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2)

　　吃過晚飯，雨軒把小王送到車上回到家，海珊把雨軒叫住了，她笑呵呵地看著雨軒，把雨軒看的臉紅了起來。海珊說：“雨軒哥，你臉紅什么？”

　　雨軒笑了笑說：“海珊，哪有你這樣看人的？”

　　海珊還逗著雨軒說：“你個大男人還怕看啊？”

　　說的雨軒哈哈大笑起來。然后，海珊一本正經(jīng)地說：“雨軒哥，你什么時候向小王求婚啊？”

　　雨軒看了看海珊說：“怎么，你著急了，是不是我不結(jié)婚妨礙你了？”

　　海珊調(diào)皮地說：“有點。”

　　氣得雨軒彈了海珊腦門一下說：“你還是不是我妹妹？”

　　“當然是了，不是你妹，誰稀罕管你。”

　　海珊故意瞅了雨軒一眼。雨軒笑了笑說：“海珊，等你的天明哥回來了，我就向小王老師求婚。”

　　海珊一聽這話有些急了，她一雙黑眸焦急地看著雨軒說：“那可不行，要是天明哥一輩子不回來，你就一輩子不向王老師求婚？”

　　“恩，我不能撇下你一個人生活。”

　　雨軒也一本正經(jīng)起來。

　　“哎呀，這算什么啊？你不為你自己考慮，你也得為小王老師考慮考慮吧。”

　　海珊急的只跺腳。

　　“我是為她考慮了，所以我現(xiàn)在不向她求婚。”

　　雨軒依然固執(zhí)地說。

　　“雨軒哥哥，我不要你這樣，你這樣做，我會一輩子都不安的。”

　　激動和不安使海珊的雙眸蒙上了淚光。雨軒見了，不忍心再和她僵持，就說：“好了好了，咱不說這些好嗎？一切順其自然吧。”

　　海珊知道，雨軒哥哥一定會說到做到的。

　　這一夜，海珊失眠了，為了雨軒哥，自己應該離開這里。可是，自己離開這里又能上哪兒去呢？再說，自己還要等天明哪！

　　寒假到了，海珊決定獨自去一趟莊河，去尋找爹、娘和海燕。

　　天還沒亮，海珊就起床了。她不想讓雨軒知道自己要去莊河，要不，雨軒一定會陪著的。

　　她給雨軒留了一張紙條，告訴了雨軒自己的去向，她把紙條別在了雨軒的房門上。

　　當海珊坐上火車時，紅紅的太陽才從地坪線上慢慢爬起來。冬天的太陽也變的懶懶的，好半天才完全脫離了地平線，像一個在母親懷里睡懶覺的嬰兒一樣。

　　火車“哐當哐當”

　　邁著沉重的腳步走著，仿佛它已是個年邁的老人，喘著粗氣，用盡了力氣在行走。海珊覺得這火車走得真慢，要不是窗外不斷向后滑去的樹木，山丘，房舍，海珊還真覺得火車是靜止不動的了。

　　天快黑的時候，火車才在到了終點站——城子坦。這里離莊河還有很遠的路，明天，海珊還要換乘汽車，才能到莊河。

　　在小旅店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坐上了開往莊河的汽車，又經(jīng)過半天的顛簸，海珊才到了莊河。按著記憶中的地址，海珊費勁了周折，才見到了娘，海燕。可是老海已經(jīng)去世了。

　　當海珊出現(xiàn)在娘跟前的時候，海珊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海珊撲到娘的懷里的時候，海珊娘才確認海珊來了，她顫抖地講海珊摟在懷里，老淚縱橫，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么多年過去了，海燕已經(jīng)長大成人，并已結(jié)婚。妹夫是個老實人，在小鎮(zhèn)上的一家木器廠當工人，是個木匠。

　　母女姐妹相見自然有很多要說的話。海珊只簡單地向娘講了一下自己的情況，但她隱瞞了很多事情。她不想讓娘知道自己有那么多的不幸，如果讓娘知道，娘會后悔一輩子的。

　　在娘的帶領(lǐng)下，海珊和海燕去祭奠了父親。站在墳前，海珊沒有絲毫的怨恨。人都沒有了，怨又有什么用呢，畢竟是他給了自己生命。

　　和娘在一起的日子真快樂，海珊盡情地享受著親情。她給雨軒寫了一封信，將自己找到娘的消息告訴了雨軒，讓雨軒不要擔心，自己會在娘這呆上一段時間。最后，海珊囑咐雨軒，讓他好好待小王老師。

　　一晃春節(jié)到了，海珊過了一生中最快樂的一個春節(jié)。過了初三，海珊就戀戀不舍地告別了母親和海燕，她還有心思，她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時候，雨軒哥會過的怎么樣？

　　因為海珊不在，柱子娘把雨軒叫過去過年了。在柱子家呆了兩天，雨軒回來了，他知道海珊一定會在初三或者初四回來的。

　　海珊在初四的下午趕了回來，見到雨軒的第一眼，海珊覺得雨軒瘦了，也黑了。

　　海珊第二天便去了柱子家，把自己找到娘和海燕的事告訴了柱子娘，惹得柱子娘好一頓掉眼淚，臨走的時候，柱子娘告訴海珊說：“海珊，你別忘了，三月初九是你耿大娘去世七周年的紀念日，你天明哥不在，咱們一起去祭奠祭奠吧。”

　　海珊點頭答應，回家標注在日歷上，可巧，那天是星期天。

　　盡管雨軒并沒有明確和小王老師的關(guān)系，但小王老師還是經(jīng)常到海珊這里來，他給雨軒洗衣服，還給雨軒織了一件好看的毛衣，經(jīng)海珊的手轉(zhuǎn)交給了雨軒。

　　轉(zhuǎn)眼到了耿大娘的忌日，那天一早，天空下起了小雨，小雨中還夾著零星的雪花。這是一九五一年的第一場雨。

　　海珊和雨軒各自打了一把黑傘，他們沿著那條小路上山了。山路經(jīng)過小雨的洗禮，變得泥濘不堪，雨軒一手打著傘，一手扶著海珊。

　　海珊一手提著藍子，一手打著傘，腳下不時地打著滑，如果不是雨軒扶著她，海珊還不知道要摔倒多少次哪？小路兩旁的地里，已有綠草冒出了嫩牙，婆婆丁也爭著冒出頭來，伸展著鋸齒狀的葉片。

　　見到婆婆丁，海珊就格外的喜歡，是婆婆丁救了海珊和雨軒的命。

　　好不容易到了柱子家，柱子娘已經(jīng)準備好了東西在等著他們哪，見海珊和雨軒來了，趕緊迎了出來。有了兩個孩子的招弟有孩子纏絆，沒辦法出去。柱子和他爹都出海打漁去了，漁民是沒有休息日的。只有柱子娘和海珊一道去。

　　柱子娘披了一塊雨布，她把裝祭品的筐放在雨布里。盡管這樣，雨軒還是要扶著柱子娘，怕她摔著，要知道，柱子娘的年歲已大了，盡管她身體還好。

　　他們?nèi)齻�人頂著小雨，向耿大娘的墓地走去。

　　雨漸漸停了，頭頂上竟出來了一絲陽光。終于好到耿大娘的墓地里，海珊抬起頭來，突然，她看到在墓地里，站在一個高大的身影。海珊的心“咯噔”一下說：“嬸兒，墳地有人。”

　　柱子娘和雨軒聞聲，都抬起頭來向墓地望去。

　　柱子娘問：“俺看不清楚，海珊，你看清楚是誰了嗎？”

　　海珊搖了搖頭說：“我也看不清楚。”

　　雨軒說：“咱快走兩步，近了不就看清楚了嗎？”

　　他們不覺加快了腳步，一步、兩步……，他們越來越近了。就在離耿大娘的墓地十幾步遠時，海珊一下子站住了，那個默默矗立在墳前的人正是海珊等待的人——天明。

　　此時，海珊的心狂跳起來，心臟胡亂地撞擊著海珊的胸膛，像要跳出來一般，她的手一下子抓緊了柱子娘的胳膊，嘴唇哆嗦著問：“嬸兒，是天明嗎？你看是天明嗎？”

　　看到海珊的樣子，雨軒知道，站在耿大娘墳前的，一定是耿天明。

　　雨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是為海珊而高興啊！

　　“是，一定是。”柱子娘用手抓著海珊的手，眼睛緊盯著前方，她的語氣是肯定的。她說：“海珊，是你天明哥，你快去，快去啊！”

　　“哎！”海珊點了點頭，晶瑩的淚水已經(jīng)從她的黑眸中流了出來。柱子娘見海珊光知道答應，卻還呆立在那，就喊了聲：“天明！天明！”

　　正在向母親懺悔的天明聽到有人喊自己，轉(zhuǎn)過身來，他呆住了。

　　海珊手里的籃子從手中脫落，祭品掉了一地。

　　柱子娘淚眼中帶著笑，說：“老嫂子，你終于讓他們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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