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南宮傲一愣,皺眉不解道:“為何?”他與曄找了王妹十多年,如今終于找到,為何要隱瞞?
如陌低眸,沙仲之所以說易語的母親去了很遠的地方,便是想要給她留一絲希望,并且因為她的事情,易語對南宮曄恨之入骨,加之她向來提到王室便嗤之以鼻,除去因母親不在世的悲傷,也定然一時難以接受自己的身份。但這些,她可要讓南宮傲知曉?
南宮傲見她默不做聲,神色間似有猶豫,便道:“給孤一個理由。”
如陌輕嘆一口氣道:“因為她現在過得很好,很快樂,我不想……看到她悲傷。”
南宮傲眉頭緊皺,驀地緊緊攢住她的雙臂,不悅道:“找到自己的親人,對她而言怎會是悲傷?莫非,做孤的王妹封國的公主是一件令人非常沮喪的事情嗎?”
如陌一愣,是呵,找到了親人,本該是一件很令人高興的事,然而,中間卻又有如此多的因緣矛盾在里頭。她張了張唇,覺得自己沒有權利去替易語做決定,那么,就讓她的哥哥決定好了。
于是,她緩緩開口道:“南宮傲,你的母親……她死了!”
如陌話音剛落,明顯感覺到南宮傲身子猛地一震,如妖孽般的眸子透出一股子凌厲之氣,仿佛如陌詛咒了他信奉的神明般,不敢置信。然而,當他觸碰到如陌異常認真的表情時,心遽沉。抓住她雙臂的手輕輕顫抖著,雙眸漸漸黯淡了光澤,張開的唇,半響才發出聲音:“你……聽誰說的?”
如陌道:“沙仲。”
沙仲?!南宮傲一愣,隨后道:“沙仲不是瘋了嗎?一個瘋子說的話如何能當真?”
如陌道:“他沒瘋。你母親臨死前的最后一個心愿,是讓你們一直以為她還活著。沙仲為兌現與你母親的承諾,才裝瘋至今。”
原來沙仲一直是裝的,他竟沒看出來!這么說來,母后真的死了嗎?這怎么可能!母后對他們意味著兒時所有溫暖的想念,她怎么能死呢?南宮傲最后的一線希望落空,頹然放下雙臂,失神的往后倒退著,一個不穩,竟跌坐在地,發出悶悶的聲音,在大殿中回響,沉重得令人窒息。
“母后……是怎么死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悲痛,問的很艱難。這些年他和曄一直堅信母后還活著,如今,這噩耗來得如此突然,令他毫無防備。
如陌道:“她中了一種名為‘七日噬骨’之毒。”
七日噬骨?!他聽說過,那是天下間最陰狠的劇毒,中毒之人會在痛夠七日七夜之后七竅流血而死,無解。
不!他的母后怎能是這樣殘酷的死法!是誰這么痛恨他的母后,竟然用如此狠毒的手段,致她于死地。“是誰……是誰下的毒?我要將他碎尸萬段,我要讓他比中七日噬骨之毒更痛苦百倍。告訴我!究竟是誰?”
他悲憤的聲音帶著凜冽的寒意,雙拳緊攢,直擊地面,情緒異常激動,帶恨的雙眸之中是狂熾的怒焰,似要毀滅一切般,若此時害死他母親的兇手就在他的面前,如陌相信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其撕成千萬段。
她沒有立即回答,待他發泄過自己的情緒后漸漸平靜下來時,方道:“不知,沙仲并未告訴如陌。”
南宮傲道:“那你可知沙仲的下落?”
如陌搖頭道:“易語自辰王府密室帶走沙仲后的第二日早晨,沙仲便自行離開,不知去了何處。”
南宮傲有些泄氣,無盡的失望情緒籠罩在他的周圍,雙手撐地,目光沒有焦距的在地面游移,不知該落向何處,沮喪的茫然表情,仿佛長期以來堅定的信念在一瞬間轟然倒塌。
如陌望著眼前這個時而威嚴,時而邪魅,時而無情的帝王,此刻卻剝落了堅硬的外殼,流露出極致脆弱的一面。由心底散發出的濃濃哀傷,充斥了整座殿堂。她緩步走過去在他面前跪坐,望著他發紅的眼眶,心生不忍。在王宮中成長的人,沒有父親的疼愛,母親便代表著一切。而那個女子,能讓自己的兒子在權力的斗爭面前依然保持著對至親之人的守護,這樣的母親,定也是非同一般。因了解自己在子女心中的位置,便留下那樣一個心愿。
如陌暗暗感嘆。她想要安慰他,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輕輕喚道:“傲。”
南宮傲的目光漸漸移上她的臉龐,望進她的眸子,從那里,他看到了同情與悲哀。頓時,心似被什么猛地擊中,顫了顫,冷聲道:“不要同情我!我不需要。”
如陌一怔,他是帝王,即便是在此刻,他仍然有身為帝王的底線,不允許被同情。
南宮傲眸光在她絕美的面容上流轉,若換做是曄,她的目光和表情,會是心疼而不會是同情吧?曄?沙仲?!他忽然一怔,似恍然大悟道:“這便是曄所以為的背叛的真相?!因為你了解曄對母后的感情,不愿讓他知曉母后的死訊,所以才讓易語將沙仲帶離了密室,是不是?”
如陌眸光一閃,深藏在某一角落的如絲般的痛忽然被牽動,她深吸一口氣,將頭偏向一旁。
南宮傲心底一震,她的表情,她的沉默,她絕世雙眸一閃而逝的傷,已經清楚無誤的告訴了他答案。他的目光緊緊鎖住她的眸子,忽然笑了,笑得嘲諷而凄涼,出口的話語帶著前所未有的悲哀和幽怨,道:“你愛他竟已如此之深,為保護他,寧愿被他誤解,獨自背負背叛的罪名。而對于我,你因顧及易語的感受,毫不猶豫的告訴我這一殘酷的事實,你害怕他們知曉母后的死訊而悲傷,那么,你可曾想過,那也是我的母后,是我最愛的至親之人,我……也會悲,也會痛!”
他悲痛的雙眸不僅僅是因為他母后的死訊,更是因為如陌對他沒有半點的在意,盡管他一直明了她留在他身邊的原因,但他仍然會失落,會受傷,會無法接受。
如陌低了眸,她為讓他先保守這個秘密,卻忽視了因此將帶給他的傷害。自她進入王宮之后,這一個多月的相處,她幾次利用他,而他卻依然遷就和縱容著她,這對于一個帝王而言,是極其的不易。然而,她心已死,再無任何能力給予他想要的回應。歉意的開口:“傲,對……”
“不要說對不起。”她話才出口便被他打斷。低沉魅惑的嗓音帶著微微的自嘲,道:“你無需道歉,入宮本就不是你所愿,而你,也從未隱瞞過你留在我身邊的目的,是我明知你不會對我產生感情,卻仍然無法自制的愛上了你。所以,不是你的錯。”她是利用了他,但她利用的如此坦然,從未有一絲一毫的遮掩。
望著南宮傲邪美的面容滿是傷感,如陌一怔,這個無情的帝王終是被她傷了么?她從未想過要刻意的去傷害誰,她只是每次在面對南宮曄的時候,不由自主的便那么做了。“傲……”她剛剛喚出聲,驀地被他擁進了懷里,突然而來的撞擊使她感到胸口傳來一陣悶悶的生疼,微微蹙眉,抬手欲推開他,卻忽然頓住,那頸間傳來的溫熱的濕意,令她身子微微一震,南宮傲他竟然……!
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與普通人一樣有著喜怒哀樂,只是他的情緒需要掩藏得更深。而此刻,他在她面前流露的軟弱,是因為她給他的情傷,還是他母親的死訊帶來的沖擊,又或者只是因為壓抑的太久單純的需要發泄?
在這樣的脆弱面前,她抬起的雙手終是不忍心將他推開,而改為擁抱住他,然后放松了僵硬的身子,將頭靠在他堅實有力的臂膀。既然不能給他愛,那么她能做的,便是在他需要安慰的時候,不去推開。
南宮傲感受到懷中人兒的擁抱,以及無聲的安慰,便將她圈得更緊,緊到令她險些透不過氣來。
異常寂靜的殿堂,充斥著極度哀傷的氣息,與四周墻壁上藍衣女子的表情融為了一體。燃燒的蠟燭,滴下了無數的紅淚,落于燭臺上在時間的流逝中凝固。
南宮傲漸漸平靜下來,埋在她頸間的頭微微抬起,在她耳邊深情地喚道:“凝兒。”
她輕輕應道:“恩。”
南宮傲再次將手臂緊了緊,似要將她揉進他的骨血之中才罷休。帶著卑微的乞求道:“能不能……將你的愛分一點給我,就一點,便好。”
愛?!她還有愛嗎?她的愛,在另一男子身上,已全部用完。此生,再無愛可予人。她輕輕推開他,對上他帶著希翼的期盼眼神,無限歉意道:“傲,我……”
“不要說。”他慌忙伸手捂住她的唇,僅僅是一個歉意的眼神,他便已明了她即將出口的話語,他,不想聽!再次擁住了她的身子,魅惑的嗓音帶著傷感的語調,在她耳旁道:“凝兒,不用說出來……我明白。你還記得我提出的第一個條件吧,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離開王宮。即使不愛,也要留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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