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防盜門關(guān)上的聲響，在寂靜的屋子里回響。

　　喬佳寧攤著身子平躺在床上，還維持著樓少東離開時的姿勢，目光怔怔地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她的眼睛睜得很大，卻沒有淚，只有她自己看不見的悲涼。

　　就那樣怔怔望著，思緒卻仿佛抽離，像是在想著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想不起來。直到嗡嗡的震動從掌心間傳來，她才意識到自己還抓著手機。

　　屏幕上五彩的光線在掌心閃爍，她慢慢抬起手，瞇著眼睛看了眼來電顯示，然后點了接通鍵。

　　“佳寧，你沒事吧？”那頭傳來鄰居張衡的聲音，隱隱透著些許擔(dān)憂。

　　“沒事。”她回答，盡管別人看不到，也盡量調(diào)整著自己的表情。聲音更聽不出一絲哽咽，似乎與平時無二，因為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外人面前堅強。

　　過往的經(jīng)歷告訴她，軟弱并不能解決問題。而且自己與他也沒有那么深的交情，可以讓他了解此時此刻的自己。

　　“沒事就好，那……早點休息。”張衡本來還想問些什么，不過聽她回答的這樣簡潔，又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情緒不好，便沒有多說就掛了。

　　張衡也是有分寸的人，盡管對她有好感，但兩人只是相熟的鄰居，他也不宜干涉過多。

　　“嗯。”喬佳寧更沒有多余的心思客套，就這樣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后，她又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躺了一會兒，然后才慢慢坐起來，開了臺燈。

　　張衡的電話提醒了她，她不該這樣消極下去。三年前她都挺過來了不是嗎？

　　起身拿了睡衣進入浴室洗漱，然后強迫自己睡了。她明天還有工作，她還要賺錢幫小嘉看病，她身上還有許多許多的擔(dān)子，沒有時間傷春悲秋。

　　她相信，事情總會解決的，端看樓少東接下來怎么做。

　　相比起喬佳寧這邊，樓少東卻遠沒有她那般灑脫。他駕著那輛布加迪穿越夜色，朝著市中心快速駛?cè)ァＰ睦锉锏秒y受，又發(fā)泄不出來。

　　隨著離市中央越來越近，看著滿街的霓虹和充斥著耳膜的喧囂，他突然不想面對自己公寓里那樣的安靜。從兜里掏出手機，塞上耳機便接通成昱的電話。

　　“哥？”成昱，背景并不吵雜，但隱隱有音樂的聲音。

　　“在哪？”樓少東直接問。

　　“帝都。”成昱報了名字。

　　“等我。”樓少東說，然后扯下耳機，車子在公寓前駛過，拐了個彎，便朝著成昱報的地方而去。

　　帝都，是他們最為熟悉，也是整個J市最高檔的娛樂場所。霓虹絢爛下，華麗非常，出入的人卻是不多，但大多非富即貴。

　　“哎喲，樓少。”大堂里的經(jīng)理看到他有些詫異，趕緊鞠著躬跑過來。

　　自從三年前，樓氏聯(lián)合莫氏扳倒了宮家，又加上樓氏這三年在樓少東手里發(fā)展迅猛，在如今的J市幾乎沒人能與樓家抗衡。

　　然而奇怪的是，一向愛玩的樓少東除了應(yīng)酬，現(xiàn)在卻極少再在他們這些地方露面了。據(jù)他所知，今天樓氏并沒有打招呼讓準(zhǔn)備包廂，所以樓少東的出現(xiàn)讓他很意外。

　　可是再意外，也只能留在心里，馬上換了殷勤地笑容上前去伺候。

　　“我找成昱。”樓少東一邊說著一邊往樓上走。

　　“成少在上面。”經(jīng)理殷勤地接過他的外套，一邊回答著一邊為他引路。

　　成昱跟著樓少東混，又接手了自家的公司，如今這成少也是不可小覷的人物了，能這樣直呼他名字的在J市也寥寥可數(shù)。

　　經(jīng)理把他帶到其中一間包廂門口，輕敲了兩聲門，便將門打開。

　　樓少東一腳踏進去，就見成昱自己坐在包廂的沙發(fā)上，左擁右抱地跟兩個女人打得正火熱。

　　“哥。”成昱見他進來便喊了一聲，也沒絲毫不自在。

　　經(jīng)理幫樓少東掛好外套，便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樓少東挑了離他很遠的位置坐下，點了根煙叼在嘴里，頭枕在沙發(fā)靠背上，就那樣瞇著眼睛打量他與那兩個女人調(diào)情。

　　“我說哥，你這樣看著我，讓我怎么玩？”成昱終于被他那眼神盯得不自在，忍不住開口。

　　樓少東薄唇輕勾，沒說話，只是笑著用手指夾住煙卷，望向天花板吐出薄薄的煙霧。

　　“這批可是新調(diào)教好的，都是鮮貨，要不讓領(lǐng)班給你挑一個？”成昱繼續(xù)試探地問。

　　要說，樓少東這幾年的變化，除了事業(yè)上的成功，似乎還與從前無二。但是別人看不出來，可是他這幾個發(fā)小可清楚著呢。以前他們都以為莫珞死了時，樓少東那么愛玩，除了報仇，也沒有說想要怎么樣。

　　可是自從喬佳寧走了之后，他們就再沒見他碰過什么女人。就是不得不應(yīng)酬時，也提不起多大興致的樣子。這都什么年代了，更何況樓少東這種男人，他們的思想里根本就沒有守潔這樣的字眼，更何況是男人，還是樓少東。

　　但是三年過去了，反正無論怎么樣，他都覺得樓少東做到這一步很不可思議。

　　樓少東聽了他的話，目光掃過恨不得掛在成昱身上，卻偷偷拿眼睛撇著自己女人，只嗤笑了一聲，連不屑的話都懶得出口。

　　成昱細瞧著他臉上的表情，這才瞧出有些不對勁來，拍了拍坐在自己身上那女人的屁股，然后從皮夾里掏出疊錢來，示意兩個女人出去。

　　兩人女人雖然不樂意，卻也不敢有異議，拿了錢，便施施然地走了。

　　成昱拿起桌上新開的紅酒，另一只手拎著兩只干凈的杯子湊過來。

　　“離我遠點，你身上沾了臭味。”樓少東很不給面子地斥。

　　“哥，你以前可是最喜歡在這里混，如今怎么就變成臭味了？”成昱跟他貧，雖然真實的不在意，還是意思性地往邊上靠了靠。然后將酒打開，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遞給他。

　　樓少東接過來，在手里輕晃了晃，才輕啜了一口，擱在桌上。

　　“哥，你今天不對勁兒吧？”大家都是兄弟，他也就不拐彎抹角的了。樓少東這臉臭得，明顯是不痛快。

　　樓少東看了他一眼，卻沒說話，又將指間夾的煙塞進嘴里。

　　成昱皺眉，樓少東是心思陰沉，不過他大時候都不會表現(xiàn)出來。不由問：“難道前幾天談的合作案，皇甫大少那邊有變動？”

　　三年前車禍之后，樓少東正式接手樓氏，內(nèi)部雖然小爭斗不斷，但他都能輕易擺平。這幾年公司發(fā)展迅猛，也很順利。如果說是公司的事，最近除了那個合作項目有點難度，他都想不到還有什么能難住樓少東。

　　樓少東嘆了口氣，起身將手里的煙捻滅，說：“我今天見過喬佳寧了。”

　　“誰？”成昱意外。

　　這個名字他不算陌生，雖然這三年他們極少提及，但是都知道樓少東一直將她放在心里。尋尋覓覓了三年，成昱他們都以為這個女人也許永遠不會出現(xiàn)時，今天樓少東居然說見到她了？

　　“那她……你……”一向生意場上巧舌如簧的成昱，此時看著樓少東的臉色，也不知道該怎么問好。

　　樓少東也不回答，端起桌上的仰首一口飲盡，然后拿起瓶子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哎，哥。”成昱見他像是要借酒澆愁的樣子，趕緊壓住他的手。

　　樓少東沖他笑了一下，說：“放心，我沒事。”然后推開他的手，給自己倒了杯，仰頭又一口飲盡。

　　成昱楞在那里，是因為他那個笑。

　　這三年，樓少東除了與家里變得生疏以外，真的看不出有什么變化，不管是生意場上還是他們私下聚在一起，除了不沾女人，他仿佛還是曾經(jīng)那個J市的樓少。

　　可是就是這樣的他，有時候都讓他們感覺，他明明和他們笑著，鬧著，卻就像跟他們隔了道天塹似的，將自己劃在那一頭。

　　今天他那一笑，讓成昱看到他一直以來隱藏的東西，似乎帶著些悲涼。卻讓人感覺是真實的，這也許是三年來最真實的樓少東。

　　成昱沒有再問喬佳寧的事，只是看著他喝酒，一杯又一杯的灌下去。他也不說話，只是悶頭喝著，喝到不能再喝，就倚在沙發(fā)上睡了。

　　樓少東是很有節(jié)制的人，即便真喝醉了，還保留一分清醒。所以他喝醉了也不鬧，只是閉目睡覺。成昱將他送回家的情景，他也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又稀里糊涂的。

　　迷迷糊糊間，他好像感覺到喬佳寧與他躺在一起。她穿著以前的睡衣，手枕在自己的臉頰下，就那笑著靜靜地望著自己。

　　他也跟著笑，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臉頰，指尖還未碰到，她臉上的笑紋驟然冷淡下來。眸子冷漠地看著他說：“樓少東，我們離了吧？”

　　樓少東驟然睜開眸子，才發(fā)現(xiàn)是在自己的臥室里。身側(cè)床面是空空的，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投射到白色的床單上。

　　他坐起來，摸著因為宿醉發(fā)疼的額頭，腦子里又竄出喬佳寧的聲音，她說：“樓少東，我們離了吧？”

　　離了吧？

　　他媽的若是能想開，要離，他樓少東何至于等到今天？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后臥室的門被打開，他看到樓母推門進來。

　　“醒了？”樓母說著上前，手里端了個托盤。

　　“媽，你怎么來了？”樓少東問。

　　“我早上碰到成太太，聽說你昨晚喝醉了，是成昱把你送回來的。你這里連個阿姨都沒有，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母親對于兒子的關(guān)心出于自然，怎么也不為過。

　　只不過出了三年前的事后，他們母子已經(jīng)不若以前那般親昵了。樓少東三年來都沒提過喬佳寧，更沒有提過再婚的事，她就知道他心里不放下。心里是怪他們的，所以顯得更加小心翼翼。

　　樓少東聽她這么說，也沒有搭話。

　　樓母趕緊遞了拖盤上的瓷碗給他，說：“醒酒湯，喝了舒服點兒。”

　　樓少東點點頭，吹著一點點喝下去。

　　“媽知道你工作需要應(yīng)酬，可是再應(yīng)酬也不能喝成這樣啊，多傷身體。”樓母接過碗，心疼地看著他。

　　“我沒事。”樓少東說著掀開被子下床，只不過語氣間還是透出一些冷漠。

　　樓母本來還想說什么，可是他已經(jīng)走進浴室里，不久，里面便傳來嘩嘩的水聲。

　　樓母無奈地嘆了口氣，將碗收走。

　　樓少東洗完澡，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拎著車鑰匙就準(zhǔn)備出門。

　　“少東，你干什么去？”樓母聽到動靜，穿著圍裙從廚房出來，見他手已經(jīng)摸到門把，急急地問。

　　樓少東回答：“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說著打開門便出去了。

　　“吃了飯再走吧……”她話沒說完，公寓的門已經(jīng)完全關(guān)了。

　　樓母心里一陣悵然，卻無濟于事。

　　樓少東先去帝都取回車子，然后去了公司。開發(fā)區(qū)那邊工廠的事已經(jīng)交給副總，與S市皇甫集團的合作也很順利，他手頭其實沒什么事。

　　看了幾個文件，就覺得有些壓不住的心浮氣燥，最后還是開著車出去了。在街上轉(zhuǎn)了轉(zhuǎn)，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就到了喬佳寧上班的公司樓下。

　　車子停在路邊，跑車的頂子升上去，手肘搭在車窗上抽了兩根煙。就看到喬佳寧抱著文件從大樓里走出來，她在街上打了輛車，樓少東就不自覺地跟了上去。

　　也不遠，就在附近的咖啡館。她選的是靠窗的位置，所以對他來說視野很好，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她與客戶款款而談的模樣，臉上始終帶著自信的微笑，身上透著職業(yè)的氣息。

　　他就這樣看著她，直到她起身與客戶握手告別，他才發(fā)動引擎將車開走。

　　喬佳寧抱著新簽的合同出了咖啡館，總有種別人被盯著的感覺，目光在街面掃了掃，也沒有看到什么人。這才收拾心神回到公司，又開始了忙碌。

　　正五點，別人都走了，她還在公司加班，晚餐也只能勉強用一碗泡面對付。她偶爾也會出神，但是工作太多也容不得多想，其實忙碌點也是好的，至少沒有多余的精力自尋煩惱。

　　今天的工作量多了些，她加班到8點，然后坐著公車回家，并沒有注意到她公車后一直跟蹤著她的那輛布加迪。

　　回到家，洗澡換衣服。然后又下了碗面條，邊看電視邊捧著吃完。時間已經(jīng)快到十點，她躺下就睡，這基本就是她一天的生活。

　　樓少東望著樓上熄掉的燈，覺得自己都有些魔障了，就這樣跟了她三天。她的生活很規(guī)律、單一，也很忙碌很充實，沒有結(jié)交異性的機會，也完全看不出有絲毫惦記自己的模樣。

　　盡管如此，他的心里還是忍不住酸酸的。

　　她生活的很好，特別特別好，她的每一個生活細節(jié)都在向他說明，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包括他，她都可以過得很好。

　　周五這天她沒加班，正五點打卡出門，然后匆匆趕到一家托管幼兒園。

　　這時門口已經(jīng)聚集了許多家長，老師站在伸縮門口，小朋友按班級兩隊兩隊的陸續(xù)走出來。

　　“媽咪。”小嘉看到她，瘦弱的小身子從人群中沖出來，直直奔向她，如同一只飛出籠子的小鳥，撲進她的懷里。

　　“慢著點，慢點著，摔了可怎么辦。”喬佳寧扶穩(wěn)了他，嘴里著急地叮囑著。

　　小嘉與別的孩子不一樣，他有心臟病的，雖然她基本會避諱不談。但是這種病最怕激烈的運動，嚴(yán)重一點兒跑步也是不允許的。

　　“媽咪，我想你了。”小嘉卻結(jié)結(jié)實實地抱住她的脖子撒嬌。

　　喬佳寧笑著撫過他的頭發(fā)，牽起他的手說：“走，媽咪給你去買好吃的。”

　　“老師說吃零食不長個兒，我才不要，媽咪給我燉肉炒菜吃吧。”小嘉要求。

　　“好，那小嘉想吃什么？”喬佳寧問。

　　“呃……”小嘉歪頭認(rèn)真想著，卻是半天也沒想出來，說：“不如到市場去看看吧？”

　　“好啊。”喬佳寧應(yīng)著，笑著的臉上充滿寵溺。

　　她牽著他的手，一大一小慢慢往回走。那樣的背影，與天下最普通的母子一個樣。

　　兩人先去了菜市場，他們買了一條魚，拎著幾顆蔬菜和水果，便有說有笑的回了家。

　　天還沒有黑，他的車子停在社區(qū)外，便就這樣跟著他們。隱隱約約可聽到小嘉稚嫩的聲音，伴著喬佳寧配和的笑聲。

　　進了樓道就沒那么輕松了，他們住在五樓，小嘉的身體狀況是不允許自己上去的。上了一層樓，喬佳寧就背著他，手里拎著那些買的東西，累得喘著氣，已經(jīng)是深秋了，額頭上都冒著汗，看起來十分辛苦。爬了三層，她就有些直不起腰來。

　　“媽咪，媽咪，我們休息一下再走吧。”小嘉其實有時候很嬌縱，但是在喬佳寧面前，尤其是這時候就顯得格外懂事。

　　“好，我們就休息一下。”喬佳寧停下來，小嘉從她背上滑下來。

　　喬佳寧擦了下汗，將市場上發(fā)的小廣告鋪在臺階上，兩人坐著休息。喬佳寧打開隨身帶的水喝著，一邊與小嘉聊天。

　　“媽咪，一會兒我可以自己上一層哦。”小嘉笑著說。

　　“嗯，我們小嘉最棒了。”喬佳寧親親他的額頭。

　　其實喬佳寧雖然覺得累，卻真沒覺得有什么委屈，因為每個周末，她和小嘉都是這樣回家的，這對她來說本來已經(jīng)很稀松平常。

　　站在下面的樓梯上，無聲無息跟著他們的樓少東，看著她拿出隨身帶的水打開喝著，臉頰因為熱而發(fā)紅，可是她臉上帶著笑容。

　　本來，他跟著她這樣上了兩層樓，看到她累得氣喘的辛苦樣子，終于找到她需要自己的理由。恨不得上去直接綁她跟自己回去，他可以不管那個孩子是哪里來的，他可以幫她養(yǎng)。

　　可是看著她這樣的笑，他抬起的腿又停頓下來。這時就聽到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后響起陌生男子的聲音：“佳寧，小嘉。”

　　張衡從樓上下來，正看到坐在樓梯上休息的母子。

　　“張叔叔。”小嘉看到他很興奮地叫。

　　張衡目光巡過兩人，便知道怎么回事。主動上前來說：“小嘉，來，叔叔抱你上去。”

　　“不用了……”喬佳寧拒絕。

　　“和我客氣什么，你提著東西，別落下了。”張衡也不在意，彎腰抱起小嘉。

　　“張叔叔最棒了，每次抱小嘉都感覺像在做云霄飛車。”小嘉討好地喊。

　　那殷勤的小模樣把張衡也逗笑了，他點著小嘉的鼻尖，笑問：“小馬屁精，你做過云霄飛車嗎？”

　　小嘉靈動的大眼睛來回轉(zhuǎn)，抱著張衡的脖子說：“媽咪說云霄飛車不安全，哪有張叔叔抱著舒服。”

　　“小嘉！”童言無忌，可是這話很容易讓人誤會，尤其是當(dāng)著張衡的面，喬佳寧嚴(yán)肅地喊著他。

　　小嘉被她的臉色嚇住，一時不敢再亂說話。

　　張衡摸著他的頭說：“小孩子嘛，別較真。”然后抱著他繼續(xù)往前走，喬佳寧拎著東西跟在后面。

　　“張衡叔叔，明天我和媽媽去動物園玩，你也去吧。”小嘉邀請。

　　“小嘉，張衡叔叔有自己的事，不可以這樣。”喬佳寧在后面警告。

　　張衡轉(zhuǎn)過頭來，說：“我其實也沒什么事，不如就送你們過去吧。”

　　喬佳寧帶著孩子樓上樓下的，確實也有些不方便，而且他巴不得有理由與她相觸。尤其是樓少東出現(xiàn)以后，他也有些著急。

　　以前，他覺得喬佳寧對誰都一樣，但是卻能明顯地感覺到她與樓少東之前，帶著很不同尋常的氣氛。

　　“對嘛，張衡叔叔如果和我們?nèi)ィ�就沒有人向媽咪搭訕了。”小嘉搶先說，弄得喬佳寧一陣頭疼。

　　喬佳寧正想再次開口斥責(zé)，張衡搶先一步說：“小孩子不懂的，慢慢教。”

　　其實如他心思單純，這話也沒什么。可是他自己也有點搞不清楚，總想著刻意親近喬佳寧，所以這話說出來有點心虛，又有點暗喜。

　　在樓道里，總繞著這個話題只會讓彼此更尷尬，喬佳寧也只好閉了嘴。

　　一時沒人說話，只有一步步上樓的沉重腳步聲。誰都沒有注意樓下的樓少東，他聽著那些對話，臉色越來越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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