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看著那張臉,她的身子完全僵住。怎么會……這樣?她以為……
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不但沒有記憶中的俊美絕倫,而且非常……丑陋,對,是丑陋。深邃如幽潭的眼眸,殷紅惑人的唇瓣,英挺的鼻梁,每一樣單看都很出色,然而,組合在一起,卻是如此的怪異,沒有一絲美感可言。是她……猜錯了么?那樣一身神秘的帶著無限吸引氣息之人,怎會有這樣一張臉?
連忙起了身,往后退了幾步,將面具遞還給他。微微低眸,沒做聲。
血魔接過面具,卻并未立即戴上,只緊緊的鎖住她低垂的雙眸,眼中的神色恢復了慣有的平淡無波,淡漠的嘶啞之音道:“很失望嗎?因為我長得丑。”
如陌抬眸,站在五步遠的距離,再整個端詳他時,突然發現其實那張臉也沒有方才看到的那樣難以接受。因為那天生的無與倫比的高貴氣質,已然超越了一切。而那屬于黑暗的神秘特質正好與這濃郁的黑夜融為了一體,即使是面相丑陋不堪,也仍然阻擋不了他所散發而出的致命吸引,令人無法抗拒,不自覺的想要靠近他,了解他。
這世上,怎會有人如他這般,連丑,都可以丑得如此具有魅力,令人移不開雙眼。
她定了定神,目光偏向一旁,淡淡道:“你我素不相識,為何要幫我?莫非……受人所托?”
他定定的望著手中的銀光面具,看不出他面上的表情,或許可以說是根本就沒有表情。依然淡漠道:“很重要嗎?如果一定要有一個答案,那我只能說,沒有任何原因。只是想,所以便做了。”
只是想,所以便做了!就是如此簡單么?就如那日他對連家三公子問他為何與他作對,他只以“高興”二字作回應。因為高興,所以殺人。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就在她沉思間,他已慢慢的背過身,朝著他們來時的方向走去,步伐很是緩慢,慢到那條路仿佛用一生也走不完。在暗夜之中,他頎長的清瘦身軀,挺得筆直的脊梁,被風翻起的寬大衣袍,孤寂與蕭瑟并存,竟令人不禁有些心疼。
如陌怔怔的望著那個背影,忽的心底一震。那背影,如此熟悉,仿佛已對著多年,卻又陌生,似乎是第一次才見。復雜的矛盾感糾纏,使得一種深沉的痛感在心頭蔓延開裂。
意瀟是站在明處關心她,疼護她。殘歌是站在她身后默默的守護,壓抑著內心的情感。而這名男子,卻是躲在她背后的暗處,為她做著這一切,不惜將自己變成武林公敵,這一月來,不知遭遇了多少場明追暗殺。在她的面前,他卻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不敢讓她知曉,只因揭穿了,他便連這最后的為她付出的機會也會失去。
“謝謝你……救了殘歌。”清淺的聲音卻是那樣沉重的語氣。也許她不該說出口,因為謝謝二字,代表著他的付出將一筆勾銷。
血魔的背影驀地一僵,腳步頓住,卻沒有回頭,張了張口,卻什么也沒說。
她將目光自他身上移開,轉身。往魔宮的方向,抬步,同樣緩慢的前行,每一步,都異常沉重,卻又不得不踏出。兩個孤單的背影,相對,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去。
一刻鐘,如此的漫長,卻又似乎很短暫。兩個身影之間,不過是幾十步的距離而已,卻仿佛隔了天涯海角那么遠。但無論走得多慢,終究還是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
七日后,這一屆的武林大會在眾人期待卻又惶恐的心情之中,終于來臨。
歷屆武林大會舉辦的地點都不盡相同,而此次大會被安排在了岐山之巔,斷心崖。
臨時搭建而成的圓形擂臺,平整而寬敞,四周為各門各派規劃好的席位,多數人已到齊,但各派掌門由于傷重未愈大多缺席,由各派掌門最為看重的門下弟子率領門眾前來。以三大世家與六大派為首,按照門派勢力以及在江湖中的地位來排,而魔宮卻被安排在了最后的位置,至今無一人到場。眾人三三兩兩聚首,低頭談論,等著看魔宮之人到來的反應。
高位之上,主持此次大會的岐山派新掌門人姚疆,三十開外的年紀,方面薄唇,目光晦暗,掃了一眼騷動的眾人,稍稍皺了皺眉,與既定的大會開始時辰,已過去了兩個多時辰,該來的卻都沒有來,他不禁有些煩躁不安,不知道魔宮和血魔究竟在玩什么花樣?眾所周知,這次武林大會的主要目的,除了選出一位新的盟主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共同對抗魔宮和血魔,在除掉他們之前,他們若是先爭奪武林盟主之位,豈不是讓魔宮和血魔坐收漁翁之利?所以,他們在等。
從早晨到正午,再到此刻太陽西斜,仍舊不見魔宮之人出現,等待的人們已是極為不耐。面上的神情,是擔憂,急躁,不安,疑惑,種種情緒交雜著,最后匯聚成惱怒。
岐山派一名弟子站起來,用焦躁的語氣道:“掌門,已經等了好幾個時辰,他們怎還未出現?是不是魔宮之人收到了什么風聲,便躲起來不敢來了,看他們平常囂張得很,想不到只是一只縮頭……”
他想說縮頭烏龜,但烏龜二字還未出口,只聽“啊”的一聲慘叫,人卻已經橫飛了出去,撞上擂臺的邊角,又彈了回來,口中鮮血溢出,人已然倒地昏厥。
眾人一驚,因這突然的驚變而一時怔愣,待回過神,便見到四名黑衣人似從天而降,人還未落地,只聽呼呼的掌風急響,此起彼落的重物砸地之聲不絕于耳,眾人定睛一看,短短片刻,岐山派弟子竟然個個都躺在了地上,怒目圓睜,身子卻是不能動彈。眾人心中一駭,他們雖然早已知曉魔宮之人武功高強,但畢竟從未曾見過,也都是聽說而已,今日一見,傳言果然不假。也不知這四人在魔宮之中是什么地位,竟然能一口氣將岐山主支派幾十名弟子全部從席間扔到地上,令其毫無還手之力,真真是恐怖,魔宮弟子尚且如此,那魔宮宮主的武功該是何等的出神入化?
正在眾人驚魂未定間,會場周圍已出現了上百名黑衣人,以方才的四名黑衣人為首,全部拜倒,高呼之聲震耳更震心,道:“恭迎宮主入席!”
好強的氣勢!等了大半日,終于把魔宮給等來了,但這出場的方式,竟是如此的高姿態,出人意料。岐山派故意給他們留了那么一個位置,有意羞辱,而他們直接將岐山弟子扔了出去,將他們的位置據為己有。這等高調的行事方式,果然是魔宮做派。
話音未落,兩名黑衣女子已縱身而至,立在先前的岐山派席位兩旁,恭敬頷首站立。眾人連忙回首往兩名女子出現的方向望去,一黑一白兩個身影,自百丈之遠處,縱身一躍,從空中直飛而至,發絲飄揚,寬大的袖袍當空飛舞,僅在眨眼功夫,已經穩穩落在席位之上。
他,月白衣衫,清雅脫俗,如仙臨世,看呆了一眾所謂的正道貞潔烈女。她,蓋住半張面容上的銀色蝶形面具,秀美中卻又帶著強勢,無與倫比,同樣如仙的身姿,卻散發著沁骨的冷冽之氣,讓人不敢靠近半分。
如陌低眸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冰冷的光芒,令人不禁戰栗。
攻人先攻心。先前還興致勃勃的發誓一定要趁此機會將魔宮一舉殲滅的眾人,此刻個個心驚膽戰,單是一個魔宮已經無法對付了,還有一個隨時都可能會出現的血魔,看來今日他們想要達成目的是難上加難。
高位之上的姚疆雖然早有準備,但此刻心中也不禁多了幾分慌亂。定了定心神,朗聲開口道:“魔宮宮主好大的架子,竟讓我等足足等了四個時辰。常言道,客隨主便,我岐山派既然有幸得眾武林同道的看重,成為這一屆武林大會的主人,那么魔宮想要參加這屆大會,就該聽從我岐山派的安排。而你們這一來,便將我派弟子趕離席中,占我席位,究竟是何道理?”
如陌勾唇冷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目光看向身旁的婉離,婉離會意,立刻對著高位的姚疆,大聲道:“客隨主便,對的是懂得尊重客人的主人。武林大會的席位向來都是根據實力而排,論實力,我魔宮自然應該排在第一,而岐山掌門卻故意將我們安排在最后一位,分明是有意羞辱。我們如此作為,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好好教教你們,何為——待客之道!”
姚疆面色一白,竟說不出話來。
他身后站立的一人,見姚疆不回駁,便不屑的撇了撇嘴,語帶嘲諷道:“你們也算是客人?哼,別自抬身價了。看你們陣勢倒挺大,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實貨。廢話少說,既然來了,就手底下見真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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