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羿德深知王上與辰王之間的感情,也嘆道:“辰王與王上手足情深,不忍王上勞累,所以他寧愿自己多擔當些。”
南宮傲眸光微暗,道:“是啊,他不忍見孤勞累,但孤,卻始終不知他的辛苦。”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哥哥,他所為曄做的可及得上曄為他所做的千分之一?
明知如此,可為什么,他還要與曄愛上同一個女子?明知是曄深愛的人,卻還是忍不住去喜歡,會深陷。
“羿德,后宮里的一舉一動,你可要仔細留心了,她和孩子,切不可出任何差錯。”
羿德忙應道:“王上請放心,各宮以及御藥房御膳房都安排了人,若是有人心懷不軌,立刻會有人來稟報。”
南宮傲點了點頭,對羿德辦事,他還是放心的。正準備繼續批閱奏章,卻聽見門外的宮人道:“辰王請稍等,奴才這就進去稟報。”
是曄來了!南宮傲望著滿桌的奏章,忽然舒展了眉頭,正待開口讓他進來,卻見御書房的門已大開,南宮曄大步踏了進來。因疾步而翻飛的黑色衣袂,帶著外頭燥熱之氣的夏風,發出呼呼的低響,隱隱的飽含著一種強硬的渾然氣勢。
在南宮傲面前站定,帶著質問的口氣,道:“好端端的封個公主做什么?還用了為王妹準備的封號!”
南宮傲對上他略帶責備的目光,沒有立刻回應,只微微沉吟,不答反問道:“曄,你見過易語嗎?”
南宮曄蹙眉,隨意的選了張椅子坐了,方道:“見過一次,她帶著面紗,在一間光線極暗的屋子里,代替莫殘歌以暗閣閣主的身份與我談交易的那一次。她……有何特別?”
南宮傲道:“她與母后長得很相像,看到她,總能令我不自覺的想起母后和王妹,所以,就封了她公主的名號。”
“就因為這個?天下之大,長相有些相似并不奇怪。若你一定要封她為公主,我也不反對,但也不必用王妹的封號吧?”南宮曄緊皺著眉,望向暗黑中的一處,想起這些年來的尋找,均無一絲消息,如今,沙仲又失蹤,令他感覺到與母后和王妹的團聚更是遙遙無期。
南宮傲道:“以后你見了她自會明白。真的是……非常之像。”
南宮曄接過羿德奉上來的茶,淡淡道:“像又如何?始終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我曾派人查探過她的來歷,是一對農家夫婦留下的遺孀。而王妹的位置豈能由她人代替!”
南宮傲望著他微帶傷感的面容,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么。
就在這時,一個宮人慌慌張張不經過通報就闖了進來,額頭布滿大顆大顆的汗珠,伏跪在地。不等他開口,羿德見南宮傲皺眉,隱有怒色,便斥道:“你不要命了,膽敢擅闖御書房!不是讓你盯著那些人的嗎?”
那宮人連忙叩頭,道:“奴才該死!”
南宮傲平聲問道:“什么事這么慌張?”
那宮人緊低著頭,顫抖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道:“王上……不好了,御藥房守職之人在半個多時辰前被人打昏,剛剛醒來的時候,發現減少的幾樣藥材,全是……全是滑胎之用。而且……”
見他停住,羿德連忙斥道:“而且什么?還不快一次把話說完,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那宮人偷偷抬眼瞄了瞄,嚇了一跳,只見南宮傲與南宮曄二人面色皆沉,目光冷厲。連忙低下頭,心中忐忑道:“而且聽說,就在剛才,妍貴妃帶著一碗藥去了……去了凰舞宮。”
“你說那個女人去了哪里?凰舞宮?”南宮曄騰地一下站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滑胎之用?!后宮女人慣用的伎倆。他心中不好的預感漸漸強烈起來。
南宮傲驚得站起,掀動了面前的桌案,那堆積如山的奏章散得滿地都是,批閱過的與未曾批閱的混在了一起,卻無人顧及。見那宮人被勒得上不來氣,面色發青,連忙定了定神,道:“曄,你先別慌,凝兒武功高強,且從不輕信于人,即使是有人想要害她,相信以她的聰明才智,是不會有事的。”
南宮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心痛和失望,將手中的人往一旁扔了出去,不理會那發出的砰然一聲之下,那宮人是否還有命在。他,已經顧不了那么許多了。他的腦海中滿滿的都是滑胎之藥,凡是有關于她,總能輕易地令他失去冷靜和理智。起步迅疾的往他心中牽掛之處飛奔而去。
他要快!再快!他不能允許那種萬一的情況發生,一點點可能也不行!
凰舞宮,如陌依然靠在軟榻之上,掃了眼妍貴妃強裝的謙卑帶笑面容,虛偽至極!對于她們在無人通報的情況下進了她的寢宮,感到非常奇怪,那些侍衛,不可能不攔阻,若攔阻,必定有喧嘩之聲,除非……
她看了眼妍貴妃身后宮女手中的藥碗,冷笑道:“你們進來得倒是容易,看來我凰舞宮門口的侍衛,已經被你們處理得很干凈。”
妍貴妃一驚,連忙陪笑道:“本宮來的時候沒看到有侍衛,我方才還奇怪呢,以為是如陌妹妹給撤了,原來不是啊,那八成是他們趁妹妹不注意去哪兒偷懶了吧,回頭,妹妹一定要好好懲罰他們。呵呵。”說著這,她干笑了兩聲,繼續道:“姐姐我之前處事不周,多有得罪,妹妹大人大量,不要和姐姐計較才好。聽說如陌妹妹今日受了暑氣,身子有些不適,姐姐我特地讓人準備了安胎消暑的湯藥,妹妹趁熱喝了吧。”
說罷對身后招了招手,叫了聲杏兒。杏兒連忙上前,將藥碗捧到如陌的面前,恭敬道:“小姐請用。”
如陌淡淡掃了眼那碗湯藥,目光一凜,冷笑道:“貴妃還真是心急。”說罷端起那碗藥放到鼻尖聞了聞,再望向妍貴妃的目光銳利無比,沉聲道:“這便是你為如陌準備的安胎藥?一碗藏紅花,內摻附子、紅花、大黃、歸尾……貴妃平常便是用這個安的胎?”
她越說,妍貴妃越是心驚,立刻上前端過藥碗,不用聞味道,從色澤也能看出這并非之前杏兒端給她看的那碗藥,頓時,臉色煞白。手一松,那藥碗便直直往下落去,眼看就要落地,如陌身子一動,轉眼間,那碗藥便穩穩地落在如陌的手中,藥汁,竟一滴未灑。
如陌盯著妍貴妃失色的面容,冷冷的笑道:“如此苦心熬就的一碗藥,浪費了豈不可惜。要想達到貴妃想要的效果,其實,只要半碗便足夠。不如,我與貴妃一人一半,如何?”
妍貴妃望著如陌冰冷銳利的目光,連忙低下頭,身子直顫,慢慢往后退去,顫聲道:“這,這……我明明我看過的,不是這個……”她驀地抬頭,手指著杏兒,怒道:“杏兒,是你……是你中途換了是不是?我這么信任你,你這賤人,竟敢害我!”說罷便上去朝著杏兒便是一個耳光。
那杏兒立刻跌倒在地上,用手捂著一邊臉,萬分委屈的望著她,泣道:“奴婢冤枉,奴婢一向對貴妃忠心耿耿,一切都是遵照貴妃的吩咐。哦不!如果奴婢承認這些藥只是奴婢自己擅作主張,便能保全貴妃,那杏兒承認就是。”
“你,你,你……”妍貴妃怒瞪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用手指著她。正欲再上前給她一耳光,卻聽如陌冷冷打斷道:“夠了!貴妃,不必如此激動,如陌倒是要感謝你,替我做了決定。”
既然自己下不了狠心,那么由別人端來的藥,是不是可以心安一些,可以……痛得少一些。
望著手中的藥,她垂了眸,在心里默默念道:“對不起了,我的孩子……”而想害她腹中孩子的人,注定了要為她的孩子付出應有的代價。
就在她微顫的手捧起那一碗藏紅花遞到唇邊的時候,遠遠傳來一聲“陌兒”,入耳之中,滿是焦急與擔憂。
是他來了么?南宮曄,親眼看到自己孩子的流逝,他會是何等的表情?也好,那一場愛,種下的苦果,本就不該由她一人品嘗。
她抬眸沖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彎唇一笑,極盡苦澀,卻又妖嬈無比。在那個黑色的俊逸身影出現之時,在幾道詫異與驚惶的目光之中,她毅然抬手,那一碗藏紅花以迅疾之姿,盡數入了口。
苦澀的藥汁,滑下她的喉嚨,穿腸入腹,她似乎聽到了腹中發出的悲泣之聲,在她心頭縈繞,緊緊牽動著她心中最脆弱的那根弦,抵死不放。
“不——!”
一個“不”字,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和慌亂,在這個夏日炎悶的夜里于寂靜的王宮上空回蕩,格外的綿長,經久不息。
一個“不”字,道盡了那個高高在上強勢如鷹一般的男子驚慌失措的表情。
南宮曄不敢置信的望著她笑著飲下那一碗能令她滑胎的藥汁,三步并作一步飛快的來到她面前,然而,他用盡了力氣,奪過的,也只不過是一個空碗。如同他的心一般,在這個瞬間,空蕩似永遠也無法再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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