認識的,發小聚會,樓少東偶爾會帶她過來。不過會事先向朋友聲明,她帶的老婆,所以讓他們檢點一點,別弄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在身邊。

  所以原本跟著他混的那些公子哥,每次預訂包廂都會特意叮囑句,別領女人進去。時間一久,他也就心領神會了。

  可是今天樓少東不但親自光顧,還叫了幾個女人陪伴。其實這也沒什么,關鍵是這位姑奶奶怎么這時候來了,如果夫妻鬧起來,他也不好處理。

  喬佳寧仿佛沒看到經理的為難表情,直接上了二樓,朝著樓少東的包間而去。那經理也只好裝不知道,由著他們鬧去,反正砸爛了什么都由樓少東買單。

  盡管有心理準備,可是進門時看到樓少東那雙手在穿著暴露的女人腰腰摩擦,她還是感覺到了極為不舒服。

  成昱看著她的臉色,馬上高著嗓子喊了聲:“嫂子來了。”

  喬佳寧點頭,目光直直看向樓少東。

  樓少東原本正和那女人調情,聽到成昱的聲音才側過頭,目光與喬佳寧相對住。

  成昱其實緊張的很,平時樓少東可是寶貝的喬佳寧緊,就算她不跟著都潔身自好,如今被抓了個現形,不知道后果怎么樣。

  哪知樓少東不但沒放開身上那女人,反而鎮定地看著喬佳寧笑了,他說:“來了就來了,那么大驚小怪干什么。”說完拇指摩擦過女人唇部,慢慢湊上去,說:“擾人興致。”

  氣息大概噴在那女人臉上癢癢的,逗得她咯咯笑起來。露出的纖長雙臂勾住樓少東的脖子,便印上了自己的紅唇。

  樓少東摩擦她唇的手改而扣住她的后腦,這個吻綿長而熱切,仿佛兩人恨不得立即滾到沙發上去。

  “哥?”成昱看著喬佳寧那慘白的臉色,他都不忍心,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讓樓少東這么反常。

  “樓少東,你把離婚簽了,我打擾你的興致。”喬佳寧的聲音倒是冷靜,帶著慣常的冷漠。她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其實神情間滿是受傷。

  樓少東聞方終于放開那女人,從面前茶幾的一堆酒里翻出兩張紙扔給她。

  喬佳寧看了一眼是離婚協議,這原本是她的意思,也好。盡管這樣告訴自己,可是抓著紙張的手猶在顫抖,這下是真的沒有退路了。

  “怎么?沒帶筆嗎?”樓少東仿佛沒看到她臉色,轉過頭去看著成昱說:“給她筆。”聲音那般冷漠。

  此情此景就連成昱都看不懂了,蹙眉看著兩人硬碰硬,不由更加擔心。令他更看不懂的是喬佳寧,她居然說:“不用。”然后從包里拿出一支簽字筆。

  那樣的氣氛幾乎讓整個包廂的人都將目光定在她的身上,筆尖落在簽名處卻頓住了,她抬頭對上樓少東的眼睛說:“我可以簽名,但請你撤消明天預約的手術。”

  樓少東握著杯子的手青筋暴起,臉上卻掛著與情緒相反的笑,他問:“喬佳寧,你都要和我離婚了,還管我生不生孩子?”

  喬佳寧咬著唇,固執地看著他。

  樓少東真的覺得這一切荒謬的可笑,但是對于她的固執更無奈般,說:“你不必操心,我就算明天做了手術,不是還有個私生子嘛。你說的對,那個模特肚子里的就是我的種。”

  喬佳寧的臉頓時變得慘白。

  他卻像聽不見似的,惡毒地稱心刺激著她,說:“喬佳寧,我出軌了,早就瞞著你跟別的女人上了床。”

  喬佳寧看著他,看著他眼睛里的怨恨,只覺得胸口堵得窒息般的疼痛。她不相信他之前與別的女人有染,但是那樣的眼神卻告訴她,他對自己很失望,不打算再與她過下去了。

  喬佳寧的目的達到了,可是胸口傳來的疼痛比預期的更痛。她強忍著握緊手里的筆,然后頓住一字一畫地寫上自己的名字。

  樓少東就那樣盯著她,那眼神恨不得能穿透她的手背,直到她將最后一個筆畫簽完。

  她真的敢簽。

  喬佳寧仿佛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筆桿從手指間脫落,她慢慢站起身子,機械一般地往包廂門口走。

  “哥?!”成昱覺得他們都瘋了。

  樓少東那個臉色,他敢說他不在乎嗎?他相信他會后悔的。

  但是樓少東這次也倔上了,他有他的傲氣,他憑什么愛了這么多年的女人,連最起碼的信任都給不了自己?

  他伸手,粗暴地將那張紙抓過來,看了一眼上面的簽名,摟起懷中的美女,說:“走,本少今天自由了,帶你去快活。”

  這一次,他絕不會回頭。

  那女人明明感覺到他身上悚人的氣息,知道他情緒不佳,心里已經有些不安,但是也不敢違背,便跟著他去了。

  再說,畢竟這么有錢又勢的男人少,長得這么極品的男人就更少了。手臂攀上他的胳膊,甜膩膩地偎著他就出去了。

  成昱看著這出鬧劇,只覺得懊惱。覺得自己真是蠢到了極點,明知道喬佳寧那個要強的性子,她怎么可能服軟?

  喬佳寧出了包廂就走得很慢,剛剛仿佛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此時腳步就像灌了鉛一樣。

  樓少東摟著女人擦著她的手臂走過去,一眼都沒有多看她。她就那樣看著他摟著那個女人下了臺階,朝著門口走去。

  喬佳寧唇角凄然的勾起,看到那一刻是真正感覺到了疼痛。腳下踩空一個臺階,一下子就跌了下去,還好手掌撐地,只是崴了一下。

  “嫂子。”她痛,卻沒有喊出聲,倒是出追出來的成昱嚇了一跳,以為她要從樓梯上掉下去,所以驚叫出聲。

  這時門口的侍者已經幫樓少東打開門,他聽到那聲驚呼突然心頭狂跳,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便見喬佳寧跌在臺階上。

  她瘦弱的身子跌在上面,頭慣性的低垂著,那個女人情緒低落時總是這樣,所以垂下來的短發正好遮住她的臉,讓人看不清神色。只是看著她的手摸著右腳的腳踝,應該是傷到了。

  成昱站在拐角處正想下來,就看到了停在門口的樓少東,喊了一句:“流血了。”然后奔下去。

  他的身子蹲下去時,樓少東已經跑了上來,直接拽開成昱看向喬佳寧,緊張地問:“怎么樣?”

  喬佳寧因為心思不在這里,本來也沒覺得太疼,看到他緊張地看著自己,眼里的淚水就這樣不受控制地凝聚起來,慢慢凝聚,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樓少東大多時候看到的都是她的堅強,哪怕受傷都躲在角落里。她這一哭,便以為她傷得很重,想也沒多想抱起她就往外跑。

  將她放進副駕駛座里,然后將車子開出停車場直奔醫院。嘴里還安慰著:“你忍忍,忍忍,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

  哪里知道他越安慰她哭得越兇,反而讓他更緊張,連闖了3個紅燈才抵達醫院。

  抱著她去了急診室,然后又是掛號,又是交費地樓上樓下跑,回來時醫生已經幫她包扎了傷口,腳踝處被白色的紗布厚厚地包裹著,她低著頭眼淚都沒有停止。

  “醫生,她怎么樣?有沒有傷到骨頭?”樓少東著急地問。

  大晚上的值班醫生被吵醒本就很不爽,他還在緊張地不斷詢問,弄得那醫生有些不耐煩,說:“不過就是扭了一下,緊張什么。”

  “只是扭了一下?確定沒有大礙嗎?”樓少東這時也不在乎人家的態度,只是不放心地一再確認。

  “我說你這人真奇怪,難道非盼著自己老婆有事才甘心是不是?”那女醫生白了他一眼,便出去了。

  診室里瞬間就剩下兩個人,樓少東也松了口氣,但馬上又想起兩人還在鬧離婚來著。

  喬佳寧的眼淚也止了,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

  樓少東看了她一會兒,起身便要出去。

  喬佳寧一緊張,一下子抓住他的手,眼睛里的淚光還未散去,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樓少東的心一下子就軟了,說:“我去給你弄點熱水。”

  喬佳寧不說話,低著聲音說:“我不渴,咱回家去喝好不好?”聲音里甚至帶了懇求的意味。

  “你不跟我離婚了?”樓少東問。

  鬧了這一場,仿佛這幾天來的氣也都跟著煙消云散了似的。沒辦法,他這輩子就是這個倔強的女人吃定了似的,明明那么沒有良心的氣自己了,他居然看到她受傷還是不顧一切的心疼,甚至懊惱自己。

  喬佳寧則抱住他,雖然他身上還沾有別的女人身上的味道,她也死死的抱著,不肯放手。

  樓少東無奈地嘆了口氣,將她抱出醫院。

  連著鬧了好幾天,喬佳寧的體力透支,還沒到家就睡著了。第二天早晨,喬佳寧是外面的爭吵聲吵醒的,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到保姆正端了碗粥進來。

  她是樓家老宅里的傭人,樓少東見喬佳寧受傷才打電話叫過來的,因此也驚動了樓家父母。

  “外面怎么了?”喬佳寧問。

  “夫人和先生聽說你受傷剛剛來過了,不過被樓少趕了出去。”保姆小心回答,本來就不想搬弄事非,結果被一腳踏進來的樓少東逮到,嚇得一激靈,趕緊退了出去。

  樓少東也沒再理她,而是坐到床邊,看著擱在床頭上的粥,說:“起來吃點飯吧。”

  喬佳寧點頭,樓少東上前扶她起來,想撤回手時卻被喬佳寧抓住,他不由抬起頭看向她。

  “少東……”她有些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看她那個表情,他就知道喬佳寧是想勸他不要跟家里鬧太僵。他卻不給面子地說:“你如果有心思擔心我和父母的相觸,倒不如想想,你到底還要不要和我離婚?”

  那樣冷凝的神色,說明他知道她要離婚是由樓母那張體檢單引起來的,喬佳寧不由心虛地低下頭去。

  樓少東見她這般反應,就想抽回手就走,無奈她抓得他很緊,最后還是抱住他,說:“少東,我錯了,我們不離婚。”

  樓少東卻扯著她的胳膊說:“喬佳寧,別忘了你昨晚已經簽字了,現在離不離婚可不是你說了算。”

  這個女人,他給她離婚協議她還真敢簽,想到這里他就恨不得扔下她。

  “少東,我愛你,我不要離婚了,再也不要。哪怕害你永遠都沒有孩子,我也要自私的霸占著你。”她哭喊,昨晚看到他真的摟著那個女人走了,她都恨不得從臺階上跳下去。

  那種心痛,從來沒有比那一刻更分明。

  才知道有些愛情,經過歲月的磨礪,不是淡忘、激情褪卻,而是一點一滴都入了心,入了情,融進了彼此的骨血里,分離便是拆骨抽筋的疼痛。

  樓少東聽到她這樣說,死死地回摟著他,眼睛也禁不住濕潤,嘴里卻發狠地說著:“喬佳寧,你給我記住,再有下次,我就真的去做結扎手術,而且再也不要你,絕不回頭。”

  喬佳寧著急地捂著他的嘴,搖著頭不準他說下去。蠢過一次就夠了,她再也不干讓彼此都傷心的事。哪怕未來沒有孩子,她也只想把握過現在的他。

  樓少東則拉開她的捂住嘴巴的手,溫柔地捧起她的臉,細細吻過她眼角的淚水,一點點收納進他的口中。

  他一直發誓不再讓這個女人哭泣,可是她總是能那么可恨地想要放棄他們的愛情。他發誓,這是他最后一次原諒她……

  相比起樓少東與喬佳寧那邊的跌宕,S市的這一對相對平靜許多。皇甫曜今天公司最近出了些狀況,這幾天晚上回來的很晚,這天處理完回到家時差不多是將近十點了。

  喬可遇因為懷孕嗜睡已經睡下,皇甫曜先回房洗了個澡,見她睡得香甜便沒打擾她,直接先去看了晨晨。小家伙已經睡著了,抱了個比她還高的粉色洋娃娃,嘴角微微翹起,樣子純真又可愛。

  他俯身輕輕在女兒額頭上印下一個晚安吻后,才回了臥室里。喬可遇聽到動靜,眼開迷懵的雙眼,便看到皇甫曜正坐在床邊看她。

  “回來了?”她問,眼睛還迷迷懵懵的,看上去很是可愛。

  “嗯。”皇甫曜應著,在她吻上印上一個吻。

  “事情處理的怎么樣了?累不累?”喬可遇伸手,觸摸過他的眉宇,仿佛要拂去那些被他掩藏起來的疲憊。

  皇甫曜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回答:“事情已經解決了,不用擔心。”

  喬可遇這才松了口氣,然后試著要坐起來。

  皇甫曜察覺到她的意圖,伸手幫了她一把。懷孕過的喬可遇豐腴了一些,肚子隆起,很多時候都不太方便。

  她就順勢將頭枕在他的臂彎間,望著窗外院子里的景觀燈。外面的庭院都是名家設計的,夜晚的景致很漂亮,她一向喜歡。尤其是今晚,覺得更加美。

  皇甫曜上床,給她調整了個較為舒適的姿勢靠著自己,手臂由后伸過來環住她,手掌習慣性的貼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問:“你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發生了什么好事嗎?”

  喬可遇側過頭,果然唇角眉眼染笑,他總是能在第一時間感知她的情緒。

  皇甫曜將她的身子轉過來,指尖捏著她的下巴,然后在她唇上印上一個吻。不過吻完并沒有離開,問:“讓我分享一下,嗯?”

  他想了解她的每件事,不管牽引著她不安的、生氣的、還是快樂,他都想知道。

  喬可遇還是笑,唇主動一點點湊上去,輕聲說:“曜,我愛你。”

  雖然夫妻久了,有些甜言蜜語會不自覺地脫口而出,不過今晚喬可遇的主動還是讓他有些小小意外。他眉毛微微挑動,更加覺得她今晚肯定是有什么好事。

  掌心壞心地從她的衣擺里滑進去,摩擦著她的后背,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問:“怎么,想我了?”語氣輕挑。

  “討厭。”喬可遇知道他在逗自己,不由嬌嗔地捶了下他的肩。

  “我還會更討厭,你不是知道嗎?”皇甫曜輕笑,將她壓在大床上,卻熟練而巧妙地避開了她的肚子。

  “聽說孕婦這方面的需求很大,是不是真的?”皇甫曜一邊問著,她睡衣的扣子已經一顆顆從他的指尖輕巧地跳開,露出胸前大片的肌膚。

  說起來,從發現她懷孕之后,他已經強忍著三個月沒有碰她了。加起來她的孕期已經過了五個月了,今晚實在有些忍不住,尤其聽了她說了那么動情的話之后。

  喬可遇知道他忍得辛苦,從前他在這事總是不知饜足似的,可是自從知道她懷孕后,即便醫生一再保證三個月后不太激烈是允許的,他也硬是沒有碰她,深怕有一點閃失似的。

  過往的日子里實在忍不住時,頂多就是摸摸她,拉著她的小手讓她幫他疏解。所以面對他這幾個月來他第一次的求歡,她顯得非常順從,甚至主動,帶著那么點彌補心里。

  皇甫曜也不敢折騰得太厲害,隱忍得全身緊繃,汗水連額際的發絲都浸濕了。喬可遇看著心疼,主動慢慢扭動著腰,摩擦著他,不希望他壓抑。

  皇甫曜現在這樣,她不撩撥都要化身為狼了,再加上她這樣,他的自制力幾乎崩潰掉,可是就是不敢動得太厲害。他明明自己緊張,忍得難受,卻還在笑,貼著她的耳朵逗她:“網上說的果然沒錯,孕婦的需求是很多。”

  喬可遇本來就臉皮薄,今晚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被他這樣揶揄,臉色瞬間轉紅,咬著唇,委屈地看著她。

  皇甫曜最喜歡看她這個羞澀,扭捏的樣子,低笑著抱住她,親吻。

  喬可遇的嘴正靠在他的肩頭,她就勢對著唇邊的肉,張嘴就咬了一口。

  “唔……”皇甫曜吃痛地蹙眉。

  喬可遇也就意思性的咬了一下就松口了。

  “小喬兒,嫌我沒滿足你了吧?”偏偏他這張嘴就是賤,賤得她再次想咬他時,唇被他再次狠狠攫住。

  喬可遇的抗議,但是晚了,衣服早就被剝了個精光。所以只能任他折騰,而且漸漸有點失控的意思。

  時間已經過了11點,經過這番折騰之后,一向早睡的喬可遇也沒有睡意,兩人便躺在一起溫存著。

  “說吧,今天到底是什么事感染你這么主動?”激情過后,他倒是還沒忘記這茬。

  喬可遇說了今天給喬佳寧打電話的事,本來還有些擔心,沒想到這么快便平安無事了。有時候幸福是騙不了人的,就聽姐姐在那頭講話的聲音,她便能感覺到那種幸福甜絲絲地透過話筒傳遞過來。

  于是她趁機問了下原委,雖然對姐姐不孕的事有些遺憾,但是見他們夫妻經過這一遭看開許多,她也便不再跟著介懷。

  “曜,謝謝你自始至終都這樣包容我。我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她知足地抱著他。

  她雖然和皇甫曜經過許多波折,她的倔強也幾度讓人絕望,還差點害死了晨晨。但是上天終究是眷顧她的,讓她有兒有女有丈夫陪在身邊,給她撐起這么安逸的生活。

  皇甫曜回抱著她,說:“小喬兒,我也謝謝你。謝謝你陪在我的身邊,給了我晨晨,還有肚子里的小寶貝。”說完,竟感覺到手掌下的肚子動了一下。

  “寶寶動了?”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喬可遇問。

  “嗯,大概是你吵到他了。”喬可遇拿著他的手掌再次貼上自己的肚子,果然又感覺到他踢了一下。

  “他居然會動?”皇甫曜感覺新奇。

  當初晨晨胎動的時候,兩人鬧得很僵,幾乎都沒有同床共枕過。他從來不知道生命孕育的神奇,而她就算再欣喜都被沉悶壓呢,哪里有此刻幸福?

  整個晚上,初次感到胎動的皇甫曜與肚子里的兒子玩得不亦樂乎,就像個孩子似的,直到寶寶再不動了,才肯罷休……

  時間就這樣平靜地劃過,轉眼喬可遇便快到了預產期的日子。但是喬可遇不愿意住在醫院里,不方便不說,而且也沒有家里休息的好,于是就一直住在家里。

  皇甫曜則跟著緊張起來,每天不管有任何事,他都準時回家陪著。有時工作不忙時,他也盡量抽出時間在家。

  其實剖腹產后不到兩年懷孕,雖然存在一定的危險,但是生產后母子平安的大有人在。可是他還是緊張,以至于下至保姆司機,上至聶蘭,連帶著整個被他預留下摟醫護團隊都跟著緊張。

  這天他公司里實在有事脫不開身,助理也偷偷給她打了小報告。晨晨被聶蘭暫時接走了,喬可遇便借口家里悶,晚上想請姚淘淘過來玩玩。

  并隱晦地表示,姚淘淘雖然是自己的朋友,但是也是皇甫曜的下屬,他若在家姚淘淘肯定不自在。難得她有自己的朋友想聚聚,自己晚上又有事,皇甫曜便允了。

  晚上的聚會在燃燼,過慣了宜室宜家的生活,一腳踏進來時還有些閑吵。推開包廂的門,平時一起玩的那些人都在,包括方志熠在內,結婚沒結婚的混在一起,除了他,其它人似乎都沒有怎么改變。

  “大少來了啊,真是稀奇。”方志熠招呼著,摟著妞給他讓座。

  皇甫曜不出來玩后,這群人基本上都跟他混。

  皇甫曜笑著坐下來,一個穿著清涼的美女瞧準機會,馬上遞上一杯酒順勢便貼著他坐過來。

  皇甫曜酒是接過了,目光巡過她碰在自己手臂的“波濤洶涌”,說:“坐過去一點,我太太可不喜歡我身上沾上別人的香水味。”

  本來很沒出息的一句話,被他極其自然地吐出來,配上唇角那抹魅惑的笑。若是別人,肯定會被慣常地笑取笑他妻管嚴。但是他不同,他說出這話的同時,身上有一種很強的幸福散發出來。

  用方志熠的話說,皇甫大少自從結了婚就魔怔了,眼里除了他老婆,其它再媚的女人到他那里都跟豬沒區別。每每談到此處,都令他扼腕不止。

  就像此時,皇甫曜說出這樣的話,若是換了別人早就被取笑個沒臉了。但是他就是有這樣的魅力,任何時候,任何話都會透出自信的神采。只會讓其它人折服、驚嘆,深信不疑。

  那美女第一次見到這么邪魅的男人,先是怔了怔。然后才后知后覺地知道自己被拒絕了,而且是這樣的理由,不由有些尷尬。

  “小妹妹,你新來的吧?”其它人吃吃地笑。

  方志熠卻是個憐香惜玉的,至今也有些不太敢相信皇甫曜“從良”。等一群人鬧開,注意力不在這邊時,便靠近他說:“嫂子現在都懷孕那么久了,滿足得了你嗎?別憋壞了。”然后目光看向剛剛被他拒絕的女人,曖昧而暗示明顯地笑著說:“若是實在憋不住……放心,我不會告訴嫂子的。”

  皇甫曜看著他,唇角的笑意加深,但是眸子卻愈加冷下去。

  方志熠的笑容慢慢僵住,直到被他盯得心里發悚,然后摸摸鼻子,離他遠一些才說:“得,我罪該萬死還不行嗎?我去打電話問問方律師怎么還不來。”說完便腳底抹油地跑了。

  皇甫曜好久不來,還真有些不習慣,被環境吵得有些心煩,手摸到茶幾上的煙,又頓住。自從喬可遇懷孕后,他就連煙也戒了。喬可遇也覺得他總抽煙傷身,還大大地贊賞了他一番。

  想到喬可遇從他手中抽走煙卷的俏皮樣子,他就連臉上的神情都軟了一些,才一天沒有看到她而已,居然已經開始想念了。

  這份心情未曾散去,身上的手機便震動起來。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居然家里來電顯示。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十點,喬可遇該睡了才是。拿到手機走到窗邊,感覺聲音小了一些才接通。

  “大少,喬小姐好像要生了……”話筒里傳來護工的聲音聲音,雖然很鎮定,可是聲音還是有點發抖,但也可能是他的錯覺。

  接下來的話皇甫曜也沒聽,抓著電話就往跑,弄得整個包廂的人都在看他。

  “皇甫!”在包廂門口打電話的方志熠看到他跑出來,喊都沒喊住。

  皇甫曜從停車場取了鑰匙,一路狂飆,平時一個小時的路程,將近半個小時就到了。

  其實到時喬可遇只是有些陣痛,時間還早的很,但是已經驚動了整個家里的人,最開始發現的姚淘淘手足無措地站在床邊。幸好護工比較有經驗,知道陣痛到哪一階段,才不至于全慌了神。

  “小喬兒,小喬兒。”皇甫曜喊著從外奔進來,直接到了床邊。

  喬可遇剛剛經過陣痛,這會兒平息了一點,但是臉上仍帶著汗,浸濕了額邊的頭發。

  “小喬兒,你怎么樣?”他也沒生過孩子,沒見過女人生孩子,這事擱在自己妻子身上。見她痛得臉都白了,他恨不得替她,卻又替不了,一時著慌著。

  “沒事。”喬可遇安慰,可是又一波陣痛過來,子宮收縮,甚至可以孩子在里面動。

  皇甫曜緊緊地抓著她的手。

  “大少不用緊張,我已經叫了救護車,應該馬上到了。”護工在一邊鎮定地安慰。

  這句仿佛提醒了皇甫曜,他覺得他不能一直這樣無能為力地看著她痛,便將她抱起來說:“走,我們去醫院。”

  “大少!”護工在后面叫,但是他已經抱起喬可遇往外走了。

  從臺階上下來,傭人幫他開了門,小心將喬可遇放在副駕駛座上,可是手握著方向盤時卻在發抖。

  喬可遇冰涼滑膩的手伸過來,握住他的手,說:“曜,我和寶寶在車上呢。”她疼得滿頭的汗,說話都有些吃力地喘息。

  但是這句話仿佛給了皇甫曜安定的力量,他回握了她一下,然后發動引擎,車子平穩地開出去,一路駛向醫院。

  到了醫院時,那些預留的醫護團隊已經在等了,喬可遇的宮頸也開了口,倒是沒有怎么折騰,經過三個小時便順利地產下一個男嬰,重7斤。

  整個生產過程皇甫曜都在陪同,見證到一個母親的偉大。孩子生下來的那一刻,他并沒有急著看那個小生命。而是握著喬可遇的手,親吻著被汗水浸濕臉頰,說:“老婆,辛苦你了。”

  喬可遇身體脫水到差點暈過去,盡管回握著笑得那么虛弱,卻是幸福的。

  接生的醫護人員看著耳鬢廝磨的兩人,也會禁不住感動,看著這溫馨一幕不忍打擾。可是這剛生下來的小子卻仿佛不愿意被忽略掉,哇哇哭得更加響亮,手腳蹬得可有勁了,害得那護士險些抱不住。

  “我想看看寶寶。”喬可遇看著清理干凈,被包在襁褓中的孩子說。

  “嗯,我去抱。”皇甫曜放開她的手,起身從護士手中接過自己的兒子。

  換了個人,寶寶的哭聲減弱下去,目光定在他臉上。都說新生兒的視力不到一米,他卻煞有其事地盯著自己爹地兩秒,然后又放聲大哭起來。

  皇甫曜本來就不會抱這么小的嬰兒,深恐稍微使力就弄痛他,他這一哭,弄得皇甫曜更加緊張。不過人家小家伙可是不管不顧,哭得那叫個歡暢。

  “寶寶乖,我是爹地,爹地哦。”他哄孩子的樣子有些笨拙,可憐小家伙一點兒也不體諒他爹地第一次干這活兒,弄得他一陣頭疼。

  “曜,抱過來吧。”喬可遇不忍看他急得滿頭汗,說。

  皇甫曜只好將孩子抱過去,靠在喬可遇的身邊,只是靠在身邊而已,小家伙居然馬上不哭了。

  “俗話果然說的沒錯,男孩還是和媽媽最親。”護士笑著說。

  皇甫曜看著那個剛才還扯著嗓子,恨不得掀了屋頂,此時卻安穩地躲在妻子身邊那肉乎乎的的家伙。又聽到護士這句話,頓時感覺滿頭黑線。

  沒有耽擱太久,喬可遇與寶寶就被挪出產房,住進事先安排的病房里。

  接下來便是做月子,聽說月子里的病月子治,皇甫曜這次可不敢馬虎,除了平時照顧喬可遇的護工,他又請個月嫂,平時還有醫護人員進進入入,預備讓她在醫院住一個月。

  盡管有這些多人,喬可遇的許多事他都不愿意假手于人,親力親為。所以只要他在,護工和月嫂都自動留給他們空間,皇甫曜對這點分外滿意。

  當然也有焦頭爛額的時候,比如他正陪著妻子聊天,嬰兒床里突然睡醒的小家伙突然就扯著嗓子大哭起來。不用想不是拉了就是尿了,他趕緊拿了尿布、濕巾去伺候,可見平時沒少干這事。

  誰知小家伙根本不領情,不管爹地怎么伺候都不待見他似的。但是撲進喬可遇懷里,聞到她的味道就立馬不哭,每次見到這情景,就氣得皇甫曜恨不得打一頓這個小沒良心的。可是看著小家伙待在妻子懷里那歡快的小樣子,心又忍不住發軟。

  “爹地爹地,我要看小弟弟。”門被打開,晨晨一溜煙地撲進來。

  “慢點慢點,小心摔了。”聶蘭在后面叮囑著,聲音里充滿喜悅。

  如今的聶蘭沒有半點豪門貴婦那般的高高在上的架子,完全就是看著孫女兒的普通老太太。兒子媳婦都在醫院里,照顧晨晨的事就完全教給了她。

  她教晨晨自己刷牙、洗臉,和她一起吃早飯,給她講那些遺忘了很久的童話故事,然后聽她口齒不清地敘述事情,去早教中心,在地上玩球時不顧形容地抱作一團。

  與孩子在一起,她好像完全拋掉了以往的枷鎖。孩子的心靈是最純凈的,似乎慢慢凈化了她,整個人更加平和。加上又新添了孫子,生活似乎也充滿了幸福和希望。

  “媽。”

  “媽。”兩人齊喊著她。

  聶蘭笑著走過去,抱著晨晨看向喬可遇臂彎里的寶寶。

  “弟弟好小,臉皺皺的,不好看。”晨晨靈動的大眼睛盯著小家伙看了半天,用手戳了戳弟弟的小臉,然后嫌棄地挑剔。

  小家伙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被戳痛了,哇地一聲就了哭起來。

  “丑丑,丑丑,居然還是愛哭鬼,沒羞沒羞。”晨晨掙扎著從聶蘭身上下來,決定不理這個愛哭的丑弟弟。

  喬可遇聽了笑,她看出聶蘭很想抱孩子,便將寶寶交給聶蘭。蹲下身子對她說:“晨晨剛生下來的時候也是這樣哦,而且比弟弟還丑呢,現在不是長得這么漂亮。”

  “是啊,所以弟弟長大后一定是個大帥哥,像你爹地一樣帥哦。”聶蘭一邊附和著一邊哄寶貝孫子。

  晨晨才不懂這些,她目光巡過媽咪,又看著眼睛恨不得粘在弟弟身上的奶奶,心里不服氣。她吼:“我才不會這么丑呢,媽咪,奶奶偏心。”

  吼完之后小臉還氣乎乎的,轉身就跑向皇甫曜,小手拽著他的褲管撒嬌:“爹地爹地,媽咪和奶奶都喜歡小弟弟,不疼我了,你要疼我哦。”

  這是小晨晨吃醋了,不過他并不打算說教,蹲下身子寵溺地摸著她的發頂說:“嗯,爹地最疼晨晨,不喜歡小弟弟。”

  “爹地最好了。”晨晨抱住他的脖子,獻上一個大大的香吻。

  這情景逗得抱著孩子的婆媳兩人相視而笑。

  都說皇甫曜生性涼薄,是因為他從來都沒有得到親情。不曾得到,又如何知道怎樣對待最好?如今這個被妻兒環繞的男人,又與普通男人有什么區別呢。

  其實平凡,才是真正的幸福!

  皇甫曜家的兒子取名皇甫越,滿月那天在S市最著名的酒店擺了酒席,出席的人除了親屬外,都是經過篩選的貴賓,人數不多,也不允許媒體曝光,所以顯得愈加神秘。

  喬佳寧與樓少東是事前幾天到的,過了滿月酒,又陪喬可遇在家里住了幾天。尤其是她喜歡孩子,大概看她長得與自己媽咪像,除了喬可遇,小皇甫越最愛粘著便是她了。

  盡管滿月后的皇甫越已經很漂亮了,卻并不像喬可遇,而是完全繼承了皇甫曜外形,特別是眉眼及薄唇,神似的程度比晨晨更甚。

  “你家兒子可真會長。”樓少東與皇甫曜站在二樓的圍欄上,瞧著樓下看孩子的姐妹倆。

  晨晨與小嘉在玩躲貓貓,在房間里跑來跑去,大喊大叫。喬佳寧幫忙抱著皇甫越,喬可遇則在疊著兒子的小尿片,畫面看起來很溫馨活潑。

  “有沒有感覺有些遺憾呢?”皇甫曜見他目光盯在自己在兒子身上問。

  這人總是這樣,除了自己的妻兒,吐出的話總是不太顧忌會戳到別人的痛楚。

  樓少東聽了笑,只不過目光釋然,他看著樓下的喬佳寧說:“遺憾自然是有的,不過我們還有小嘉,比你也不差。”

  是真的幸福,很知足的幸福。這輩子只要有相愛的人牽手就夠了,沒有什么比這個更幸福,何況小嘉又回到了他們的身邊。

  隨著親生父親金誠離開的小嘉,在不久前就回來了,原因是離不開喬佳寧。樓少東原本提出要求,想要為難一下金誠,讓小嘉改姓樓,從此便是樓家的孩子。

  沒想到金誠答應的痛快,并簽署了一份自己財產讓渡書的協議給小嘉。也許做生意的人總是想得長遠,小嘉寄養在樓家,但是絕不繼承樓家的一絲一毫財產,只是為了給喬佳寧一個安慰而已。

  樓少東原本是不在意的這些的,但是金誠這樣做也堵了樓家的悠悠眾口。于是小嘉正式更名樓群,與他們住在一起。

  思緒飄忽間,突然感到樓下一陣噪動。

  低眸便看到喬佳寧將孩子遞給喬可遇,然后快步朝著洗手間跑過去。樓少東臉色微變,快步下樓,保姆已經跟了進去。

  沒一會兒,一臉慘白的喬佳寧從衛生間出來,看到客廳里的人都擔憂地看著她。

  “沒事,可能昨天沒休息好。”然后目光巡過茶幾上保姆剛端上來的魚湯,那股惡心的好像又從胸口泛上來,所以趕緊將眼睛別過去。

  “喊醫生過來看看吧。”喬可遇看著她臉色不好,馬上吩咐保姆。

  “真的不用,我上去躺會兒就好。”喬佳寧拒絕。

  樓少東不放心,攙著她上樓去。

  本來就是感覺惡心,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大不了就是吃壞了東西。晚上喝一些粥感覺舒服了些,可是第二天早上刷牙又干嘔起來。

  甚至早飯都不想吃了,床都不想起,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樓少東不由擔心,恰巧程式帶人過來給皇甫越檢查身體,聽說喬佳寧不舒服,非要去看,樓少東偏不允許,兩人差點在客廳里打起來。

  喬佳寧聽到動靜下樓,聽著他們唇槍舌劍只覺得頭疼,而且又不舒服地到衛生間吐起來。

  “樓太太是不是懷孕了?”還是護士的一句話驚醒了眾人。

  喬佳寧幾乎是嚇得臉色蒼白,真的是驚嚇。雖然他們也常常因為不孕跑醫院,也吃了不少藥,但是這些日子都沒有動靜,又加上小嘉回來,他們已經不作奢望了。

  可是這護士這話一出口,她就忍不住算算日子,發現自己月經好像遲了半個月之久。

  “我看著也像,要不去醫院查查吧?”喬可遇抓著姐姐冰涼的手問。

  她很理解喬佳寧的心情,因為經歷過太多失望,所以都不敢輕易他想了,就怕這點希望從心里升起來,引得他們再難過一次。

  “我陪你去。”樓少東上前來。

  兩人目光相對,他給予她無聲的力量。查查也沒有的,有與沒有都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

  喬佳寧點頭。

  于是兩跟著醫護人員到了醫院,一直等待檢查結果,看到診斷書上妊娠8周那一刻,樓少東抱著喬佳寧在醫院的大廳里旋轉了幾圈。

  他大喊:“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引得所有人都對他們注目觀看。

  喬佳寧由著他抱,由著她喊,眼中也溢著淚光。

  “傻瓜,是好事。”他看著她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說,自己眼中卻也有一絲水光劃過。

  “嗯。”喬佳寧點頭,眼中蓄滿的淚水滑落。

  程式站在臺階上,看著額頭相抵的兩人,那是個幸福的兩人世界,不,三口之家。他相信喬佳寧一直是幸福的,而樓少東便那個能讓她幸福下去的人……

  “程醫生,我家妞妞情況好像不太好,能不能請你過去看看。”樓上一個年輕女人慌亂地喊著跑下來,腳下收步不及,直接跌了下來。

  程式一個箭步接住她,才免于讓她有與大地親密接觸的機會。

  女人抬眸對上他的眉眼,臉刷地一下紅了。

  程式則禮貌地放開她,問:“哪間病房?”

  “302。”女人回答著抬眸,見程式矯健的身影已經奔上去……

  喬佳寧查出懷孕之后,總感覺住在皇甫家不方便。因為她害喜,喬可遇又要照顧兒子,晨晨和小嘉又很鬧,便搬回錦繡家園的家里住了幾天。

  樓少東公司的事不能總耽擱著,過了喬媽媽的忌日,兩人便決定回J市去。

  走的那天,恰巧皇甫越睡著了,喬可遇留下來照看,就只能皇甫曜去送。

  喬可遇戴了頂漁夫帽站在陽臺上,看著載著兩人的車子遠去,直到消失在視線里。

  不知什么時候回來的皇甫曜,手臂伸過來由后抱住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問:“想什么呢?”

  喬可遇唇角翹著,目光看著周圍嶄新的樓群,沒有回答。這里建設的很快,到處都是工廠,寫字樓,已經少見有小區,而且是這么破敗的小區,遠遠看來,幾乎影響整個新開發區的景象。

  “曜,我有事跟你商量。”她說,然后轉過身,從屋里拿出一份文件折回來。

  皇甫曜看著她遞給自己的文件,擱在褲兜里的手伸出來接過,抽出文件看到居然是這塊地皮的合約,更加不解地看著她。

  喬可遇說:“我和姐姐商量過了,決定這塊地由你處置,想投資,想蓋廠房都沒關纟,不必再顧及我了。”

  “小喬兒……”皇甫曜抓著她的手,他想說他手里的錢很多,并不指著這塊地賺錢。花個幾千萬留住妻子懷念的地方很輕易,卻被喬可遇的手指壓住薄唇。

  她笑,笑得釋然。她說:“曜,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實我和姐姐同樣也很舍不得這里,更想有這樣一個地方懷念媽媽。但是有些東西,只要存在心里便好。我愛她,所以即便沒有這些,她在我的心里永不會褪色。”

  周圍的環境變了,就連社區里的人都搬得差不多,好多東西都已經留不住了,就算她勉強保有這間屋子又如何?

  媽媽也不會復活過來。

  說起喬媽媽,她這一生其實沒有什么奢求,最大的愿望也就是喬氏姐妹能夠幸福。如今她們姐妹擁有的,正是母親一生都在追求的東西,她想喬媽媽在天之靈該安息了。

  媽媽,女兒們的幸福,你看到了嗎?

  她仰頭望著高樓大廈外那片蔚藍的天空,終于對母親的死釋然。

  高樓林立外的天空蔚藍,這片遼闊之下,容曄與陸彎彎的故事同樣也在演繹著自己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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