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別墅里都是張奇在管家，有事情就找他，我最近也要回部隊去，你自己好自為之。”不知道為什么，秦如風有些不放心顧青青，但是他的假期已經用完了，部隊那邊已經催了起來，他也只能口頭上交代下。

　　顧青青聽到部隊兒子，有些迷糊，“什么部隊？你是當兵的？”

　　“以后有機會你問你妹妹就清楚了。”秦如風果然如他名字一般，來無影去無蹤風速消失了。

　　顧青青看他走了，才覺得嗓子冒煙一樣，可能是之前一直說話太多了吧。

　　提了提茶壺，里面都是空空的，飲水機這邊也沒水。

　　青青之前還以為是大家匆忙忘記了，可是自從她進來都快到晚上了，還沒有一個人過來招待過，茶壺自始至終是空的，人離開了水可怎么受得了？

　　沒有辦法，顧青青只好去問管家，這些人擺明了是整自己，還只是第一天而已，第一天尚且如此，以后的日子看來也不會好過。

　　東瞅瞅西望望，總算是看到了那個穿的很整齊的張管家，顧青青走了過去，說：“張管家，我屋里面沒有水，口干死了。”

　　誰料到張奇一句話不說，只是把他引到一口井邊，冷冷地道：“這井里有的是水，顧小姐想喝多少喝多少。若是要用熱水額話，可以拿到廚房去燒，當然，我們這些人都很忙，要你自己動手才行。”

　　顧青青眼睛里都快冒出火花來了，雖然說這地方修建得很古典，很江南，但是她還不信用水非得從井里面挑，連個自來水都沒有吧！忍不住譏諷道：“這么有錢還挑水喝？張管家開什么玩笑，自來水都沒有咩？”

　　“程少爺說了，他不喜歡自來水那股明礬的味道，所以我們整個無憂居都沒有安裝水管，一切用水都是靠這口井。”

　　張奇皮笑肉不笑地繼續說：“顧小姐是優優小姐的姐姐，也就是自己人了。對自己人，我們一向不用太客氣。”

　　聽到這里，顧青青要是還聽不明白，她就不是顧青青了，陰測測的笑了笑，說：“既然你這么說，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都是自家人嘛。張奇大哥，其實我早就想說，你這張臉……”

　　說到這里，顧青青把話頭一頓，臉上驀的一沉，惡狠狠的咆哮道：“讓人看了就他媽想抽一頓！”

　　“你……”張奇臉色一變，最后怒氣沖沖的走了。

　　他一走，得勝的笑容便迅速從顧青青臉上隱沒。四處看了看也沒有看到水管，看來這張奇說的倒是真話，便失望的回了古井邊。

　　顧青青坐在井沿邊上，發了半晌的呆，看看自己的雙手，十個手指頭上都是紅彤彤亮閃閃的指甲油，埋怨著自己：“好好的涼城不呆，偏偏大老遠到上海來遭白眼做苦工，都是你他媽的犯賤啊。”

　　最后笑了一聲，又嘆了一聲，拿起井繩，任命的打水。

　　可是她在火車上吐得天翻地覆，來這里又半口飯沒吃上，好幾水桶提到半空，手臂卻沒了后續的力道，那水桶便又掉了下去。

　　她在想，要不是自己不想死，估計這提水的桶都能把她倒拉回水井里頭去。

　　水沒有打上來，一雙手心已然又紅又腫，手臂也仿佛有千鈞重，舉不起來。

　　顧青青心里一陣氣悶，恨不得立刻沖出這無憂居，再也不受這鳥氣。

　　可是她現在身無分文，就算硬氣的走出這地方，她又能去哪里？

　　上海隔著涼城十萬八千里，難道一路乞討回去么？若是她有錢有勢，大可大手一揮豪氣瀟灑的離開，可惜她沒錢，還是個小姐，除了伺候男人喝酒跳舞，啥也不會了。

　　就如當年冰姐說的話一樣，骨氣這東西，性子這東西，尊嚴這東西，是你們這種人能要的么？命重要還是那些重要？要活命必須先認命。

　　想到這里，驀地，顧青青想到了秦如風。

　　雖然那人有些冷冰冰的，至少他不會拿白眼看人，不會表面親和、骨子里卻透著輕蔑。

　　回想在跟秦如風相處的半個月里，顧青青才發現，跟他一起的時候自己可以肆無忌憚，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完全不用顧忌別人的額看法，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跟普通的女生一樣有自己的脾氣，自己的自尊。

　　顧青青想，他走的時候說是回部隊了，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會再來這里呢？回到這上海，他秦如風也是個有錢的少爺，說不定一腳邁進部隊，就早把自己這個“旅伴”扔到腦后了。

　　也許有一天，他來看程華佑和顧優優的時候偶然遇到自己，然后認出來，禮貌的點了點頭。

　　僅此而已。

　　曾經天上紅緋里有多少人，枕榻邊柔情蜜意、海誓山盟，一轉眼，卻又行同陌路。這已經不錯了。

　　人，還是不要有太多希望。這樣，就不會失望。

　　顧青青拍拍衣服站起來，扔了水桶，踉踉蹌蹌奔著自己的住處去了。

　　顧青青突然生出一股心思，她寧愿餓死街頭也不要在這無憂居里受別人的窩囊氣，撐著自己的身子，她好不容易找到了門，卻發現這門沒有密碼根本打不開，要是翻墻的話，更不可能，因為墻上有電網，為了防盜。

　　看來這次程華佑是鐵了心要讓自己吃吃苦頭了，這算是為優優報復自己么？顧青青想著想著，心里越發不肯認輸，不就是報復么，來吧！

　　沒有人送飯，要自己到廚下去拿；若去得晚，菜都沒了，只得就著些菜湯下飯。

　　沒有水，要自己打，打完了還得自己燒；時間必須拿捏好，一定要等沒人的時候，否則還會遭人白眼。

　　在這座大宅子里，除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古順，沒有會主動跟顧青青搭話，青青在他們眼里，就像一個看不見的隱形人。而那個張管家，打從那天起，就沒再露面。

　　越是被人看不起，顧青青越是傲氣，她就算是要走，也要熬過這一劫，讓他程華佑看看，她顧青青不是那么容易就會認輸的人。

　　吃喝都沒人管，衣服自然也自己洗。

　　這天，顧青青正在井邊洗衣服，忽然飛過來幾件舊衣，堆在她身邊。

　　青青停下手中的活兒，冷冷地看著古順。

　　古順狐假虎威的看著她，說：“這幾件臟衣裳，麻煩顧小姐洗洗。”

　　顧青青一把甩開手里的衣服，質問道：“又不是我的衣服，憑什么要我洗？”

　　“大家都太忙了，這不是才讓顧小姐幫幫忙么”

　　“不會吧？”顧青青上下打量他一眼，“我瞧你就很閑，難不成你不是人？”

　　被顧青青奚落一番，古順臉上掛不住了：“你不過是個吃白飯的，橫什么橫？”

　　“你也不過就是個傭人，兇什么兇？”

　　“你……”古順可是張奇的好哥們，一向游手好閑，反正只要程少爺不在，他就偷偷懶，別人見張奇的面子也不敢說他，如今顧青青這樣一個沒后臺的人如此頂撞他，他馬上舉起手打算教訓教訓她。

　　顧青青冷笑一聲，到把臉湊過去：“你還敢打我么？我告訴你，我在不受人待見好歹也是顧優優的姐姐，程少爺對優優怎么樣寶貝，你們可是知道的，你說你這一巴掌下去，是打的我呢？還是我妹妹的面子？”

　　古順果然膽怯了些，手又澀澀地收了回去，要是被程華佑知道這件事，估計這樣錢多活又少的工作就丟了，他犯不著為了這個女人丟份好工作。

　　“帶我去見張奇！”

　　古順訥訥地道：“他不會見你。”

　　顧青青伸腳一踹，把那木盆踹翻在地。

　　這些天所受的氣全部撒了出來，看到她這潑辣的勁，古順后退了一步。

　　走到他面前，顧青青一字一字地說：“我要見你們管家，張奇！”

　　她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水井不遠處的生銹的鋼棍，閃過一絲狠戾。

　　古順相信要是他不帶她去的話，很可能那個鋼棍就會招呼到他的頭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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