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目光交匯
不由得,腦中浮現(xiàn)出當日的情景。
紅衣飛揚,出手斃命,滿地尸體之上她盈盈輕笑一身風流,和自家堂堂主子講條件如同信手拈來。到最后,那讓人記憶猶新的一板兒磚,那么結結實實地敲在了大燕一字并肩王的腦袋上。
嘖嘖嘖,那聲脆的,那弧度帥的,那出手利落的。
這樣的少年……
廢物?
草包?
全盛京都他媽瞎了眼!
全盛京有沒有瞎了眼,這個還另說。此時煙雨樓中一間華麗的廂房內(nèi),所有人都心心念念著的無紫姑娘,卻是哭瞎了一雙眼。
喬青一進門就被來人一個熊撲逼到了角落的墻根上,汗顏地看著撲在她懷里的女人,她終于相信了那句以前認為是狗屁的話,女人是水做的。
她本身并不是一個會哭的人,甚至可以說,她根本就是個冷心冷肺之人。至少到目前為止,唯一一個能進駐她心里被她認可的人,也只有前世的搭檔冷夏,那是經(jīng)過了時間的沉淀和并肩的患難,一步一步鑄就融入到了骨血里的親情友情。
“公子,你竟然走神?”
耳邊一聲悍女的嘶吼,喬青恍惚的心神被拉回,一轉眼已經(jīng)十年了。她掏掏被震聾的耳朵:“嘖嘖嘖,爺一直以為,女人哭起來應該是梨花帶雨惹人垂憐……怎么咱大燕一代名姬,哭得這么……嗯,別致!
“噗嗤!”
無紫破涕為笑,秀美的面容如花綻放。非杏沖上來把她扒拉開,解救出一臉苦逼的喬青,撇撇嘴道:“死丫頭,還是這個德行,又暴力又愛哭!
話雖這么說,眼中卻蕩漾著姐妹情深。
無紫也沖上去給她一個熊抱,之后挽住喬青的胳膊,噼里啪啦開始委屈:“公子,公子,就讓無紫回來吧,無紫想死你了,非杏那死丫頭每天跟著公子,我卻在千里之外受苦,這花魁真不是人干的事……人前笑,人后哭;一只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
膩膩歪歪的撒嬌,喬青很受用,極其爺們的勾住她柔軟的腰肢:“嗯,今晚過后!
無紫眨眨眼,一時倒愣住了,準備了滿肚子的話才說了那么一點,公子答應了?
跟在后面進門的洛四項七正聽見這一大段,洛四面無表情的第一時間找到了最佳隱藏點,仿佛影子一般戒備著。項七卻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明明就是只賣藝不賣身!痹僬f了,主子那么護短的人,早就在你身邊安插了人保護,誰敢動你一手指,絕對的斷子絕孫。
無紫暗暗捏了捏拳頭,威脅的意味十足。一轉頭,又是笑靨如花:“公子……”
喬青斜眼看她:“唔?”
“等會兒是我最后一次表演了,公子給無紫伴奏唄?”
盛京的夏夜最是善變,方才還是月朗風清,這會兒綿綿小雨就下了起來。雨絲蒙蒙,將湖中心的八角樓閣籠在一片如夢似幻中,正應了那句連盛京的孩童都知道的:“一重煙雨一重樓,一樽清酒一樽柔。”
樓外雨打芭蕉,景色如醉,樓內(nèi)胭脂飄香,笑語如歌。
幾乎客滿的大堂內(nèi),一方方雅座由珠簾屏風相隔,宮琳瑯搖著手中玉杯,夸張地聞了一下,大叫道:“就這么杯酒就要賣一百兩,嘖嘖,這錢是好賺,這煙雨樓的背后主子倒是會做生意。不如我也開個青樓得了?”
宮無絕大刀闊斧地坐著,聞言嫌棄地白他一眼:“你那后宮,和青樓也沒什么分別了!
“嘿!你不近女色,可不能讓咱們都跟著當和尚。怪不得你家老太太又是裝病又是上吊的……”話到一半,趕緊吞了回去。
宮無絕收回威脅的目光,食指輕輕敲著桌面,這話雖然難聽說的卻是事實,女人對于他從來敬而遠之,想起自家老太太的難纏,劍眉微微皺了起來,總得想個什么法子,一勞永逸才行。
他這正煩著,宮琳瑯又發(fā)起了牢騷,一國皇帝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守財奴:“這一趟來的可不值,那無紫是騾子是馬還沒見上,老子銀子都去了一半了!碧熘浪卸嗳馓邸
“公子這話未免有失偏頗了!
珠簾掀開,露出錦娘風姿綽約的笑臉,三十來歲的婦人不似普通青樓老鴇艷俗,妝容淡淡反倒透著股雅致。原本聽見這雅座里連篇的埋怨,還以為混進來了什么土包子,這一看倒是心下一驚,眼前的三個男子,氣質迥異各有特色,周身的貴氣勢不可擋。
“咱們煙雨樓啊有七大最,公子可聽過么?”
宮琳瑯來了興致:“說說看!
“咱們這煙雨樓啊,景致最好,裝潢最雅,酒菜最香,姑娘最美……”她身子一閃,露出后面跟著的三位姑娘,二八年華,秀麗無雙,盈盈一笑似大家閨秀般婉約,倒是最佳的證明了。小廝恭敬地奉上菜肴,半弓著身子候在一側,錦娘指著他笑道:“連龜奴都最是俊俏,公子你說,這銀子花的值是不值?”
宮琳瑯大呼有理,手一招,立時有一個姑娘坐到他身邊,為他將酒杯添滿。另外的兩個姑娘緊跟著朝宮無絕和姑蘇讓走來,宮無絕眉峰一皺,那姑娘一顫定住步子,再也不敢上前。
“這兩個不要了,帶出去!睂m琳瑯揮揮手,見那姑娘還杵在眼前,狹長的眉眼瞇了起來。這一瞇,極是凌厲,再次換來姑娘的一顫。
“既然這樣,就不打擾三位爺了。”錦娘賠著笑,再次將這三人的身份抬了抬,想著趕緊去匯報主子。帶著快要哭出來的姑娘向外走去,忽然后方想起一聲沉沉話語:“這才是五大最!
揮手讓姑娘先離開,錦娘回過頭來,就落入宮無絕如鷹鋒銳的一雙眸子。
這氣勢,和主子也有一拼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眼前這男人一雙眼睛仿佛看透了她,在這么一雙眼眸之下什么樣的心思都無所遁形。壓下心底的驚疑,她笑的不卑不亢:“這第六最,便是這位公子先前所說,咱們的價錢啊最是昂貴!
宮無絕薄唇一勾,示意她說下去。
錦娘松了口氣,素手朝外一引,透過珠簾可見外面盡是達官貴人,因為今夜的無紫登臺,這么一會兒功夫大堂內(nèi)險些連落腳的地方都沒了,有些衣飾華貴的客人只得屈居在臨時添加的座位上,臉上卻分毫怨言都無。“有了前面六大最做鋪墊,第七最也就有所依據(jù)了,咱們的客人最是尊貴!”
這話說的是事實,也是恭維。
“哈哈,你這個老鴇有意思,是個妙人!”就著姑娘遞到唇邊的酒盞喝了一口,宮琳瑯大笑道:“那還讓咱們尊貴的客人久等?”
這一聲不算高,卻清晰的傳遍了堂內(nèi),立即引得大家開口催促:“是啊,無紫姑娘到底什么時候出來,這馬上就要子時了!
“錦娘,快去催上一催,咱們今兒可都是來看無紫姑娘的!
“錦娘你今兒可不厚道,讓咱們等的心癢癢!”
錦娘笑而不答,目光落向大堂盡頭的一方高臺上。
眾人跟著看過去,隨著遠遠的一聲子時更鼓飄忽傳來,堂內(nèi)驟然陷入黑暗,取而代之的是高臺上一方幕簾垂下,純白的紗幔后點起一盞燈籠,一時這煙雨樓內(nèi)唯余那處影影綽綽,將所有的焦點匯聚了過去。
弱柳扶風的女子現(xiàn)出俏影。
身段窈窕,玲瓏有致,僅僅一個身影,已經(jīng)讓堂內(nèi)的人連番抽氣,無疑就是無紫姑娘了。眾人將身子不斷向前探去,即便根本瞧不見她的容貌,大燕名姬的名號已然讓人為之瘋狂。
隔著帷幔,無紫毫不優(yōu)雅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有侍婢上前呈上筆墨,她取出狼毫輕點墨汁,無視下方一道道熱切的視線,對著高臺后面坐在琴案后的喬青一吐舌頭,嬌俏可愛。
“錚”
倏地一聲琴弦鏗鳴,讓在場之人為之一震。
這琴音只一下,短促的那么一撥,卻像是從天外傳來,帶著無與倫比的犀利讓所有人都腦中一嗡。余韻綿長在大殿上空悠揚回蕩,尾音即將消散之時,第二聲琴音緊跟著接上……
一音續(xù)著一音沒有任何的章法,曲不成曲調不成調。
然而這隨手拈來卻偏偏帶著種難言的魅力,讓人不由自已沉入其中。
宮無絕唇角一勾,鋒銳的目光掠過帷幔后那隱隱現(xiàn)出的半個身影,那仿佛沒骨頭一般歪在椅子上的身影,一手撐著面頰,一手隨意地撥弄著琴弦。就是這樣的隨意,指下卻仿佛擁有了魔力。低音似淵,高音如峰;柔如天穹殘光,剛若穿云裂石;快若疾風驟雨,慢似水波粼粼。
這浮世華麗萬端皆在那一撥一捻之下。
“呵,這樣的琴音,恐怕連忘塵公子也要側目了。”姑蘇讓也看見了,他溫潤的彎起唇角,眉眼含著七分欣賞三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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