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為什么幸福,總是消失的那樣容易?為什么悲痛,總是來得輕而易舉?
進了空蕩蕩的屋子,她沒有點燈,只窩進了床上的角落,身子蜷了起來,抱膝,將頭埋進了雙臂。
黑暗掩蓋下的脆弱,流瀉而出,化作滴滴淚……顫抖的肩膀,沒有了熟悉的那個人的安慰,心,空落落無處寄托。
原來極致的幸福,會將人變得更加脆弱。就像是一種令人無法戒掉的毒藥,比生死蠱更讓人痛徹心扉。短短兩個月,已習慣了他的溫柔寵溺百般呵護,習慣了窩在他懷里在他深情的目光中甜甜入睡,習慣了有他的陪伴他的溫暖……
倘若她自私一回,放下他們之間過往的一切恩怨,那他是否可以為她放棄仇恨,從此他們幸福一生?不能,他們的性格早已注定了他們的命運,所以,他才懂了她的不原諒,寧愿選擇在她身后默默的付出。他們都太重情。愛一個人便是一生,在意一個人,也是一生,不會因為死亡而被時光淡去,
她的命運,為何會如此多舛?而制造這一切的起源,皆是那一個人。她不能理解,不能。
就這么過了這最后一夜,熟悉的人,卻始終沒有出現。這一夜,他去了哪里,是因為害怕面對她的冷漠,所以躲避嗎?
她木然的起身,收拾起了昨夜的心情,拿起一旁的無影劍,回頭四顧,別了,她的小屋,她的幸福。
踏出門,她遽然頓住腳步,望著那落花飄零的杏花林中立著的清瘦身影,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他面容蒼白,唇無血色,原先眉宇間的霸氣被悲哀所取代,再無從前那個氣勢凌人的辰王的半點影子。她撇過頭,心疼的神色掩埋在了低垂的眼眸。
她雙目微微紅腫,眼中血色浮現,黛眉輕鎖,前些日子的快樂無憂的面孔只見疲憊和哀愁。他別開眼,控制自己想要上前的腳步,阻止想擁她入懷的沖動。他,如今已是廢人一個,拼盡了全力才能換來在她面前站立片刻,而他的雙手已失去了擁抱她的能力。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地彎起唇角,淡淡一笑,卻笑得連眼淚都浮了出來,輕聲道:“我,要走了!
他雙目之中是極力掩蓋的痛,輕揚唇角,笑得優雅卻又帶著難言的苦澀,讓人看著心酸,柔聲道:“去吧,好好……保護自己!
她微微抬高下巴,不讓淚水落下,輕輕一個“好”字出口,卻如此艱難。
抬步前行,與他錯身而過,淚水終落。
不是說要永遠在她身邊守護她嗎?
不是說即使她趕他走,他也絕不離開嗎?
為什么如此輕易的就放開她的手?讓她連猶豫和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他終于還是放不下尊嚴么?
他很自然的想要拉住她的手,可是,他的手,卻不聽他的使喚?吹剿辽矶^時落下的淚,他閉上雙眼,生生咽下涌上喉頭的血腥之氣,心痛難當。
她突然停住,與她背影相對,想說些什么,卻張口無語。最后只問了句:“你,不離開嗎?”
他輕輕搖頭,淡淡道:“暫時,不了!
她微微一愣,沒想到他會如此回答。他向來看重責任,即使是曾為她選擇了放棄,但如今,她恢復記憶離開,他怎會還繼續留在這里?又怎會在這種局勢之下置南宮傲于不顧?微微蹙眉,道:“為什么?如今三大強國之中的兩國聯合攻打封國,你身為封國戰神,不準備擔起你的責任嗎?”
責任?他苦澀一笑。他早已在她和責任之間做了選擇,如今,廢人一個,連劍都握不住的人,即便是他想盡責任,卻又如何盡得了?自嘲一笑,出口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無奈,道:“我,厭倦了……殺戮!
她的心就像是被一根針扎了一下,細微的疼,不尖銳卻一直在延伸。再強大的人,也有疲憊的時候。她也厭倦了那種日子,傷害與被傷害,可是,她卻還不能停下腳步。
起步而行,淡淡的一聲保重,道盡了離別時的萬般苦澀。
風帶著輕紅的花瓣拂過她眼角殘留的淚水,告別了幸福,在現實的殘酷面前,她將不再脆弱。抬頭望,天邊的烏云,濃的散也散不開,陰郁的沉悶,壓在心頭,沉甸甸的痛,被強行的轉移到了看不見的角落。
曄,謝謝他曾給她的幸福,不管將來如何,這些記憶,她將永遠珍藏于心。
陌兒,終有一日,他會好起來,重新站在她面前,永遠守護她,再不分開。
她單薄的身影,再沒有停頓,一路前行。背影完全消失的瞬間,那杏花林里頎長的清瘦身影,終于不支倒地,讓杏花落了滿身,像是一場殘缺的華麗盛葬。
金國皇宮密室。
幽暗而狹小的空間,不知從何處投來的一縷慘白的光線,照在潮濕地面上側躺著的中年男子身上。而他的身后,背對著他站立著的一名女子,滿頭銀絲過腰,沒有束縛的披散著,身上罩著一件寬大白衫,帶著長長的拖尾,對墻而立,安靜的仿佛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幽靈,合著那一縷慘淡的光線,襯出一室的詭異。
冷遲緩緩睜開雙眼,正對上刺眼的白光,重又閉上,再睜開時方慢慢適應過來,頭有些昏沉,他記得在軍營的夜里,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恍恍惚惚間便失去了知覺。面對著黑暗潮濕的屋子,他立刻生出了警覺,明白自己已經成為了階下囚。站起身,向四周打量了一眼,目光觸及身后的白色如幽靈般的身影時,不自覺的后退了一步。鎮定心神,避開白光站到黑暗的一處,開口的語氣冷漠中帶著無畏的氣勢,問道:“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何人?兩軍交戰,為何施詭計暗算于本將軍?”
背對著他的白衣女子仍是動也不動一下,面上的表情是慣有的冷漠,只那沒有感情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瞬間消失。片刻后,方一字一字,冷冷道:“這里是金國,皇宮。至于我是何人,冷將軍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金國皇宮?!他竟然在金國皇宮里。冷遲大驚,然而,更令他心驚的卻是那曾經萬分熟悉的聲音。見她慢慢轉過身子,在他的目光觸及那張沒有任何修飾的臉龐時,渾身一震,只見她看起來仍然年輕的面容蒼白的如同鬼魅一般,卻依然美得驚人。
原來他昏迷前看到的并非幻象,竟然……真的是她!他瞪大了眼睛,震驚的望著她,張了張唇,半響才吐出兩個字:“心言!”
眼前這個承載了他所有感情的女子,愛、恨、怨責、愧疚,這么多年,他一邊恨她,一邊又想念她,試圖尋找她,卻始終一無所獲。驚詫的目光流連在她如雪的白發之上,她還那么年輕,為何會滿頭白發?不自覺的朝她走了過去,顫著聲,問道:“心言,你……為什么會在這里?你的頭發……是怎么回事?”
說罷便抬手欲撫摸她的白發,她面色微變,身形一閃,便躲開很遠,嘲諷一笑,卻是眸底帶痛,冷冷道:“因為我是金國皇后,當然會在金國。為什么我的頭發會這樣?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金國皇后四字,令他眸中劇痛,不敢置信的望著她,不可能,心言怎么可能會做金國的皇后!想起方才她拒絕他的觸碰時閃身的速度非常之快,心中一動,臉色遽沉,問道:“你會武功?你不是心言,你是誰?”
說罷便運足內力,朝著她一掌拍了過去,帶著雄渾之氣的掌風在這狹小的空間呼呼作響。
因為她說她是金國皇后,所以他便懷疑她不是真正的她?岑心言冷冷一笑,并未硬接那一掌,只輕靈的閃身避過,與他周旋了二十來招,趁他不備,便閃到他身后,朝著他肩頭狠狠一記拍下,內勁十足,冷遲不妨她從后襲擊,躲閃不及,硬受了一掌,一個踉蹌,便向一旁的墻壁撞了過去,以腳抵墻,反借力堪堪穩住身子,卻聽她道:“冷遲,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遇上一個三流強盜就需要你保護的弱女子,如今的我,即使是你這個封國將軍,也不是我的對手!
那聲音,分明就是心言。三流強盜?指的是二十多年前他救她的情形,也是因此而相識生情。她,真的是心言!可是為什么,她竟會有如此深厚的內力?還成為了金國皇后?痛心開口,字句艱難:“心言,為什么……”
岑心言冷笑截口道:“為什么我會擁有這么深厚的內力?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因為有人不忍見我繼續痛苦,為助我復仇,將他畢生的功力全部傳給了我……冷遲,你我夫妻十幾年,卻還不如他人對我的幾月之情,你說……可笑不可笑?”說罷她便笑了起來,笑得諷刺而凄涼,繼而又道:“你想問我為什么我會成為金國皇后?因為我需要權利,只有從金翰這里,才能讓我輕而易舉的獲得報仇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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