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判若兩人的沈天衣 2
他沒有看他們,只目光不明的注視著沈天衣,可其中散發出的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讓他們只是一眼,便不由自主地屈從服從,不敢違逆,也不愿違逆……
柳天華和萬俟流云是最先反應過來的。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說不出的驚詫!
一直以來,鳳無絕都是以“修羅鬼醫的男人”這樣的身份,留在他們的腦海里。似乎從有了喬青開始,他們就忘了,或者說下意識的忽視了,這個男人的天賦同樣的高,在喬青吸收雷電之前,似乎還隱隱勝了她一籌。他們也忘了,他是一名玄帝高手,穩超老牌強者鳳太后,直追絕頂高手柳宗老祖!他們更忘了,這個男人當年的名聲——鳴鳳繼承人,羅剎太子爺,也曾是翼州大陸上年輕一代中的第一人!
而現在,他不是不再強悍,只是把這強悍收斂了起來。一切以喬青的意愿為意愿,以喬青的想法為想法,作為一個百分百支持者的身份存在著——從一把鋒芒絕世的無上寶劍,變成了一柄劍鞘,包容著同樣鋒芒畢露的喬青。
柳天華嘆息一聲:“沈公子貴人事忙,柳宗便不強留了,請。”
老祖也是一聲嘆息,他玄氣高,卻礙于天道不敢強管世俗界的事。哎,活了一把年紀,竟然也被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子給攝住……老咯。
沈天衣深深看了鳳無絕一眼,沒再對他身邊的喬青投去任何的目光,冷笑道:“如此,那便后會有期。”
話落,在眾人的視野中,帶著華留香大步離開。
直到他們的身影看不見了。
柳天華等人也各自回去了,后面那些先前拼死戰斗的長老弟子們,齊齊別過了眼睛,滿心不甘地跟了上去。
還留在那里的,只有喬青,鳳無絕,忘塵,和老祖。
秋如玉本想說點什么,但看他們明顯有話要說,便急匆匆地先回了去。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便是給萬象島島主孫重華去了一只信鴿。秋如玉已經意識到,之前的一切恐怕全部是那死去的紅藥搞的鬼,華留香也的確是奸細!那么她的那些聳人聽聞的猜測,就要全部推翻了。
“好在吳奇他們走了不久,不然和一個六品煉藥師為敵,萬象島就麻煩了。”秋如玉看著半空中撲騰著翅膀漸漸飛遠的信鴿,直到終于看不見了,才松了一口氣,走回了房內。
她自然不知道,那信鴿在飛出柳宗的一瞬,已經落入了另一個人的手里,也永遠沒有被孫重華見到的一日——世事通常就是這么奇妙——風起于青萍之末,一只小小的信鴿,一個幾句話的消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人物,他們湊在一起,卻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刻,一切還在按照既定的軌道行走著。
除了得到信鴿的這個人,或許誰都不會料到,接下來的一切,竟發生的那么突然。
沈天衣取下信鴿腳上的紙條,并不拆開火漆,手一動,便化為了一片飛灰。他的目光頓在自己已經愈合的手,區區燒傷,三圣門中便有治療的天地靈物,這會兒早已恢復如初。這只鴿子,被他攥在手里,五指一點一點收攏,直到奄奄一息,睜著不通世事情的眼睛懵懂又惶惶地望著他……
他不知怎么就松開了手。
鴿子立即試探性地撲扇了幾下翅膀,逃也似的無影無蹤。
沈天衣看著自己平伸的手掌,良久良久,直到后面華留香吊兒郎當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我以為你會殺了它。”
他轉過頭,客棧不大的房間內,華留香斜斜靠著門框,不知已經站了多久,看了多久。換了一身干凈的紫衣,身上穿骨的鎖鏈已經取了下來。他的臉色在暗光里看不清楚,唯有一雙眼睛極亮,充滿了探究之色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沈天衣任他看,從窗邊走到桌前:“一只畜生而已。”
華留香注定失望了:“你就是這點不好,從小到大,我從來看不出你在想什么。”
沈天衣淡淡喝了口茶:“做好你的本分。”
華留香自顧自走了進來。他步子很慢,走一下就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直到走到沈天衣的對面,坐下。也同樣給自己倒了杯茶:“主子應該不介意吧。”
“你不必激怒我。”
“天衣。”
“……”
他不說話,也不回答,華留香聳聳肩,嘶嘶吸著氣得疼:“媽的,那些老東西下手真狠!咱倆認識有快二十年了吧……”也不指望對面的人會給他反應,華留香一口喝光了茶水,將杯子在手里眼花繚亂閑不住地把玩著,自顧回憶:“三圣門那地方,嘖,真他媽不是人呆的。誒,我就奇了怪了,他們到底上哪去網羅回去了那么多天賦異稟的孩子?不對,不對,我這些年最奇怪的,是你到底是個什么怪物,那么小的時候就知道四處施恩,明明都是對手都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玄氣天賦不是最高的,硬是撐到了最后,成了什么勞什子少主……”
“說完了?”
“沒有,還沒說到重點。”華留香豁然抬頭:“你真的被封印了?”
“出去。”
華留香失笑,果然,永遠別想看清他心里的想法:“說完這句我就走——所有人都知道你被封印了,所有人都是親眼看著的,沒有人會不相信。絕情棄愛,行尸走肉,三圣門的秘法萬年來就沒出過錯!看看你這幾年干了什么,原來只是一個掛名少主,如今已經是圣門里的第二把手,除了那老家伙之外沒人不怕你,當年聯手封印了你七情六欲的幾個長老,死都變成了最好的解脫!就連我都信了——可今天,我忽然奇怪了,天衣,你的心思從來比旁人多一竅,從你六歲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他的話音豁然頓住。
沈天衣的手,毫無預兆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眼中的森然和狠戾,猶如地獄幽魂不帶絲毫從前的感情!真的是不帶絲毫,那種冰冷,那種無情,找不到一丁點四年前的沈天衣的影子。
華留香感覺到毫不掩飾的殺意,他的呼吸漸漸困難,臉上泛起了紫色,連瞳孔都漸漸渙散了下來。
他聽見了死亡的喪鐘……
也聽見沈天衣一字一字極為緩慢地說在他耳邊,讓他如墮冰窖:“這是最后一次,不要再挑戰我的底線!出去。”
他凌空飛起,重重摔向了房外的墻面。砰的一聲,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華留香一時爬不起來,包扎好的傷口又開始不要錢的往外噴血了。他爬了幾次,終于趔趔趄趄地爬了起來,大喘著氣靠在墻壁上。自始至終,沈天衣就坐在房內看著他,猶如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螻蟻。
華留香捂著胸口,止不住的血從指縫中落下來,很快衣衫都被染紅。
“你殺了我我還是要說——天衣,不管你有沒有被封印,我的命是你救下的。這輩子,你當我是朋友,我就是沈天衣的朋友;你當我是屬下,我就只是三圣門少主的屬下。”他說完這句,一掌狠狠拍在自己的傷口上!
一聲吃痛的悶哼之后:“主子,屬下知罪!”
直到華留香奄奄一息地離開了。
沈天衣都沒有再看他一眼,冷漠的氣息縈繞在房間內,縈繞在他的周身。似乎連他手中的茶水,都漸漸冰凍了下來。片刻后,沈天衣走到床邊,合衣躺了下去。
月光從窗格中照射進來,拂過窗紗,拂過床榻,拂過那閉目沉睡的冰冷之人,拂過桌面上一只變了形的茶盞……
同樣的月光,不同于那房中的森冷,照射在柳宗內的一灣湖泊上,泛著柔和的明光。
喬青捏著一根柳條,百無聊賴地撩著水,每撩一下,就有一只被驚起的青蛙呱呱叫著跳上岸邊,一蹦一蹦地逃走了。看著那成群結隊蹦遠了青蛙,喬青低低笑了起來。
鳳無絕一推她腦門:“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
“弱智兒童歡樂多?”
“唔。”
喬青眨眨眼,哈哈笑著一勾鳳無絕下巴,流氓大老爺調戲良家小媳婦一樣:“呦,嫌棄老子啊?”
小媳婦一巴掌拍開她的手,撇嘴:“就你這樣的,誰娶誰嫌棄。”
“哼哼,”大老爺哼哼獰笑著,狼爪又伸出去:“小娘子,你生是老子的人,死也是老子的鬼,身子都給了爺,還敢有想法?”
這無比和諧的調情小戲碼,喬青演的很上癮,鳳無絕看的很歡樂。可惜遠處響起一陣腳步聲,幾個柳宗弟子結伴走到這里。忽然他們一頓,看清了這邊的畫面,尤其是看見鳳無絕,紛紛又掉頭走遠了……
喬青嘆口氣,靠上他肩頭:“你看,誰才是弱智兒童?”
“我。”太子爺認錯態度良好。
“你也知道啊,你說你今天干嘛那么傻,這事兒一個下午都傳遍了。各種添油加醋的版本,那叫個精彩絕倫,你聽不聽,我立刻就能給你復述出三五十個。哎,柳宗的正憋屈呢,看見你恨不得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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