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青聳聳肩，連猜都懶得猜：“本來這種甄選的法子，就危險，恐怕除了極少數(shù)的人能活下來之外，沒有利用價值的，都會被當(dāng)做后患解決掉！”

　　“對頭！”華留香打個響指，忽然湊上來，上上下下打量著她：“我說你跟那勞什子門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

　　喬青一把推開他腦袋：“靠這么近干嘛，肖想老子？”

　　華留香差點(diǎn)沒蹦了高，以前他還敢拿這些開開玩笑，現(xiàn)在能一樣么。不說沈天衣對喬青的情深似海，就說一個鳳無絕吧，把這小子盯的虎視眈眈的，還有忘塵，剛才還一動不動坐著靜靜聽的面具男，忽然就抬起了頭，一雙眼睛冷冷盯著他。

　　華留香絲絲吸了兩口氣：“別鬧了，你們把她當(dāng)寶貝，我可咽不下這一口。”肖想喬大爺？誰吃誰撐死！

　　忘塵殺氣頓生！

　　這些年忘塵已經(jīng)好了不少，可歸根到底那是對自己人，是對和喬青有關(guān)系的一系列人衍伸出來的一種對比性和藹。真要換了別人，他自然還是那樣一副冷漠的模樣，尤其是敢對喬青有任何詆毀的人，這就如同拂了他的逆鱗，誰碰誰死！

　　眼見著忘塵的殺氣越來越濃，真不是玩兒假的，華留香只恨不得一頭撞死。喬青笑瞇瞇勾上忘塵的胳膊：“別跟他一般見識，這貨嘴賤。”

　　華留香欲哭無淚：“對，對，我嘴賤。”

　　喬青笑的更開心，一個親人這么無條件地?fù)碜o(hù)著她，還有什么比這更令人心暖。她靠上忘塵的肩頭，從桌子底下一腳踹過去：“還不接著說！”

　　華留香疼的差點(diǎn)兒飆淚，天衣，你在哪，這群人可把我欺負(fù)慘了：“成，接著說——那個，忘塵公子，你淡定，淡定，別沖動，先把殺氣給收了成不？——呼，對么，大家自己人……”看著在喬青的“撒嬌”中平息了下來的忘塵，華留香總算松了口氣，心中嘀咕著：“好家伙，這就是傳說中的戀弟？”

　　確切來說，其實(shí)是戀妹。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忘塵，琢磨了兩遍“戀妹”這個詞兒，心情不錯地重新坐好：“我也是其中之一？”

　　這還是他從進(jìn)房以來說的第一句話，華留香受寵若驚：“如果你真的進(jìn)過三圣門，又走了，那么準(zhǔn)沒錯！你小時候很漂亮的，也很活……”活潑可愛什么的，他想了想又吞了回去：“你還擁有異火！”

　　最后這一句，才算是讓喬青和忘塵，真正確定了。

　　看著兩人的神色，華留香就知道自己對號入座的沒錯：“所以我說巧，可不正是巧么——十五年前，你，我，天衣都是三圣門的候選人；天衣救了我們兩個，你流落大陸，我為他賣命。十五年后，天衣背叛了三圣門，和喬青成了生死之交，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咱們又碰頭了……”

　　是了，真正是巧。

　　緣分這東西就是這么奇妙。

　　誰能想的到，在十五年前，他們這些人就有了或多或少千絲萬縷的交集。就像是一個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繞來繞去，不論各自的命運(yùn)怎么樣，不論沿著哪一條軌跡行走，最終總會碰頭、重逢、圓滿。

　　“如今，只剩下天衣了……”喬青忍不住嘆息道。

　　她望著窗外好半會兒，半晌才回過神來：“對了，你說是天衣救了忘塵？”

　　“不錯！”

　　華留香伸個懶腰站起來，走了兩步：“活動活動，困死老子了。剛才不是到落選的人么。也不是全部都要死，只有天賦奇高的那么幾個，才有幸留下一條命，繼續(xù)呆在三圣門中。而其余的那些，就比如忘塵，會在被處決前被剝奪掉異火，更多的呢，是跟我這樣的，空有一身天賦，沒什么好剝奪，可這天賦在九十九人里也不算最好的——那么死，就是我們唯一的結(jié)局！”

　　這很好理解，于是兩人都沒說話。

　　提起當(dāng)年的事兒，除了對忘塵那一些過去的好奇，又多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似乎也想看看，小時候的忘塵，華留香，沈天衣，又是怎么樣的：“咱們這些人，當(dāng)初可沒少和他結(jié)仇。你想也知道，年紀(jì)再小，三圣門里呆上幾年，也早就失了本真。一個個都明白自己的未來，或者留下，或者死！這樣的情況下，根本都是互相防備的敵人，我之前說的天衣被嫉妒、被欺負(fù)，是個什么程度，你也能想象的到了。”

　　“嗯。”

　　“所以我一直說天衣心有七竅——”華留香半靠在墻上，吊兒郎當(dāng)?shù)摹Ｏ肫甬?dāng)初那黑暗如同地獄一般的日子中，唯一的一點(diǎn)溫暖，他不由笑了起來：“咱們這些和他結(jié)下仇的，卻在最后關(guān)頭得知了他向門主求情，希望留下我們一條命。我不是說過么，天衣受過傷，就是那個時候，為了救下我們，他險些被門主殺了！”

　　喬青笑著挑起了眉毛。

　　怪不得他對天衣這么忠心了。

　　想想看吧，先是得知了從前一直瞧不起的人是預(yù)言師，少主之位實(shí)至名歸，后又被一直欺負(fù)著的人這么施恩。內(nèi)疚加感激，在那些并不算成熟的孩子心里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哪怕是三圣門淘汰下來的那一些，放在大陸上也盡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了，只從華留香和忘塵就能看的出，還有多少正隱藏著沒有露出鋒芒的，這一股人才被他一舉收入了囊中！哪怕是付出一些代價，也絕對的穩(wěn)賺不賠！

　　“那時候，他幾歲？”

　　“六歲！”

　　嘶——

　　喬青不由想起自己，在翼州的六歲那是擁有一個成人的靈魂，在現(xiàn)代的六歲她在干什么？和冷夏搶雪糕吃？哦對了，是孤兒院里有個傻大個想當(dāng)扛把子，于是她負(fù)責(zé)忽悠，冷夏負(fù)責(zé)動手，一塊兒把那傻鳥給狠狠修理了一頓……

　　本來很牛逼的一件事，被沈天衣這么一比，簡直是弱爆了！

　　頓時被甩了三條街的喬爺，決定忽略這個問題：“于是你就——”

　　“這還用說么，老子當(dāng)下就在心里發(fā)誓了，只要能活下來，這輩子就……”華留香一腔熱血還沒說完，喬青伸出腦袋：“非他不嫁？”

　　“當(dāng)……”然：“——啊呸！”

　　在華留香的苦逼智商上，終于找回了自信的喬青，心情無比美好地擺擺手。華留香瞪了瞪眼，那郁悶勁兒，讓忘塵清冷的眼中劃過絲笑意：“活該！”

　　華留香摸摸鼻子，不跟這些欺負(fù)人的計較。好吧，其實(shí)是想計較也沒的計較：“成了成了，我都說完了，最后就是這么個事兒——我們被救下了，只趕出了三圣門，但是每一個人都懷著報恩的心，誓死跟了天衣。”其實(shí)到了現(xiàn)在，華留香他們何嘗不知道沈天衣的用意，可是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算計歸算計，他們的命的確留下了，天衣也的確差點(diǎn)兒死了，這一場算計上的付出是不容置疑的！

　　華留香說完，打著哈欠踢踢踏踏往外走。

　　“等等！”

　　“我的喬爺爺咧，又怎么了？”

　　喬青和忘塵對視一眼，這其中有個最為關(guān)鍵的，似乎漏了：“你們都各自有了去處吧？”

　　“是啊，有的鑄造，有的煉藥，有的像我潛伏到了萬象島等宗門里……”華留香站在門口，不解地回頭道。他們之間都是單線聯(lián)系，每一個人都是和天衣成為了主仆，可互相之間自那之后再也沒見過。到底誰去了哪里，誰變成了什么樣子，如今早已經(jīng)記不清了。也因?yàn)檫@樣，他從來沒想過，忘塵也會是當(dāng)初的一員。

　　“那么忘塵……”喬青的眉峰倏然皺緊：“又為何會在小倌館兒里？玄氣被廢，失去記憶？”

　　華留香眨眨眼，似乎沒明白她的意思。

　　待看到了她毫不作偽的思索之后，他猛然瞪大了眼睛：“這怎么可能！”

　　“你不知道？”

　　“老天，我當(dāng)然不知道！”

　　華留香恍然大悟，把開了一半的門猛地關(guān)了上，砰的一聲。他急切地走了回來，一臉凝重：“老子可絕對沒說謊，我知道的都說了。忘塵是跟著我們一起離開的三圣門……”他只當(dāng)忘塵后來出了意外，失去了這一段記憶，卻沒想到還有另外這些：“對了，你當(dāng)初在男香樓出現(xiàn)，難道是……”

　　三人重新沉默了下來。

　　這知道了，似乎還不如不知道。

　　解開了一部分謎團(tuán)，又續(xù)上了另外一部分：“門主答應(yīng)天衣，放掉你們。你們都沒有問題，唯獨(dú)忘塵在離開后被廢了玄氣，抹掉記憶，關(guān)在三圣門所屬的小倌兒館里接客。如果他沒有逃出來，沒有碰見老祖，那么忘塵這一輩子……”喬青低低呢喃著這些，眼中一抹凌厲的殺意劃過，重重吐出：“……就廢了！”

　　是誰？

　　既然能做到之前的那些，為什么不一舉殺了他？

　　不殺他，留下他一條幾乎可與廢物等同的性命，一生一世地折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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