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這么了解我
他朝宮無絕瞄去。
此時的宮無絕隨意地靠著椅背,微閉著眼睛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偏偏嘴角微微勾起個幾不可察的弧度,這弧度真的很小,若非吳大人這種混官場看人色的老油條,若換了旁人必是不會發現。修長的食指輕輕敲著扶手,忽然那指尖一頓,感覺到有兩道火辣辣的視線,停在自己的腰部以下腿部以上。
宮無絕瞇起眼睛,正正對上喬青興致盎然的目光,曖昧地朝他眨眨眼:王爺最近可舉?
一張俊臉立馬黑了。
宮無絕霍然起身,在這討厭的小子說出什么讓他抓狂的話之前,鐵青著一張冰山死人臉,大步朝著審訊室外走去。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門口,房門“砰”一聲關上,在室內帶起一股陰森的颶風,他牙縫里擠出來的話才傳了進來。
“押進大牢,擇日再審。”
吳大人扶正了被風吹歪的官帽,惶恐地想著到底自己哪句話得罪了這尊大神,一張大胖臉越發的糾結便秘。揮揮手,喬青便在侍衛的帶領下,吹著口哨樂顛顛被押入大牢。
一路上,喬青口哨吹的震天響,一想起那男人的表情便渾身舒坦,直看得周遭押解的衙役一頭霧水。
然而直到到了牢房門口,喬青笑不出來了。
眼前這牢房,在整個刑部大牢的最盡頭,昏暗潮濕的不像話,整個單人間內只有一扇連老鼠都爬不出去的小小天窗,從下往上面看去,那圓月都是個一半兒的。腐臭的空氣中,那貌似是床的地方連根稻草都無,墻角一個馬桶旁蟑螂排隊爬走……
喬青茫然轉頭:“這,應該是關押重大要犯的吧?”
衙役同情地瞥她一眼:“本來你是輪不到這里的,是玄王爺身邊的陸峰侍衛親自來傳話要求。哎,好自為之吧!”
鏗
牢門關閉。
望著腳邊列隊爬過的蟑螂,喬青欲哭無淚,這小氣吧啦的男人,報應來得真快啊!
這一關,就是一夜。
月亮緩緩爬下地平線,晨曦從頭頂高高的小窗射進,明亮的一線之光。喬青抱膝靠坐在沒鋪稻草的石臺上,像是睡著了。稍顯凌亂的黑發隨意垂下,長而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扇子般的一小片陰影,柔弱的姿態惹人垂憐。
一點黑影從腳邊飛快爬過,那原本不動的腳尖倏然一挑,囂張的鄰居瞬間凌空摔回馬桶邊。
“喂,過界了。”一夜未語的嗓音略顯沙啞。
一聲噴笑從鐵柵外響起。
喬青這才掀起眼皮,牢門外一身黑衣的宮無絕負手而立,像是已經觀察了她良久。鷹眸一斜,身后雋秀的陸峰趕緊打住笑意,眼觀鼻鼻觀心。喬青只看了一眼,突然的亮光讓她抬起手一擋:“來了?”
仿佛老友相聚一般的問候,讓宮無絕勾了勾唇角。
幽暗閉塞的環境中,縱是盛夏依舊擋不住地牢內長年累月形成的寒氣,更不用說腐臭難當的空氣,他不適應地皺緊了眉。目光定在牢內少年纖長的五指上,一線日光下,那只手瑩潤剔透,指縫之后,一雙燦若星辰的黑眸迷迷蒙蒙,漾著水霧如同方方睡醒的孩子,那么無辜地看了過來。瞬間讓他產生了一種自己罪大惡極的錯覺。
可是四目相對,眼底又俱是云濤翻涌,精光一閃。
宮無絕慢悠悠道:“看來你住得很愜意。”
喬青懶洋洋反唇:“玄王爺親自交代的地兒,不愜意豈不是落你面子?怎么樣,給了你一夜時間,查出了什么?”
宮無絕笑笑,毫不意外她猜得出,就像她不意外他會來一樣:“做得干凈利落。”
“連你都查不到?”
“別小看了宮玉。”
宮玉能在他和宮琳瑯的眼皮子底下蹦跶那么久,除了喬家和韓太后的支持外,自有其手段。若是只將他當成個精蟲上腦的色胚,她也不必做那么多謀劃。喬青從石臺上起身,這硬邦邦的破臺子睡得她腰酸背痛,伸著懶腰走到牢門前,挑釁的一挑眉:“我從沒小看他,只能說高估了你?”
宮無絕冷笑一聲,突然很好奇,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方才那嬌弱如同迷途的羔羊,之前算無遺策心思縝密的狐貍,還是這會兒豎起滿身刺兒的刺猬?
這小子,牙尖嘴利,一點虧都吃不得!
“怎會吃不得。為了麻痹宮玉讓他以為你沒看出端倪,我不是都自愿被縛到這里來了。”像是看出他所想,喬青聳了聳肩。有人連續失蹤之事她相信以宮無絕和蘭老將軍,必然不會看不出問題。失蹤之人的身份特殊,偏偏每次都有替罪羔羊,而這一次,便是她了。她正好是和蘭蕭最后接觸之人,有理有據為何不抓?只有讓宮玉以為他們完全被此事混淆,以為兇手另有其人,才會放松警惕給宮無絕找人的時間。說到底,這不過是演了一出戲,一出兩人都心知肚明的戲碼。環顧這破破爛爛比茅房還臟的牢房,一腳踢死只再次越界的鄰居,喬青撇嘴道:“倒是玄王爺你太不地道,我這么配合,你倒好,拿這種地方招待爺。”
“也不算無辜,最起碼發現的那一大灘血跡和玄云宗的馬長老……”
“捉賊拿贓。”喬青敬謝不敏的一擺手:“什么狗屁罪名也往爺腦門上扣。”
“你心知肚明。”
喬青靠上去,隔著鐵柵無辜地眨眨眼:“王爺這么了解我?”
這雙眼睛太過清亮,亮得宮無絕心下煩躁,連自己都覺得古怪的很,怎會這么了解這小子!先不說發現的血跡,就說馬長老最后出現是在盛京南郊他們交手那夜,過了這么久,不期然的,他就是敢篤定,這件事必定是這狡詐小子干的!
他撇開眼,大步走出牢房的甬道。
“靠,你不放老子出去啊?那最起碼換個豪華VIP間啊喂!”
宮無絕步伐加大,將后方喬青郁悶的怒問拋在腦后,嘴角卻不自覺地勾了起來,勾起自己都沒注意的弧度。
他沒注意,陸峰卻注意到了。
這張冰山死人臉何時為不相干的人笑過?這天底下有多少人能讓爺上心?陸峰忍不住回頭看去,那紅衣風流的少年正在踩蟑螂泄憤,好像踩得是自家主子一樣。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真是……幼稚啊。
出了地牢,外面吳大人正跑上前來。
胖胖的身子圓滾滾地滾了上來,滿頭大汗來不及擦,趕忙道:“王爺,有線索了!”
這線索便在蘭蕭失蹤地的向東兩里地,那里是一片亂葬崗,垃圾遍地,孤墳林立。平日里有個什么偷雞摸狗之事,拋尸之類的最是適合了。也因為如此,那亂葬崗更是難查,宮無絕的手下以蘭蕭失蹤之地向四面八方地毯式搜索,整整一夜,直到清早才在那里發現了問題一灘尸水,兩塊碎布。尸水滲入地面,面積之大想必足有一二十人,兩塊碎步屬于不同的衣物,一塊兒是皇家暗衛統一的布料,布料染血。另一塊較為粗糙,并不富貴的盛京貧民百姓所穿的粗布衣服。
宮無絕一路向東,路上吳大人將這些詳細的匯報。
到了亂葬崗,蘭老將軍和宮琳瑯正站在一灘尸水前,刺目的陽光下,那灘尸水泛著猙獰的光澤。一邊陸言低聲勸慰著什么,蘭老將軍愁眉點點頭。見他來了,三人迎上來:“怎么才來。”
“去牢里轉了一圈。”
“那小子怎么樣。”蘭震庭問。
“少見您看上什么人。”宮無絕意外。
蘭震庭吹吹胡子:“老夫就是隨口問問,那討厭的小子,給她上刑才好!”
宮無絕搖頭笑笑,一旁吳大人卻看出了端倪,兩人口中的必然是牢內關著的喬家九公子。今天一大早玄王爺先去了牢里不說,現在連蘭老將軍都記在心上,那少年……吳大人擦擦汗,搞不懂了這些大佬,要說欣賞,怎么把她關在重大囚犯的地牢里,要說厭惡,能讓他們掛在嘴上又是這樣的神色。不管怎么說,幸虧昨天沒給那小子壞臉色。
正想到這,一轉頭,傻眼了。
吳大人險些沒蹦起來:“你你你你怎么在這!”
聽著這被踩了尾巴一樣的怪叫,眾人俱都轉頭瞧去。
前方逆著光悠然走來的少年,一身紅衣,邪肆風流,柔如流水的發絲隨意搖擺在身后。見到幾人笑著揮揮手,那笑容欠揍的讓人拳頭癢癢……
不是喬青,又是誰?
“你你你……你是怎么出來的?!”
喬青走上前去,直接無視了驚得跳腳的吳大人,看向對面上的一灘尸水和兩塊碎布:“有點眼熟。”
宮琳瑯饒有興致地摸著下巴,蘭震庭揮起的拐杖一頓,見她閉著眼睛思索,復又收了起來。宮無絕挑挑劍眉,既然她說眼熟,必不是指被她殺掉的皇室暗衛的衣料:“能想起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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