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初到子寧家

　　我按了門鈴，巨大的、森嚴的鐵門讓人不想靠近它，守門的年輕男子探出個腦袋來問我找誰。

　　“我是子寧的朋友，你家少爺在嗎？”我盡量表現的不卑不亢。

　　“少爺早就出去了。”他說著，上下打量著我。

　　“我進去等吧，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回來。”我說著就往里走，也許我不能這么沒有規矩，但是我不能在這些勢力眼的下人面前顯出低微的跡象。

　　他沒敢攔著我，知道我直呼子寧的名字還要進去打電話叫他回來一定不是普通人，但又不敢肯定我的身份，所以還要試探一下，于是老道而禮貌的說：“這位小姐，太太在家呢，您要去見見她嗎？”

　　我停下來，已經進了大門，走了幾步，“帶我去吧。”我想，雖然我的形象不太好，但如果來了而不去見她的話，更不好。這個守門的明顯是在用家里的主子來壓我，好讓我別這么囂張。

　　而我畢竟進來了，沒有被人拒之門外。讓一個陌生人這樣幾句話沒說就進來，也夠可以了吧。可能正是因為他沒辦法猜出我的身份，所以才不敢輕易怠慢。

　　他帶我到一個女傭面前，兩人小聲嘀咕了幾句。

　　隨后，女傭領著我，她不明白我的身份，而且用一種奇怪的眼光審視著我。但總的來說還算客氣。

　　生活本來就不是電影、小說，本姑娘也絕對不姓‘灰’。

　　我不明白，難道子寧沒有告訴家里人我今天要來嗎？如果說了的話，他們就應當很容易猜到我是誰了啊。也許是子寧只告訴了父母，而這些下人們都不知道？如果只是子寧的父母知道了的話，他們也沒有通知下去，這樣算不算過分輕視我呢？我越想越不快，干脆不想了。

　　客廳里的豪華，讓我不想看，我低著頭，嗯，毛毯很漂亮。穿過大客廳，走過一個走廊，幾個小門過后就是迎面而來的兩扇開的大門，大門是淺色系的，乳白的木紋很是精致，期間鑲嵌了大理石，大理石不是細碎的塊，而是整體的雕鏤出來的，和木料纏繞出復雜的花紋，工藝極其考究。

　　一入豪門深似海，我突然有點不喜歡這里了。

　　推開門，有四個大半年輕的老女人在風風火火的打麻將，女傭恭恭敬敬的對那個坐在里邊的女人說：“太太，這位客人說是少爺的朋友。”

　　“等一下，紅中，這都是什么牌啊。”她無聊的扔了一張紅中，“少爺的朋友，帶到偏廳去，找我做什么。”

　　因為無聊才打麻將，沒想到越打越無聊。她們玩的很慢，純粹為了打發時間的那種。一打起來還老是抱怨，抱怨自己的手氣不好。我知道的，即使手氣好了，笑上一笑，也是悲涼的心情，難道自己就為了這點錢嗎？絕對不是。

　　這時候，子寧回來了，直奔我這里來。

　　“華，等會兒再說。”他沖我笑笑，然后沖里邊喊，“媽！我帶阿華回來了，還給你帶了小禮物，交給張媽了，你先，好好玩兒？”

　　我看到他，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樣，終于不用再在這些勢利眼的下人面前苦撐了。

　　“行了，行了。你們小年輕兒的，別跟我們湊熱鬧了，我這正是關鍵的時刻呢。張媽，好好待客！哎，該你發牌了，快點，快點。”

　　“走！”子寧拉著我的手，偷笑著離開了。

　　幸虧子寧來了，否則我一定不討喜歡。

　　我將來要有一個這樣打麻將的婆婆嗎？我開始構想將來的生活，和她住在一起，或許我教她玩點別的，慢慢的，她也會喜歡我這個兒媳婦兒；再者，房子這么大，我們不會經常見面的，頂多吃飯的時候在一起，我盡到我做晚輩的義務就好了，不管她的態度如何，這一點我能想得開，我是嫁給子寧的，不是嫁給一個打麻將的老女人的，子寧的父親我還沒有見過，一定很忙吧……

　　“你在想什么，我媽沒有說什么吧？”

　　我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一笑。

　　“沒有必要在乎，我媽很疼我的，我說什么就是什么，哄哄她她就什么都聽我的了，她也會喜歡你的，放心吧。”他拍拍我的肩膀。

　　“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他看了看我狼狽的樣子，沒有說下去，“你沒事，真好。”

　　“對不起，我的手機和錢包都丟了，自行車也壞了。”

　　“沒事了，好了，好了。”他進一步摟了摟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帶著我向樓上走去，樓下是個小客廳，高高的吊頂上吊著豪華的夸張的水晶吊燈，第二層環了一周都是房間，子寧的房間在東邊，臨進門我看了一眼下邊，視野很開闊，整個小客廳盡收眼底，水晶吊燈從這個側面的角度看去我才知道它分了很多層，層次分明，整體呈倒金字塔型，最中間的一層長長的向下垂去。

　　“進來吧，看看我的小房間，嗯？我可不是因為你要來才臨時收拾的，你看，我會收拾自己的房間，將來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做家務的哦。”他很舒服的做到自己的大床上，好像一個從來沒有坐過沙發的人，第一次坐到沙發上一樣上下彈動。

　　我四下看看，果真很有條理，一排大衣柜的門虛掩著。

　　“看到了吧，把衣柜的門打開，幫我，謝謝。”他說的頗為神秘，還淘氣的沖我眨了眨眼睛。

　　我聽話的去開門，天，他瘋了嗎？都是女孩子的衣服，連衣裙居多，他什么時候買的？

　　“那邊有試衣間，”他指著里邊的一個小門說，“穿上一身，我精心為你挑選的，你一定要收下，全部收下，不要讓別人懷疑我有戀物癖哦。”

　　有戀物癖的神經病人我知道。有個男孩平時看上去很正常，然而，他總想偷女人的內衣，偷了滿滿一柜子，后來被他的母親發現了，他被送入精神病院治療，別人問他為什么不找個女朋友？那樣的話她的內衣全都是你的。他頗為不屑的說：哼，一般的女人我還看不上眼呢。

　　“你又在想什么？”他用自己的手在我的眼前晃晃。

　　我推開他的手說：“你用不著我見你的父母，為什么還要給我買衣服？”

　　“不然你不會讓我給你買的。”他一定想起了我給他領帶的那次，我死活沒有讓他給我買衣服。

　　“那么，這算見過伯父、伯母了嗎？”我更關心這個問題。

　　“當然算，你以為我會隨隨便便帶女孩子回家嗎？帶回來就算是我的未婚妻了。”他霸道的說。

　　“啊？”我不敢茍同。

　　“干嘛不敢換衣服，你以為現在的形象……算是個性嗎？嗯？”

　　“不是，我只是……”我不能來了他的臥室就脫衣服，“你明白的。”

　　“不，為什么，你還感覺和我陌生嗎？我們已經相處這么長時間了。呵呵……你不會是怕我偷看吧？”他用手卷了兩個望遠鏡放在眼前，看著我，“好了，不穿就不穿，以后再說，以后再說。”

　　他總是順著我的意思。

　　子寧的父親回來了，女傭叫了一聲：“太太、少爺，先生回來了。”

　　我急忙整理了一下頭發，想應聲出去，子寧一把拉住了我：“他回來有什么好看的，你不用這么急著見他，咱們還要擺擺架子呢。”他拉著我的手走出去，“爸，華來了，我暫時就不下去和您一起吃飯了。”

　　我們只出了臥室的門一步的距離，樓下的書架橫斜放置的藝術品和書籍擋住了況先生的全身，我只看到了一個人影兒，然后就被子寧迅速的拉回了臥室。

　　身后的況先生大聲的吩咐女傭：“把晚餐端到我的書房來吧。”

　　我知道子寧和他父親的關系不太好，但沒想到竟然會到這種地步。

　　況先生顯得很忙的樣子，似乎這樣能無視兒子對他的冷淡。

　　“回來了，還沒有吃飯吧？……”一下是伯母的聲音，極其溫柔和關切。

　　只見伯母幫他掛上外套，又接過他的公文包，臉上的喜悅仿佛新婚愛人一般，溫存。

　　只是我看不到況先生，所以我總感覺，溫存的感覺是她一個人的，他什么也沒有。

　　她不是在全心全意的打麻將嗎？女人真是奇怪。

　　“沒什么好奇怪的，在我媽的眼里，我爸就是她的一切，你看過美國電影《保姆日記》嗎？”子寧像說一件別人家的事情一樣講給我聽，“上東街的女人們的典型代表。她雖然疼我，但我不是她的全部，兒子不但不是母親的全部，連四分之一也算不上。”

　　這樣一個母親和這樣一個兒子，盡管剛剛發生的事情沒有驚天動地，但卻在我的心里卷起了很大的波瀾，她的變化？他的態度？尤其是子寧說的話：連四分之一也算不上？

　　一個缺少家庭溫暖的子寧，我是不是應該多關心他一點。

　　“子寧，我們回房間吧。”我不想讓他再想那些不開心的。

　　他一挑眉毛，“呦，這么快就想我了？”

　　“再貧嘴就打你。”我亮了亮拳頭。

　　“你打我我也開心。”他膩起來沒完沒了，不過后來的話卻讓我心疼的緊，“在我的印象里他們從類沒有陪我買過衣服，都是服裝師來家里設計制作，小時候有保姆陪著，有時候還有表妹煩著我，或者我自己去逛，超沒勁。只有你給我買了一條領帶，那是唯一一個有人陪著買的……‘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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