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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秉燭夜談


  蚣蝮一皺眉,深深看了她一會兒。

  就當四娃心下一喜,以為他明白的時候,這魚嘆了口氣語重心長:“我知道你修煉刻苦,放心吧,為師不會禁止你練習(xí)御水的。”

  曉之以理,失敗。

  不過這也不能怪這魚,實在是自從這孩子來了湖中島,每天每夜心心念念的就是變強變強再變強,直到如今,他一想起那變強的理由都覺言猶在耳,龍肝一顫!四娃也知道自己若是辯解說不是為了御水這家伙肯定是不會信的,只好捂著肚子順水推舟:“師傅,為了能夠御水我也會盡快好起來的,早睡早起,你讓我好好休息一夜,說不定明天我就……”

  “明天?”

  蚣蝮臉色一變,語調(diào)當下就沉了下來:“你雖刻苦,卻太過急功近利,要知修煉一事遠非一日之功,更不該爭這一時半刻!一味冒進強求,只會欲速而不達……”后面巴拉巴拉一大通,全都拐到她急于修煉的訓(xùn)斥上了。

  動之以情,失敗。

  聽著這家伙唧唧歪歪,四娃恍然驚覺,從什么時候開始,這魚對著她竟然不惜字如金了?要知道,在最開始被抓來這湖中小島的半個月,這大爺可是半個字兒都沒跟她說過!再到后來,雖然少有交流,卻總是板著臉省著唾沫,能一個字兒絕不兩個字兒,能兩個字兒絕不一句話!

  以至于,八年時間如流水,忽然之間她竟發(fā)現(xiàn),這魚是不愛說話,可必要時候也不介意多說話。而這個必要時候,顯然就是在教訓(xùn)她這個不孝徒的時候了……

  她氣若游絲地打斷他:“師傅——”

  蚣蝮眉梢一挑。

  “那什么,我這屬于正常現(xiàn)象,你一個男人不懂的,很多姑娘都會這樣,疼啊疼的就過去了,只要能挨過了這一陣子,每個月都是如此的。”

  “每個月?”

  四娃點頭如搗蒜,看他神色,略帶尷尬顯然已經(jīng)明白了。

  卻不想蚣蝮憐惜地給她掖了掖被角,的確是明白了,可倆人思維就不在一個調(diào)頻上:“原來如此,為師還道是你哪里出了岔子,這樣我就放心了。你也不必多想,好好休息,以后每個月為師都會這么陪著你。”

  揭露真相,失敗。

  “你你你……”四娃崩潰的手指都在抖:“誰要你陪了,我一覺睡醒什么事兒都沒有,你現(xiàn)在就給我出去,趕緊的,回去水邊兒下老老實實趴著去!”

  這話一出口,屋內(nèi)便是一寂。

  之前怕她冷,蚣蝮特意將門窗都關(guān)了上,這會兒這靜夜小木屋里暖烘烘的,也靜悄悄的,一絲兒的聲音都沒有。四娃說完了差點兒把舌頭給咬下來,這家伙一向最是尊師重道,把這些規(guī)矩看的比什么都嚴,這下好了,天要亡我!

  幽藍的瞳孔中精芒劃過,蚣蝮伸出手。

  四娃直接破罐子破摔,閉上眼,死就死吧。

  她屏息等了良久,卻見這手落在了她腦袋上,輕輕一揉,帶出一句嘆息:“八年了,你也長大了。”

  “誒?”睜開一條縫。

  “知道關(guān)心為師了。”

  “啊?”張大嘴。

  “放心吧,以為師的修為莫說一夜,便是數(shù)夜不歇也無妨。”

  “……”

  激怒強逐,失敗。

  詞窮。

  在這條魚面前,自己簡直就是個上品官窯青花瓷大杯具!四娃是真的敗了,這么插科打諢一會兒,她是渾身沒地兒不疼,牙疼胃疼腸子疼蛋疼,以至于之前的腹疼反倒沒那么重了。她以一種“我服了”的表情癱在枕頭上,認命地問:“聊什么?”

  這次倒是難為了蚣蝮。

  他本就不善與人閑聊,話趕話的說還好,真要扯出來個主題,反倒一籌莫展了起來。就這么沉默了一會兒,他問:“你可想家?”

  四娃愣了一下。

  要說不想,這是假的,莫說爹爹待她如珠如寶,哪怕過了已有八年,那個一身黑衣的偉岸形象,始終刻在她心上。不論是當初被趕離此地飄搖于萬里湖波,還是后來高燒不止意識浮塵,或者更后來的每一次修煉到達了瓶頸處,但凡有困難有艱辛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個男人!

  鳳無絕!

  這三個字,就像是她的一座大山,一個巨大且安全的依靠,念之心里都是軟綿綿的。

  再有那一起長大的二哥三姐,寵她溺她的一家子長輩,雖然不怎么親近她們卻威名遠播讓她為之自豪的娘——那是天道啊,即便自出生就知道自己也可以接掌這一任務(wù)的她,也不得不在小小的心田上,對這個一手一腳殺出一片天的老娘狠狠的崇拜!

  怎么會不想呢……

  她這么想著,丑丑的小臉兒上都暈上一層光。

  小綠豆眼里滿滿的儒慕之情。

  這樣的神色和光芒,蚣蝮卻看不懂了:“那你為什么離家出走?”

  因為要找大哥火拼啊!若是留在姬氏和老爹老娘身邊兒,那么精明的兩個人早晚就得察覺出她的端倪,到時候是不想當天道也得趕鴨子上架了!這些話她幾乎脫口而出,飛出舌尖的一瞬立馬又咽了回去。

  眼前這男人眉頭微皺的好奇中,她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男人的眉頭皺的更緊:“你該記得我說的。”

  她抱著被子悶悶道:“我長的丑,一家子都漂亮,我是個異類。”

  蚣蝮緊緊盯著她,一眨不眨。

  油燈之下,他這雙眸子里帶上了無邊的壓力,讓四娃被子底下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她當然知道不能騙他,可這個時候,騙不騙都是麻煩!說出實話,就相當于之前她一直有所隱瞞,一直在利用。不說實話,也不過是一個謊言需要一百個謊言去圓罷了。既然已經(jīng)忽悠了,那就忽悠到底!四娃剛才在心里轉(zhuǎn)過這一遭,此刻卻在男人緊盯不放的目光中有些慌了……

  過了老半天。

  蚣蝮淡淡點了點頭:“確實丑。”

  “……”過分了,過分了啊!

  四娃默默扭過臉,把個后腦勺送給他。實在的蚣蝮倒沒覺得怎么的,想了想,更實在的補充了一句:“不光丑,還黑,瘦過頭了……”四娃霍然扭頭,一雙小綠豆眼噴著火瞪他,他恍然不覺,猶自盯著她品評著,眼里的嫌棄赤裸裸的:“不過做徒弟你還算合格了,為師不會因為丑就逐你出師門的。”

  撂下這一句,在小孩兒氣的哆嗦的火氣中,站起來吹熄了油燈:“睡吧。”

  于是乎,這師徒之間的第一場有意識增進感情的夜話,終于結(jié)束了。

  一大一小的感覺大不相同。

  四娃只覺得話不投機半句也多,睡著了猶在咬牙切齒。

  蚣蝮卻認為師徒關(guān)系更近一步,出了門亦是滿意點頭。

  可不管怎么說。

  這一場月事風(fēng)波,來的快,去的也快,五日之后,四娃已是活蹦又亂跳,再一次沖入了湖濤中英勇不已了。只是曠日持久,蚣蝮果然沒食言,自那之后每個月和月事一起準點兒報道,一臉師愛的進門秉燭夜談,只讓四娃心驚肉跳哆嗦不已……

  當然啦,好處也是有的。

  最起碼在一次又一次的話不投機半句多后,師徒倆的關(guān)系若有似無地親近了不少,就比如這一日,出門了兩日未回的蚣蝮,忽然回來了。不止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禮物。

  這是一匹馬:“禮物?”

  蚣蝮把馬牽過來:“可喜歡?”

  四娃瞪著眼前的小母馬,棗紅色,矮矮胖胖的,一雙大眼睛溜圓溜圓,眼睫毛跟兩把扇子似的,歪著頭也在看她。一人一馬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四娃有些無力:“你是想讓我騎著她?”

  蚣蝮又牽來自己的馬:“東洲之大,若無代步豈是龍族風(fēng)范?”

  對比出效果!相比于那個又矮又胖的小墩子馬,蚣蝮的這一匹卻是絕對的寶馬神駿了!修長的四肢,純白的皮毛,桀驁的眼睛,無處不透著一股子凌厲傲然之風(fēng)!再配上馬前俊的不似凡人的美男,這一人一馬站在一起,簡直就是一道風(fēng)景!

  小母馬羞答答地甩了甩尾巴,方朝著白馬靠近了一點兒,就被這白馬一個響鼻給嫌棄地退了開。

  四娃捂著臉簡直不好意思說這匹是馬!

  蚣蝮卻沒覺得怎么樣,在他的意識中,他家徒弟如今還不到十四,就算是百歲之下,在他眼里也都是個小孩兒。小孩兒騎小馬,絕配!

  不過還不等他解釋,四娃已經(jīng)抓住了他話中的另一個意思,一個高蹦上了他的脖子,哈哈笑著歡呼了起來:“我們要去東洲啦!”

  八年時間,能改變的很多,很多。

  可天元城,卻是一如往昔的熱鬧。

  如梭的街市上,車如流水馬如龍,各色武者穿梭往來嬉笑怒罵,一派繁華不已的景象。城門處尤是如此,進進出出的隊伍排了老長老長,守城的武者一個接著一個地排查過去,吆五喝六志得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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