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最后為誰死去活來
直到發動引擎,他心里的波動才慢慢平復下來,人也冷靜了一點。想到喬可遇對自己的態度,她應該不會讓這類事情發生才對,但凡事難保萬一,他也聽過有避孕失敗的例子。
不會那么倒霉吧?雖說打掉很容易,但若真的有了,這事總讓他心里不舒服。
銀灰色的柯賽尼柯駛出公寓,轉入市區主道,臨近中午時分,被困在車流里蝸牛般的滑行。他心里有點著急,又給拔了一院院長的個電話。
那頭很快傳來消息:“大少,喬小姐已經轉入病房,病情也已經穩定下來了。”那頭報告著,卻沒說到皇甫曜關心的重點。
他皺眉,心里焦躁,干脆直接問出來:“不是說有婦科檢查?結果怎么樣?”
“婦科檢查?”那頭一楞,想到自己親自翻的病歷,里面是有張早孕檢查的報告。這才后知后覺得恍然醒悟,原來他皇甫大少是怕搞出人命!
“那個……咳咳,只是懷疑,原則上有部分感冒的人群,HCG檢測與妊娠期很相似。不過喬小姐并沒有發現早孕的現象,但不排除受孕的時間尚短,最好病情穩定或再過些時候再檢查一次。”
皇甫曜卻是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半晌沒有說話。
“……沒有確認以前,我們暫時選擇了對孕婦沒有影響的藥物,這點請大少放心!蹦貌粶仕膽B度,那邊只好自己猜測,并小心地做著保證。
皇甫曜心煩意亂地扯下耳機,正趕上十字路口的信號燈亮起,一腳踩了剎車。
柯尼塞格的車頂慢慢升起,微風和煦地掃著他的短發,褐紅色的太陽鏡遮住大半張精致的臉,卻顯得唇部更加菲薄而性感。
就連停在旁邊的女司機,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更有甚者,她的同伴趴在后座上朝他吹口哨:“帥哥,去哪?”
皇甫曜側頭看了一眼,是駕紅色的法拉利小跑,掃一眼那幾個女人,心里更煩。但他轉過來的臉,卻讓幾個美女心跳漏了半拍。
那女人剪著沙宣短發的女人楞神,覺得眼前的美男有幾分熟悉。有什么在腦子里一閃而過,這不是上次在S市通往J市的快速路上,遇到的極品男人?
她當時就是覺得被那樣拒絕很沒面子,沒想到車子才開出去不遠就爆了胎。自己的車子當時剛從4S店里開出來,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
她突然想起這個男人曾狀似欣賞地圍著車了轉了一圈,于是肯定是男人惡劣地動了手腳,害自己在野外凍了一夜,眼神不由變得憤慨。
皇甫曜根本沒注意她起伏不定臉色,只看著前面信號燈一亮,方向盤一轉,強行擠入紅色法拉利前面的車道,轟地一聲從她們眼前呼嘯而過,讓她們吃到一團尾氣。
女司機被嗆得咳嗽了兩聲,一邊低咒,一邊用手在面前裝模作樣地揮了揮,驅散煙氣。
“是那次夜里弄破我輪胎的人,快追。”沙宣女大叫,驚得前車的女人一慌,也沒看到紅綠燈已經交替就踩了油門。
左邊正好開過來一輛黑色的車子,哐的一聲兩輛車的車頭,在一瞬間相親相愛了……
皇甫曜卻沒有因為這個小小的惡作劇,而感覺心里暢快。一抬頭,便看到前面帶著紅色十字的高聳大樓,正是本市第一人民醫院。
抬腕看一眼表,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兩下,似在猶豫。紅綠燈再次交替,他還是踩了油門,直奔著醫院的方向去了。也不找停車位,車子照常囂張地橫在住院部大門口。
出入的病人與家屬自然多看幾眼,但醫院的工作人員凡是見過這車型的,都大概知道這主人的身份惹不得。即便不明真相的群眾和他們抱怨,也不見有人出來阻止。
皇甫曜戴著太陽鏡進了住院部,不用特別表示,護士臺的小護士已經上前主動詢問。就算不知道身份也不會受影響,因為那張妖孽的臉是永遠的通行證,所以他很快便查到了喬可遇的病房號,在13樓。
婉拒了護士“好心”的帶路,乘著電梯上去。電梯門即將關閉時,匆忙擠來個衣著樸素的中年婦女,他也沒在意。但是女人不經意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樣子有些驚愕。
電梯的數字在不斷攀升,方嬸匆忙按下喬媽媽病房的樓層。直到叮的一聲電梯響來,皇甫曜一腳踏出去,她才回過神來。
方嬸只來得及看到那個男人的腳步停在某間病房前,徐徐關起的門已經阻隔了視線。
這里不屬于VIP病區,所以人比較多一點,走廊雖然很安靜,但可以從敞開的房門里聽到傳出來的聲音,一間病房有好幾個床位。
皇甫曜不自覺地蹙了眉,終于找到喬可遇的病房前,門大敞著,他就直接走了進去。才發現這間房出奇的安靜,雖然也有幾個床位,但都是空的。只有靠窗位置的病床上有人,遮擋的藍色布簾子也沒拉上。
他慢慢走過去,看到喬可遇蜷縮在床上。她側臥著,發絲凌亂地掩著大半張臉,但仍可以看出模樣憔悴?臻g里都是沉重的呼吸聲,喘氣似乎特別困難。床邊立著點滴架子,那些透明的液體正一點一滴輸進她的青色血管里。
手掌覆在她額頭上試試的,已經退了熱。喬可遇仿佛有感覺,慢慢睜開眼睛,然后眼眸里映進皇甫曜的俊臉。
他明明看到她眼眸深處輕顫了一下,就垂下了眼簾,濃密的睫毛遮擋住視線,讓他再也窺探不到里面的神色。
“醒了?”他的聲音不自覺地輕柔下來。
“嗯。”她應,咽喉卻干痛得厲害,她皺了皺眉。
與昨晚打電話的心境不同,她并不想讓他自己現在這副虛弱的模樣。
他似乎也想到了昨晚的電話,蘭嫂說她差點轉成肺炎,又想到她可能會懷孕,竟然感到有一點點愧疚。
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本來想說解釋什么?伤焐筒皇莻會示弱的主,放不下身段,所以揚了揚唇,什么都沒說出來。
喬可遇仍然側臥著,眼眸低垂,好像并沒有注意到他,氣氛變得有點凝滯。
半晌,門口有人路過,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
“我馬上讓人給轉個單人病房。”他清了清嗓子說。
喬可遇聞言,忍住冷笑,冷淡地說:“不用。”聲音還是帶了些許冷硬。
皇甫曜何時受過這樣的氣,心想昨天若不是自己,她沒準在路上淋雨淋死了。這會兒生病也是自己作的,居然給他看?
“喬可遇,你別……”不知好歹還是不識抬舉?他的話沒有說完,目光在定她的手背上,塑料的軟管里有一截刺目的紅,順著藥管向上,然后才看到點滴架上藥瓶已經空了。
喬可遇本來在等他說下去,反正不外乎還是那些難聽的話,她現在沒有力氣和他吵。沒想到他突然住了口,剛抬起眸子,就看到他壓住了自己的手。
“別動!彼哪樕兊媚。
喬可遇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被他壓在床上的手,上面的細軟管里倒流的血液,心一下慌了,但還記得去按床頭的呼叫鈴。
“我說別動!彼穆曇舾吡艘粋分貝,待她被吼得楞住,才動手去弄粘住手背的膠布。
“還是找護士吧?”饒是剛剛再生硬,這會兒她的聲音都在發顫,是真的害怕了。而且,她不太信任皇甫曜。
皇甫曜卻笑了,看著她問:“怎么,知道怕了?”
喬可遇哪里還管得了他眼里的促狹,看著他的手指一條條將那些固定針頭的膠布撕開,明明也沒有很痛,但是心里還是發悚。
皇甫曜抬頭,看她咬著唇,眼里閃著恐懼,這副惹憐的模樣真是忍不住想讓人好好親上一口,比剛剛可愛多了。這般想著,唇已經湊上來。
“你干什么?”她不敢亂動,因為帶著針頭的手還在他手下,如果不小心扯一下,應該會很痛。
“小喬兒,我想吻你。”他離得她那么近,笑得那叫一個魅惑眾生,眸底泛著柔軟的,眼眸如水如霧。
喬可遇盯著他的眸底,仿佛有那么一瞬間被眼前的美色所迷,很快回神,但他菲薄的唇已經壓過來,封住她的口。
她下意識的閉上嘴巴抗拒,他的唇齒便在她柔軟的唇瓣上啃咬,撕扯的有些痛。她痛吟出聲,他濕滑的舌頭已經熟練地趁機推進去,狂掃著她嘴里的內部紋理。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的手已經摟著她的腰,讓她整個人緊貼住自己。她的雙手抵在他胸前,試圖讓自己呼吸能順暢一點點。無奈他的一只手還壓著她的手背,用力得有點疼。
垂在地上的塑料軟管里,尾部的針頭緩慢地滴出一滴一滴鮮紅的血,落在地上。是皇甫曜趁她的注意力被吸引,拔下來的。
“會傳染的!焙貌蝗菀妆环砰_,她困難地喘著氣。明明是惱怒的叫吼,她的聲音卻是嘶啞的,帶著一點嬌嗔的軟嚅的錯覺。
“我不介意!彼浇堑墓雌鸹《,映得桃花眼熠亮。抓過她抵在胸前的手,喬可遇才注意到,針頭已經拔掉,他沒有找可以借助壓住針孔醫用棉棒,阻止血液繼續往外流,他只能按著膠布。紅色的血液在他的指尖下慢慢暈染開,他蹙著眉,居然朝著她的手背吹涼氣,還說:“呼呼,不痛的!备杏X像在哄小孩子,讓她突然哭笑不得。
陽光正從窗外照射進來,這個角度他的臉背光,所以只看到個模糊的輪廓,他卻做的專注認真。
“你們是喬可遇的家屬嗎?為什么不進去?”門口突然傳來護士的聲音。
兩人同時側過頭去,便看到方嬸推著喬媽媽,兩人正杵在門口看著他們。
“媽!眴炭捎鰩缀跏菞l件反射地抽回手,坐得筆直,不敢與皇甫曜有一絲身體上的接觸。
皇甫曜看到她的反應直覺地皺眉,然后順著喬可遇的視線看到喬媽媽與方嬸。還有后面端著醫用品的護士,那護士一把年紀了,看著他的目光居然還有點楞神。
“麻煩過來處理一下!被矢﹃讓δ亲o士不客氣地說著,一個微冷的眼神便讓她清醒過來。
護士順著他的視線,看到喬可遇交握的手背上,貼著膠布的地方一片染紅,便急急忙忙地走了過去。
皇甫曜這時才起身,遠遠對著喬媽媽面前頷首,禮節性地說:“伯母你好!睒幼雍苁浅练。
“你……好。”面對這個突然出現的,與女兒行為親密又俊美過火的年輕男子,喬媽媽突然不知道說什么。
也禁不住猜測,難道他就是那個男人?
“真是不好意思,隔壁房間有個病人心臟病發了,我們一忙著搶救,就把你還在輸液的事給忘了!弊o士小聲地跟喬可遇道著歉,蘭嫂出去的時候有特別叮囑她的,結果還是自己疏忽了。她一邊說著,一邊麻利地給喬可遇將手背上的血跡擦干凈。
酒精弄得針孔可能有點疼,喬可遇的眉頭微微地皺了皺,嘴上卻回答:“沒事!
皇甫曜看著她那個樣子,明明剛才自己怕得要死,現在居然還敢說沒事?她是不是只會給自己臉色看?
“虧了你男朋友,他處理很好,看,血也止了。”感受到后背傳來斥責的目光,護士馬屁使勁地拍著。
她不說還好,一說反而像是提醒了什么,驚得喬可遇驟然抬頭,她看看喬媽媽又看看皇甫曜,臉上滿是不安。
那護士倒沒覺察出什么,處理好后便端著東西出去了,屋子里的氣氛有點怪怪的,尤其是喬可遇,后背緊張的出一層汗。唯恐母親激動病發,又擔心皇甫曜口無遮攔地說出一些難聽的話。
她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方嬸身上,盼著她能勸喬媽媽出去,誰知方嬸接觸到她的目光,卻誤會她要處理家務事支開自己,便說:“我去樓下拿藥!奔奔钡刈吡。
這下喬可遇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里,大氣都不敢出。只是看看媽媽,又看看皇甫曜。
喬媽媽已經有些恢復鎮定:“先生怎么稱呼?”她很生疏地問著。
“媽……”喬可遇叫,眼底閃爍著害怕。
喬媽媽卻不看她,掃在皇甫曜身上的目光像雷達一樣。
她只能用求救的目光投向皇甫曜,希望他大發善心,口下留情,母親真的受不起刺激。
只見皇甫曜看了她一下,唇角又勾起那抹慣有的弧度,讓她胸口窒息。她真的怕,因為他每次惡劣的時候,都是這種表情。幾乎是想到的同一時間便已起身,想截住他走過去的腳步。
卻聽到他很有禮貌的聲音:“伯母不必客氣,叫我曜就好了,我媽也常這么叫我!鄙ひ暨m度柔和,口吻帶著對長輩應有的尊敬,讓喬可遇愕然。
喬媽媽盯著他真誠的眸子,謙和的態度,心里斟酌著,如果不是真的在乎喬可遇,他應該沒必要對自己這樣一個靠著他的錢住院的老太太,姿態擺得這樣低吧?
再加上她在門口看到的那一幕擁吻,還有他認真幫女兒壓著傷口的模樣,她甚至開始有點相信,昨天喬可遇關于那些男朋友……未說完的話。心里帶著一點點僥幸,或許是下意識里不想女兒那般不堪。
所以態度有一點點軟化,一時沒有急著開口。
皇甫曜回頭,正看到喬可遇光著腳踩在地上,用一種迷茫的眼神盯著自己。
“怎么下來了?找東西就說一聲,病了還逞強!睅е鴮櫮绲呢焸洌麑⑺p易抱回床上。
喬可遇睜著眼睛看他,好像有一點點明白,他的態度轉變是為了什么。
皇甫曜也不理她,轉過頭又對喬媽媽說:“可遇說您想出院,是這里住得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再另外安排其它地方?”
“不……不用了,這里我們家的事,已經很麻煩你了!比绻媸悄信笥,她們這樣用男方的錢,也擔心以后他們家會怎么看待自己的女兒?
“費用問題伯母不用顧忌,我有足夠的能力負擔這些,家里不會過問。事實上我很高興,可遇愿意跟我分擔這些!彼路鹜耆梢远聪虌寢尩南敕ê皖檻]。
“當然,更希望伯母也不要想太多,最主要的還是養好身體,這樣可遇才能安心。”手牽住喬可遇的手,十指交扣:“我們才能安心的在一起!笨粗难凵癯錆M濃情蜜意,讓人不相信都難。
“咳……等可遇病好再說吧……”本來婉拒的話,被堵得含在嘴巴里,喬媽媽突然不知道說什么。
“謝謝伯母!比缓筠D過頭來對喬可遇說:“我說伯母會理解吧,看你昨天愁得淋雨都不知道,感冒受罪的還是你,差點轉成肺炎呢。伯母還病著,你怎么忍心讓她為你擔心呢?”話明明對喬可遇說的,卻給喬媽媽心頭使了壓。
喬媽媽看著女兒憔悴的臉,突然很愧疚。不管這男人是不是真如他表現的那般愛喬可遇。她從沒想過女兒的壓力,自己只管任性的鬧,卻忽略了女兒夾在中間的為難,把女兒都弄病了。
喬可遇聽到媽媽松口,心則總算安下來。她這個情況是不能出院的,算是解決了個大問題。忘了與皇甫曜正相對,唇角揚起的抬頭,兩人額頭蹭在一起,直直望進彼此的眼眸里。
喬媽媽則將目光調向門口,并未真離去的方嬸正探過頭來,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把自己推出去。
病房的門被輕輕關上,喬可遇立即松了開了他的手,身后向生移了移,暗暗穩住有點慌亂的心跳。
“小喬兒,你這叫過河拆橋!彼粗约嚎湛盏恼菩闹缚亍
“怎么會呢?我謝謝你完美落幕的這一出戲還來不及!彼龘P著笑,卻并不若剛剛明媚,顯然是有所保留的。
皇甫曜也不在意,只是摩擦著掌心的紋路提醒:“小喬兒,你又多了一條不能離開我的理由!
僅僅只是一句話,那樣輕微,卻讓喬可遇的心又急跳了一拍。
皇甫曜并沒有告訴喬可遇可能懷孕的事,只心里存著僥幸,只愿到頭來虛驚一場。
也沒忘下午還有重要的會議要開,便趕著從喬可遇的病房離開了。但乘著電梯下樓,卻見到韓少瑋站在護士臺那里,詢問:“昨晚是不是有個叫喬可遇的病人被送進來?”
“請稍等,我幫你查一查!弊o士臺的小護士換了人,但依然對帥哥沒有抵抗力,笑得格外甜美。
“查到了,在1……”13樓還沒吐出口,護士翻動的記錄本子被一只伸過來的手掌,啪地一聲合上。
小護士正想斥責,抬眼便看到皇甫曜那張魅惑眾生的臉,不,是接觸到他凌厲的眼神,出口的話被一時噎住。
“除了家屬外,不可以隨便向外人透露病人的情況,你不知道嗎?”明明很溫和的樣子,話卻分外犀利,尤其是說到外人兩字時,睨了韓少瑋一眼。
小護士被說得臉色脹紅,低著頭不敢說話。
“大哥……”韓少瑋隱忍地叫著他。
話鋒這么犀利,直接對他就好了,何況為難一個小護士,還不是做給他看的?
皇甫曜沒有應他這聲,只是施舍給他一個眼神,然后轉頭才對那護士說:“如果被我發現有人私自騷擾我的人,我會投訴你!
沒有讓人直接滾蛋,而是頗具威脅地瞄了一眼她的胸牌,然后抬步向外走。
小護士眼里含著淚,嘴癟著,一副委屈的模樣。
韓少瑋氣得太陽穴青筋鼓動,快步追上去。
皇甫曜的手正準備拉開車門,就聽到韓少瑋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你真的以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嗎?”
就算是坐牢,也有被探視的權利。
不同于以往偽裝的謙卑,那聲音極度的冰冷,冰冷之下又像蘊藏著極大的憤怒。他只是無意間聽到蘭嫂在老宅的廚房里和傭人說話,知道喬可遇住了院,只是過來看一眼而已,難道都不可以?
皇甫曜轉過頭,唇角微彎,給他的只是一個輕蔑的笑:“至少,你想的那個女人,永遠都不可能得到!
韓少瑋聞言一震,垂在身側的手無聲地攥緊,恨得咬牙切齒。
“不服嗎?不服就把皇甫集團搶過去。你不是皇甫涵最疼愛的兒子嗎?皇甫集團可是他一輩子的心血,看到它操縱在我的股掌之間,是不是很不爽?”他一字一句都帶著挑釁,眼睛里的光卻比冰還寒。
韓少瑋瞪著他,攥緊的手掌幾乎能聽到骨骼的響動。他告訴自己要忍,一定要忍,遲早要把這些恥辱一并還給皇甫曜。
皇甫曜后背倚在車身上,雙后環胸地看著他隱忍的模樣:“還挺能忍的。當年皇甫涵和你媽出車禍時,你和韓少琛跪在老宅外面,求爺爺收留你們時是不是就在謀劃,有一天把皇甫集團弄到手?所以才隱氣吞聲了這么多年?要說時間也夠久了,你再忍個十幾、二十年,我怕那個姓韓的女人會氣得從墳墓里跳出來,罵你這個不肖子。”
這個世界,如果一個人用一種無所謂的口吻,直呼著自己父親的名字,并絲毫不見尊敬,那他心里一定是存著很濃烈的恨意的。即便他掩飾得再好,眼里都會泛出一絲孤絕。
“大哥我從未想奪權,我一再敬重你是兄長,你一定要這樣嗎?”攥著拳頭的手一點一點慢慢放開,企圖讓他自己看起來放松。胸口卻像燃著團火,灼痛得厲害,但是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忍。
當年的故事是這樣的……
皇甫御從政多年,獨子皇甫涵卻走上了經商之路,聽從父親安排娶了聶蘭為妻,算是政治聯姻。本也夫妻和諧,順風順水。
一次外地出差,意外邂逅了韓少瑋的母親。
與所有俗套的故事情節一樣,皇甫涵瘋狂迷戀上了這個韓姓女子。并棄懷孕的原配于不顧,多次鬧著離婚,堅持改娶韓姓女子為妻,原因是姓韓的女人也懷孕了,他想給心愛的女子一個名份。
最后還是皇甫家迫于聶家的壓力,威逼兒子不準離婚,并簽署了轉讓皇甫集團百分之四十八的股份,全部歸屬在聶蘭所生的孩子身上,才得以說服聶蘭將皇甫曜生下來。
但是皇甫涵除了將財產給了他們母子,幾乎從來不曾回家,別說是愛,一個慈愛的眼神都懶得施舍,皇甫曜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
他還記得五歲的生日宴上,是父親第一次握著他的手切蛋糕,那也是他從出生長到五歲,這五年間第一次與父親的肢體接觸,興奮的都全身都在發抖。
可是當所有人都在歡呼著鼓掌,分享著他足有8層的蛋糕塔時。他興奮的打算把奶油最多的一塊蛋糕分給皇甫涵,卻只見到他急匆匆離去的背影。
小小的皇甫曜端著那塊蛋糕追上去,一直追到飯店門口,然后看到街邊停著父親的賓士車。后座的車門打開,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小男孩跑過來,一左一右的抱住自己的父親脖子。
他就楞楞地停住了腳步,遠遠看著他一向威嚴、不茍言笑的父親蹲下身子,用力的手臂將分外將兩個男孩拖起來。
他眼睜睜看著那個自己只要一貼近,他就嫌惡地避開的、有‘潔癖’一樣的父親,任那兩個孩子鞋上的泥土踢臟了他昂貴的禮服。他仍然笑得慈愛,鼻尖親昵蹭著他們的臉頰。
“快走吧,我們都餓了呢!避嚿蟼鱽頊貪櫟呐寺曇簦叽。
父親哄著兩個孩子,抱著他們走過去。
兩個男孩開心的歡呼聲,刮痛皇甫曜的耳膜,蛋糕上的奶油融化在小小的手掌。他忘了自己站了多久,只是一直在那里站著,直到那輛載著幸福的車子遠去。
寒風吹著他筆挺的白色燕尾服,小小年紀卻像個高貴的王子,走到哪里都是同伴艷羨的目光。但是他多羨慕那個穿著毛衫,隨意撒嬌的男孩。
母親的手無聲搭上他的肩膀,他回眸,母親依然笑得端莊秀麗,可是他從母親的眼里看到與自己一樣悲哀的色彩。
從那以后,他不再叫皇甫涵爸爸,在皇甫涵他不得不回老宅的日子里。他學會了肆無忌憚地笑,不再小心翼翼地用討好的眼神看著他,甚至常常視而不見。有時皇甫涵在不經意間與他目光相對,那比自己更冷更利的眸光,都會讓皇甫涵感到暗暗心驚。
十三歲的時候,皇甫涵帶著姓韓的女人,和他們疼愛兒子去冰城滑雪,結果車子翻到了雪山里,兩個大人當場死亡。然后皇甫御帶回了韓少瑋和韓少琛,聶蘭不同意他們留下來,便仍然在外面養著。
直到二十一歲的時候,兩兄弟與皇甫曜再次碰撞,然后在酒吧里大打出手。他沒有傷到,韓少琛替韓少瑋挨了一個酒瓶,碎玻璃插進心臟的位置。
沒有生命危險,只是住了兩個月的醫院。卻在聶蘭的不依不饒下,韓氏兄弟就被送去了美國。(也就是那時候,喬可遇與韓少琛被迫分離,這一走便是四年。)
“只可惜啊,去的時候還是相親相愛的兩個人,為什么就你自己回來了?”他假意的嘆著,卻是一邊笑著一邊會往人心口窩上踹的人。
韓少瑋的臉色果然變得不好,他的手有點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問:“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是不是我干的?不是你自己惹的事,連累了自己的兄弟?”他仍然在笑,笑得春風和煦,灼人眼球。
韓少瑋只覺得氣血上涌,一拳朝著他那張礙眼的笑容揮過去,卻被皇甫曜閃身躲開,砸在了柯尼賽柯的車身上,警報大響,引得來來往往的人駐足側目。
沒有給他翻身的機會,皇甫曜將他的手反剪,膝蓋頂住他的腿窩,強壓著他一條腿跪在地上,將他的頭死壓在銀灰色的車身上。
“不是很能裝?為什么不接著裝下去?”褪卻溫和的表象,他的眼里只有狠絕。
“皇甫曜,你也不要太得意。哪天被喬可遇發現了你干了什么,她會恨死你的!彼浇桥Φ爻吨,吼著。
皇甫曜輕嗤:“她憑什么?為了你?”顯然并不放在眼里。
“皇甫曜,你太自以為是了。你了解她嗎?究竟知不知道她心里愛得人是誰?愛到曾經可以為他去死!你真以為自己用幾個臭錢,就能完全掌控她?”臉被擠壓得有些變形,卻還在努力得意的笑。
也分不清是在試探皇甫曜到底在不在乎她,還是有意拖喬可遇下水。
皇甫曜只覺得他唇角的笑很刺目,手下的力道加大,想把那笑意碾碎,說:“不能嗎?她再不甘心,不還是乖乖躺在床上隨便我玩,而你只能遠遠看著,摸都摸不到是不是?”
“很嫉妒是不是?本少原本玩得就有點膩了,為了你才留她到現在。放心,我會好好待她的,我倒要看看,她最后會為了誰尋死覓活?”皇甫曜將他甩開,這話說得特別自信。
被放開的韓少瑋頭上,淌出了許多的血。
皇甫曜沒有再看他一眼,銀灰色的柯尼賽格開出醫院,速度很快,風呼呼地刮著耳膜。
耳邊突然飄來她夢里的那一句呢喃:“琛哥哥!彼资湛s了一下。
自那一天之后,皇甫曜四天都沒有出現過。但是他說:“小喬兒,你又多了一條不能離開我的理由!北〈降幕《群湍蔷浜V定的話,卻總在不經意冒出來。
喬可遇每次都固執地甩甩頭,強行將那個畫面從腦子里剔除。輸完每天固定的幾瓶藥,她照常穿著病服去看望喬媽媽。偶爾,喬媽媽也會旁敲側擊地尋問皇甫曜一些情況,她都含糊地應對。次數多了,喬媽媽也便不再問。
而喬媽媽的病情卻漸漸好轉很多,短短幾日,便可以拄著拐杖走上幾步。她雖沒再提出院的事,但是喬可遇看得出來,母親其實很想早點離開這里。
或許母親心里已經明白些什么,只是不再逼她而已。
而喬可遇,本想還能在醫院里躲幾天清靜的,心里甚至僥幸地盼著,皇甫曜能把自己忘到九霄云外去,她樂得陪母親。結果從樓上下來,便見蘭嫂在她的病床上收拾。
“蘭嫂,你怎么來了?”她詫異地問。
“少爺說喬小姐的身體沒什么大礙了,讓我接你回去!碧m嫂回答著,態度理所當然,收拾的動作也沒停頓。
他沒有通知自己,就這樣決定?
喬可遇突然覺得有點生氣,正想爭辯兩句,張嘴又想到這跟蘭嫂也沒關纟,她不過就是個聽差的。還有自己,想到樓上的母親情況,唇角不由苦笑。其實自己跟蘭嫂也沒什么區別,哪有說不的權利?
“喬小姐,司機已經在樓下候著了。你要不要先跟你母親去說一聲?”這幾日,關于皇甫曜和喬可遇的關纟,蘭嫂也大體清楚了,但并沒有看輕她的意思。
喬可遇聞言,對她勉強笑了笑,說:“不用了,我回頭打個電話就行!边@時候,她更覺得沒有辦法面對母親信任的目光。
站起身來,將遮擋的布簾拉上,她很俐落地換了衣服,然后隨蘭嫂下樓。
司機果然停在樓下,是輛黑色的寶馬?吹剿麄兂霈F,很殷勤地接過她手里的東西,忙著開車門。車子開得也沉穩,很順利地就回到瞰園。
在病床上躺了幾天,雖然渾身都軟綿綿的,但是自理完全沒有問題。喬可遇便讓蘭嫂不必管她,打發她回老宅去了。中午煮了點粥吃,到了晚上皇甫曜也沒回來,她又煮了碗面裹腹。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覺有只手在自己身上作亂,睜開眼睛,看到皇甫曜覆在上方的臉。不意外,只是有點無奈,但已經學會慢慢接受。
“住了幾天院,是不是胖了?”他邪笑著,手用力捏了捏她敏感的尖挺。
喬可遇低喘,提醒他:“我還沒完全好,會傳染給你的。”
“你上次在病房,好像也這么提醒過我。”他的眸子與她平視,離得那樣近,每一根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喬可遇不習慣他那灼灼的目光,便低垂下眸子去,兩人的睫毛碰了一下。
皇甫曜卻不喜歡她逃避,捏著她的下巴,示意她抬眸。他喜歡她看著自己,喜歡看著她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的模樣。
喬可遇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
他俯下頭,蜻蜓點水地吻著她,一下一下啄著她柔軟豐潤的唇,充滿愛戀。
她閉上眼睛,假裝這一刻自己被愛,不管壓在身上的這個男人是誰,只是貪戀這種被珍視的錯覺。
她的溫馴迎合,無疑是對他最大的激勵。心頭涌上難言的欣喜,這種感覺從未有過,想急切的擁有她,深深埋進她的身體沖撞,又怕動作粗暴弄傷了她,所以變得小心翼翼。
他一遍一遍吻著她的敏感部位,她的急喘噴在他的耳畔,兩人的氣息緊密地糾纏在一起,帶著無限曖昧。靜謐的空間,柔軟的床鋪,昏黃的暖色光線下,墻上起伏的剪影交疊,男人與女人的汗水肆意揮灑,彼此交融。
高潮抵達的那一刻,他卻意外地撤了出來,喬可遇訝異,因為在一起這么久,他從來沒有用過,而皇甫曜沒有解釋。
激情纏綿過后,她疲備地躺在那里,剛剛經過洗禮的身子泛著誘人的粉紅。他將她抱進懷里,拉過薄被蓋住兩人光裸的身子;矢﹃讓⑾骂M抵在她的肩頭上,很自然地享受這一刻的溫存。
喬可遇閉上眼睛,說服自己坦然面對。因為意識到,這樣的日子還不知道要多久,自己必須適應才對。
睡得迷迷糊糊間,突然聽到他說:“小喬兒,你又多了一條離不開我的理由!彼捏@地一下子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是在做夢。
“怎么了?”聽到動靜的皇甫曜睜開眼睛,看了看懷里的喬可遇。
她才發現兩人竟維持這個親昵的姿勢睡著了,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從他的懷里脫身坐起來,掩飾地說:“口渴,我去喝點水!
“你病剛好,穿好衣服再去。”他含糊不清地咕噥完,又繼續爬回去睡覺。
那么自然的語氣,好像兩人是共同生活多年老夫老妻,讓喬可遇的動作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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