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故人可好
宮琳瑯頂著壓力堪堪朝著宮無絕看去。
他是此時唯一一個面色如常之人,一雙鷹眸迸發(fā)出桀驁的寒光,薄唇緊抿,身姿筆直,氣勢上霸道挺拔的不輸分毫,然而額上滲出的細(xì)密汗珠顯示著他的處境,和在場的所有人一樣。
宮無絕咬住牙關(guān),平穩(wěn)的嗓音依稀可辨抵擋的艱辛:“半夏谷一別十年,前輩風(fēng)采依舊。”
邪中天深深地看著他,在他壓力之下還能維持住風(fēng)度的年輕人,這輩子只有兩個。一個是整天欺師滅祖讓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的喬青,另一個,便是眼前這明明中了毒的小子。
臭屁地冷哼一聲,算是回答。
一轉(zhuǎn)頭,對上自家愛徒瞬間和藹可親:“小兔崽子,說吧,想怎么樣隨便提,就是想拆了這座皇宮,老子也給你撐腰!”
瞧著他桃花眼亮晶晶一副“你應(yīng)了吧應(yīng)了吧老子好久沒揍人拳頭好癢癢”的小期待,喬青忍不住想摸摸他屁股后面,說不準(zhǔn)真能揪出根毛茸茸的大尾巴。環(huán)視一周尤其對上宮琳瑯肉疼的神色只覺解恨非常,憋了一晚上的鳥氣瞬間消散無蹤。
嘖嘖嘖,有靠山的感覺就是好啊!
她看著宮無絕,在后者凌厲的眼風(fēng)下笑瞇瞇一挑眉,搭上邪中天肩頭,狐假虎威十足無恥:“何必跟這些小輩計較。”
在場的人臉都綠了。
邪中天卻是哈哈大笑,話不多說,一揮袖。
壓力消失,周遭暗衛(wèi)腳下一軟,險些摔到地上。
宮無絕微一搖晃,穩(wěn)住身形,黑袍在夜風(fēng)中浮動,再是狼狽也有讓人心折的氣度。邪中天再一次將目光投放到他身上,不得不撇嘴贊一句:“那老妖婆有你這么個孫子,墳頭該冒青煙了。”
剛剛站穩(wěn)的宮琳瑯差點(diǎn)再摔倒。
剛才從宮無絕的回應(yīng)他已經(jīng)猜出這人的身份,這會兒自然也猜得出他口中的老妖婆是誰,先不說那老太太整日里一哭二鬧三上吊精神頭十足不出意外最少再活幾十年,就說他這語氣中的痛心疾首,好像在惋惜鳳家沒斷子絕孫一般,這贊賞……靠!缺德不缺德。
果然不愧是邪中天,人如其名乖張邪佞,張狂比天!
然而下一秒,他就知道,方才這邪佞還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在宮無絕毫不動氣的一聲“前輩謬贊”之后,邪中天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直接拉過喬青咬起了耳朵:“你看這小子,背景雄厚,天賦之高,進(jìn)步之快,不過十年的時間玄氣突飛猛進(jìn)已經(jīng)到了這等地步。偏偏不驕不躁,沉得住氣,心思難測……”
“停。”喬青一腳踹過去,阻止了他繼續(xù)長他人志氣,這男人的難搞她何嘗不知道:“這些不用你說,爺清楚的很,想說啥利索點(diǎn)。”
“要不老子現(xiàn)在出手,把這小子捻滅在萌芽狀態(tài)?”
邪中天跳開躲過一腳,又跳回來,手中變出把骨扇一本正經(jīng)地?fù)u了起來。說完,還以扇骨在脖頸上一比劃,讓四周眾人眼皮狂跳,算是見識了什么叫囂張的最高境界。這兩人擺出副悄悄話的姿態(tài),偏偏說出的話聲音沒小上一分,一字不漏傳入了他們耳際,真是想不聽都不行。這明目張膽的姿態(tài),簡直把他們當(dāng)成透明人。
喂,你們要?dú)⒌娜司驮谘矍昂妹矗?br />
而那處于話題中心的人,卻自始至終連眸色都沒變上一變,端的是山崩于前而色不變!
喬青瞇起漆黑如夜的眸子,此時天色漸漸亮起來,一片灰蒙蒙中唯有她瞳眸黑而亮,讓人不敢逼視。滅了這男人?這主意,不得不說,真是太他媽合胃口了!喬青摸著下巴開始思索這提議的可行性……
“怎么樣?這種勁敵可留不得啊。”
“你是為了讓鳳家斷子絕孫吧……”被這句慢條斯理的話毫不客氣的戳穿,某無良師傅干笑兩聲,聽他家愛徒好奇問道:“十年前,他去過半夏谷?”
一直沒有任何反應(yīng)的宮無絕,直到這句話響起,一張臉?biāo)查g黑了下來,整個人的氣息森冷非常。不過聊的熱切的兩人完全沒注意,邪中天古怪的瞧她一眼:“你不知道?”
“我該知道?”
看著眼前這一臉無辜的神色,邪中天嘴角忽然一抽,一抽之后再一抽,確認(rèn)了她是真的不記得之后,足足抽搐了接近一分鐘才恢復(fù)正常。他再朝宮無絕看去,終于發(fā)現(xiàn)了他的反常,然而這咬牙切齒很明顯只是對于半夏谷,并非針對在場的某個人。還以為這兩人今夜這么劍拔弩張是因為當(dāng)年那件事,結(jié)果……搞了半天都沒認(rèn)出來?
好吧,也許不是沒認(rèn)出來,是他家的徒弟太過奇葩,上不了她心的人根本就如過眼云煙,干了什么事一轉(zhuǎn)頭早拋到腦后了。邪中天不得不感嘆,如果不是因為當(dāng)年那件事,今天兩人還一副殺父仇人的模樣,那真是……天生的冤家啊。
惡趣味瞬間升起來,他笑得一臉高深莫測:“嗯,去是去過,呆了一會兒就走了。”
喬青狐疑地皺皺眉,便不疑有他,正要說話,卻聽宮無絕咬牙切齒的聲音響了起來:“前輩,不知故人可好?”
說到故人二字,喬青只覺陰冷非常,這倆字他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副恨不得抽筋拔骨再鞭尸的怒意。即便跟自己沒啥關(guān)系,她也不由得打了個抖。邪中天搖著扇子瞄她一眼,見她一臉事不關(guān)己,越發(fā)覺得有趣:“好,好得很。”
“她在哪?”一字一嘣。
宮無絕一眨不眨地盯著邪中天,想從他吊兒郎當(dāng)?shù)纳裆锌闯鳇c(diǎn)什么,身后陸峰陸言吞了吞口水,那件事他們這些從小便跟著主子的自然知道。兩人縮著脖子同樣執(zhí)著地看著邪中天,只等他一個答案。
一片寂靜中……
“阿嚏”
一聲巨大的噴嚏。
喬青吸吸鼻子,這男人屬什么的,大夏天讓四周變得這么冷。鬼知道明明是劍拔弩張搶樂譜,怎么到最后演變成了討伐大會?不過很明顯,宮無絕對那“故人”的興趣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手中這半方曲譜,這對她有利無害。喬青為那可憐的“故人”默哀一秒鐘,也不知是誰這么倒霉,惹上這么個煞神。看著一眾吸引來的視線,擺手道:“沒事,你們繼……”
話沒說完,一陣極輕極輕的腳步聲,順著風(fēng)兒從遠(yuǎn)方慈寧宮傳了來。
這腳步如貓,帶著點(diǎn)鬼鬼祟祟,緊跟著慈寧宮的大門再次開啟一線,閃出一道身著宮女服侍的女子……
這女子四下里看看,確認(rèn)無人后便轉(zhuǎn)了個彎,快步離去。
待到那身影看不見了,樹上才落下了數(shù)道影子。天色漸亮,正是日出雞啼之時,即便隔著遠(yuǎn)喬青依稀可辨那身形正是屬于這慈寧宮的主人,韓太后。一夜歡好后不老老實實睡覺,反倒等那男人走了,鬼鬼祟祟出了門。
事出反常必有妖,幾人正皺眉思索,后面又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皇上,原來您在這兒啊,老奴找了一晚上可算是找到了!”
宮琳瑯這才發(fā)覺整整一夜皇宮中的不平靜,侍衛(wèi)巡邏的聲音一趟一趟未免頻繁了些。還不來得及問,跑在侍衛(wèi)最前方的老太監(jiān)已經(jīng)撲到了腳下,一張面白無須的老臉皺成朵菊花:“皇上啊,昨晚宮內(nèi)出了大事啊!”
“說。”總不至于宮玉造反了吧。
“酒……酒窖里……酒窖里的酒,一夜之間……全空了啊!”
尖細(xì)的嗓音哭嚎著直竄九霄,宮琳瑯翻個白眼,這算啥大事,不就是酒窖空……翻到一半的白眼瞬間僵住,反應(yīng)過來的皇帝如遭雷擊,清晰地聽見腦中一根弦,“啪!”一下崩斷了。
顧公公還在他耳邊碎碎念著,抱著滿面呆滯風(fēng)中凌亂的皇帝大腿一邊抹淚一邊詳細(xì)描述著酒窖中空空如也的神奇景象順帶著把那天殺的偷酒賊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阿嚏!”
“阿嚏!”
喬青和邪中天雙雙打了個噴嚏,嘴角抽搐著并肩望天,聽顧公公那張毒嘴上下一碰一口氣罵了幾百句沒一句重樣的,為自家祖宗掬了把同情淚。宮無絕敏感的瞥過去,喬青歪頭朝他一笑,一副不關(guān)我事的淡定模樣。只有一只右眼皮隨著顧公公一張一合的嘴,一跳,一跳……
“咳,”在這堪比一千瓦輻射的目光之下,臉皮厚如喬青也繃不住了,下頷一點(diǎn)韓太后離開的方向:“去不去?”
“跟你一道?”
“玄王爺,你怕啊?”
喬青笑瞇瞇眨眨眼,一手搭在邪中天肩頭吊兒郎當(dāng),毫不掩飾自己的狐假虎威。
宮無絕冷笑連連,大大方方轉(zhuǎn)向邪中天,這個男人的輩分要數(shù)到他上一輩的上一輩,年齡不知,玄氣境界不知,但是可以肯定的,在邪中天一身邪名名震天下之時,他尚未出生。巨大的玄氣差距之下,什么都是白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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