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南宮曄不禁心底一震,金翎竟是愛她至此,這樣深沉的愛意,世上究竟有幾人能比?
如陌回轉身子,直直望進他的眼中,輕聲道:“曄,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南宮曄心底刺痛,眸光一暗,金翎在她心底終究是與別不同了,只是這樣的問題教他如何回答?他猶疑道:“陌兒,我……”
瞬間的遲疑,她心底已然明了。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沒有誰能夠那般輕易的放棄,再理所當然的和仇人的女兒幸福的生活。金翎他,究竟歷經了怎樣痛苦的掙扎?但他和金翎畢竟不同,那個女子不只是他一個人的母親,也不是他一個人所在乎的人,就算他會猶豫,會為他選擇放棄。只怕,會有人不同意,逼得他不得不選擇。
她清晰的記得,那王宮齊云殿之中上百幅不同姿勢卻是同樣表情的哀傷女子,寄托著南宮曄對于母親的全部情感,他從來不會在她和他的親人之間作選擇,就如那大殿之上,他可以毫不猶豫的為她放棄生命,卻無法做到為了救她而殺了自己的哥哥。她亦沒有忘記南宮傲曾經流露出的脆弱,那是她唯一一次感受到那個年輕帝王的眼淚,即便是大敵當前,封國陷入絕境之時,南宮傲都不曾有過那樣的悲傷,他說過,若知道殺母兇手是誰,定會將其碎尸萬段,讓其比中七日噬骨之毒更痛苦百倍的死去。還有易語對于她的母親的摯愛,多年的期盼,終于等到了一次見面的機會,卻在數年后等來了天人永隔。若真是到了那一日,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他們……
命運是如此殘酷,總是在人充滿希望的時候給予致命的當頭痛擊,像是在嘲笑著人類的蠢笨。而它也仿佛樂將終生玩弄于股掌之間,只為告知世人,不要妄想與天相斗,因為永遠也爭不過,即使頭破血流,心死魂傷,也不過是徒勞罷了。
她笑著回握住他的手,纖細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撫慰他道:“曄,我問你這個問題,并沒有要在心里去對比你們誰會更愛我,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之間同樣出現這種情形,我寧愿我們代表雙方的長輩來一場對決,也絕不愿意你為了我背負一身虧欠,終生掙扎在愧疚和痛苦之中。”
南宮曄雙眸緊緊盯住眼前的她,心底有酸楚的暖意漸漸浮了上來,眸光閃亮,呼吸有些急促。他大力的一把將她摟進懷里,薄唇貼在她的額頭反復摩挲,低聲道:“陌兒,南宮曄在此發誓,無論將來發生什么事,我手中的劍,永遠不會對準你的心臟!若真的……真的有你說的那樣一日,我會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也絕不負你!”
她雙手環著他的腰,眼淚靜靜的落了下來,最近似乎越來越容易流淚,不論是悲傷或是歡喜,她總是控制不住的想哭,在愛她的人面前,她多年來練就而成的堅強已是愈發脆弱的不堪一擊。
“曄,凝兒。”南宮傲從長廊中大步朝他們走來,對于兩人正在擁抱的溫情動作視而不見,半點也沒覺得自己的出現很不合時宜。
如陌連忙離開南宮曄的懷抱,將臉轉向一邊,伸手悄悄拭了淚。南宮曄懷中一空,望著張揚著一臉壞笑的男子,臉色頓時冷到極點,陰陰的道:“你怎么來了?看來需要處理的政務還是不夠多!”
南宮傲面對他的敵意豪不在意,仍然笑道:“我可是百忙之中抽空來看你們,怎么,不歡迎啊?”
南宮曄斜睨他一眼,嘲諷道:“我歡不歡迎有用么?你想來不是就來了?”
這是什么兄弟?只是不小心打擾了他一個擁抱,至于擺著這么一張臭臉么?唉!南宮傲重重長嘆一聲,夸張的面帶悲戚,轉眼看到如陌,立刻笑開了一張臉,避開南宮曄直接繞到如陌跟前,見她眼眶紅著,驚詫道:“凝兒,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曄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有我替你做主。”他用力拍著胸脯,一副無所不能的豪氣狀。
如陌忍不住笑了出聲,正待答話,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喧鬧驚叫之聲,她迅速抬眼望向遠處的涼亭,不知何時,爹娘都已經離開,不禁心中一慌,與南宮曄對視一眼,兩人毫不猶豫的同時朝著內院飛速掠去,南宮傲緊緊尾隨其后。
初升的日頭躍上了地平線,紅透半邊天,異常妖冶的顏色如同女子上妝的胭脂,看在人眼中濃得化也化不開。
離魂莊內院,傳來激烈的打斗聲交雜著女子的驚叫,冷遲正被四個黑衣殺手圍攻,險象環生,本就已是自顧不暇,還分心憂慮一旁女子的安危,女子不時傳來聲聲尖叫,更是讓他心頭大亂。腳下一慢,躲閃不及,敵人長刀已重重的劃過了他的后背,立時一道長長的血口驚現,鮮肉翻出,血流如注,順著他淺色的衣袍蜿蜒而下,冷遲逐漸慢下來的步伐在潔白的地磚之上印下一個又一個血色殘痕。
癱倒在地的白衣女子驚恐的瞪大了雙眼,望著趴伏在她身上口吐鮮血的玄衣男子,已深深扎入他心臟的劍還未曾被灰袍男子拔出,鮮血流了一地,黏稠濕漉,浸透了她的一身白衣,悄悄蔓延上她的肌膚,溫熱退去,只余下沾染了雨后仍舊潮濕的地磚的冰涼。
巫邪艱難抬頭,身體里血液的急速流失令他的面容慘白如紙,背上劇痛使得臉上痛苦扭曲,那道傷疤變得愈發猙獰刺目。眼中已逐漸渙散的目光透著濃濃深情,曾經邪魅的唇角微微揚起,帶著歉疚的滿足。原來失去了武功,他也不是毫無用處,至少,還能用自己的生命為她做最后一件事。巫邪對上她驚慌失措的臉龐,弱聲道:“主子……對不起!我保護……不了你……只能先……先走一……步……”
灰袍男子的劍用力拔出,巫邪身子頓時一僵,殷紅鮮血噴射而出,在空中劃過妖冶的弧,濺落在地開滿血花,有幾滴血飛落在她絕美的面容上,身上的男子用盡全身力氣想為她拭去臉上的血跡,終是沒能達成所愿,那只手舉在半空,便無力的垂下,永遠閉上了盛滿濃情的雙目。
“啊——!血,血……”岑心言身軀狂亂的顫抖著,雙臂縮在胸前,纖細的十指微微彎曲著張開,望著眼前已經斷氣的巫邪身上不斷涌出的猩紅,凄厲的大聲尖叫。
灰袍男子拎著長劍,劍身已是滿步血痕,他目光透著陰冷和狠佞,一步一步緩緩的靠近她,猛然飛起一腳將眼前趴在地上的男子尸體踢開,手中長劍慢慢舉起,映在她極度驚駭的瞳孔之中閃爍著森冷的寒芒。
“啊——”
當那奪命一劍即將刺進她的身體之時,珰一聲卻被一把刀斜斜挑飛,兩刃相接,迸射出無數火花,只差那么一點點,地上的女子便會香消玉殞。
如陌趕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心瘋狂地就快跳出胸腔。飛身掠了過來,蹲下身子緊緊抱住母親劇烈顫抖的身子,無比感激的望了一眼比他們早一步趕到的莫殘歌。
其他人也已聞聲而來,瞬間解決了圍攻冷遲的四個黑衣人,之后將冷遲扶到一邊檢查傷勢。
易語有些不敢相信的望著被圍在中央的灰袍男子,驚叫道:“師父?!你怎么會在這里?還有,你,你為什么要殺如陌的母親?”
眾人圍住的灰袍男子正是消失許久的沙仲,他望著岑心言的目光帶著強烈無比的恨意,咬牙恨聲道:“我為什么要殺她?因為她該死!”
南宮曄沉聲道:“沙仲,本王找了你很久了。”
南宮傲突然發問道:“沙仲,孤的母后,究竟是遭何人毒手?”
沙仲忽的笑了起來,眼帶鄙夷,輕輕嘲諷道:“原來你們還記得有一個母親,我以為你們的心里只有一個女人,早就把你們的母親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如陌只緊抱著岑心言,一動不動,她甚至看都沒看沙仲一眼,從始至終,也沒說過一句話。
南宮曄皺了眉,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沙仲冷哼了一聲,用手指著岑心言,大聲恨恨道:“如果你們的心里還有你們的母親,就馬上殺了那個女人!”
南宮傲兄妹三人皆是一怔,心中頓時升起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南宮曄濃眉緊皺,鳳眸犀利,沉聲道:“沙仲你把話說清楚。”
沙仲看了他一眼,抬手對空中一揮,對著院墻外大聲道:“把人帶過來!”他話音剛落,便有一個黑衣人拎著一名女子,朝著他們掠了過來,將手中的女子往他們面前隨手一扔,像是在扔一件無用的廢品一般。那女子重重的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哼。
南宮傲上前撥開她擋住面容的一頭亂發,只見女子面上青紫瘀痕遍布,嘴角血絲垂掛,已是奄奄一息。他微微一愣,驚道:“柳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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