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黑暗的密室,只有一縷晴光透過殘漏的屋頂射屋內。入眼的是腐蝕過的斑斑痕跡,鼻尖不時飄進一股惡臭,屋檐深處滴落的黑水滴答滴答的形成和諧的樂章,只是那股味道她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想在問道。
角落中唯一的一張床,倒是撲了些新鮮的稻草。她與東方明月并肩而坐,她心里直發毛擔心著隨時可能跳出來的飛蟲爬蟻。東方明月卻出奇的平靜,依靠在墻角一派閑適的抓起一撮稻草擺弄著。
“送你。”修長的手指出現在她眼前,手中多了一只活靈活現的螞蚱。
“謝謝!東方明月,我很好奇像你這樣尊貴的皇子在這種地方受罪,你好像一點都不在乎,難道你不覺得這里很惡心嗎?”一想到這里的環境,她就恨不得抓來云飄然狠踹一頓,再送他一記免費的蓋火鍋,再送他兩片十指山下兩片紅。
“為什么咬牙切齒?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和我呆在一起嗎?”東方明月明眸深沉,暗了暗,隨即恢復狂傲。
“我咬牙切齒了?”塵幻衣一臉錯愕的望著他,該死的,都怪剛剛想著怎么整云飄然想的太投入!
“是,而且咬的相當用力。”東方明月煞有其事的點點頭,眼角帶著笑,恐怕他以知道自己的表情不是針對他。
咬牙切齒算什么,她都還沒想著怎么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呢!被關的日子的確無聊,現在她終于體會到了云飄然的痛苦,只不過那該死的家伙總該給她找個較舒適點的地方,起碼在她關他時待遇問題還是不錯的。像現在這吃喝問題倒還不重要,拉撒就相當的成問題了。
想著肚子配合的“咕嚕”叫了一聲,這聲音比起滴答滴答的水聲更震撼,在這兒安靜的過分的地方異常響亮,就好比古箏碰上吉他,看誰吼的聲大。
塵幻衣臉微紅,尷尬的輕咳一聲,黑暗中看不真切她的臉,可她掩飾的輕咳卻泄露了她的羞澀。
“餓了?”
明知故問!不餓肚子能叫那么大聲嗎?“餓就有吃的了嗎?算了,我們想個樂子自娛自樂一下,這樣起碼會暫時忘了饑餓。”
“樂子?我沒有,還是你來想吧!”東方明月神色暗了暗,聲音有些低落。
看不清他的臉,可從聲音中聽出了他的落寞與無奈。“這樣多愁善感的男人可不像是我認識的東方明月。”
“哦?你認識的我又是什么樣?”東方明月輕笑,此刻的他斂了狂傲,多了份溫文如水的沉穩,她現在開始懷疑他以往的樣子會不會都是裝出來的。
塵幻衣清了清嗓子,東方明月見了似以為她要說出一番長篇大論出來。撣去身上的草屑,坐直了身子,同樣煞有其事的準備洗耳恭聽。
“我最初認識的你是一個狂傲到臭屁,邪魅到下流,笑的下賤,說話很不入流的人。不過……現在的你似乎心事重重,像是背負了什么,卻也沉穩多了。至少現在能和你說些人類能聽懂的話,不像從前我恨不得學幾句獸語看能不能跟你講通。”
“哈哈……小皇嬸你真是太有意思了!跟你關在一起果真是我今生做過最正確的選擇。”東方明月不顧形象的狂笑,森白的牙齒在黑暗中異常的閃亮。
“說些你的事吧!反正我們都很無聊,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去,彼此有個了解,到了‘那邊’找起來也很方便,不然閻王問起,我只能說我找那個臭屁東方明月,其余一概不知。”聊勝于無,難怪這么多狗仔隊,打探人家的私事確實很令人興奮,不過名額僅限數人。
“你要聽?我從跟人說起過……”
“那你當我是鬼好了,不跟人說跟我說啊!有時候有些事憋在心里憋久了也是會生病的,像我就見過很多這樣的人,什么精神分裂啦,抑郁癥導致出現幻覺啦,妄想癥啦,你說這樣多慘,找個人說說心里話不是很好嗎?”若不是借尸還魂,她早就在那次銀行搶劫中做了孤魂野鬼了!說她是鬼其實也沒錯,身子是別人的,靈魂卻是她自己的,這樣和鬼又有什么區別?
“精神分裂?抑郁……這些都是什么病癥,我怎么從未在醫術見過?”他也算是博學之人,這些奇怪的名字別說是沒見到,聽到沒聽過。
“那個……你不要管啦!前一分鐘的話你就當沒聽見,以你的智商這些問題一時半刻也搞不清楚,還是快說你的事吧!”和古人講科技,簡直是白癡跟傻瓜辦學術會。白癡甲:一加一等于二吧?傻瓜乙:一加一理論上說應該等于三吧?白癡甲繼續說:這個問題很值得深入的去研究。傻瓜乙回道:是啊,我看我們還是找弱智丙商量一下吧!“哈哈……”自己幻想的劇情竟把她逗的哈哈大笑起來,頗像那個……弱智丙……
“呃……小皇嬸,你可以不笑嗎?這樣我沒辦法講……”他講的是他一生的悲涼史,被她這一笑什么感覺都沒有了。
“咳咳……抱歉,請講吧!”正了正儀表,馬上收起笑容,一本正經道。
東方明月點點頭,壓根忘了黑漆馬糊的誰都看不到。“我是父皇最不受寵的妃子所生,從小就備受兄弟姐妹們的歧視,所以從小我就十分的用功,當所有皇子、公主們玩耍嬉戲之時,我卻被母妃強壓于桌案前學習四書五經。小孩子總會貪玩,我也不例外,有一次我偷偷溜出去,卻被母妃發現了她沒有懲罰我卻用竹尺敲打自己,哭著說自己教子無方。從那天起我再也沒有偷溜出一次,十歲那年幾乎所有的書都被我讀光了。漸漸的我在眾皇子中開始漸露頭角,父皇也開始注意到我,偶爾還會來母妃的宮中留宿,因此母妃很高興,因為她多年的煎熬苦等終于到頭了。然而幸福是短暫的,一年后母妃過世了,父皇便把我接去他的宮殿與他同住。這樣勢必會引起眾多妃嬪的不滿,而從那時起就不斷的有人來毒害我。后來,我被父皇送出宮習武,因為父皇希望有朝一日我能有能力保護自己。就這樣,十五歲我出了宮。六年后我學成歸來,六年的磨練讓我變得更加沉穩事故,不再是當年那個可任人毒害擺布的傀儡。父皇見到我很高興,明里暗里話中都有日后傳位于我的意思。你知道嗎?我殺的第一個人……是我大哥。”
媽呀,弒兄奪位?這樣的戲碼電視上都演爛了,沒想到今天還能親身經歷一回,不往她瀟灑走一回!
“你很不屑我吧?其實,連我自己都不屑于這樣的自己。宮廷斗爭,必須付出血的代價,勝者才能長存于世。”
她知道這不是狂妄之詞,她聽過太多的宮廷歷史,哪一段不是鮮血堆砌的,又有哪一位皇上不是踩著親人的骨頭爬上這萬人之上的寶座。只是……“我不是不屑,是覺得這故事太俗辣。接下來是不是你大哥陷害你,甚至派人暗殺你,恰巧他又不是什么善良之輩,有朝一日如果讓他登上皇位天下勢必要血雨腥風。我說的沒錯吧?”電視劇里都是這么演的,如果她說的不對,頭拿下來給他當凳子坐!
“呃……你怎么知道?”東方明月一副錯愕的表情,塵幻衣卻聳聳肩,暗想:看吧!她說的沒錯吧!
“蒙的,你可以不必介意的繼續說。”
“沒了,你都替我說完了。”他不懂什么叫俗辣,但卻是他親身經歷的血淚史,其中的痛苦艱辛誰又能理解?
感受到他片刻的沉默,遂摸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難過了,這就是身為皇族的無奈。備受煎熬的不止是你一個人,我也有我的痛苦與無奈,身為女兒身卻從小扮作男孩,不能穿漂亮的衣服,不能梳好看的頭發,別的女孩備受寵愛無憂無慮之時,我卻被我娘逼著習字練武,別的女孩撫琴、繡花之時,我卻跟著我爹在外到處奔波經商。我從小就被當作男孩來養,甚至到最后根本不懂男女的區別,一心只認為自己就是男人。后來,爹把家業交給了我,同樣引起了大哥的嫉妒,現在……不也是在手足相殘嗎?”她哀傷的敘述著,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楚楚可憐。其實,她半分哀傷的意思都沒有,爹又不是她的親爹,哥哥也不是她的親哥哥,所說的這些事無非是在揣測真正云飄遙的心思。
“同是天涯淪落人,可惜……我認識你認識的太晚了。”她已經是他的皇嬸。
“別說這些了,別說這些了……我們說點有意義的,譬如怎么活著逃出去,逃出去后你怎么做皇帝,而我怎么能瞞著你皇叔逛遍大小窯子。這些不都很有意義嗎?”為什么非搞的此情可待成追憶,如果我早認識你又會怎樣怎樣,這些沒味兒的屁還是不要再放的好。她今生有清狂一個就夠了,其余的天荒地老之后再慢慢排隊吧!
小皇嬸不愧是小皇嬸,這逛窯子很有意義嗎?額間劃下一道黑線,他的笑容很淺,慢慢的加深……逐漸變冷。“出來!”本能的將塵幻衣護在身后,沖著黑暗處大喝一聲。
黑暗處果然走出一道人影,他步伐緩慢的前行,漸漸的走到那唯一射進來的亮光處。他的臉漸漸清晰,那不算熟悉又不算陌生的臉總算叫她給看清楚了。
“原來是你,原來你們兩個勾結在了一起!我今天也算不枉此行,終于親自驗證了蛇鼠一窩的理論,多謝厲堡主給我這個機會。”嘴上雖說的慷慨激昂,心里卻在暗罵:奶奶的,今天碰到他就別想有活路了!
“你認識他?”東方明月在她耳邊輕聲問道,戒備的繃緊身子。
塵幻衣冷笑,“何止認識,你皇叔還是他的殺女仇人,你說我們熟不熟?”
“呃……那還真是冤家路窄。”
“何止是冤家路窄,還是冤魂纏身,死纏爛打,陰魂不散!”
“你們在說什么!哼,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情聊天。云飄遙,我芊兒的尸體在哪里!”厲持天血腥的雙眸仇恨的怒視著她。
他沒找到厲芊芊的尸體?難道……二哥帶著她的尸體歸隱了?“你這話問錯人了吧?你女兒的尸體我怎會知道,她又不是我的誰!還有,是誰告訴你你女兒死了?”當初厲芊芊的死只有她、清狂和她二哥目睹,厲持天就算找不到他女兒也不該來質問她才對。
“你還想狡辯,我女兒就是被你害死的!說,我女兒在哪!”厲持天猛地跨前,手掌朝著她的頸襲來。
東方明月想也沒想擋在身前,運氣一掌將厲持天震飛出去。別小看了東方明月,雖然受了重傷,可對付像厲持天這樣的阿貓阿狗還是不成問題的。
“厲持天!你瘋了嘛!是誰告訴你你女兒死了?她明明活得好好的,和我二哥歸隱山林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這么說擺明就是在咒她!”她急急的解釋,胡編亂造一通。
“我女兒沒死?還和你二哥歸隱山林?可云飄然不是這么說的!”厲持天吼道。
果然又是云飄然那個混蛋!“他的話你也信?你只不過是他復仇的工具,竟為了他的一句話一直咒自己的女兒死了,你這樣的爹還真是少見!”塵幻衣不屑的撇嘴道。
“她真的沒死?”他懷疑的揚眉,攻上來的身子微微向后退去。
塵幻衣無奈翻了個白眼,“你覺得是好人的話比較可信,還是壞人的話比較可信?用你的腦子好好想一想,云飄然是什么人,他說的話你也去相信,你和傻子又有什么區別!”
“你……”雖然她的話令人氣結,可卻說的有理,他一直懷疑云飄然的話,可他說得又是那么真實、真切,女兒不見了自然聯想到云飄然的話上。
“別你啊我的,她現在是我二嫂,我怎么可能會殺了她,你就不要擔心了,她和我二哥很幸福,我二哥都暗戀她很多年了,這件事你應該也知道吧?放心,我二哥會把她捧在手心過一輩子的。”見他似乎被說動,塵幻衣內心嗤笑,沒見過比他還好騙的人,如果他記性還不錯的話,應該不會忘記前不久她才設賭局騙了他,好人有怎樣,好人騙起人來氣死神仙。只是有個疑問一直得不到解答,他是怎么逃走的?清狂受傷后,難道沒人將他捉起來嗎?
“好,我信你。但是……不要妄想我會放了你!”
切,她根本就沒指望過他能放了她。他不是什么善良之輩,又惡的登峰造極,這樣的人捉住她不像清狂威脅著要出點好處是不會輕易放人的。
“說吧,怎樣才會放了我們?”她沒忘記他的野心。
“我要龍行御天心法和劍譜,看在我們是親家的份上,只要東西到手我就放你們回去。”他的貪欲全寫在臉上。
“好,這個自然沒問題。”清狂說過,龍行御天心法必須配上龍興御天劍法,二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她可以給他們真的心法和劍譜,可能練成的恐怕一只手數出來都綽綽有余。以他這種資質,別說是練,看都不一定看得懂!
“你們在這里等消息,我去通知段清狂,”說完陰暗的背影消失在暗室中。
忽~總算是逃過一劫,如果他守信用的話清狂應該很快就到了。到時候她可以說話算話的給他們留下真的劍譜和心法,即使參不透也可每日拿來當畫兒欣賞。
“他女兒真的沒死嗎?”待人走后,東方明月才將憋悶已久的話問出口。
“死了,早不知投胎去那里了!”
原本以為東方明月會很不屑她這樣做,沒想到她卻笑著稱贊自己。“沒想到你說起慌來會這么溜,好像是真的一樣,而且恰恰正是因為你這番話救了我們的命。”他對她另眼相看。
“好了好了,不要拍馬屁了,我要閉眼休息一眼,待會兒記得叫我,我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和他們對抗到底,明白嗎?”再也不顯臟,倒在草堆上,頭枕著肩膀閉眼休憩。
逍遙城內
此時的逍遙城陷入一片愁云慘霧之中,渾濁的空氣只在逍遙閣的上空蔓延。段清狂冷如薄翼的雙眸清淺的笑著,眸底卻似掉進了染缸,不斷的來回變動著顏色。
“說,夫人去哪了?!”緊抿的嘴角,緊繃的神情和脆弱到不堪一擊的神情。滿屋子跪滿了了人,他冷厲邪佞的瞪著跪在上的魅顏。“快說!”
魅顏不卑不亢的緩緩抬頭直視著他,“回爺,您說夫人是去找我,可我并沒有見到夫人。”她明眸閃爍,卻掩藏的極好,晶瑩的眸光沒有驚慌,反而相當的冷靜。
“魅顏,你好大的膽子!你以為你的謊言能騙過我嗎?”
“爺,魅顏沒有說謊,請爺明鑒!”
“明鑒?哼,楚紫極出來!”段清狂冷聲喊道,一道紫色的身影翩然躍入屋內,妖異的紫眸不懷好意的望著魅顏輕笑著。
“你……你怎么可能在這里?!”魅顏驚愕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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