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三行小字
“這個先不說,外面那個是怎么回事。”
兩人在這說話的功夫,外面那女人就沒停止過哭聲。不斷有壓抑的抽噎聲傳進來。玄苦站起身,把那坨海草樣的發(fā)髻又蓋回頭上,戴上帽兜,從里面揪出那麻花辮垂在一馬平川的胸前。一切整理好,才道:“不知道。”
“你不知道?”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
“好好說話!”
喬青終于忍不住了,從桌子上抓起盤兒橘子摔過去。
玄苦順手一接,挑了兩個大的不甚滿意地塞進衣襟里。低頭看著倆小籠包嫌棄地撇撇嘴:“真不知道,騙你有銀子啊?我這是餓狠了,一大早就順著你留下的香循著過來。別說,這侍龍窟里的路太難走了,你留了記號我都差點迷路……你出聲的時候,我這才剛來,外面正好站著兩個姑娘,玄氣很低,像是周邊鎮(zhèn)子上的普通百姓。一個就拼命的哭,一個就拼命往茅廁跑。”
“茅廁?”
“嚇尿了唄。”
“那么,上茅廁的那個,你解決了?”
“什么話!出家人怎能殺生?”
“所以……”
玄苦干笑兩聲:“所以我把她弄暈了,剪了她的辮子。”
得,剪了古代女子的辮子:“你還不如殺了她。”喬青又抓住另一個重點:“你還扒了她的衣服吧?”
大師頓時嚴肅了起來。即便是此刻這等詭異的裝扮,也沒妨礙住他一臉的寶相莊嚴,周身泛著讓人肅然起敬的佛光:“施主,佛本無相。心無異,則歸于平,眾心平,則眾生皆平。”
這佛謁一丟出來,本來想著能得到某人羞愧的低頭,把這事兒給含糊過去。眼見著喬青半倚著墻壁,一眼玩味的斜過來。玄苦立即咳嗽一聲,欲蓋彌彰地張口就罵:“扒個衣服而已,你也能想出好多齷齪事兒來。嘖嘖,狹隘,太狹隘,有時間來朝鳳寺,貧僧給你凈化一下骯臟的心靈。”
話音都沒說完,趕忙打開門躲了出去。
喬青嘴角一勾,慢悠悠跟在了后面,也走了出去。
外室里縮著的女子,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一見兩人出來又開始抖。尤其是看見玄苦因為胸脯縮了水后顯得皺皺巴巴不怎么整齊的衣衫。砰一聲便跪下了,一邊抖一邊不住磕頭:“公子,公子,饒了紅梅吧,您放過紅梅吧。”
喬青上下打量著她:“哪里人士。”
她哭個沒完,再怕也不敢不答,抽抽噎噎地道:“清平縣人士。公子,紅梅只是一個低賤的唱曲姑娘,公子,您大人大量……”
這名叫紅梅的女子反反復復重復著這一句。喬青沉吟片刻,竟是清平縣上唱曲的。想來整個侍龍窟里也沒有符合她要求的小娘子,那奴伯才跑到外面去帶回了她和玄苦留在茅廁里的另一個。肯為了她明顯的一句刁難,做到這樣,只怕侍龍窟所求的,不小啊……
“在這好好呆著。”
喬青丟下這句話,便帶著玄苦出了院子,身后女人的哭聲漸漸減弱。
“茅廁里那個怎么辦?”
“回來再說吧。”喬青揉了揉太陽穴:“先去昨天進來的地方看看。”
不論想在這做什么,總要把后路找好。可別等到周老和破天進來了侍龍窟,兩方人馬鬧個天翻地覆,她這始作俑者卻出不去。那這樂子可就大了!喬青帶著玄苦走過七拐八彎的迷宮。侍龍窟里的路線,其他地方喬青或許不知道,但是昨天已經(jīng)走過了一遍的,她早已經(jīng)印在了腦子里。沒費什么功夫便繞到了昨日進來的地方那一片空曠之地。
昨天蒙著布條,并未看到后面。
此時迎面走過來,才看到一方巨大的石碑,足有一人之高,立在一片如盡頭處的懸天石壁前。四下里草木叢叢,一片墨綠色中石碑上三個血紅的大字清晰顯目:侍龍窟。
喬青和玄苦在這研究了良久。
一個多時辰之后,她靠上這石碑,皺著眉:“恐怕是陣法。”
玄苦站在一邊,四周不時有身著斗篷的侍龍窟中人從這經(jīng)過。和昨天相同的,皆是目不斜視,仿佛根本看不見兩人的舉動。不知是他們本身的問題,還是太篤定兩人絕對出不去。玄苦環(huán)視了一周附近的草木:“應該是,不論出去進來,三個辦法。”
“唔?”
“第一,得知曉這陣法的排列。”
喬青點點頭:“就得從侍龍窟內部著手了。”
“第二,玄氣高深者可以破開異空間入口,強行進來。”
喬青想了想,那周老和破天,倒是可以這么進來。只是離著那日分開才過了六天,他們兩人去一趟唐門,再回來,恐怕短時間里到不了這里。她沉吟著,聽玄苦接著道:“第三,得有萬象島的人幫忙。”
話音一落。
咻
一道寒光對準了喬青破風而來!
寒光細微,如一道流線,在陰沉沉的空氣里帶起一溜的亮麗火星,極是炫目。喬青騰身一躍,下意識地一個翻轉,避開這突如其來的暗器。落下時,正正立于山壁之前,瞇著眼睛朝暗器射出的地方看去。同一時間,玄苦拔地而起,霍然追去……
“別追了。”
喬青一言,玄苦追擊的步子一頓。
方才正巧是四周無人經(jīng)過,倒也沒有看見這里一幕的。玄苦這一耽擱的時間,那處已經(jīng)人影一閃,不見了蹤跡。喬青遠遠望著那偷襲之人離開的方向,沉吟道:“有點眼熟。”
“認識?”
喬青沒說話,看他撿起地上的暗器,一枚很普通的飛鏢,無毒,材質金貴。大師掂量了幾下,把這金光閃閃的飛鏢揣進了懷里:“剛才那一擊,沒殺氣。”
這也是喬青沒讓他繼續(xù)去追的原因。暗器一道,在于出其不意。真正懷有殺心的刺客,怎會用這種老遠就能閃瞎了人眼的暗器。就連邪中天那種騷包妖孽,都不可能選這一種好看不好用的花架子,生怕人瞧不見么?尤其玄苦說的沒錯,剛才那一擊,力道不猛,殺氣全無,更像是在提醒著什么。喬青垂著頭思索著,提醒……
她面色一變。
玄苦立即走上來:“想到了什么?”
“不是想到……”她低下頭,剛才一起一落,正好靠在山壁上。而此時手邊碰著的石壁,正似有細小的紋路:“是摸到了。”
喬青蹲了下來,手指不離凹凸的地方,輕輕的摩挲著。這處空曠之地面積很光,足有百丈,整整一大面懸天的山壁,呈深褐色,再加上整個侍龍窟里奇異的天色,似被一種渾濁的空氣籠罩著,長久的迷霧重重。若非有心尋找,絕不會注意到上面這些細小的紋路。
借著黯淡的天光,喬青細細辨認。
“是字!”
確切的說,是一筆秀逸中帶著點惶惶焦躁的字。似是被人篆刻在了上面,行數(shù)不多,只有寥寥三行,一行比一行透出那種焦躁彷徨的感覺。到了第三行,這字跡已經(jīng)不穩(wěn)了。
喬青看著這三行心情小記,似乎看到了某個男子他出自于七國之中的某個宗門,年紀輕輕,天賦甚高。三年一比的大會上,他奪魁而出,獲得了來這侍龍窟內修煉三年的資格。正是志得意滿之時。懷著一飛沖天的武者之心,來了此處,卻發(fā)現(xiàn)了絲絲端倪。一切和想象的決然不同。他和自己一般,記下了出入的線路,趁著無人看管之際,每日來這里尋找脫身的契機。
一日,復一日。
一日比一日惶惑,一日比一日焦慮,一日比一日絕望。
然后發(fā)生了什么呢?
這字跡斷在了這里,他是離開了?還是死了?還是被侍龍窟用來做了某些不為人知的目的?
這三行字喬青看了又看,一遍又一遍,終于和玄苦對視一眼,緩緩站了起來。兩人的神色都不算好看,喬青想起來之前出發(fā)前,萬俟風拜托她看看萬俟嵐的情況,可是現(xiàn)在,她幾乎可以肯定,萬俟嵐兇多吉少!
喬青和玄苦一路朝著原來的方向走回去。
“嘿,剛才射出這暗器的,明顯是要提醒你,離開這里!”玄苦打著哈哈緩解這凝重的氣氛,嘴上說笑著,眼中也是一片深沉之色:“哎呦,從實招來,是男是女,你背著無絕勾搭了不少啊?”
喬青懶的搭理。
他又嘖嘖嘆著:“話說,那天你到底干了什么,怎么就連夜跑了。吵架啦?”眼看著喬青拿他當透明人,這大和尚雙手合十,深沉道:“精神上的分歧可以用肉體上的和諧來解決。”
喬青讓他給氣笑了。
她忽然頓住,笑容定在唇邊:“不對勁。”
“怎么了?貧僧膽子小,你可別嚇唬我。”
“這路……”
她記得清楚,也絕對相信自己的記憶。這路走到這里,應該是往左邊拐。可是此刻,卻只有一條往右邊的小道。其他的一切都沒有問題,一眼望過去,一切都和來時一模一樣,唯有方向。喬青站在這里,玄苦揮揮手:“不會吧,你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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