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孟扶搖目瞪口呆的坐在一邊,怎么也想不到一場陰來陰去的嘴皮大戰怎么突然就上升到責罵階段,還直接扯到了她身上,她有點寒的看看自己,小聲咕噥道,“看我什么?我覺得我挺好的嘛……”正給她把脈的宗越眉毛一軒,冷然道,“是很好,體虛氣弱經脈混亂,好得不能再好,所以我們都在自尋煩惱。”
孟扶搖立即閉嘴,不敢說話。
室內的氣氛沉默下來,隱約間空氣一分冷似一分,長孫無極放下茶杯,默然不語,半晌緩緩道,“這確實是我需要向扶搖解釋的事,但是,烈王,好像我沒有必要向你交代。”
“你是不用向我交代,我也沒打算聽你這種整天玩陰謀詭計,連喜歡的人都可以拿來借用的人交代。”戰北野冷然站起,一指孟扶搖道,“這些日子,我看著她,我也算是多少明白她的心思,戰北野不是死纏爛打的江湖無賴漢,戰北野的自尊沒有賤到一文不值的地步,我想過退出,只要孟扶搖自己開心就成,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他從腰上解下自己的玉佩,啪的一下擱在桌上,氣勢凜然的道,“孟扶搖,這是我的聘禮!”
長孫無極眉毛跳了跳,宗越臉色白了白,孟扶搖直接就跳起來了。
聘聘聘聘聘禮……這這這這這怎么越吵越升級了……
“扶搖,我曾覺得,你若是喜歡他,那也沒什么好說的,但是我現在覺得,長孫無極不適合你!他會害了你!他長孫家,家國不分,做她的女人就是嫁給政治,一生里都難免和陰謀風雨相伴,他永遠不會為你放棄他的國人和他的天下,而你,你這樣的人,獨立堅韌,你也不會愿意委曲求全,寄托于別人的庇護,跟著他你會活得很累,甚至會丟命,我不愿意看著我喜歡的女人走上那樣的路,所以,今天我的聘禮,就撂在這里!你孟扶搖不要也沒關系,你長孫無極拿出去扔了我就佩服你夠小氣,總之,我告訴你們,我永不放棄!”
有這么氣勢洶洶的告白嗎?有這么……字字皆情的告白嗎……
孟扶搖垂著眼睫,剛才那一霎,她真的為戰北野感動,這個看似霸氣堅剛的黑眸男子,內心里竟然有如此豐富細膩的情感,熾烈如火而又細致入微,他看得見她的心,看得見關乎于她的所有利弊,他是真的認認真真為她的未來思考謀算過,并因為那個他覺得不如意的結論才不肯放棄他的追逐。
孟扶搖討厭過他的霸道直接,然而今日方知,戰北野的霸道,為的還是她,他的起點和出發點,竟然只是她的幸福。
孟扶搖有點茫然,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得戰北野一心如此,更不明白戰北野和她相處時日不多,何以就認定了自己,她卻不知道,此時戰北野盯著她,心底卻一直盤桓著一句話。
那是他的母妃,在很多年前還沒瘋的時候,把他抱在懷里和他一遍遍說過的話。
“皇兒,永遠不要錯過你第一眼就喜歡的人,那是上天給你的緣分,如果錯過,便會痛悔終生。”
母妃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淡淡笑意,眼底卻濃濃憂傷,那一臉恍惚而凄涼的笑影,催落了玉彤宮滿宮的紫薇花。
而此刻,他看著孟扶搖,像看著母妃宮中那開得正好的花,那當是被人呵護珍愛的美麗,而不是在這政治博弈風煙血火中沾風染血,逐漸開敗。
氣氛有些尷尬,空氣中流蕩著不安的因子,長孫無極一直不變的笑意已去,盯著那玉佩不語,戰北野一臉憤怒立于當地,孟扶搖低著頭像在受刑,隨即便聽見宗越一聲嘆息。
孟扶搖受驚的抬起頭來,張大嘴看著宗越——不會吧潔癖大哥,你對我還沒至于到那個地步吧?求求你千萬不要湊這個熱鬧——
“我沒興趣湊這個熱鬧。”宗越好像也會讀心術,平靜溫和的開口,孟扶搖剛松口氣,便見他從懷里取出那條腰帶,放在了玉佩的旁邊。
孟扶搖的腦袋轟的一下炸了——他什么時候拿到這腰帶的?啊啊啊這都什么跟什么啊,啊啊啊悔不該當初貪財啊……
“別擔心,不是聘禮,我還沒打算娶你,你這么丑。”宗越對黑著臉的孟扶搖一笑,指了指那腰帶,“我只是告訴你,我贊同戰王爺的一些話,所以,今天我把這腰帶名正言順的送你,將來你若遇上難處,有人欺負你了什么的,你拿著這腰帶去任何一家名字叫廣德的藥堂,會有人幫你。”
孟扶搖頹然往后一靠,欲哭無淚的道,“宗先生好意,我心領了……”
“我送出的東西從不收回。”宗越站起身走了出去,臨到門邊,回眸一笑,他笑起來的樣子,和窗外開得那支淺粉的早櫻一般模樣。
“我想你終有一日會用得到。”
孟扶搖看著他筆直的身影消失在一樹淺櫻中,不知道是嘆息好還是蒙頭跑路好,她咬著嘴唇看長孫無極,戰北野和宗越因為她,用不同的方式同時對他責備發難,她不知道長孫無極此刻是什么心情。
長孫無極依舊沒有發作,只是臉色有點白,他神色復雜,眼眸里有些奇怪的情緒在翻動,卻并不看戰北野悍然挑釁的冷笑眼光。
很久以后,他有點疲倦的向后一仰,低低道,“戰兄,你罵得對,此事是我思慮不周,扶搖若為此怪我,也是我咎由自取。”
他語氣中的落寞聽得孟扶搖心中一顫,突然想起睡醒之前他所說的那句引起她疑問的話,隱約覺得此中有隱情,然而此時實在不是詢問的時辰,她只恨不得在地上打兩個洞,把戰北野和長孫無極各埋一個,省得天雷撞上地火,累及她遭殃。
不想殃還沒遭完。
戰北野突然大步過來,將玉佩往孟扶搖面前一遞,一直遞到她眼前,道,“扶搖,話說到這個地步,也沒什么好掩藏的,我便直接問你,這玉佩,你收不收?”
孟扶搖愣在那里。
長孫無極轉頭,向她看來。
品質高貴的極品羊脂玉佩,玉質晶瑩毫無雜質,像是一泊凝固的水,雕刻著蒼龍在野的圖騰,一個氣勢凌然的戰字鏤刻正中,鐵畫銀鉤,尊貴無倫。
戰北野的掌心伸出去,就好像不打算再收回的模樣,他看著孟扶搖,神情堅定而灼熱。
孟扶搖盯著那色澤清涼的玉,卻像看進了一團燥熱的火,那火鉆進她心底,燒得她不知自處,這真是尷尬而為難的時刻,收,不能;不收,她又不忍傷害戰北野的自尊,畢竟這不是兩人私下相處,狠狠心也就拒絕了,長孫無極還在,不收不僅令戰北野更加受傷,也會導致新一輪的誤會。
孟扶搖發覺自己,殺人使壞的時候挺狠,人家對她不好報復起來也狠,但人家如果對自己好,她便受了良心的束縛,束手束腳的施展不開,真是個憋屈性子。
唉,可不可以現在昏倒呢?太假了吧?
她眼珠子亂轉,想了足足有一個世紀,最后狠狠心,媽的,不收,就在這里說明了,誰的都不收!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猶猶豫豫,豈不害了戰北野一輩子,他這樣的人物,他的步伐和眼光都應在五洲大陸整個天下,而不該在她身上蹉跎時間。
孟扶搖抬起頭,咬咬牙,正要說話,身邊卻突然伸出一只手,將那玉佩接了過去。
長孫無極!
孟扶搖腦子嗡的一聲,頓時混亂了,她愕然抬頭看長孫無極,戰北野已經怒道,“你接這個什么意思?”
“戰兄,”長孫無極淡淡笑道,“何必為難扶搖?男兒爭取女子的心,不是你遞了我收了這么簡單的,正如我從未視扶搖為我個人所有的禁臠一般,閣下也應當給她選擇與接受的自由。”
“我有說過不給她這個自由么?”戰北野冷笑,“長孫無極你不要句句暗含挑撥,孟扶搖你也不必為難怕在這里拂了我面子,我說過我不放棄,那就不會因為你拒絕而從此消失。”
“既然王爺注定不放棄,那么要這塊玉何用?”長孫無極微笑,“我沒有挑撥的意思,我收下這塊玉,也絕不代表扶搖的意思,我這樣做,只是告訴你,這是我和你之間的戰爭,應該讓扶搖置身事外,我們需要做的,不是逼迫她選誰,而是讓她自己在長久的時間考驗中,決定最終去接受誰。”
戰北野默然,目光深思的看著對面含笑侃侃而言的男子——扶搖的心,明明偏向長孫無極,他這個勝者卻沒有趁機擺出占有者的姿態,反而向后退了一步,愿意和他公平競爭,這一步退得何其大度何其漂亮,既沒讓孟扶搖覺得被他嫌棄,又解脫了她因為善良而導致的為難,更有意無意的表白了自己,剛才如果是他戰北野感動了孟扶搖,現在就該換他長孫無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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