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行了數(shù)日,終于進入了長瀚封地,一路上為了照顧太后,諸人走得很慢,孟扶搖也不急,那個女子一生困于深宮,如今終于有機會在兒子陪同下看看大瀚山水,看她看什么都覺得新鮮的快樂眼神,何忍催促?再說時間也不急。
戰(zhàn)北野為孟扶搖選的王府之所是在喬縣,朝廷撥款派員督造,當?shù)毓俑仲u力,造得那是個美輪美奐氣魄宏大,孟扶搖一抬頭看見金匾之上四個奔騰豪放的“大瀚王府”黑字,再看看占地廣闊綿延不知多少方圓的王府,忍不住咕噥:“不知情的人搞不好以為我想篡位,弄了個小型皇宮。”
戰(zhàn)北野迎著陽光仰首看著那匾額,笑意比日光還亮幾分,道:“你要皇宮我就讓出來。”
孟扶搖默然,只好當沒聽見,剛跨上臺階,正門突然齊齊開啟,紀羽和姚迅各帶著一隊人涌了出來,紀羽中規(guī)中矩的帶著護衛(wèi)單膝跪地唱名迎接,姚迅卻淚奔著撲了過來,抓著孟扶搖袍角嚎啕:“蒼天啊我的主子你終于回來了啊,可憐我最近賺了好多錢卻沒人夸耀憋得難受啊……”
孟扶搖一腳踢開之,罵:“市儈!”親手攙起紀羽,笑顏可掬:“紀統(tǒng)領(lǐng),還沒多謝你殺的那只兔子。”
紀羽唇角露出一絲淡淡笑意,垂首道:“那是瀚王養(yǎng)兔有方。”
孟扶搖大笑,用力拍他肩,道:“想不到你開起玩笑也是一把好手。”回身一彎腰,對笑望著她的長孫無極和戰(zhàn)北野伸手一引:“終于可以在我家中招待兩位大佬了。”
戰(zhàn)北野聽她這句,眼底喜色燦燦亮了起來,對長孫無極挑眉看了一眼,長孫無極笑笑,神色不動,欠身讓戰(zhàn)北野先行,戰(zhàn)北野素來不拘小節(jié),喜悅之下當先大步跨入,長孫無極又微笑引他轉(zhuǎn)照壁入穿堂過走廊一直延入內(nèi)堂請上座自己在主位相陪然后吩咐丫鬟上茶……端起茶盞戰(zhàn)皇帝終于回味過來,敢情長孫無極從頭到尾是用主人身份在招呼他這位“客人”!
而一路跟著敢笑不敢言的孟扶搖,早已夾著尾巴溜了出去……
當晚吃飯時,戰(zhàn)皇帝一直黑著臉,太后怯怯的看著兒子,不知道他為什么那個模樣,戰(zhàn)北野發(fā)現(xiàn)自己驚著了母親,趕緊放柔臉上表情,孟扶搖心中好笑,也覺得長孫無極過分,只好善盡主人之誼頻頻勸酒,有心把兩個人灌倒大家省事,結(jié)果她郁悶的發(fā)現(xiàn),那兩個都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她斟酒斟得手都酸了,那兩個還是面不改色,最后干脆拋棄她這個斟酒太慢了,兩人直接拼起來了。
孟扶搖很有主人翁意識的坐在一邊守著,怕兩個人喝醉了打起來了什么的,結(jié)果她守啊守,睜開眼看看,那兩個在喝酒……
守啊守,掀起眼皮看看,在喝酒……
守啊守,扒開眼皮看看,在喝酒……
孟扶搖憤然,大步站起走出去——老娘不陪,喝死你們?nèi)ュ希?br />
她有心回去睡覺,在外院問過紀羽自己的內(nèi)院寢居的方位,結(jié)果這該死的王府太大,她轉(zhuǎn)了一個時辰,很悲哀的發(fā)現(xiàn),自己在自己的府里迷路了。
所有的屋子看來都差不多,實在無法辨明哪間是自己的,想著反正整個王府都是自己的,干脆隨便睡。
于是她很隨意的進了一間被褥齊全很精致的房間,脫衣睡覺。
一路勞累,在自己的王府,她睡得放松,很快進入酣眠。
而此刻。
夜深。
月冷。
青色的長街寂靜無聲。
一個跌跌撞撞的人影,掙扎著踉蹌著奔行在長街,一路滴著血流著汗,不住栽倒再不住爬起,最后扒著墻壁扒著樹木,一步步一步步的挪向大瀚王府。
一個喝得微醺的人,微微打晃的,也在不住扶墻的,一步一步邁向那間房間。
雅蘭珠坐在大瀚王府后院東跨院飛檐上喝悶酒。
她前段日子和戰(zhàn)北野吵了一架,一怒之下也不跟著他了,自己去大瀚玩,途中聽說陛下奉母巡游北地邊境,并與瀚王同行前往長瀚封地,她也有好久沒見著孟扶搖,有些想念,又舍不得戰(zhàn)北野,便跟了過來,跟了過來又有些小性子,不想就這么巴巴的出現(xiàn)在戰(zhàn)北野面前,于是便在瀚王府廚房里偷了酒,找了個屋檐躺著喝酒,王府侍衛(wèi)自然看得見她,不過紀羽姚迅早已吩咐過,瀚王府的大門,是永遠對這位雅公主敞開的,也就無可不可隨她去了。
雅蘭珠靠著檐角,身邊堆著一堆酒壇子,她酒量平平,卻特意偷的是“朝夕醉”,據(jù)說這種酒最烈,三碗便可以讓人醉上一朝夕,然而她今晚別說三碗,三壇都喝掉了,也只是微醺而已,她納悶的拎起酒壇,聞聞,晃晃,最后重重打個酒嗝,嘆氣:“本公主酒量……呃……真是越發(fā)精進了……”
她卻不知道,姚迅自從接到那幾只是一起過來的消息,立刻下令將王府所有放在外面的酒全部換成溫醇的“梨花白”,開玩笑,一個戰(zhàn)北野一個長孫無極再加上一個孟扶搖,彪悍三人行,他們周圍方圓三里內(nèi)發(fā)生非預料非正常范圍內(nèi)大大小小事故的可能性無限大,這王府可是他費心操持的,一草一木都價值千金,萬一給三個酒瘋子借酒鬧事破壞了怎么辦?砸到小朋友元寶大人怎么辦?就算砸不到元寶大人,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啊。
天生奸商的姚迅,早在千百年前就深得如今假酒酒商的生財精髓,于是,就像茅臺瓶子里裝二鍋頭一樣,雅公主偷的是“朝夕醉”的壇子裝的“梨花白”……
可惜梨花白喝多了一樣會醉,雅蘭珠眼睛已經(jīng)都直了,捧著發(fā)燙的臉想,戰(zhàn)北野真不是個東西,不就是見他內(nèi)衣全濕怕他著涼,想給他脫了烤干嘛,她雅公主什么時候干過這種伺候人的差事?他倒好,她紆尊降貴,他還橫眉豎目,哼哼哼……這要換成孟扶搖,還不老大耳刮子煽他?這要換成孟扶搖……不對……這要換成孟扶搖,他根本不會橫眉豎目,只怕還會巴不得吧?
雅蘭珠怔了一小會,有點心酸了,然而她立即啪的拍了自己一下,抓起一壇酒咕嚕嚕的灌下去,她灌得兇猛,似要將剛才那思緒用大股的酒液灌回肚子里,喝完她一抹嘴,咕噥道:“雅蘭珠雅蘭珠,你有點出息好不好,你都喝了人家的酒了,還要再吃人家的醋嗎?”
她搖搖晃晃,瞇眼看著天上的月亮,覺得月亮長得不錯,比戰(zhàn)北野那常常黑著的臉好看多了,忍不住沉醉吟誦:“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突然又覺得太酸,也和那混賬對不上,想起上次喝酒孟扶搖背的有首詩很好,比這個好得多,于是拍著膝蓋吟:
“昨夜大雪壓大樹,獨自喝酒,醉倒大馬路,衣帽全丟真后悔,為伊喝得老陳醋,眾里尋我千百度,驀然發(fā)現(xiàn),誰都一樣,都是困難戶!”
底下一隊侍衛(wèi)正好巡邏經(jīng)過,齊齊踉蹌……
元寶大人正好也從院墻下經(jīng)過——它原本睡在孟扶搖房里,玉體橫陳的等她,卻等了很久都不見大王臨幸,酒又偷喝多了有點尿急——長孫無極是不許它喝酒的,但是昨晚后來長孫無極也有些喝多了,于是元寶大人鉆進每個喝空的酒壇子里,那里的殘酒就夠它喝了,尤其喝酒不精細的戰(zhàn)皇帝,元寶大人鉆了三個酒壇子,肚子便喜馬拉雅山似的鼓起來。
它試圖在花壇里撒尿,又嫌施了花肥的花壇不干凈,干脆東躥西躥視察瀚王府的裝潢,侍衛(wèi)們自然也早已得到關(guān)照,假如看見一團很肥的白球滾過去,千萬別當老鼠打了,無視就好。
元寶大人在某處放完了水,突然聽見頭頂“好詩”,立即哧溜哧溜竄上去,攤開四爪睡在雅蘭珠身邊,雅蘭珠一側(cè)首看見系著小紅披風的大白球,立即嘻嘻笑了,道:“元寶,還是你最好,知道陪我。”
元寶大人咧咧嘴,瞄著一個沒喝完的酒壇子,心說大人我只是喜歡在這樣的酒氣里入睡而已。
一人一鼠以一模一樣的姿勢躺著,雅蘭珠出神看著天邊月亮,半晌嘆口氣,道:“真遠……真遠啊……”
元寶大人瞟她一眼,心說雙關(guān),雙關(guān)啊……
然后它爬進一個酒壇子搗鼓,突然鼻子嗅嗅,耳朵豎了起來,雅蘭珠此時也聽見異聲,爬起來向遠處張望。
她看見一個人影,跌跌爬爬的遠遠過來,那人似是受了重傷,走得步履維艱,月光冷冷射過去,隱約可以看見他身上滿是血色。
他來的方向,正是大瀚王府,還隔著兩個巷子,然而更遠處,有整隊的灰衣人追了過來,那隊人似乎在拼命阻止這人奔向大瀚王府,其中最前面一人彎弓搭箭,遙遙射向前方那人背心。
呃……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我正義凜然的雅公主眼皮底下……肆無忌憚的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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