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這些事情在后宮已是人盡皆知,眉妃自然也是十分清楚的,見氣氛有些僵硬,便笑道:“王上,您嘗嘗吧,這味道真的很好呢。”說著便捻了一塊送到南宮傲的唇邊,南宮傲正待拒絕,卻被充盈鼻尖誘人的香甜之氣吸引,不自覺的張口咬了下去,頓時,整個人怔住。
這味道……香滑的口感,甜而不膩,酥脆表皮下的松軟,帶著淡淡的似有似無的輕咸,薄荷的清涼之氣縈繞著舌尖,在這炎炎夏日,仿佛注入心底的清甜。他不敢置信地將眉妃手中被他咬剩的一半快速放進了口中,唯恐被人搶走了一般,再細細的咀嚼。他眉間皺起再舒展開來,那樣熟悉的味道,喚起了隱藏在心底多年的柔軟,盤中的點心不一樣的形狀,卻是如此相似的味道,獨特而讓人難以忘懷。
他嚯地站起,打翻了一旁的茶杯,水花飛濺,是地上星星點點的潮濕,玉杯落地,散開的碎片,仿如開敗的白蓮,南宮傲幾步并做一步,迅疾的來到如陌面前,緊緊抓住她的肩膀,仿佛要捏碎似的,失了平常的冷靜,急切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意,問道:“這點心……是誰做的?”
如陌見他竟如此激動,有些詫異,似有什么從腦海中一閃而過,迅速地抓也抓不住。細細審視著他帶著期盼而又緊張的復雜表情,微帶疑惑蹙眉道:“易語做的。”
南宮傲一怔,眸光遽然亮了起來,眼前浮現那個擅闖王宮的紫色身影,在得知如陌受傷昏迷后燃燒著憤怒的眸子,掩不住姣好面容散發的明媚光彩,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完全怔住,那張印象中萬分熟悉的面孔令他毫無條件的應允了她們留在了王宮,派人查探了她的身世,得到的消息除了證明她是早已死去的一對貧農夫婦的女兒之外別無所獲,令他失望不已。如今,這相同味道的點心,卻振奮了他的心,連忙問道:“你可知她做這點心的手藝,是跟誰學得?”
如陌淡淡地掃了眼被他攢得生疼的肩膀,黛眉微蹙。南宮傲這才會意,連忙放松了力道,卻并未松開,只沖她歉意的一笑。如陌道:“聽易語說,她七歲之前,沙仲常給她送去這種味道的點心,說是她母親為她做的,代表著她母親對她的愛和思念。沙仲失蹤后,她懷念傾注了母親對她的感情的點心,便照著記憶中的味道,嘗試著做了兩年才成功。”
南宮傲心底一震,邪美面容上的神色在欣喜與失落中變幻著,仿佛不敢相信般確認道:“這是……真的?”
如陌點頭的同時,心中的感覺也愈加的清晰起來,這點心是易語的母親獨有的味道,卻能令南宮傲如此激動,其中必有關聯。想起南宮曄曾說過他有一個妹妹,剛出生幾日便失了蹤,而辰王府密室中兩次見到沙仲時他的種種表現,他看易語的復雜眼神,溢于言表的疼愛之情,他口中癡喚的南宮曄母親的名字,語衣,語衣……易語……驀地心底一驚,難道易語是……她不禁心中暗沉,如果事情真如她所猜測的一般,那么,她是該為易語高興還是該替她難過?
南宮傲浸染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并未注意到她的異樣,只忽然松開扶在她肩膀的手,轉頭對著院子里大聲喚道:“西雷。”語氣中帶著急切的威嚴。話音剛落,屋子中央立刻閃現出那日軍營中橫刀怒喝的男子,正是南宮傲的貼身暗衛西雷。面部的剛硬線條帶著恭敬的神色對南宮傲行禮道:“王上請吩咐。”
南宮傲道:“你親自去一趟云閣,請易閣主進宮,以如陌小姐的名義。記住,是請,不是抓,要對她客氣些,進宮之后帶她來齊云殿見孤。”
如陌一怔,想不到南宮傲如此急切,看來他與南宮曄同樣在十幾年間期盼著親人的相聚。生在王室,經歷了各種陰謀算計,卻還能如此看重親情,不知是好是壞?然而,他們也僅僅是看重一母同胞的親情,在登上王位的誅殺叛黨的過程中,他們曾毫不留情的處死了近二十個王子和公主,以各種罪名,杜絕了爭奪王位的可能,又可見他們是何等的無情。也許,這只能說明他們對自己的母親有著超凡的感情。
望著南宮傲篤定的眼神,似乎已十分確定了易語的身份。她出聲阻止道:“等等。僅憑一盤點心,王上如何能如此確定?即便我們的猜測是事實,也應從長計議。”
南宮傲一愣,她竟然從他的情緒中已看出了端倪,擰眉望她,道:“你知孤招她進宮所為何事?”
如陌回視道:“如陌已猜到一二。”
南宮傲緊緊盯著她的雙眸,目光明滅不定,這個女子太聰明,聰明得讓他覺得有些可怕。沉默了片刻后對西雷一擺手,西雷便帶著他的指令,立即消失在他們的眼前。
一旁的眉妃目睹這短暫的一幕,心中疑惑重重,卻只是安靜地立在一旁,識相的做個木頭人。
如陌見他不聽勸阻,一意孤行,不禁暗嘆一口氣,無奈道:“王上不想知道如陌為何阻止嗎?”
南宮傲微微沉吟后,方道:“孤帶你去一個地方。”隨后牽起她柔若無骨的手,帶著她往外行去。
他溫潤的手掌有著細細的薄汗,帶著黏黏的濕意印上她的掌心。如陌并未掙脫,只隨著他急切的腳步行走著。還未行至凰舞宮門口,一道奸細的聲音帶著囂張的氣焰從外面傳來:“你這大膽的奴才,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了,這可是妍貴妃,還不快讓開!”
一道男聲應道:“貴妃娘娘恕罪,屬下等人也只是奉命行事。我家主子吩咐了,不見后宮嬪妃。”
一名女子道:“不見后宮嬪妃?那眉妃算什么?她能進得,本宮就進不得了?本宮是這后宮之主,這后宮之中,還沒有什么地方是本宮進不去的。給本宮讓開!”
如陌面色無波,只唇角一抹冷笑浮現,轉頭望向南宮傲,只見他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之色,迅疾之速,難以捕捉。
二人來到門口,正好看到妍貴妃精致的面容布滿盛怒,見門口的守衛毫不松動,便厲聲吩咐道:“把這不長眼的奴才給本宮拖下去,閹了。”
那守衛身子一抖,連忙跪下求饒。妍貴妃示意他們動手,卻聽一道威嚴的聲音道:“愛妃這是在做什么?”
妍貴妃聽到聲音一驚,抬頭望著他們相牽的手,眸光中怨毒之色盡顯,隨即被掩了去,換上嬌媚卻虛弱的笑容,軟了身子,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哪還有方才的半點氣焰。他身后的一眾奴才見南宮傲忽然出現,一臉不悅,連忙伏跪在地,身子微微發抖。
妍貴妃迎上前去,將整個身子貼在南宮傲的胸前,嬌軟的聲音道:“王上,這些個奴才越來越不把臣妾放在眼里了,您可得好好懲治他們,不然,臣妾今后在眾姐妹面前,哪還有威信可言。”王宮的侍衛是由侍衛統領管轄安派于各宮,按理后宮嬪妃并無生殺大權。
南宮傲斜睨著她無限委屈的神情,用略帶失望的語氣道:“愛妃可知孤為何將鳳儀宮賜予你?鳳儀,代表母儀天下,不僅需要寬厚的胸懷,更要有過人的氣度和胸襟,而不是整日里閑來無事與一個奴才為難。若愛妃厭倦了鳳儀宮,想換換地方,孤倒不介意成全愛妃,也省得為難了你。”
這句話聽似輕巧,實則極重。妍貴妃心下大驚,精心修飾的面容驀地一白,慌忙離開他的身子,委屈道:“王上……臣妾不是……”她正欲辯解,卻見南宮傲臉色瞬間又沉了幾分,隱有發怒的預兆。連忙雙膝跪地,不甘的認錯:“臣妾知錯,請王上恕罪。”
南宮傲見她嬌柔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意,頓了一頓,伸手扶了她起來,道:“孤還有事要辦,愛妃回鳳儀宮好好反省反省,今后不只要管好你自己,也要約束好你鳳儀宮的奴才。若是連這幾個奴才都管不好,如何管理后宮眾多的嬪妃?”
妍貴妃低頭咬著唇,委屈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她是聽說南宮傲來了凰舞宮,才帶著人過來,誰想會是這般情形,南宮傲平常都是順著她,不論她的行為是否過分,他都不曾說過重話,今日卻不知怎么回事。望了一眼他仍牽著如陌的手,心中難受得緊,眸中的怨毒神色如利器般射向如陌白皙纖細的皓腕,似要將其割斷般。
南宮傲見她愣著不走,不悅道:“愛妃還有事?”
妍貴妃一怔,連忙斂了目光,換上甜膩的笑容,對南宮傲道:“王上,臣妾今日收到父王的來信,王上可要瞧瞧?”
南宮傲眸光一冷,道:“翌王的信近來倒是頻繁得很,愛妃身為后宮之主,當明白這后宮的規矩,嬪妃不可私自與外界聯絡。你雖是翌國的公主,但如今已是我封國的貴妃,卻屢屢私自與翌國頻繁的書信來往,可有將孤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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