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晚上回家,我把這事兒說給了劉易陽聽。劉易陽雙手墊在腦后,平躺在床上:“陳嬌嬌到底嫌崔彬哪不好?要我看,她條件比崔彬差遠了。”
“也不至于吧。你別因為她說過幾句你不愛聽的,就看不上她。俗話說郎才女貌,這個貌,她還是有的。”
“蛇蝎美人,繡花枕頭,虛有其表。”
“打住,你成語字典啊?其實說白了,陳嬌嬌就是希望崔彬能再富有那么一點點,用她的話說,至少得有處拿得出手的‘不動產(chǎn)’,當(dāng)然了,再來一輛百十來萬的車就更好了。”
“真有她的。按說崔彬賺的也不少了,可跟她這需求一比,簡直快成赤貧了。”
“誰說不是呢?崔彬爸媽都是普通工人,沒什么家底,這光靠他拿工資攢錢,跳起腳來也夠不著陳嬌嬌的標(biāo)桿啊。再說了,人家的工資還得養(yǎng)著老的呢。”
“唉,佳倩,你還是和那個嬌小姐斷交吧。近墨者黑。”
“怎么?擔(dān)心我嫌貧愛富甩了你啊?放心吧,我雖也愛富,但更愛你。我都說過了,會跟你共同耕耘,收獲果實的。再說了,近朱者赤,說不定我還能把陳嬌嬌帶好了呢。”
“怎么個帶好法?讓她學(xué)習(xí)你,跟著崔彬嫁入崔家?”
“這有什么不好嗎?”
“這得問你,你覺得好嗎?”
我不說話了。我童佳倩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就在前不久,我還夜夜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覺得自己誤入歧途,生存環(huán)境有如煉獄,公婆不滿,老公不愛,女兒不親,雖說住得擁擠,卻覺得自己是孤家寡人一名,然后,終于決定走上離婚這條女人比男人更加吃虧的坎坷路。可這才沒多久,我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滿心期待著否極泰來的那一天了,因為無須深思,我就知道我依然愛著我的老公,不能忍受旁人說他一句不是,不能忍受有其他女人覬覦他,不能忍受離開他自己過活,更無須深思,我就知道,我不能讓我至愛的錦錦,沒有爸爸。
然而我是我,陳嬌嬌是陳嬌嬌,關(guān)于愛,物質(zhì),責(zé)任與容忍的問題,我能想通,卻并不代表陳嬌嬌也能想通。倘若真有那么一天,陳嬌嬌嫁入崔家,卻無法用她那能討得男人歡心的嬌小姐做派討得崔家二老的歡心,那我還真不認(rèn)為她能做到我這個份兒上,至少能維持一個家的表面和平。屆時,他們的婚姻大概就會變成又一本難念的經(jīng)了。
劉易陽問的對,我真的覺得好嗎?這種情感豐富,物質(zhì)基礎(chǔ)卻匱乏的婚姻,我真的覺得好嗎?
我爸的單位又分房子了。他們這以地多房多而聞名的單位,每次分房都會緩解我對公務(wù)員,對鐵飯碗,對朝九晚五的工作狀態(tài)的排斥。過去我總說:“好不容易投胎做回人,為什么要天天坐在辦公室里端著茶杯看報紙?”
而我爸不解:“你這都是從哪看來的?是誰說公務(wù)員的工作沒有挑戰(zhàn)性的?是誰說公務(wù)員的工作都是千篇一律的?”
“您看我媽啊,她不就是天天登記誰家懷了,誰家生了,然后發(fā)發(fā)避孕套嗎?”
“是是是,我發(fā)了那么多個,偏偏就忘了發(fā)你一個。”這是我媽說的話。自從我一不小心懷了劉易陽的種,她就一直后悔為什么自己沒占占公家便宜,疏忽了自家女兒。
“那你怎么不看看我?你看我哪天有時間閑坐著喝茶看報?我這大半輩子,除了南極洲沒去過,別的洲我不都跑遍了嗎?”我爸執(zhí)著地跟我探討這個問題,因為他既然不能讓自己唯一的血脈延續(xù)他的事業(yè),那至少不能讓我對此有著誤解和不屑。
“這我就更不能忍了。對我來說,人生最重要的事,就是承歡父母膝下。”
“你就嘴上說得好聽。要我看,你最重要的事,就是和劉易陽膩膩乎乎。”我媽吃劉易陽的醋吃得厲害,她常說別人家是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而她家的閨女完全是給他們劉家養(yǎng)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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